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給老子狠狠地殺!”
兀當大喝一聲,當即帶著大軍奮起直追。
哥鄰部的大軍裡從去年開始,就出現了老弱婦孺,每次交戰,兀當都會發現力突的大軍裡面老弱婦孺佔的比例越來越高,隻以為是哥鄰部的青壯男子大量戰死,哥鄰才不得不將老弱婦孺派上戰場,因此見力突不敵敗退,也不疑有他,當即率軍直追。
哥鄰敗局已定,這個時候如果不乘勝追擊,可就太蠢了。
參狼部大軍興奮的嗷嗷大叫,拚命追擊。
哥鄰部大軍卻如喪家之犬,丟盔卸甲的逃往三十裡外的射虎谷。
曠野上一旦戰敗,根本就無處可逃,要想甩掉參狼部追兵,唯有逃到射虎谷那種地勢比較險要的地方,才能夠據險死守,擋住參狼部的追擊。
力突明白這個道理,所以要撤往射虎谷。
兀當同樣也明白這個道理,所以才不肯放過這大好的機會,要乘趁追擊。
曠野上,力突帶著大軍狼狽向西北方向疾撤,萬余大軍早就潰散,在撤退的軍令下達的那一刻,所有人就喪失了拚命的勇氣,丟盔卸甲的撒開丫子逃命。
兀當帶著大軍隨後掩殺,棄屍無數,鮮血在蔭綠的原野上染紅了一條筆直的道路。
等逃到射虎谷時,哥鄰部的萬余大軍已經只剩下了不到五千,短短三十裡路,除了混亂時戰死的近兩千人,撤退時被折損的人馬足有六七千。
除了被參狼部追擊殺死的之外。尚有一部分人四散逃命去了。
“退進去!”
力突大吼一聲,沒有半分猶豫。就帶著五千殘兵敗將逃進了射虎谷。
“追,殺進去!”
兀當早已經殺紅了眼。豈肯就此罷休,當即帶著大軍追殺了進去。
這個時候,已經沒功夫考慮力突是不是有什麽陰謀詭計了。
眼看煮熟的鴨子已經到了嘴角,豈能再讓鴨子飛走。
倉惶撤退間,力突回頭看了一眼,看到兀當果真率軍追了進來,嘴角邊不由綻起一絲猙獰的笑意,哪裡還有半分驚慌失措的樣子。
很快,哥鄰部的五千殘兵敗將就逃到了射虎谷中斷位置。
至於參狼部的萬余大軍。也有大半追了進來。
就在這個時候,兩側山壁的密林中忽然有驚雷般的大吼響起,“殺!”
兀當吃了一驚,連忙勒住戰馬抬頭望去,就見茂密的山林中,一片黑壓壓的箭雨已經貫空攢射下來,頓時駭的亡魂皆冒,立刻就知道中計了。
“不好!”
兀當厲聲吼道:“他媽的,中了驢日的力突奸計了。快撤,撤出去!”
然而,又哪裡還來得及。
密集如蝗的箭雨狠狠傾瀉在了參狼部大軍的頭上,刹時慘嚎迭起。無數躲藏的參狼部兵卒像是麥草一樣,成片成片的倒下,只是幾波箭雨。就讓參狼部損失慘重。
更要命的是,還有幾十支火箭夾雜在鋪天蓋地的箭雨中射了下來。
剛剛追進來的時候沒注意。直到這個時候,兀當才發現地面和山谷兩層竟然是一層厚厚的茅草。而且上面還潑了火油,被火箭一引,立刻熊熊燃燒起來。
“完了!”
兀當哀嚎一聲,隻覺一顆心直往下沉。
蒼狼原以東三十裡,羅征率領一萬騎兵正在緩緩而行。
“報——”
不遠處,一騎流星探馬風馳電掣而來,徑自衝到羅征馬前,勒猛的一提馬疆,勒住了胯下戰馬,大聲道:“稟主公,哥鄰部戰敗,豪帥力突率領五千殘兵敗將,逃到了西北三十裡外的射虎谷,參狼部豪帥兀當已經率領大軍追了進去。”
“哥鄰部這麽快就敗了?”
