戲平也不起身,指了指旁邊兩把簡陋的藤椅,懶洋洋道:“寒舍簡陋,沒有什麽好東西招待兩位,將軍來即是客,若不介意,就與貴屬坐下喝杯酒水吧!”
程普皺了皺眉頭,心下微微有些不悅。
孫堅卻是毫不在意,拱手謝過,走了過去在一邊坐下。
程普無奈,隻好也跟了坐去,坐了一把藤椅。
戲平一點都不在乎孫堅身份,側首問道:“不知將軍所為何來?”
孫堅道:“某奉袁公之命,前來潁川招募兵卒,於街巷之間聽人談起潁川才俊,得聞先生之名,故冒昧登門拜訪,若有失禮之處,還請先生多多見諒。”
戲昌疑惑道:“在下不過一山野之人,哪裡算是什麽才俊?”
孫堅立刻就知道這種聰明人不好糊弄,若不說實話,反而會壞事,當下如實道:“實不相瞞,晌午先生曾於人談起天下大勢,某正好就在先生之後,有幸得聞先生高論。”
戲平這才恍然道:“原來如此,怪不得貴屬會跟蹤在下!”
孫堅面色如常,程普老臉卻微微紅了一下。
糗事三番五次被人提及,臉皮也實在有些掛不住了。
戲平卻不再多問了,隻當孫堅是個普通客人,招呼孫堅品茶。
孫堅捏著茶杯聽戲平滔滔不絕的談了一陣茶道,實在有些忍不住了。道:“日間得聞先生談起天下大勢,且料事如神,某十分佩服。不知可否請先生賜教一二?”
戲平竟一點也不謙虛,道:“不知將軍要問什麽?”
孫堅虛心道:“某雖有心為國效力,奈何袁公聽信小人饞言,不容於某,先生即能料到某之處境,還請先生不吝指教,某該如何處之!”
戲平沉吟不語。似是在考慮該不該指他一條去路。
孫堅也不催促,臉色淡然。耐心等待。
程普卻是有些將信將疑,不知這家夥是否真有什麽絕妙的計謀。
若主公如此折節下交,這廝卻無驚人之語,那可就氣人了。
戲平沉吟了半晌。才道:“江東昔日戰黃巾,平匪寇,於國家有功,於生民有恩,在下也曾聽聞。在下有一計,或可助將軍渡下眼下危局。”
孫堅頓時精神一振,更加謙虛,道:“請先生賜教!”
程普也是眼睛一亮,目光灼灼地盯著戲平。
戲平淡然道:“袁術無能之輩。不足以成大事。今天下亂象已現,群雄並起,袁術遲早都會為他人所替。將軍若不想為袁術陪葬,還是另謀高就吧!”
“這……”
孫堅吃了一驚,這話實在有些驚人了。
要知道,潁川現在可也是袁術的地盤,在袁術的地盤上說人家的壞話,而且還說的如此不留情面。這要是傳到袁術耳裡,以袁術的性子。豈能饒得這戲平。
這家夥難道不怕自己把他賣給袁術嗎?
孫堅腦中轉了幾個念頭,很快就想明白了。
人家這是已經看破了自己的心思,才敢說出這番話來。
孫堅立刻肅然起敬,此人不但料事如神,對自己和袁術之間的關系把握之準,更是讓人吃驚,隻憑這份眼力,就少有人能及,當下拱手謝道:“先生忠言,某已盡知!”
程普卻忍不住問道:“離開袁術,又能去哪裡呢?”
戲平看了程普一眼,淡然道:“天下之大,何處不可去。”
程普急的抓了抓頭,說道:“先生有話能不能說的明白些?”
戲平沒好看的撇了他一眼,道:“足下如此蠢笨,實讓在下無話可說!”
“你……”
程普差點沒氣死,這也太不給面子了。
某雖沒你聰明,但也跟愚蠢扯不上關系吧?
孫堅瞥了程普一眼,不惜放下身段求教道:“請先生指點明路!”
戲平對孫堅到是尚算禮敬,沉吟了下,道:“將軍托於袁術麾下,並無根本,若輕易背棄而會背上罵名,不可取也!眼下袁術正在攻打揚州,江東諸地並無軍閥割據,將軍何不上逞袁術,自請征討江東,如此則可擺脫袁術挾製!”
“這……”
孫堅先是一怔,繼而大喜擊節道:“好計,真是好計!”
程普也頓時精神一振,讚歎道:“先生大才,某實在佩服!”
戲平臉色淡然,羽扇輕搖,並不理會程普。
孫堅又起身向戲平長長一揖,肅然道:“多謝先生賜教,某感激不盡!”
戲平抬了抬雞毛扇子,道:“將軍不必多禮,在下受之不起。”
孫堅嘴皮動了動,想說什麽,卻終究沒有說出來。
又坐了一陣,才與程普起身告辭。
等出了巷子,程普才凝聲道:“主公,此人才智超絕,務必要想辦法招攬!”
