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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兒不為奴》第1118章 錦衣衛上門
對於王屏藩、高得捷等吳軍將領,骨頭用了極度褒揚的言辭描寫他們,這使得很多書友憤怒,認為不當洗白他們,以致訂閱猛降。

 骨頭想說的是,吳三桂的作為,幾乎可以蓋棺定論,他肯定不是民族英雄。但我們要公正客觀的看待他部下那些將領和死在反清戰場上的士兵們。說他們是漢奸,是敗類,是走狗,永不翻案,斷然是不妥的。當然,站在大清統一,民族團結這個高層次看,這些人倒也是敗類,因為他們中的絕大多數一直戰鬥到了最後一刻。

 他們死的時候,是留的漢家衣冠。

 偽清咒罵他們,難道我們也要如此?

 如重慶之役叛變降清的譚洪,十多年後舉族抗清而亡,子孫盡皆戰死。這似乎不單單是所謂的利益被剝奪從而才如此壯烈的吧。要知道,三藩起事後,也有很多吳軍將領再次降清,成為滿清的走狗。骨頭尊重的是,那些戰鬥到最後一刻,誓死也要恢復漢家衣冠的漢家兒郎。

 我相信,這些人,生命的最後除了悔悟外,更多的是有贖罪之心。

 本書寫到的近三百萬字,作為長篇小說,一般書的後面,主角的出現次數必然會因為劇情和身居高位而減少。讀者們如果真的不滿意經常不見主角的寫法,骨頭會進行調整。接下來,視角將集中在秀才身上,將最後的滅族之戰寫到極致。

 你們罵我水了很久,最後,總要給你們一個滿意。

 最後委屈話一句,我也不想這樣寫,真按前面的寫法,這本書寫不到這裡。原因嘛,不多說了,反正有一段時間,我是被嚇到了。

 以上免費,正文會增加內容

 郭之奇無從探知周士相是否要篡位,也無法肯定顧炎武的這張《留都議國公揭》是在替周士相造勢,他只知道他是大明的臣子,是大明朝的首輔。周士相要篡明自立可以,但絕不能是在他當首輔時期發生,他更不能充任周士相篡位的幫凶,故而郭之奇決意打壓顧炎武攪起的“虛君”風潮,絕不能讓事態繼續惡化下去。否則,一旦風潮形成,周士相再進京的話,只怕便是改朝換代的一幕。

 只是,顧炎武提出的“撥亂反正”,郭之奇也不能盡數否定,畢竟,內中一些措施還是很符合朝廷利益和當下局事發展需要的,很多還以定武帝的名義頒旨府縣實施,如建村設鄉,開辦學校,科舉增科等。要是全盤否定這些,無疑就是公開指責周士相亂政,這對於完全由周士相一手擁立組建的定武朝廷而言,是極不明智之舉。

 另外,郭之奇身為內閣首輔,眼下是定武帝和周士相構通的唯一橋梁,也是穩定朝堂的定海神針,他若公開出面打壓顧炎武,勢必會引起周士相不滿,甚至會讓事態向著不可挽回的一面發展。故郭之奇通過翰林學士冒襄遞話給都察院的左都禦史黃宗羲,讓黃宗羲發動科道言官彈劾顧炎武,並以彼之道還施彼身,同樣組織士子討論顧炎武的那道公揭,從“理論”上駁斥顧的荒唐言。

 郭之奇知道周士相手下能打仗的大將極多,可士人卻少,有聲名有影響的大儒除了從北方回來的顧炎武外,一個也沒有。所以只要壓製住顧炎武,將他公揭所言批倒批臭,那周士相便短了一臂,不可能得到士紳擁護。除非他敢帶兵逼宮,直接撕下虛偽的臉面弑君,否則,只能將野心按下。

 冒襄是辭官歸鄉的太傅錢謙益門生,十多年來一直替錢奔走聯絡。錢謙益到南都就任太傅後,冒襄被定武帝看中,任翰林院學士。去年五月的時候,定武帝更是讓冒襄做了長公主的老師,若無意外,歷練個幾年,冒襄很有可能入閣。

 黃宗羲則是收到錢謙益書信後從浙江來投的,也正是錢謙益的大力舉薦,定武帝才下旨任其為左都禦史。錢謙益在南都時,黃宗羲與其來往緊密。三大案發生時,黃宗羲更和錢謙益一起上疏定武帝,反對三案,所以在錢謙益一氣歸鄉後,黃宗羲便成了江浙士紳在京首領。雖然沒有入閣,不過身為都察院左都禦史,又是大儒,黃宗羲的威望要比內閣的丁之丁和袁廓宇強得多,便是洪育鼇也難望其項。如今南都之中,也就首輔郭之奇和兵部尚書張煌言能和其相提,余者,皆不如。

