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抄范家,竟有這麽大的油水,著實讓奉太后之命前來山西的內大臣遏必隆驚喜。wwΔw
議政王公大臣會議上,布木布泰雖納范文程意見,行這殺雞取卵之策,但考慮到也不能太過寒了那幫替大清效命的商人之心,故布木布泰會後又召遏必隆,讓他擇上三五家巨富動手,只要能解了國庫燃眉之急便可,不必竭澤而漁。畢竟大清仍擁有北中國和南方的閩浙、雲貴,局面上仍較南方複明勢力強,屬“正統”,所以有些事情也不能做的太過。
布木布泰面授機宜,指出不能“無罪而誅”,遏必隆心領神會,到了山西後,便立即以“外通察哈爾”的罪名將八大皇商之的范永鬥給下了獄。
“外通察哈爾”這罪名可是不小,現今察哈爾親王是林丹汗次子阿布奈。和其兄額哲對清朝親近不同,阿布奈對先人的恥辱耿耿於懷,對清廷更是痛恨,雖說他是清朝皇帝福臨的姐夫,可自襲為親王后卻是不肯到北京朝見,暗地密謀反清。阿布奈有二子,長子布爾尼,次子羅不藏也皆對清朝充滿恨意。其子布爾尼頗有勇略,深得族人之心。
原本清廷準備待南方戰事平定後,就用兵察哈爾,逼迫阿布奈到北京來,然後軟禁於他,不曾想,南方戰事這幾年卻是江河日下,清朝的精力都被拖進南方戰事這個無底洞中,甚至於連皇帝福臨都率大軍親征,國庫空虛的更是可以跑馬,自然無法騰出手解決阿布奈,只能從貿易上對其封鎖,盡可能的削弱察哈爾的實力。
現在遏必隆給范永鬥按上外通察哈爾的罪名,那就是打一開始就存了查抄范家的心思。他到了山西後,當地的官員不是沒有勸過這位內大臣,倘朝廷真的急需用錢,可下旨讓這些皇商捐獻,這樣既能得其錢財,又能免做殺雞取卵寒人心之事,豈不兩全其美?
遏必隆卻不敢告訴這些山西的漢人官員,大清現在不是急需錢,而是十分十分需要錢,要的也不是幾十萬、幾百萬這樣的小數目,而是以千萬計!
皇商們能甘願向大清獻上多達千萬的錢財?肯定不可能,所以遏必隆繞開山西的漢官,直接命令他帶來的滿州兵到張家口先查抄范家大院,爾後再查抄范家在各地的產業。
聽聞范永鬥被欽差內大臣下令鎖拿後,其余諸皇商都是吃驚,因為他們從未聽聞范家和察哈爾有私通,頂多也就是偷偷賣些物資給他們。這事無論在前明,還是現在,都是司空見慣的事。皇商們能有今日,哪個不是靠著偷偷和口外做生易的家?就是大清朝,當年不也是和皇商們秘密做買賣麽,大清入關還因此事賞賜皇商們,怎的現在卻突然要抓范永鬥了?
不過諸家皇商們雖然疑惑,但卻沒人站出來為范家說話,也不替范家活動,一個個反而幸災樂禍等著看范家倒霉。誠然,他們都是大清皇帝冊封的皇商,大清沒入關前他們聯合在一起,可現在,八家可沒多少合心的了。
商場如戰場。
范家憑著內務府的特權大肆擴張經營,早就損害了其余七家的利益。那七家巴不得范家倒掉,這樣朝廷吃肉,他們就能喝湯。要知道,范家一旦倒下,那空出來的生意大的能嚇死人!
於是,山西官場和商場在范永鬥被抓這事上,集體保持了沉默。就是先前和范家關系緊密,有不少交集、入了不少乾股的官員們也是明智的選擇了靠邊,不敢沾范家這身臊。有幾家皇商的家主更是痛罵范永鬥枉負皇恩,狼心狗肺,外通蒙古,不得好死。
遏必隆自然是樂意看到這個局面的。
雖然具體數字沒有得出,查抄出來的還有很多暫時無法變賣的土地、房屋、古董字畫等,但從范家大院和他家的各處產業中,抄出來的現銀就有五百多萬兩這個巨額成果讓遏必隆抑止不住的激動,他知道范家身為八大皇商之,又承包了內務府和口外親附蒙古的所有貿易,在關內各省都有產業,金銀如流水般,卻不曾想到這范家真是富可敵國的很!
和那直接查抄范家大員的二等侍衛海通阿一樣,遏必隆對富可敵國的范家很是痛恨,再想到其余幾家,他咬牙切齒更是心癢癢,於是很快又以同樣的罪名查抄了靈石王登庫、平陽靳良玉、蒲州王大宇、榆次梁嘉賓四家皇商,抄得現銀九百六十余萬兩。
這一舉動可是把剩下的幾家嚇得不輕,然而人的自私天性讓他們失去了最後自救的機會。他們竟天真的以為朝廷動不動自己身上,大清不可能把皇商們全都宰了,總要有人替大清乾活吧!
遏必隆沒有這樣想。
大量銀車被押送回北京時,遏必隆上了兩道密折,一道是給太后布木布泰,一道是給遠在揚州的皇帝。密折內容是請準繼續查抄余下幾家皇商及和內務府有關系的商人,一次性解決國庫缺錢問題。所謂長痛不如短痛。
布木布泰也被山西商人們的巨額財富驚呆了,她回的密旨上只要遏必隆“斟酌行事”。皇帝沒有旨意過來,卻有禦前侍衛快馬帶來皇帝的口諭,隻一個字“可”。
有了皇帝和太后的同意,遏必隆便更是肆無忌憚了,他迅將抄家擴大化,再接再勵,先後又抄介休田生蘭、太谷翟堂、平遙黃雲及清源常氏、祁縣喬氏、祁縣渠氏、太谷曹氏數家山西商人,得銀共計一千六百余萬兩,另有無數財產。
“起初,他們抄范家時,我覺得范家倒了於我有好處,所以我不說話;接著,他們抄了靈石王家、平陽勒家..我想,朝廷沒動我家,說明會大用我家,所以我不說話;後來,他們又抄了介休田家,太谷翟家、平遙黃家...我依舊不說話,因為我想八大皇商全死了,我喬家就能成皇商了,這是多麽難得的機遇啊!最後,他們來了我家,沒有人看我的笑話,也沒人同情我家,更沒人替我家說話,我很後悔,可一切已經晚了。”
被殺前,太谷曹家家主曹萬全後悔的腸子都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