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中兵馬調動,不單是漢中張魯在暗暗防備,司隸的李傕、正在打南陽的劉表、西河和上郡等地的羌、氐、匈奴等胡人也馬上提高了警惕,全都在嚴加戒備。
鹿群在吃草的時候,永遠都會時刻防備著猛虎的獵殺。
和一隻凶殘的狼作鄰居,豹子也得隨時防著點。
從令居到金城,從金城到涼州,再從涼州到關中。
羅征就像是一群野獸裡面最強壯的那隻,頑強的活到了最後,而其他野獸不是被他逐出了領地,就是被撕成了粉碎,誰和他做鄰居都會感到壓力山大。
這廝實在太危險了,每次亮出獠牙,都會有人倒霉。
關中兵馬頻繁調動,又怎能不引起周邊諸侯的戒備。
只是這一次,不知道又將是誰要倒霉。
直到九月初,羅征悍將閻行率領八千河東兵進駐散關,所有人才恍然大悟。
原來這次是要拿漢中開刀,而不是自己要倒霉。
所有人都松了口氣,唯獨大魯大驚失色。
是真正的大驚失色,羅征要對漢中舉兵,這是之前從來沒想到過的。
老虎和豹子做了多年的鄰居,本來一直相安無事。
可老虎6↑,ww↙w.忽然露出獠牙,要吃豹子,豹子哪能不大驚失色。
張魯一邊派人星夜前往張安,詢問羅征為何要妄動刀兵,低聲下氣的求和,一邊則迅速調集兵馬,一旦羅征真要大舉入侵漢中。便第一時間出兵迎敵。
羅征自然不會見漢中使者,全都交給賈詡應付。
事實上關中兵馬調動只是一種假象。駐守各地的兵馬這個時候哪能輕動。
全都是白天出,晚上歸。以此迷惑散布在關中的各方細作和斥侯。
為了以假亂真,還沒離開長安的萬余降卒更是被拉出來留了一圈,讓各方細作和斥侯看到了關中大軍正在往散關和斜欲一線集結。
就算還有人心存疑惑,羅征剛打下關中,怎麽又會大舉進兵漢中,這個時候也不得不壓下心頭疑問,靜待局勢的變化了。畢竟羅征這廝侵略成性,就算關中未穩,再大舉出兵漢中也不是什麽不可能的事情。畢竟漢中也只是一郡之地。
關中的兵馬調動,甚至引起了益州牧劉璋的注意。
漢中畢竟是西川的門戶,若局勢有變,劉璋想不注意都不行。
張魯雖然驕橫了些,但和侵略成性的羅征比起來,可就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西川士族寧可讓張魯堵著大門,沒絕有人願意看到漢中被羅征佔據。
讓一隻野豬睡在大門外,總比一頭老虎堵在大門口讓人安心。
到了九月中。斜谷、散關一線已經集結了不下兩萬大軍。
張魯求和不成,隻得調集兵馬迎敵,命大將楊任引軍八千,屯於定軍山。守住從散關南下漢中的官道,複令其弟張衛領軍一萬五千鎮守陽平關,扼住斜欲要道。
子午嶺。蜿蜒崎嶇的山道上。
趙雲率領五千河東兵正在蹣跚前行,前後拉開足有數裡之遙。
這裡是八百裡秦嶺。從子午谷小道前往漢中,要蜿蜒崎嶇、雲霧繚繞的崇山峻嶺和深澗溝壑間穿行五百余裡。才能繞到南鄭,對於一支軍隊來說,走這樣一條小路,絕對是一項嚴峻的考驗和巨大的挑戰,要面臨許多十分艱難的問題。
羅征和賈詡只知道有這樣一條小路能直抵腹地,卻根本不知道有多難走。
做出這樣的決定,委確有些草率了。
趙雲在率軍踏上山道後,才知道這只是一條樵夫走過的小路。
穿越深澗溝壑時,兩側是壁立千仞的懸崖,估計猴子都爬不上去。
攀上山頂小道時,腳下是大片的雲霧,讓人感覺像是走在雲層中,腳下有點飄,有士兵不小心踩空掉下了旁邊的懸崖,淒厲的慘叫聲讓人毛骨悚然。
所有人心裡都在打鼓,暗自罵著娘。
這樣的路,簡直就不是人走的。
更要命的是,好多地方車馬根本就過不去,趙雲不得不下令軍卒在前開路,勉強將糧草運了過去,至少更多的輜重,則果斷的全部丟棄。
如果不丟掉這些輜重,大軍根本就難以走過子午小道,殺到南鄭。
前面是一條陡坡,拉糧秣的大車上不去,十余名軍卒正在後面奮力的推,可車輪子陷進了一條半尺深的水溝裡面,任拉車的水牛和軍卒們如何使勁,也上不去。
“讓某來!”
趙雲趕了過去,連忙搭把手。
士兵們精神一振,立刻吆喝起來,“一、二、三……”
所有人同時發力,趙雲也奮力神力,雙臂猛的發力往上一抬。
沉重的糧車猛的前移,車輪子終於脫離了水溝。
士兵們有些看向趙雲的眼神有些敬畏,這才是真正的猛人。
徐晃將軍也是個猛人,但好像和閻行將軍切磋武藝的時候吃了個虧,事後曾親口承認武藝不及閻行,而西涼軍中最猛的卻不是閻行。
河東兵早就聽說了,現在西涼軍中,最猛的可是一直在武威的趙雲。
除了趙雲,接下來就是統領主公親兵鐵衛的許褚。
至於張遼和閻行二位將軍,據說武藝在伯仲之間,難分高下,但張遼將軍在呂布手下時曾被許褚將軍戰敗,如此來說閻行將軍應該也稍微差了些。
河東兵以前只知道徐晃將軍是個猛人,但等投靠了羅征,才知道西涼軍的猛人更多。
貌似就算是當年董卓的手下,西涼軍中也沒有這麽多的猛人。
河東兵投靠的時日尚短,雖然比徐晃更加死心踏地。覺得在羅征這樣的主公手下當兵實在太爽了,但畢竟不是羅征嫡系。多少還是有些擔心被人排擠。
這次領軍的不是徐晃,河東兵就更是心裡沒底。
“頭。你說我們這次是不是被派去送死的?”