 冒襄得了郭之奇吩咐後,還未下值就去了都察院。

 此時的都察院中,一眾禦史儼然已將顧炎武當成了禍害。不止他們視顧炎武為禍害,整座南京城中除了那些投身齊王府的士子外,其余人等也是無一例外將顧炎武的公揭視作無君無父的大逆不道言論。這些官紳八成都是江浙出身,而周士相在江浙推行的清欠及發起的三案,以及正在進行的鎮反運動,無一不觸及這些官紳的利益。他們雖然無權無勢,空有官名,但人數卻是眾多,影響力也不容小覷。

 冒襄過來時,黃宗羲的公房中,其學生萬斯同正和幾個年輕的科道官述說著他們對於顧炎武公揭的不滿。

 許是過於激動,萬斯同在老師面前頭一次說話的音量很大,他憤然道:“恩師,顧炎武公揭暗藏禍心,此人雖為大儒,但今卻是我儒生最大之禍害!學生以為,這件事我們絕不能再逃避,因為逃避反遭逼迫,迎擊應刃才能解決!”

 萬斯同的話得到了那些年輕科道官的讚同和附和,一個叫張玉書的禦史道:“總憲,我等皆是科舉取士而來,自古以來,這八股科舉便是我讀書人入仕唯一途徑,爾今齊王卻於科舉改製,增了許多八股以外內容,這本已違背祖製,只因八股尚在,故讀書人方能忍耐。可如今,那顧炎武竟然說要徹底罷除八股,全改各科,朝廷真要實施了這些,豈不是斷了讀書人種子,絕了讀書人入仕之途!”(作者注:左都禦史有總憲一稱)

 “大明尚在,皇上尚在,金陵又是重地,豈容那顧賊狠毒狠妄!”

 眾禦史均是咬牙切齒,對顧炎武恨之入骨。這當中,有純粹是為理念,也有則是為前途身家考慮的。顧炎武攪起了風潮,皇帝一旦真被虛了,將來周士相肯定會取而代之,這意味著他們這些無權無勢,不肯諂媚周黨的官員從此徹底沒有了晉升之途,也從此再也不可能為家族謀取從前的特權。

 這世上又有多少人真甘心做個每日隻來點卯,按月領取俸祿的閑官?

 大明不倒,總有機會反攻倒算。大明要沒了,他們可就什麽機會也沒了。

 冒襄在眾人氣憤之時入內,將首輔的條子遞給了黃宗羲。

 黃宗羲看了後,原先還有些遲疑的態度立時變得堅定起來。他當即讓萬斯同出面聯絡在京大小官員,另一方面卻讓人去收買顧炎武身邊的人,試圖先從這些人身上打開缺口。只要顧炎武身邊人反跳出來攻擊顧炎武,那麽顧的名聲定會臭掉,至少,也要被人懷疑。這樣一來,輿論就會向著不利顧炎武的一面發展,其所弄出來的留都議國公揭和所謂的國事大討論就會失去公信力。

 黃宗羲用的人主要是科道言官們,他們上下其手,四出活動,同時起草無數討顧檄文,召集在京名士進行公開聲討。南京國子監的太學生們聞訊也趕來響應,加上商賈市民雜與其中,一時口號震天,氣吞虹霓。

 顧炎武畢竟剛到南都,其在南都沒有什麽故舊門生,影響力不及黃宗羲等,丁之相等周黨因為不知道周士相是否真就篡位,所以也不敢再造次,便讓顧炎武避居城外牛首山,閉門不出,等待周士相的具體安排。表面上看來,以黃宗羲為首的南都官紳取得了勝利

 按大明製,吏、戶、禮、兵、刑、工六部的都給事中、給事中們統稱科員,而都察院和那兩京十三道的監察禦史們就是道,合起來便是科道。

 科道管的事情只有一個,便是督查大明上至內閣下至地方府縣的所有官吏。按理,這科道官權力如此之大,其本身的品級自然也應該高,否則何以震攝那些中央大員地方督撫。事實卻是,整個大明朝的所有科道官的品級都很低,各科的都給事中也好,監察院的監察禦史也好,大部都不過六七品,偶有幾個五品的就了不得了。

 當然,都察院的左右都禦史和副都禦史們那是特例,他們的品級可高得很,三品有,二品也有,有的更可以下放地方,任一省督撫之職。除了這左右都禦史外,科道官員絕大部分可以說都是小官了,用“芝麻綠豆”來形容他們的品級,怕是最恰當不過的了。

