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昱念頭一轉,也瞬間明白了過來,失聲道:“如此說來,董卓老賊是欲效仿初平元年之戰,譴精騎襲擊中原腹地,以逼各路勤王諸侯從虎牢歸退兵?”
曹操沉聲道:“不離十,老賊當真是賊性不改!”
程昱頓足道:“這下壞了,眼下諸侯大軍皆在虎牢關外,若董卓故技重施,諸侯腹地被襲的話,極有可能從虎牢關退兵,主公不能不防!”
曹操凝聲道:“不錯,此事不能不防。”
程昱道:“若能知曉董卓會從何地出兵,提前埋下一支伏兵便好了。”
曹操來回踱了幾步,道:“眼下虎牢關大軍集結,武關也有劉表的兩萬大軍,董卓若欲譴騎兵襲擊側後,此兩路不同,唯有出軒轅關一途!”
程昱擊節道:“主公所言極是,在下也是這麽認為的,孫堅、袁術部將合兵攻打大谷關被擊退,且潁川之地一馬平川,董卓唯有經大谷關,南出軒轅關,方能出奇不意。不過豫州是袁術的地盤,袁術那廝想坐山觀虎鬥,到是可以利用一下!”
曹操小眼睛裡閃過一抹狡詐,道:“仲德所言極是,袁公路有眼無珠,看不清楚眼下的局勢,不想徒耗兵馬錢糧,殊不知若坐大了董卓,第一個遭殃的便是他。不過,若董卓果真出兵中原,到是可以趁機拉袁術下水,實在是個難得的機會!”
程昱連連點頭,當下計議一番,分頭前去準備。
與此同時。袁紹大帳。
夜已深,袁紹正準備就寢。卻有親兵來報,田豐求見。
“這個田豐。還真是一刻也不消停!”
袁紹有些不爽,心下更有些感慨,想要當個明主,還真不容易呐!
白天也就罷了,連晚上也不消停,連睡個覺都要被臣下打擾。
但沒辦法,想要做個英明的主君,這是必須要付出的代價。
袁紹無奈,只是披了件輕袍。出來見田豐。
“主公!”
田豐早候在外帳,見袁紹出來,忙拱手施禮。
“元皓免禮!”
袁紹擺了擺手,徑自在上首落座,打了個哈欠問道:“元皓深夜求見,可有要事?”
田豐凝聲道:“主公,我軍細作在洛陽探得一條消息。”
袁紹頓時精神一振,問道:“什麽消息?”
田豐道:“據細作回報,近日洛陽有騎兵在集結!”
“洛陽有騎兵集結?”
袁紹滿臉疑惑。不解道:“董卓老賊這是要幹什麽?”
田豐臉色轉為凝重,道:“主公,董卓老賊這是欲故計重施呐!”
“故技重施?”
袁紹惑然道:“何也!”
田豐道:“昔十八路諸侯討董,老賊譴八千騎兵出武關劫掠關東大地。硬是逼的諸侯從虎牢關退兵。董卓老賊這是欲故技重施,再譴精騎殺進中原呐!”
“原來如此!”
袁紹這才恍然大悟,不由心頭凜然。隨即眉頭就深深的蹙了起來,沉聲道:“董卓老賊還真是賊性不改呐。如此以來,聯軍必然再難以合力攻打虎牢關!”
田豐道:“主公不必憂慮。在下以思得一計!”
袁紹欣然道:“元皓有何妙策,速速道來!”
田豐道:“在下以為,董卓若果真欲譴騎兵出征關東,必經大谷關出軒轅關,從潁川殺進中原腹地,主公何不譴快馬告之袁公路將軍,就說董卓欲縱兵劫掠豫州,如此一來袁公路將軍必不會善罷甘休,自會出兵堵截西涼騎兵,甚至還會調集大軍勤王也說不定!”
袁紹蹙眉道:“元皓何以肯定董卓會從潁川出兵?”
田豐道:“主公請想,眼下虎牢關大軍雲集,武關亦有劉表大軍,兩路皆不通。董卓若欲譴騎兵劫掠關中,就必須要出奇不意,因此唯有過軒轅關走潁川!”
袁紹凝思半晌,才點點頭,“不錯,元皓分析的有道理!”
田豐又道:“袁公路將軍若能截住西涼騎兵,縱然想坐山觀虎鬥也不可能了。”
袁紹連連點頭,對田豐此計大為滿意。
想當初袁紹想擁立劉虞為帝,欲拉上袁術為臂助。
不料袁術想也不想就拒絕了,兄弟二人自此有了矛盾,袁紹自然對袁術很不爽。
本就對袁術那個草包弟弟很不滿,若能拉將袁術拉下水,自然最好不過。
譙縣,袁術官邸。
堂下燭火搖拽,輕歌曼舞,樂聲靡靡。
身上隻披著一層薄薄輕紗的舞姬盡情的展現豐誘人的身段,妙處隱現,直把個一眾男人們看的眼神熾烈,目光幾欲將那一層薄薄的輕紗剝落下來,好一飽眼福。
袁術頻頻勸酒,隻覺人生快意,莫過於此。
正酒意上頭時,謀士金尚出去了下,很快就回到袁術身邊附耳低語幾聲。
“什麽?”
袁術吃了一驚,連忙起身去了後堂。
金尚掠了一眼已經半醉的一眾官僚,也連忙跟了過去。
後堂,偏廳。
袁術臉色凝重道:“董卓欲縱兵劫掠豫州,此事是真是假?”
金尚道:“袁紹將軍與曹操譴人來告,在下亦不知是真是假!”
袁術道:“袁紹與曹操說洛陽有騎兵在集結,此事是真是假?”
金尚答道:“據細作回報,近日洛陽確有騎兵在集結。”
“董卓匹夫!”