羅征頓時眼神一凝,念頭急轉。
賈詡臉色一變,忙道:“主公,怕是情況有變,哥鄰部豪帥力突素有智謀,此番恐怕是詐敗誘敵,要將參狼部大軍誘進射虎谷一戰擊破,軍情緊急,請主公迅速率軍突擊,遲則恐錯失戰機,我軍接下來的計劃就沒辦法施行了。”
“善,就依文和之言!”
羅征表現出了足夠的決斷,當即斷喝道:“傳令全軍突擊,目標射虎谷!”
“遵命!”
早有十余騎傳令兵飛馬離去,迅速傳下軍令。
射谷虎,大火衝天,濃煙滾滾。
可鄰部伏兵盡出時,谷口在第一時間被無數捆滾落下來的柴禾堵住,隨後數十支火箭從山壁上方射將進來,點燃了衝天大火,徹底將谷口封死。
被堵在山谷中的參狼部兵卒亂成一團,卻根本難以從縱橫十多丈的大火中衝出來。
沒有衝進山谷中的近四千參狼部兵馬也擠在大火外面,惶惶然不知所措,根本就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就在這個時候,數千哥鄰部兵馬從左側方的密林中衝殺出來,將失去了主帥統禦,早就亂成一團的參狼部兵馬殺的大敗。
山谷裡面,慘嚎震天,罵聲不絕。
射虎谷的另一頭,力突已經帶著千兵馬撤到了地方之處,臉色猙獰的看著在大火中掙扎的參狼部兵馬,眸子裡有瘋狂的殺機在燃燒。
兀當那廝就是個蠢貨,仗著有幾分勇力,就敢不把自己放在眼裡。
要知道部族的爭戰,非是單打獨鬥,就匹是靠匹夫之勇能解決問題的。
自己從去歲開始,便逐步將吞滅的其他部落的老弱婦孺派上戰場,代替青壯,為的就是抽出兵力在這裡埋伏,順便讓兀力那頭蠢驢以為自己傷亡慘重,才不得不將老弱婦孺派上戰場,沒想那頭蠢驢還真的相信了。一頭撞進了自己早就布置多時的陷阱。
“大帥,參狼部完了。”
有頭目興奮的滿臉通紅。眼裡非但沒有憐憫,反而滿滿都是猙獰。
羌原上的部落征戰就是這樣。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因為根本沒有那麽多牛羊牲畜和糧食養活太多的人,要想自己不被餓死,就只能讓別人去死,為了自己活命,沒有人會同情心泛濫,那樣只會死的更快。
菲是自己死了,妻兒也會淪為別人的奴隸。
“不錯,參狼部完了。”
力突重重點頭。臉上容光煥發,有說不出的得意。
自己只不過略施小計,就讓兀當那頭蠢驢輸的爛了褲子,再也沒有翻身的機會,從今往後,這西海一帶就是自己的天下了,再也沒有人敢違抗自己的命令。
就算是昔日燒當部強盛時,滇零也沒有現在的自己更有權威。
若是滇零還在,這西海一帶自己輪不到自己來做主。
可誰叫滇零運氣太背。死在了涼州。
想起現在的涼州,力突就不一陣覺得心頭一陣壓抑。
以前的涼州兵荒馬亂的,不管是韓遂也好,還是天將軍的子孫馬騰也罷。雖然也曾盛極一時,但從來沒有讓羌人畏懼過。縱然馬騰是大漢伏波將軍馬援之後,被羌人奉為神威天將軍。對羌胡部落有著無以倫比的影響力,但也從來沒有讓羌人害怕過。
然而現在的涼州。卻只有一個說了錯。
這對於早就習慣了涼州兵荒馬亂的羌人來說,甚至都有些不太適應。
只要一想起凶名赫的羅征。力突都忍不住脊背發寒,剛剛擊破兀當的參狼部大軍的喜悅刹時不翼而飛,隻覺心頭像是壓了一座大山,讓人有些喘不過氣來。
強大如燒當部,滇零也戰死在了涼州,結果直接造成了燒當部的滅亡。
力突早就見識到了漢軍的強大,所以在和兀當瓜分掉燒當部後,才一直不敢再舉兵出西海寇掠涼州,然而現在涼州十郡已經被羅征那個凶徒徹底平,西海還會安全吧?