有河東兵瞅了瞅四周,見沒人注意,就問身邊的一個軍侯。
“少胡說八道!”
軍侯喝斥道:“再敢散布流言,當心老子抽你!”
那小兵縮了縮脖子,叫屈道:“小人說的心裡話,哪敢散布流言。軍隊裡面被人排擠的事情還少了,不然這次出征漢中的為什麽是我們河東兵,而不是西涼軍,甚至連領軍的都不是徐晃將軍。頭你說說,這難道不是不放心徐晃將軍嗎?”
軍侯瞪了他一眼,問道:“這是你聽誰說的?”
小兵道:“弟兄們都這麽說的!”
軍侯臉色就有些陰,沉聲道:“給老子聽好了,以後少他娘的再胡說八道,主公要不放心徐晃將軍,能讓我們河東兵鎮守弘農幾個月嗎?至於這次出鎮漢中,是因為西涼軍都在駐守各地,暫時無法離開。只有我們河東兵不用駐守關隘。至於沒讓徐晃將軍領軍,是因為徐晃將軍得到了主公重用,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作,你他娘的少瞎琢磨!”
那小兵道:“真的假的?”
軍侯冷哼道:“廢話。老子還能騙你們不成!”
小兵這才松了口氣,“這就好!”
軍侯緩了下語氣,道:“你給老子聽好了。我們河東兵既然已經投靠了主公,以後和西涼軍就是兄弟。都是主公手下的兵,就不能再分的這麽清楚。知道了嗎?”
小兵不太明白,但還是點點頭,“小人知道了。”
軍侯看他的樣子就知道沒明白,不由暗自搖了搖頭。
人心是最複雜的,河東兵投靠羅征後,雖然很快就死心踏地,但不可避免的還是對西涼軍有種本能的防備,害怕被西涼軍排擠,這是人的通病。
軍隊之間的融合,總是需要時間來完成的。
就算是軍侯自己,也未嘗便沒有這種擔心。
只是這些話不能說出來罷了,否則只會壞事。
好在就目前來看,西涼軍雖然早就形成了固有的體系,但並沒有出現當年董卓麾下的西涼軍大肆排擠和打壓並州軍和洛陽軍的現象。
軍侯是過來人,當年在董卓麾下時,就被西涼軍排擠和打壓過。
跟著徐晃投靠到羅征麾下後,雖然那些西涼軍也劃圈子,但也只是軍隊裡面的一種正常現象,對自己這些投靠過來的河東兵還算是比較友善的。
軍隊之間的排擠,大多都來自於上層。
只要最上層的帶兵將校們和氣,底下的士兵其實問題不大。
最怕的就是最上層的帶兵將領之間相互排擠,底下的士兵要想自保,就不得不抱成團應對各種壓力,軍侯是過來人,深深明白軍隊排系之間的排擠,禍根出自哪裡。
徐晃是不是得到了重用,自不會跟他們這些人說。
軍侯也是通過自己的觀察,並沒有發現西涼軍在刻意排擠河東兵,這才一直覺得徐晃將軍應該沒有被西涼軍的領將打壓,因此並不怎麽擔心。
既然如此,一些話就萬萬不能亂說了。
本來沒什麽,要是底下的人說的多了可就有問題了。
況且西涼軍並沒有刻意排擠河東兵,手下的這些兵要是再瞎琢磨亂猜測,遲早都會出大問題,軍侯覺得要找個機會好好訓斥一下這些家夥,遏製一下這種苗頭。
憑心而論,在羅征手下當兵還是非常不錯的。
弟兄們不但能吃飽穿暖,每月還能領軍豐厚的軍餉。
這樣的待遇,完全就和西涼軍是一樣的,河東兵並沒有被區別對待。
就算將來戰死疆場,家人也能領到一筆豐厚的撫血,比在楊奉手下當兵時,待遇那真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在如今這個混亂的世道,確實應該知足了。
羅征的名聲是不怎麽好,但對手下給他賣命的士兵,那可是沒二話。
只要能讓士兵吃上肉,就絕不會讓士兵喝湯。
這點只要是羅征麾下的士兵,時間一長都能感覺到。
河東兵投靠過來數月,自然也感覺到了,之所以會有人擔心,到不是對羅征這個新的主君有什麽意見,純粹只是怕被西涼軍排擠,才有這種擔憂。
而這種毫無理由的擔憂, 也是最容易引起矛盾的。
軍侯越想越覺的不對勁,等找個機會,一定要好好敲打一下這些大頭兵。
太監操閑心,這絕對是庸人自憂,取禍之道。
這時,前面的人停下了來,不知道又發生了什麽事情。
士兵們口口相傳中,被堵在山道上的後面的士兵很快就知道發生了什麽事。
原來是前面的山嶺上忽然跳出了一隻大蟲,咬死了一名士兵,直到過了大約一柱香左右的時間,大軍重新上路,後面的人才陸續聽到了消息。
大蟲被趙雲將軍給宰了,晚飯能加道菜,吃頓老虎肉了。
雖然不多,但人人有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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