 以小官彈劾大官,可是太祖皇帝別有匠心之舉,自古等級森嚴,向來都是由上而下的監督,只有高官監督、製約下官,以貴製賤。而太祖皇帝卻別出心裁,於百官之外,獨設科道,“以卑臨高”、“以小製大”、“內外相維”,有事可以直陳天子。“位卑”則因官小,所以愛惜前程的念頭就小了,不會因為“高官厚祿”而有頗多顧忌,也不會像官場“老油條”那般處事。對違法亂紀姑息遷就,敷衍推諉,“權重”則因有能整飭吏治之威重,所以能充分發揮其監察作用。因此科道可不僅僅是擁有典論能力,那是在皇帝面前,在下邊,科道官可是實權甚重,頗受地方官吏看重和忌憚。

 定武還都以來,六部和都察院一直沒有實權,軍政大令都出自齊王府。只是再沒有實權,每日點卯應差的官員卻從來不少,而想在定武朝廷中謀一分官職的更是多如牛毛。

 禦史言官們很輕閑,這忙與不忙其實全看你是否用心政事,或者說,是否有事需要你。若是朝中無事,那兩眼望去,天下一派清明太平,自然手中無事,這沒事的日子不過是每日喝喝茶水混日子罷了。這要有了事,嘿,那可是人人帶勁,勇往直前了。

 自宋以來,儒家最重禮法名教,而對於讀書人來說,“餓死事極小,失節事大”。士人,尤其是算得上清流榜樣的禦史言官們,對於投靠齊王周士相,那簡直就和婦人失節沒什麽分別,非逼不得已,很少有言官會選擇去投靠齊王府,這也是為什麽科道盡是反周派的原因。

 在郭之奇的暗中支持和黃宗羲的策劃指揮下,顧炎武攪起的“虛君”風潮被壓製了下來,看著那幫原先蹦得厲害的周黨偃旗息鼓,參與此事的官員們都是倍受鼓舞,尤其是那些年輕的科道官們更是興奮不已,因為這是自定武帝在廣州登基以來,反周派的第一個重大勝利。

 不過,顧炎武的《留都議國公揭》是被批駁得無一是處,可南都以外,卻是到處都在殺人。科道言官有風聞奏事之權,不過和群情洶湧怒批顧炎武不同的是,卻沒一個官員敢上疏朝廷質疑江南的鎮反運動。

 “要文鬥,不要武鬥”六個字是黃宗羲親口對學生萬斯同說出來的,隨後這六個字就成了南都官員們信奉的保命法則。

 顧炎武避居城外牛首山的第六天,定武帝突然下旨明日恢復早朝。這是自去年臘月定武帝染病罷朝以來,第一次恢復早朝,一時惹得朝堂猜測,皇帝這是緣何上朝,上朝又所為何事。

 因為不知道皇帝明日朝會意圖,黃宗羲早早就從都察院去了內閣,想從首輔郭之奇那裡打探消息。顧炎武這個右都禦史住到了城外牛首山,所以今日都察院主持的就是左僉都禦史萬斯同。

 前些日子都察院是忙得不亦樂乎,但其實都察院根本無事可做,休說監察百官了,院中的禦史連城外的鄉長都監察不得, 那大權都被齊王府的吏科給掌著呢。

 不過再怎麽說,成功批得顧炎武沒臉再在城中呆下去是都察院為起的一樁“盛事”,因此本來車馬冷清的都察院這幾天倒是訪客不斷,大多是江浙出身的官員前來求見“領袖”黃宗羲的。

 老師不在,做學生的自然就要出面招待這些官員。

 萬斯同前後接待了三撥人,從這些人口中也間接知道了些江南正在發生的血腥恐怖之事,饒是他剛剛做為“前鋒”衝在批顧戰鬥的最前面,也是心裡有懼意,擔心那齊王周士相會不會回京之後找他算帳。

 不過事情已然發生,後悔擔心也是沒用。萬斯同自忖行得正,站得直,純以公理相駁顧炎武,周士相再是蠻不講理,也不可能揮刀就要殺人吧。

 送走三個禮部的主事後,萬斯同從公房出來,伸了伸腰,呼吸了口新鮮空氣,正要回公房,卻見衙門大門外有一隊人正向這邊跑來。伴隨著急促腳步聲的是騷動的聲音,鬧哄哄的。幾名都察院的禦史正好出來,見著這幕都是詫異,待那幫人走近後,這幾個禦史都是色變,因為來的是一隊錦衣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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