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194年,建安二年十月。
羅征不等三輔地區徹底穩定下來,便譴部將高順引軍兩萬出長安東進,準備一舉攻佔弘農郡,扼守住函谷關天險,再慢慢經略關中,積蓄有生力量。
割據洛陽的李傕接到張濟的求援後,當即命侄子李利引軍一萬五千出兵相助。
李傕本就和羅征有怨,要是再讓羅征統一了關中,自己可就有麻煩了。
因此不論於公於此,李傕都要出兵相助,萬不能再讓羅征攻下弘農郡。
高順引軍至華陰縣,於苪鄉一帶大破輕敵大意的李利大軍,正欲乘勝追擊,張濟率領大軍及時趕到,才算穩住了陣腳,於太華山一帶扎下勞寨,堅守不出。
李利也趁機收攏敗軍,於張濟大營對面的山道上扎下營寨,互為犄角。
高順引軍攻張濟,則李利率軍來襲;攻李利則張濟引軍來襲。
如此相持了十余日,十一月初,高順於深夜時分兵佯攻張濟大營,暗中卻調集精兵強將駐於山下,待李利聞報後引軍來援時,一舉擊破李利大軍,並趁勢奪了李利大營。
李利也沒能逃掉,被高順斬於陣前,萬余大軍大半被俘虜,不到三千人逃散。
張濟聞訊大驚,一邊死守大營不出,一邊譴八百裡加急向李傕求救,又讓侄子張繡親自前往河東曉以厲害,請佔據河東的楊奉出兵相助,以全唇齒。
楊奉也覺得和侵略成性的羅征作鄰居不安全,況且羅征已有涼州十郡,要是在攻下關中的話,河東不過一郡之地,到了那時自己拿什麽抵擋羅征那凶人。
左右思量下。當即譴部將徐晃引軍八千前往助陣。
高順揮軍強攻張濟大營十余日,竟不得破,欲掉頭先行擊破徐晃的八千大軍時。不料大雪驟降,一夜之間大地就變成了白茫茫的一片。車馬難行。
過得幾日,天氣也不見放晴。
士兵們雖然加了冬衣,但依舊有受傷的士兵在深夜被凍死。
高順無奈,隻得暫時撤到鄭縣休整。
長安,一場大雪掩蓋住了刺鼻的血腥味。
羅征站在城頭舉目遠眺,喟然道:“這大雪來的可真不是時候啊!”
賈詡道:“雖然暫緩了我軍東進的步伐,但對張濟來,今年冬天可不是那麽好過。弘農不過十余萬百姓。根本就養不住張濟的兩萬大軍,每年冬天都有士兵逃亡,等到這個冬天過去,估計張濟的萬把兵馬也剩不下多少了。”
羅征點點頭,問道:“那個楊奉是怎麽回事,也敢來觸本將軍的霉頭?”
賈詡道:“楊奉佔據河東,自然不想看到主公順利平定關中。”
羅征哂道:“不過數千兵馬,也敢妄圖割據一方。不過河東乃關的北方門戶,北上可直抵晉陽,向東可經陽阿入上黨。向西亦可攻略西河、上郡等地,將涼州連成一片,地理位置十分重要。不可不取。等趕走張濟,還要一鼓作下攻下河東才行。”
賈詡對關中地理早就爛熟於胸,不知道看了多少遍地圖,聞言答道:“若取河東何需等到趕走張濟。楊奉欲割據而拒主公,出兵助張濟以阻高順將軍大軍,安邑必然空虛。來年開春主公只需譴一支精騎北上夏陽渡過河水,從小道翻越龍門山,便可直襲安邑。”
羅征心中一動,道:“龍門山有小路本將軍也知道。但騎兵能過去嗎?”
賈詡道:“在下已經讓公英譴細作打探過了,不帶輜重的話騎兵當可翻越龍門山。”
羅征擊節道:“好極。若有一支精騎突然從側後殺到安邑城下,看楊奉那廝屆時會是什麽樣的表情。只要能迫降楊奉。徐晃的八千大軍則必成本將軍囊中之物。”
賈詡奸笑道:“若能迫降楊奉,破張濟大軍亦將不費吹灰之力!”
羅征也瞬間想到了一條毒計,和賈詡對望一眼,兩個奸人同時陰笑起來。
“主公!”
就在這時,成英疾步登上了城頭,臉色有些凝重。
羅征問道:“公英行色匆匆,可是發生什麽事了?”
成英凝聲道:“麋子芳從漢中送來急報,益州劉焉病死了。”
“什麽,劉焉死了?”
羅征吃了一驚,隨即反應過來。
成英答道:“正是,麋子芳收上去了一趟西川,現在剛到漢中,從漢中探得消息後讓人將消息送了過來。據說接替益州牧之位的乃劉焉三子劉璋。”
羅征道:“劉焉死了,張魯該高興了啊!”
賈詡道:“張魯雖然隻想佔著漢中當個草頭王,並無對外擴張的野心,不過要是益州大亂的話,那可就不好說了。只是我軍的重心不在西川,不知劉焉死後西川是否會亂。”
成英道:“西川內亂的可能性不大,劉焉入川後大肆起用隨其入川的一批士人,已經將西川本土土族徹底鎮壓了下去,去年西川本土士族更被劉焉血腥清洗,現在趙韙、龐羲等大權在握,皆擁護劉璋繼領益州,暫時怕是亂不起來。”
羅征問道:“劉璋此人如何?”
成英道:“性暗弱而溫,不足以成大事。”
賈詡道:“在下也略有耳聞,趙韙、龐羲等輩皆專權,劉璋若是強勢一點,只怕難以得到這些人的擁護。劉璋懦弱,趙韙、龐羲等輩才好專權掌令。”
羅征喟然道:“主弱則臣強,此千古不易之理也!”
