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安二安,公元194年八月末。
就在郭汜強攻弘農不下,縱兵劫掠時,長安忽然傳來八百裡加急。
自羅征先後擊破段煨、馬騰、呂布等,平定涼州十郡,時隔兩年,待涼州十郡徹底穩定下來後,羅征終於悍然出兵,對盤踞關中的郭汜發動了戰爭。
這個時候,河北、中原、荊揚大地也是戰火連天,根本無人關注關涼之地。
羅征譴麾下大將高順引兩萬屯田兵出臨涇南下,數日內長驅直進兩百余裡,擊破漆縣後隨即揮師東進,七日內殺到了長安城下,不及休整便揮軍強攻長安。
與此同時,羅征親率三萬大軍出隴縣,以雷霆萬鈞之勢強行攻破陳倉,正準備直接殺奔長安,與高順合兵一處,強攻長安時,高順已經譴加急快馬傳來消息。
郭汜已經回師長安,隻比高順大軍晚到三天。
長安離弘農不過三百余裡,騎兵疾行軍兩日便到。
就算除掉快馬來去所需的時間,郭汜接到消息後,只要大軍能在一日內集結,最快十日便可率軍從弘農殺到長安。而長安城高牆後,乃是真正的堅城,郭汜又留下了足足五千大軍駐守,短短三日之內要想攻破長安,幾乎沒有可能。
高順也不貪功,得知郭汜率軍殺到,當即後撤十裡下寨,與郭汜大軍相持。
羅征接到高順快馬急報後,當即急召賈詡前來商議。
“不想郭汜竟來的如此之快!”
賈詡擊節道:“郭汜大軍既然到了長安,眼下除了攻強長安別無他法。主公可命高順將軍牽製住郭汜大軍,先攻取長安以西諸縣。再揮師東向,與高順將軍合攻長安。”
羅征喟然道:“也只有如此了。就依文和之見!”
賈詡又道:“高順將軍隻帶了二十日軍糧,沿途城邑皆未取,臨涇軍糧怕是無法順利運抵軍中,主公需得設法將糧草運到高順將軍軍中才是。”
羅征略一思忖,便道:“閻行何在?”
閻行急出列道:“末將在。”
羅征道:“速率五千精騎押運糧草前往高順軍中,不得有失。”
“末將遵命!”
閻行鏗然領命,隨即大步出帳而去。
弘農,張濟官邸。
張繡匆匆奔進內堂,向張濟道:“叔父。打聽清楚了!”
張濟忙肅手道:“快講,郭汜為何忽然退兵?”
張繡凝聲道:“斥侯從長安傳來消息,是羅征出兵了。”
“什麽,羅征出兵了?”
張濟大驚失色,極為震驚。
張繡答道:“正是,羅征那廝似是早有預謀,命鎮守北地、安定二郡的麾下悍將高順率兩萬屯田兵南下,一舉攻破漆縣,七日內殺到了長安城下。”
張濟蹙眉道:“怎麽可能。漆縣離長安也有近四百裡,高順的兩萬屯田兵就算馬不停蹄的疾行軍,趕到長安也得七天,莫非那廝沒有攻佔沿途城邑?”
張繡點頭道:“正是如此。”
張濟眼神就是一凝。道:“羅征野心不小,這是欲一擊襲破長安呐!”
張繡道:“想要攻破長安哪有那麽容易,郭汜打了一年多。才把長安攻破,羅征想要靠奇兵擊破長安。那是癡人說夢,現在郭汜已經率軍趕到長安了。”
張濟問道:“羅征大軍呢。今在何處?”
張繡道:“暫時還沒有消息。”
張濟凝思半晌,才道:“羅征既是早有預謀,如今看來,這廝以金米種子與吾交換萬斤精鐵,分明便是沒安好心,此前劫掠霸陵的那夥馬匪,也多半是羅征所為了。”
張繡恨的牙疼,“叔父,羅征這廝也太可惡了。”
張濟陰著一張臉道:“羅征那廝兩年未動刀兵,此番既然出兵,不取長安,必然不會輕易退兵。若是郭汜守不住長安,怕是這弘農也要換主人了。”
張繡愕然道:“叔父何出此言?”
張濟道:“羅征那廝侵略成性,既然對關中用兵,又豈會滿足長攻佔長安,只要這廝擊破郭汜,必然會舉兵東向,趁勢取了弘農,以據函谷險要。”
張繡連連點頭道:“叔父之言有理,不過郭汜還有數萬大軍,又有長安堅城可守,羅征想要攻破長安,怕是沒有那麽容易,叔父大可不必擔心!”
