跟葛五他們用大道理解釋太過費勁,也不會有效果,因此周士相再次“委婉”的解釋了將青壯家人全部納進軍中的意義所在。
“這些老弱婦孺其實就是咱們手中的人質,你們想,這老婆孩子都扣在咱們手中,到時他能不聽咱們的話,不跟咱們走?我們如今佔了羅定,打的又是明軍的旗號,清軍絕對不會放過咱們,所以弟兄們肯定要和清軍乾一仗,屆時這些個青壯就是咱們的憑仗,咱們捏著他們老婆孩子,不怕他們不肯賣命!有人替咱們賣命,弟兄們還怕打不過清軍?就是真打不過,有這麽多人替大夥頂著,怎麽也能跑得掉吧?”
“有理!”
聽了這個解釋,葛五恍然大悟,敢情弄了半天,周兄弟乾得是綁票的買賣。
“道理是有道理,問題是那有八百多人,咱們拿什麽養活他們,你今天可是當眾保證他們什麽人人有飯吃、人人有衣穿、人人有肉吃的!到時拿不出糧食來,怎麽辦?”趙四海頭疼的是這個問題。
“這件事我已經想好了辦法,”說到這,周士相看了眼宋襄公,後者知道他想說什麽,不過只是嘴角微微張了張卻沒有說話。見狀,周士相便接著對眾人道:“我打算殺大戶,把城中所有的錢糧全集中到咱們手中,如此就能養活這些跟隨咱們的老弱婦孺。”
殺大戶?
葛五、葛六兩兄弟兩眼瞬間泛起光彩,余眾也一個個泛出異樣的光彩。
“那以後呢,這羅定總共就幾家大戶,又被咱們敲了一筆糧食出來,手頭還能剩多少,能頂多久?這糧食要是吃光了,咱們怎麽辦?難不成真要白養著他們?”趙四海還是不看好這個法子。
“當然不能白養著他們,他們要想吃得好,喝得好,穿得暖,就得跟著咱們接著搶。”
“接著搶?”趙四海一怔,“搶誰的?”
“清軍。”
“搶韃子的?”
趙四海和葛五他們都是一驚。
周士相盯著他們:“怎麽,你們怕了?”
聽了這話,趙四海頓時不快起來:“秀才莫要瞧不起弟兄們,弟兄們若真怕韃子,就不會提著腦袋跟你殺進羅定城來了!”
葛五呸了一口,哼道:“老子天生就是個土匪,以前做些打家劫舍的小勾當,如今周兄弟你說要咱們跟著胡大哥做大買賣,那咱兄弟就跟著乾,沒說的,搶韃子的就搶韃子的!我兄弟二人若是皺個眉頭,就不是爹娘養的!”
“周兄弟,韃子可不好搶,咱們這次可是僥幸。”做過李成棟親兵的胡老大卻有些猶豫,他可是知道清軍的厲害的,這世上可沒有同樣的事情能做第二回的,真要硬碰硬的和韃子交手,勝算著實小得很。
“我聽宋先生說過,廣東的清軍除了重兵盤踞的廣州,其余地方駐守的綠營兵並不多,所以我以為咱們大可以從這些綠營兵駐守的地方下手,搶他幾次,銀子、糧食不都有了?”
聽了周士相的打算,胡老大皺眉道:“這要動靜鬧得太大,韃子肯定重兵來剿咱們,到時咱們拖著幫老弱婦孺,哪裡跑得了?”
周士相笑道:“所以我們要打一槍換一個地方,叫清軍剿不了咱們。”
“打一槍換一個地方?”胡老大一愣,不知周士相說的是什麽意思。
葛五、趙四海他們也是莫名奇妙,這話倒是個稀奇話。
周士相解釋道:“就是搶完這個地方後,咱們馬上轉到別地去,讓清軍摸不清咱們在哪,下一處又要搶哪。只要咱們每次下手都在他們前面,他們的鼻子就始終被咱們捏著,到時,不怕搶不到東西,也不用怕被他們圍上。他們包圍不了咱們,咱們自然可以跑得掉。”
如此解釋,胡老大聽懂了,點了點頭後,卻有些不認可,他道:“照你說的,那我們不成流寇了?老王爺活著的時候就說過,自古官府不怕流寇隻畏坐匪,流寇都是起初鬧得凶,可時間久了,官府總有對付的辦法,所以流寇成不了氣候。再說我剛受了永歷朝廷的任命,周兄弟在寨子裡也說讓大夥靠著永歷朝廷搏個出身,這要是我們去幹流寇的事,永歷朝廷那邊怎麽看咱們?咱們還怎麽當這明軍?”