賈詡、成英等皆閉上了嘴巴,這種話題他們身為臣子不好接腔。
羅征隨即又問,“我軍有沒有取西川的可能?”
賈詡道:“欲取西川,必先下漢中。漢中張魯擁兵數萬,又極得民心,且漢中四面環山易守難攻,急切恐難圖。主公還是不要想了。我軍的戰略重心在中原,等平定關中,積蓄足夠的錢糧兵馬後。就要積極出函谷東進。只要掃平中原和荊揚等地,最後譴上將率一偏師入川定鼎天下即可。現在把目光放在西川,只會打亂我軍的戰略計劃。”
羅征想想也是,遂從善如流,不再開此議。
這個時候的確不是取西川的時候,一旦兵力被拖住,必然無法顧及中原局勢。
西川可不比涼州,西川士族門閥勢力根深蒂固,而且川人極為排外。
就算能舉兵打下。也得重兵駐守,鎮壓西川士族和各種動亂,至於想要讓西川徹底穩定下來,那就不知道要拖到什麽時候了,哪還能顧得上逐鹿中原。
濮陽,曹操官邸。
眼看一年又完了,曹操召集一眾心腹文武商議軍政要略。
軍議快要結束的時候,程昱起身出去了一趟,很快就又回來了。
“主公!”
程昱回到席列後,便向曹操拱手道:“剛剛細節從關中傳回消息。李傕派去關中的一萬五千大軍已經全軍撫摩了,李傕侄子李利也被羅征部將高順陣斬!”
曹操眼神就是一凝,沉聲道:“羅征可曾攻下弘農?”
程昱道:“主公放心。河東太守楊奉派部將徐晃領軍八千南下華陰,而且關中下了一場大雪,高順已經率軍退回鄭縣了,張濟應該還能撐一段時間。”
曹操不無憂慮道:“羅征那廝在涼州休養生息了兩年,眼下兵精糧足,此番出兵定然是不下關中誓不罷休,吾實在對張濟等輩沒有什麽信心呐!”
郭嘉、程昱、陳宮等人無不點頭,都很不看好張濟和楊奉等。
曹操沉聲道:“羅征有金米之利,只需涼州一季大收。便可無糧草之憂。只要那廝能徹底平定關中,不出兩三年。便會大舉東進,留給我軍的時間不多了。”
郭嘉深以為然道:“主公所言極是。金米之利,實重如社稷也!”
眾也全都點頭,社稷是什麽,社稷就是讓百姓吃飽肚子,再無饑荒。
金米重若社稷,的確沒有半點誇大的成份。
對於所有諸侯來說,糧食絕對是一切的根基和基礎。有了糧食,什麽都會有,這不是一句戲言,而是一切的施政和統治基礎,百姓吃飽肚子,就不會再逃反流亡。
有了足夠的糧食,就能換來其他的所有物資。
特別是在這個普遍缺乏的戰亂年代,糧食絕對是最核心的戰略物資。
程昱道:“還好羅征那廝自絕於天下士族,打下的地盤無人治理,不得不派譴軍隊鎮守各地,拖延了其對外擴張的步伐。不然最多兩年,這廝就能打到洛陽了。”
郭嘉道:“所以說,留給主公的時間不多了,我軍必須要在羅征出函谷東門之前徹底將袁術趕到淮南,然後聯合天下諸侯給羅征以迎頭痛擊,令其十年之內無力東進,主公才有機會一統中原、河北,進而定鼎天下。”
程昱深以為然道:“不錯,這廝若徹底平定關中,必成天下諸侯之患,想必袁紹、劉表等人也不願意看到這廝在關中坐大,主公正可利用之!”
曹操點了點頭,道:“這個暫且不說,當務之急是盡快將袁術趕到淮南去。”
郭嘉道:“主公需防袁術與陶謙聯合,出兵襲我軍側後。”
曹操凜然道:“奉孝所言甚是,此事不能不防。陶謙雖然老朽,但徐州士族亦多有袁氏門生故吏,未必便不會被袁術說動,還要仲德跑一趟徐州,遊說徐州士族!”
程昱拱手道:“在下遵命。”
弘農,張濟官邸。
“叔父,形勢有些不太妙啊!”
張繡向張濟道:“這兩年來我軍糧草一直捉襟見肘,今年秋糧又欠收,現在士兵們每天開兩餐,每餐只能吃到半碗粥,士氣低迷不說,情緒也很不穩定啊!”
“唉!”
張濟長長地歎了口氣,眉頭都快擰到了一起,喟然道:“這有什麽辦法,弘農不過十萬余萬百姓,實不足以供養麾下大軍呐!可惜金米無法耕種,否則的話,我軍又何以會有糧草之危。對了,錦榮去河東借糧如何了,楊奉可肯借本將軍軍糧?”
張繡‘嘿’了聲,道:“叔父別提了,楊奉那廝也是諸多借口推拖。 ”
張濟訝道:“楊奉怎麽說?”
張繡道:“楊奉那廝說他也軍中無糧,還想跟叔父借些軍糧呢!”
張濟蹙眉道:“以錦榮看,楊奉軍中可否缺糧?”
張繡想了想,道:“楊奉應該沒有騙小侄,據小侄觀察,楊奉確實沒多少糧草,河東不過數萬百姓,比弘農百姓還少,要養活楊奉的兵馬的確非是易事!”
張濟歎了口氣,愁的茶飯不思。
自董卓被殺,立國不到半年的涼國滅亡以來,他就沒睡過一個好覺,不但要防備周邊軍閥舉兵犯境,還要喂飽麾下大軍的肚子,頭髮都愁白了不少。
可又有什麽辦法,糧食不是山裡的樹,沒了就能確回來,得靠百姓去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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