張濟擔憂道:“為叔不能不擔憂啊,羅征那廝實非善類,雖在西涼軍中資歷最淺,但若論能征善戰,我等西涼舊將皆不能及也!這廝休整兩萬,一直在厲兵秣馬,此番盡起大軍攻略關中,焉能沒有準備。況且這兩年關中大亂,郭汜雖有數萬兵馬,但連番征戰,軍卒早有厭戰之心,兵甲不修,糧草不濟,能否守住關中還真難說。”
張繡沉聲道:“那怎麽辦,叔父要不要和郭汜聯手擊退羅征大軍?”
張濟想了半天,就頹然搖了搖頭,道:“算了,郭汜未必會相信為叔,指不定被羅征那廝再挑撥一番,反而會壞事,為叔何必又拿熱臉去貼冷屁股,況且羅征詭計多端,帳下謀士賈詡也非善類,最善挑撥離間,怕是一不小心就要吃虧。”
“嘿!”
張繡忍不住恨恨揮舞了下手臂,十分氣悶。
長安,郭汜大營。
“將軍!”
有部將匆匆進了帥帳,向郭汜拱手作禮。
郭汜煩躁地揮了揮手,問道:“可曾探清羅征大軍動向?”
部將凝聲道:“斥侯回報,羅征那廝正在引軍攻打雍縣、杜陽、美陽等縣,看樣子是準備先攻下長安以西諸縣,最後再與高順合兵一處攻打長安。”
郭汜眉頭就是一蹙,問道:“高順大軍呢。有何動靜?”
部將答道:“高順大軍深溝高壘,堅守不出。”
“該死!”
郭汜氣的罵了聲。咬牙道:“羅征這廝欺人太甚,昔在洛陽。這廝遭人排擠,本將軍亦曾多次出兵相助,不想這廝竟趁人之危,趁本將軍攻打弘農時舉兵來犯,真是個妄恩負義的東西。早知如此,當初就讓李傕和李儒等人弄廝,也不致遺禍今日。”
部將不好接腔,隻得默不作聲。
郭汜罵了一陣,心頭的怒氣才消散了些。問道:“我軍還有多少兵馬?”
部將小心翼翼答道:“不到兩萬?”
“什麽?”
郭汜愕然道:“其余的兵馬呢?”
將部道:“將軍有所不知啊,除了駐守漆縣、陳倉、美陽、散關等地的兵馬,長安原有兩萬五千大軍,可自入夏以來,多有軍卒逃亡。此番將軍攻打弘農,倉促退兵時又有部分軍卒趁亂逃走,再加上傷亡的,隻回來了不到一萬兩千兵馬。”
郭汜氣的臉色發青,半晌說不出話來。
羅征侵略成性。周邊的鄰居沒有一個不防備的。
郭汜雖然自以為在西涼軍中的資歷比羅征這個草根後輩要高的多,但卻絕對不敢小覷羅征,一直也在防備羅征,故爾在陳倉、美陽、漆縣駐重兵防守。
眼下羅征大舉進犯。陳倉、漆縣等地首當其衝,這些兵馬自然全打了水漂。
此番攻打弘農,又損失了不少兵馬。
眼下長安城中除了剩下的把萬兵馬。可以說已經無兵可調。
想當初西進關中時,足足七萬大軍那是何等聲勢。
然而如今。卻只剩下了長安城中的萬余兵馬。
郭汜從沒想過,自己有一天會面臨如此不利的局面。不覺悲從中來,對造成這一切的元凶羅征更是恨的咬牙切齒,想要出兵拒敵,卻又不敢輕舉妄動。
高順的兩萬大軍就駐扎在城外,可不是擺設。
自己要是敢輕舉妄動,不用想,高順絕對會趁勢襲取長安。
郭汜悲哀的發現,自己唯一能做的,就是死守長安,眼瞪瞪的看著羅征攻佔長安以西的所有城邑關隘而無計可施,這種感覺讓人憋悶,想要吐血。
南鄭,漢中太守府。
“主公!”
閻圃匆匆奔進內堂,向張魯拱手道:“羅征出兵了!”
“羅征出兵了?”
