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武,縣衙內院。
賈詡疾步直進偏廳,向羅征拱手道:“見過將軍。”
羅征擺擺手,道:“文和不必多禮,可是呂布那裡有了回復?”
賈詡答道:“正是,不過呂布拒絕了與將軍聯手。”
羅征面露訝色,道:“怎麽會,難道呂布那廝對關中不感興趣?”
賈詡道:“到不是呂布對關中不感興趣,本來呂布已經心動,誰料呂布帳下部將張遼竟識破我軍計謀,呂布遂斷了妄念,不敢再圖謀關中。”
羅征更是驚訝,肅容道:“文和且細細道來。”
賈詡道:“關中乃司隸的戰略緩衝之地,一旦董卓擋不住關東勤王之勢,則關中則是唯一的退路。張遼正是看中了此點,才提醒了呂布,破了我軍的計謀。”
羅征眉頭蹙緊,擊節道:“不想張遼還有這等大局觀,如此良將竟跟了呂布那廝。可惜呂布那廝空有野心,卻無與野心相匹備的才略,縱然張遼是塊真金,在呂布手下也沒有多少發光的機會,只能被蒙塵,若能為本將軍所用就好了。”
賈詡深以為然道:“將軍所言甚是,呂布此人實非什麽明主,空有良將不用,卻隻寵信魏續、成廉、侯成等阿庾奉迎之輩,縱一時得勢,也難以長久。”
羅征點了點頭,又蹙眉道:“呂布既然不與本將軍聯手,那就麻煩了。”
賈詡凝聲道:“眼下別無他法,唯有在段煨攻破隴縣之前,盡快平定狄道。再與段煨決一死戰,方有一線機會。否則若是讓段煨攻破隴縣。再想圖之可就難了。”
羅征‘嗯’了聲,道:“李蒙、閻行可有消息傳來?”
賈詡道:“隴西十一靜觀。除狄道外,其余十縣皆已為我軍所有,李蒙、閻行二位將軍正率軍趕來襄武集結,最多明日便到,只能高順將軍攻佔狄道,便可進兵隴縣。”
羅征起身踱了幾步,問道:“狄道呢,可有消息傳回?”
賈詡方要說話,就聽門外響起了匆匆腳步聲。有小校疾步奔了進來。
“主公,狄道急報!”
小校奔到堂下,拱手大聲道。
羅征眼神一凝,沉聲道:“講。”
小校奮然道:“高順將軍譴快馬來報,狄道已下,今已率軍南下。”
“此話當真?”
羅征聞言,也不由面露喜色。
狄道若下,則隴西可定,自可揮軍東向。直逼隴縣。
段煨猛攻隴縣已有十日,也不知馬騰還能堅守多久。眼下對於羅征來說,最缺的就是時間,如果不在段煨攻破隴縣之前殺到隴縣。麻煩可就大了。
屆時段煨有隴縣堅城可守,再想將之趕出涼州,可就沒那麽容易了。
高順這快破就襲破狄道。的確是最大的好消息。
羅征奮然擊節道:“好,高順的確沒有辜負本將軍厚望。不過。龐德雖突圍失利,但狄道尚有數千兵馬。高順是如何襲破狄道的,還有,龐德何在,可曾擒獲?”
小校忙將經過大概講了一遍,又道:“龐德已經自殺身亡了。”
羅征長歎一聲,不無遺憾地道:“可惜了一員虎將呐,竟不能為本將軍所用。”
賈詡也是一臉可惜,連連道:“真是一員忠義雙全的勇將呐,若能為將軍所用,也不至兵敗城失,走投無路之下拔劍自刎了,可惜,實是可惜呐!”
羅征可惜了幾聲,隨即又振作精神,又問:“高順留了多少兵馬守城?”