聽了胡老大這話,趙四海也道:“對啊,昨兒秀才還對咱們說要發大財,就得自個當官府,可要是咱們去做了流寇,還官府不就乾不成了?”
“流寇和官府並不矛盾。”
趙四海的這個問題讓周士相也頭疼,心生一種拆東牆補西牆的麻煩感,可再怎麽麻煩,他總得把話說圓,不然,可就是自個打自個嘴巴了。
前頭說要帶著人家當官府發財,屁股一轉又說要帶著人家做流寇打官府發財,你要不給個合理的解釋,人家怎麽看你?
“咱們跟下人手太少,力量也太弱,而且大敵就在眼前,所以這羅定的官府咱們就是想當,也當了幾天。幾天功夫,能發多大財?因此咱們就得趁這幾天把咱們的力量擴大,然後再去搶別的地方,等我們搶得錢糧多了,綁來的百姓也多了,這能打仗的青壯自然也就多了,到時咱們兵強馬壯的自然不用怕清軍來打咱們,等那個時候咱們才能安穩的乾官府的買賣。所以我說,這流寇和官府不矛盾,關鍵還是咱們實力能不能撐起官府這面牌子的問題!同樣的道理,咱們有實力,永歷朝廷就會認咱們,若沒實力,他們正眼都不會瞧咱們!”
“噢,對,這不就是那什麽,可持續發展嗎!”葛五摸著腦袋,總算把這個名詞給想了出來。
“對,可持續發展!”周士相讚賞的看了一眼葛五,後者頓時有一種被認可的喜悅感。
“那公庫是昨回事?你真打算把日後搶來的東西統一保管,然後再分給那些人?”這事趙四海白天就想在心裡,直到這會才吐出來要問個明白。
“不錯,我確是準備設立公庫,日後弟兄們繳獲的錢糧物資一律統一保管,統一分發。”
當著眾人面,周士相不會不承認他說過的事,而且設公庫的事情也勢在必行,否則,人人都有私心,人人都念著已經到手的財富,那就沒人再會死心塌地的清軍鬥到底了。
這回不用趙四海說,葛五就已經跳了起來:“弟兄們拚了命搶來的東西卻要跟別人分,那弟兄們還搶個什麽勁!”
“對啊,憑什麽分給他們?”禿子聽了半天,就這件事聽得最明白,當下不顧肩膀生疼也嚷了起來。
周士相示意葛五和禿子別急,他對葛五搖了搖頭,說道:“葛五兄弟剛才這話說得可不對。”
葛五一怔:“不對?我哪說得不對了?”
周士相道:“敢問五哥,這公庫是由何人保管,這分發錢糧又是由何人來負責?”
“這...”葛五哪裡知道。
禿子沒好氣的道:“甭管誰來保管,總不能讓那幫人管咱們的東西吧?”
“這不結了!”
周士相猛一擊掌,“只要咱們把公庫拿在手中,把分發的權力捏在手中,這公庫裡的東西不還是老弟兄們的?到時分不分,還不是你們說了算?況且,有那麽多人替咱們搶,到時不是怕分不分的問題,而是怕大夥拿得動拿不動的問題!”
“原來如此!”葛五的黑臉立時又紅光滿面,“我說嘛,周兄弟是腦子好使的英雄人物,怎麽就會想出替他人做什麽...做什麽來著?”
“嫁衣。”宋襄公咳了兩聲。
葛五一拍腦袋,興奮道:“對,替他人做嫁衣!”
“若是這麽個公庫,那我沒意見。”
趙四海仔細琢磨,真要是把公庫的權力捏在自家兄弟手中,那就是再設上一百個公庫也沒問題,反正東西都是自家的,到時想拿還不是一句話的事。想到此間好處,不禁露出笑容。
“弟兄們還有什麽話要說嗎?”
“沒,沒了!”
周士相的安排全是為老弟兄們著想,又好一番解釋,眾人哪裡還有什麽不滿。
胡老大笑著搖了搖頭,宋襄公將周士相要做的事情都和他說了,雖然有些做法傳了出去名聲不太好,不過他本就是個土匪,又怕的什麽名聲不好。
宋襄公那句話說得最實在,有人有糧有地盤,你才是個官;沒人沒糧沒地盤,你就是個匪。這話說得太有道理了,因此只要周士相的法子能讓他胡全快速擁有自己的人馬,地盤,他便無條件支持他。讀書人嘛,腦子肯定要比咱們這些粗人好使,那花花腸子就讓他們動吧。
“大夥既然對我的安排沒有意見,那就請大夥打起精神來,這兩天把手下的兵好生訓一訓,兩天后咱們就要領著他們乾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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