再想到休屠各胡的下場,力突就不由一陣沒來由的煩躁。
休屠各胡可不是軟柿子,有口二十余萬,可戰之兵兩萬,比現在元氣大傷的哥鄰部都要強大的多,可就是這樣一個強大的部族,卻被羅征那凶神給夷為平地,十余萬口老弱被殺了個乾淨,隻留下了七八萬女人和孩子。
就連被俘的一萬休屠各胡騎兵,也被那凶神下令全部活埋。
如此凶殘,簡直令人發指,更沒理由不害怕。
縱然是對死亡有驚人承受能力的羌人,也打心底裡畏懼羅征那凶神的凶殘。
更要命的是,羅征那廝對遊牧部落從來不知道仁慈為何物,只要是敢忤逆他的,幾乎都沒有好下場,先是遷居涼州的許多羌胡部落,再是舉兵入寇的西海諸羌各部,到後來休屠澤的休屠各胡,無一不是被殺了個血流成河,直至滅族。
如此凶威,怎能不令力突心驚膽戰,深懼戒心。
甚至在剛剛聽到休屠各胡被屠滅的消息後,力突有一段時間連晚上睡覺,都一直是心驚膽戰的,就怕羅征那凶徒率領大軍殺到西海。
俗話說殺一人為罪,殺十人為雄,殺得百萬人,可為雄中雄。
漢人的文人士大夫對此嗤之以鼻,但在愚昧落後的遊牧部落,這條粗鄙的道理卻很有市場,羌胡人崇尚武力,也最容易畏懼更加強大的武力和凶名。
羅征就算還沒殺人百萬,但幾十萬也隨便有了。
幾十萬人的骨血渲染出來的赫凶名,豈能不教人從骨子裡畏懼。
“報——”
就在力突正思緒飛揚時,後方一騎斥侯探馬旋風般的衝了過來。
力突這才被驚醒過來,連忙扭頭望去,就見一騎斥侯探子已經衝到了二十步之內。
“大帥不好了。”
斥侯兵臉上滿是掩飾不住的驚慌,還沒衝到近前,就已經扯開嗓門長嚎起來,“我軍在二十裡外發現大隊漢人騎兵,正往射虎谷殺過來了,最多一刻鍾便到。”
“什麽?”
力突頓時大吃一驚,差點沒駭的跳了起來,剛還在想羅征那凶徒會不會在某一天率軍殺到西海來呢,沒想到這麽快就聽到有大隊漢人騎兵殺過來的消息,這可真是剛想鬼呢鬼就纏上來了,哪能不驚,厲聲道:“可曾看清是誰的軍隊,有多少騎兵?”
斥侯兵勒住戰馬,狠狠喘了兩口,才臉色煞白地道:“是羅征的軍隊,約有一萬騎兵。”
“遭了!”
“不好!”
“羅征那凶徒來了。 ”
乍聞此刻,力突還沒說話,聚集在身邊的部落頭人們首先就驚慌了起來。
自去歲屠滅休屠各胡以來,羅征的凶名對於周邊地區的異族胡人來說,可真的是比催命鬼還要令人畏懼,如今乍聞羅征大軍殺到,這些羌人哪能不驚。
數十萬異族胡人的生命和骨血造就的凶名,豈是等閑。
這些部落頭人沒有立刻催馬逃跑,就已經十分不容易了。
力突臉色數變,當即大吼道:“快,將消息告訴兀當,就說羅征親率大軍殺到,本帥願與他罷兵言和,合力對付羅征那凶徒,快去!”
“遵命!”
早有親兵虎吼一聲,飛快的催馬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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