張魯怔了怔,還有些沒反應過來。
閻圃凝聲道:“細作從關中傳回消息,羅征趁郭汜舉兵攻打弘農時,突然出兵,命麾下大將高順率領兩萬屯田兵南下,一舉襲殺漆縣,七日內殺到了長安城下。若非郭汜得到消息急率軍趕回,若再拖得三五日,估計長安就被高順給攻破了。”
“什麽?”
張魯大吃一驚,“竟有此事?”
閻圃點點頭,道:“羅征親率三萬大軍出隴縣,擊破陳倉後並未大舉東進,而是揮軍攻打長安以西諸縣,看樣子對關中勢在必得,否則斷不會逐城攻打。”
張魯臉色凝重,半晌才道:“羅征這廝還真是侵略成性呐!”
閻圃深以為然道:“主公所言極是,這廝就是一頭喂不熟的狼,只要爪牙利了,就必然會侵略四鄰,主公也需及早防備,以免為其所乘。”
張魯連連點頭道:“子茂所言甚合吾意。”
閻圃又道:“更為重要的是,羅征一旦攻下關中,屆時坐擁關中千裡沃野及涼州,以羅征的性子,隻待治下兵精糧足,必然要對四鄰用兵,而漢中則首當其衝。故爾,在下以為主公應當出兵斜谷,與郭汜合力擊退羅征,以求自保。”
“這……”
張魯怔了下,頓時遲疑起來。
就在這時,堂外有親兵進來,聲言馬超求見。
“讓他進來!”
張魯揮了揮手,親兵立刻領命而去。
不多時,英武不凡的馬超匆匆而至,不及行禮便大聲問道:“師君,在下聽說羅征那匹夫舉兵攻打關中去了,不知是也不是?”
張魯還沒說話,閻圃已經皺眉不悅道:“安得不知禮數耶?”
馬超頓時俊面漲的通紅,忙向張魯拱手施了一禮。
張魯點了點頭,道:“果有此事!”
馬超奮然道:“羅征出兵關中,隴縣必定空虛,超願率一支偏支,前往襲破隴縣,一者為父報血,二者為師郡取了隴縣,則涼州十郡可定也!”
張魯頓時大皺眉頭,默然不語。
這可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羅征又豈是那麽好惹的。
你老子當年在涼州勢大時,尚且戰死隴縣,被羅征給滅了。
今羅征那廝一統涼州,麾下兵精糧足,自己躲還來不及,哪能去招惹那頭狼,這馬超整日隻想為父報仇,還想把自己拖下不,實有些可惱。
閻圃看了看張魯臉色,道:“主公,這到是個機會。”
張魯擺了擺手,不悅道:“子茂不必多說,漢中百姓好不容易有了安定的生活,豈能再妄動刀兵。就算羅征攻佔了關中,想要犯我漢中又豈是那麽容易。漢中易守難攻,只需分兵守住險要,羅征縱兵十萬雄兵亦不得入,自可無憂矣!”
閻圃歎了口氣,知道事不可違,隻得拱了拱手退了出去。
“師君!”
馬超還待再勸,很不甘心放過這麽好的機會。
“好了,退下吧!”
張魯卻已經懶得再聽馬超多說,揮了揮手,起身轉入後堂去了。
馬超狠狠握了握拳頭,英俊的臉龐上掠過一絲猙獰,恨不得仰天大吼一聲。
自從逃出隴縣,投到張魯帳下,這兩年來無時無刻不在想著如何為父報仇,想起父親戰死隴縣,身為人子,卻不能為父報仇,馬超就不由心頭滴血。
可羅征兩屠休屠各胡與西羌,凶威震世,周邊的鄰居根本就沒人願意招惹。
馬超縱然有復仇之志, 奈何麾下只有數百家將,根本有心無力。
想要借張魯之手報仇,然而張魯卻將他看的透透的,根本就不願招惹羅征。
馬超也漸漸看出來了,張魯隻想偏安一隅,根本就沒有爭奪天下的野心,更不敢招惹凶名赫赫的羅征,想要借張魯之手以報復仇,根本就沒有什麽希望。
與其繼續在漢中等下去,還不如另謀他處。
忽然之間,馬超就有了舍張魯而去的想法。
不過,母親及弟妹皆在漢中,想要離開怕不是那麽容易。
而且,就算要棄張魯而去,也得投靠一個實力不弱於羅,又與羅征地盤相鄰的諸侯才有機會報仇,數來數去,羅征周邊的軍閥和諸侯,也沒有一個值得自己投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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