孫堅也肅然道:“德謀所言極是,若論本將軍見過的才智超絕之士,此人當之無愧可屬第一。如此人才,某誓不能放過。不過此等才智之士,欲令其歸心,殊為不易。此人曾在袁術帳下為刀筆吏,見袁術不能成事,便當即棄之,絕非輕易可招攬之輩。”
程普點頭道:“如此說來,當要好好謀劃一番了!”
孫堅道:“走,此人一語道破天機,且先回去準備一番再說!”
就在孫堅準備大展拳腳之際,一代梟雄曹操卻還寄居人下,整日長籲短歎。
歷史的車輪已經偏移,袁術沒有下揚州,而是佔據了豫州。
東郡太守喬瑁沒有死在虎牢關,所以曹操至今也沒有一塊立足的地盤。
不過。曹操畢竟是曹操,縱然局面再艱難,也不會氣妥。
除了操練麾下八千部曲外。整日尋訪問友,並廣納各地賢才,到也並沒閑著,除了宗室子弟外,還真給他招攬到了一些人才,比如山陽人李典,陽平衛國人樂進。
除了武將。還有諸如東阿人程昱、陳留人毛介等謀士,到也頗有氣象。
至於另一位大器晚成的劉備。則還在平原大大展拳腳可著勁折騰。好在已經從平原令成為了平原相,真正成為了一郡太守,到也有了點盼頭。
允吾以東西裡,一座高崗上。
羅征向荀彧道:“治下大小諸事。就由文若多多費心了!”
荀彧慨然拱手道:“主公放心,彧敢不從命。”
羅征又向趙雲道:“軍務之事若由難決,子龍可問計文若!”
趙雲道:“主公放心,末將理會得!”
羅征這才點點頭,道:“本將軍不在允吾之事,乃我軍最高機密,除了文若與子龍知道之外,余者皆務必守秘,以免給呂布和馬騰探得消息。引軍來犯!”
荀彧、趙雲二人齊拱手道:“主公放心!”
羅征這才把手一揮,道:“走!”
說罷當先縱馬往高崗下衝去,許褚連忙拍馬跟上。
趙雲和荀彧目送二人遠去。才催馬而行,回允吾去了。
羅征此番對外宣稱閉門苦讀聖賢之書,秘密前往中原,隨行只有許褚一人。
當然,菜園子裡可是裝了一千騎兵的。
否則就他和許褚兩個人,跑到中原去那絕對是送死。
因為考慮到不但要搶糧。還要搶人,菜園子裡地方有限。所以隻帶了一千騎兵,否則怕是裝不下太多的糧食和人,而且只要不被大軍圍住,一千騎兵足夠應付了。
兩個人上路,的確方便許多。
什麽都不用帶,趕路的確要快的多,一天就跑個三百多裡。
就算戰馬累了,也可以隨時從菜園子裡換馬。
不過這樣一來,舒服了菜園子裡的一千騎兵,可就累了羅征和許褚。
好在羅征多番征戰受傷,體力已今非昔比,到也能經得起風霜。
許褚這惡漢更不用說,不吃不喝騎馬跑上一整天都不是問題。
兩人順官道疾行,太陽偏西時就過榆中,進入了漢陽郡,等到天黑徹底黑下來,才打開菜園子鑽了進去,吃飽喝足,休息到五更時分後,又從菜園子裡鑽出來繼續趕路。
一路快馬加鞭,專挑小路疾行,三天便出了漢陽郡,進入了關中大地。
進入關中,氣侯的變化十分明顯。
風沙少了,田野間一片蔭綠,隨處可見有百姓的峰影忙碌在田野間。
關中雖然也數遭戰亂,但比起烽煙不斷的涼州,卻要好上許多。而且關中人口也比涼州要多,雖然近年來多有百姓逃亡,但也有不下百萬人口。
羅征帶著許褚一路經陳倉,過槐裡,五日後到了武關。
早在離開允吾前,羅征就讓甘倩將他裝扮成了一個胡子拉渣,濃眉大眼的大汗,形貌徹徹底底的大變了個樣,因此到是不慮會有人將他認出來。
洛陽,郭府。
郭汜剛剛上朝到府中,就有親兵來報,“將軍,有陳留人吳懿,自稱是平狄將軍羅征的使者,有要事求見將軍,請問將軍見也不見。”
“吳懿,羅征的使者?”
郭汜眼神就是一凝,沉聲道:“所為何事?”
親兵答道:“那人沒說,小人也是不知。”
郭汜沉吟了下,道:“帶上來!”
親兵答應一聲,當即退下,很快帶了一人進來。
“吳懿見過將軍!”
吳懿大步上前,向郭汜長長一揖。
郭汜高踞上位,也不起身,只是冷冷地盯著吳懿,冷然道:“你好大的膽子,羅征背棄主公,你這廝還敢來見本將軍,莫非不怕死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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