小校答道:“高順將軍留下了兩千兵馬鎮守狄道。”
“兩千兵馬足夠了。”
羅征把手一揮,大聲道:“速譴快馬前往臨洮諸縣尋找李蒙大軍,曉諭李蒙不必趕來襄武集結,可率三千騎兵護衛大軍糧道,不可有失。”
“得令。”
小校疾聲應命,當即奔了出去。
次日,閻行率三千騎兵趕到襄武,休整待命。
又兩日,高順親率八千大軍趕到,進駐襄武。
羅征不待大軍休整,便親率兩萬騎兵大軍出襄武,放棄了沿途所有城邑,五日內長驅疾進兩百余裡,直接殺到了隴縣,在隴縣以西五裡外扎下營寨。
段煨聞訊後大吃一驚,再顧不得強攻隴縣,當即退兵十裡,安營扎寨。
隴縣,馬騰官邸。
“主公,不好了。”
有小校疾步奔到堂下,臉色發白的向馬騰疾聲拱手道:“羅征親率兩萬大軍殺到,已在隴縣以西五裡外扎下營寨,狄道已經失守了?”
馬騰大吃一驚,霍地起身,厲聲問道:“狄道即已失守,令明何在?”
小校黯然垂淚道:“龐德將軍不肯投降,已自殺身亡了!”
“啊!”
馬騰大叫一聲,臉色由青轉白,再由白轉青。
足足過了半晌,才‘哇’地噴出一口老血,往後就倒。
“主公!”
帳下諸將齊失聲驚呼,連忙搶上前,將馬騰撫起。
也部將大聲道:“郎中,快傳郎中,他媽的郎中跑哪去了?”
不多時,郎中匆匆趕到,一番拿捏後,馬騰才悠悠轉醒。
“唉!”
馬騰悠悠歎了口氣,黯然道:“令明自追隨本將軍以來,忠心耿耿,從無二心,不想卻歿於狄道。羅征匹夫,本將軍與你不死不休!”
後面這一句,卻是咬牙切齒咬出來的。
馬超鏗然道:“父親大人放心,孩兒必定親手斬了羅征,為龐德將軍報仇!”
馬騰擺了擺手,坐起身來,歎氣道:“不想隴西竟這麽快就被羅征攻佔了。此賊果真是早有預謀啊!難怪段煨會突然退兵十裡,原來是羅征這廝殺到隴縣了。”
“父親。眼下該怎麽辦?”
馬超凝聲道:“羅征和段煨加起來不下五萬大軍,隴縣怕是守不住了。”
馬騰嘴角邊綻起一絲猙獰的笑意。斷然道:“不,吾兒豈不聞虎狼相爭,漁翁得利的道理乎?若羅征匹夫不來,最多不出十日,段煨大軍就可攻破隴縣。然而如今羅征親率大軍殺到隴縣,段煨必然不敢再舉兵攻城,隴縣暫時可無憂矣!”
馬超想了想,道:“父親大人是說羅征和段煨相互忌憚,不會同時舉兵攻城?”
馬騰道:“不錯。隴縣得失事關重大,在沒有解決掉對方之前,羅征匹夫和段煨斷不會舉兵攻城,以防被對方所乘。如此一來,為父便可坐山觀虎鬥,任他們去狗咬狗。”
“沒錯,讓羅征和段煨匹夫去狗咬狗!”
眾將頓時精神一振,盡皆松了口氣,實在是這幾天壓力山大。
自段煨舉兵強攻隴縣以來。上到馬騰,下到普通兵卒,就沒睡過一個好覺,沒吃過一頓好飯。甚至睡覺都是睡在城頭,根本就沒空回府中睡暖炕。
眼下可好,羅征率軍殺到。和段煨相互顧忌,不敢出兵攻打隴縣。
眾將聽了馬騰分析。終於松下一口氣,可以睡個好覺了。
馬騰斷然道:“傳令大軍抓緊時間休整。重新修繕城防,不得有誤。”
“遵命。”
諸將轟然應諾,魚貫退了出去。
隴西以東十裡,段煨大營,中軍帥帳。
段煨臉色難看,連連歎息道:“唉,不想羅征這廝這麽快就平定了隴西,真是沒想到啊沒想到。今這廝屯兵在側,本將軍還如何攻打隴縣?”