袁術頓時勃然大怒道:“本將軍不去找他的麻煩,這廝就該燒高香了,如今竟然還敢來觸本將軍霉頭,豈有此理,簡直豈有此理。本將軍決不善罷甘休!”
金尚瞅了瞅袁術,小心翼翼道:“主公。袁紹、曹操等強攻虎牢關數月不下,恐怕也沒有安什麽好心呐。安知這不是袁紹和曹操欲拉主公下水,和董卓火拚!”
“唔,元休所言極是!”
袁術也不傻,聞言立時凜然,道:“這麽說,董卓不會出兵劫掠豫州了?”
“這個……”
金尚遲疑了下,可不敢打包票。
袁術蹙眉道:“元休何故猶豫,有話不妨直說。”
金尚沉吟道:“袁紹、曹操雖然多半不懷好意,但洛陽確實有騎兵在集結。初平元年聯軍起兵討董時。董卓就曾譴騎兵殺進中原腹地,生生逼的諸侯從虎牢關退兵,如今諸侯勤王大軍正在猛攻虎牢關,董卓未必就不會故技重施,譴騎兵殺進中原!”
袁術臉色陰晴不定,煩躁地在堂下踱來踱去。
金尚也不多說,候在一邊等候袁術決定。
袁術踱了一陣,才頓住腳步問道:“董卓若欲出兵,果真會走潁川?”
金尚道:“今虎牢關大軍雲集。武關也有劉表大軍,董卓若果真出兵劫掠中原,必然要出奇不意,否則當會被諸侯大軍堵住。故唯有出軒轅關走潁川。”
袁術猶豫半晌,終於下令了決心,喝道:“速召諸將前來議事!”
“遵命!”
金尚答應一聲。立刻轉身離去。
隴縣,平狄將軍府。
許褚疾步奔進書房。向正在翻閱竹簡的羅征拱手道:“主公,荀彧先生到了。”
“哦。文若到了?”
羅征精神一振,起身道:“走,去看看!”
許褚連忙讓到一邊,待羅征出門後才連忙快步跟上。
偏廳。
“見過主公!”
荀彧正在飲茶,聽到腳步聲,扭頭望去時,就見羅征大步而來,忙起身施禮。
“文若免禮!”
羅征擺了擺手,上前仔細打量了荀彧幾眼,才欣然道:“看到文若精神不錯,紅光滿面的樣子,本將軍就放心了。來,坐下說!”
說罷一甩袖袍,徑自在上首落座。
荀彧也側身入座,笑道:“諸事順利,彧又年富力強,自然精神健碩。”
羅征問道:“秋糧收成如何?”
荀彧精神煥發,道:“秋上金城諸縣大獲豐收,百姓及諸羌胡部落皆有存糧,至少不用再挨餓了,主公又大肆減免賦稅,衣食無憂,便可鼓勵百姓圈養家畜、司麻織布,待過得幾年,主公治下物資便可極大的豐富起來,再無錢糧輜重之憂!”
羅征聽的連連點頭,道:“此全賴文若之功也,有文若主持內政,本將軍才有余力應付連綿不斷的征戰,否則以涼州的底子,本將軍連百姓的肚子都喂不飽,哪裡還有多余的力氣對外用兵,呂布和馬騰就是活生生的例子,都是被錢糧拖垮的啊!”
荀彧謙虛幾聲,又道:“秋糧雖然大獲豐收,但因主公減免了百姓賦稅,今年我軍能征集到的軍糧卻沒有多少。雖然因為主公從中原帶回了大筆錢銀,將士們餉銀充足,但如今天下糧貴,關中、司隸被董卓禍亂,亦無糧可賣,根本就買不到糧食,而主公從中原帶來的糧秣,最多可供大軍吃到明年開春。就算再加上今年能征收到了數萬石軍糧,也只能勉強吃到明年秋糧下地。若主公治下僅有金城、武威二郡,自然不成問題,可眼下主公即將平定涼州,漢陽、隴西、武都、北地、安定等郡戰亂連年,百姓流離失所,有大量的流民要安置,主公又收編了數萬降卒,糧草依舊捉襟見肘,還是得另想辦法!”
羅征頓時一個腦袋兩個大,拍著額頭道:“本將軍剛剛才松了口氣,文若又拋出來這個難題,糧草、糧草,這玩意得靠百姓去種才是,本將軍哪有什麽好辦法啊!”
荀彧微笑道:“主公到也不必為此煩心,眼下我軍的境況,比之主公初入涼州時要好的多了。且主公擊破休屠各胡,俘獲牛羊錢糧無算,都可用作口糧。而張掖、酒泉、敦煌三郡近年來並未戰事,府庫中皆頗有存糧,隻待取了三郡,亦可調運!”
羅征連連點頭道:“這到是, 文若不說,本將軍都險些忘了。”
荀彧又道:“聽說主公讓麋芳組建商隊,前往中原及西川販運涼州皮貨,昔麋氏在徐州經商之富天下少有人及,頗有門路,西川及漢中又不缺糧草,亦可收集糧草!”
羅征‘嗯’了聲,道:“本將軍也是這麽打算的,才讓麋芳組建商隊,這麋家兄弟別的本事沒有,經商到是極有一手,這樣的人才放著不用,實在有些浪費。本將軍治下多的是皮貨,唯缺鹽鐵糧草,麋芳若能給本將軍弄來糧食,到也算是人盡其才。”
頓了下,又問,“金米呢,今年能收多少?”
荀彧道:“金米季節比小麥晚的多,要到十月才能下地。不過彧看了幾次,去年已經和中過一茬金米的三十頃田長勢較好,估計產量會比去年要稍高點,剩下的一千四百頃田因種的是第一茬,產量大致可與去歲持平,產量當在七十余萬石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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