有部將奮然道:“將軍,不若與羅征決一死戰。”
段煨搖頭道:“不妥,若我軍與羅征決戰,縱然能擊破羅征的兩萬大軍,可別忘了還有馬騰虎視在側,屆時若馬騰趁勢出擊,只怕會打虎不成,反被犬咬。”
“這……”
部將噎了下,一時無言。
眼下三方相互忌憚,局面複雜,的確是個問題。
若與羅征決戰,就不能不提防馬騰偷襲。
有部將道:“與呂布聯手如何?”
段煨精神一振,沉吟道:“也未嘗不能一試。速譴人前往臨涇,請呂布出兵相助,若能擊退羅征,則本將軍隻取漢陽、隴西、武都三群,金城、武威則屬呂布所有。”
“遵命。”
有隨人謀士連忙領命,起身奔了出去。
就在這時,又有小校疾步衝了進來,稟道:“將軍,羅征傳書欲與將軍一會。”
“嗯?”
段煨眼神一凝,當即喝道:“傳我將令,吹號點兵。”
“得令!”
眾將齊轟然應命,起身大步出帳而去。
一個時辰後,隴縣以北十裡,一望無際的曠野上。
綿綿不息的號角聲中,兩支騎兵分從東西兩邊疾馳而來,迅速接近。
直到相距兩百步時,才各自收住馬勢,兩翼極力向外延伸,呈扇形展開。
羅征催馬出陣,許褚、閻行二將也並騎馳出本陣。
許褚位左,橫刀怒目,殺氣騰騰。
閻行在右,提槍勒馬,神威凜凜。
“段煨何在?”
羅征勒住胯下汗血寶馬,大喝一聲。
“本將軍在此!”
陡聽對面的騎陣中一聲大喝,也有三騎縱馬飛出陣外。
羅征定睛細看,果見中間一騎正是段煨,左右各有兩員健將相隨。
“多日不見,將軍風采依舊呐!”
羅征仔細打量了段煨幾眼,才拱手朗聲道。
段煨亦朗聲道:“有勞升平掛心,吾實是榮幸之至呐!不過升平乃西涼舊將,今本將軍來取隴縣,看在昔日的情份上,實不願與升平同室操戈,不如暫回金城如何?”
羅征笑道:“吾也有意取隴縣,將軍不如暫回長安如何?”
段煨道:“此乃大涼陛下皇命,吾豈敢有違乎?”
羅征不由淡淡一哂,連面子話也名凶,道:“說的是董卓吧?那逆賊公然篡漢,也敢沐猴而冠,稱孤道寡,簡直是可笑之極。枉你段氏也是大漢勳貴,世受皇恩,今非但不思忠君報國,反從賊附逆,豈不知羞乎?”
“你……”
段煨不悅道:“汝也曾為陛下效力,何以不識忠義?”
羅征大聲道:“何為忠義?本將軍身為漢臣,乃為大漢效力,而非為欺吾叛國的逆賊董卓效力。今天下諸侯起兵勤王,董卓逆賊亡在旦夕, 本將軍看在惜日情份上,才來勸你速速退回長安去罷,否則本將軍擊破大營,必不輕僥。”
“哼!”
段煨作色道:“羅征,休要猖狂,吾到要看你如何擊破本將軍大營。”
“那你就等著!”
羅征冷笑一聲,見無機可剩,也懶得再說,一拍馬頭,催馬回本陣去了。
三千騎兵很快掉轉馬頭,風卷殘雲般的去了。
羅征隻帶了三千舊部前來,段煨對他可是一點都不放心,將大軍都帶了過來,數百步之外,列於陣前的數千弓箭手已經拉滿了弓弦,就算突襲發難,也難以斬掉段煨。
目送三千鐵騎遠去,段煨臉色陰沉,把手一揮,也率軍回營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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