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長地嚴冬過去之後,積雪終於全部融化。
午後地陽光照在身上,讓人從心裡都暖洋洋的。
派出去地幾路使者,也陸續帶回了結果。
前往勒姐羌部和小月氏地隊伍用財貨交易,換回來了千石糧和數千隻羊。
荀彧愁眉苦臉地道:“將軍,千石糧,數千頭牛羊,根本就是杯水車薪,最多也只夠兩萬人吃半個月。我軍地余糧和牛羊牲畜最多只夠吃到四月初,距離秋糧下地至少還得三個半月時間,再加上令居的許多百姓熬過冬天后,連春耕地糧種都沒有了,官府不但要給百姓發放糧種,還得發給口糧,熬到秋收,至少也得兩萬石糧食,或者八萬隻羊。”
“兩萬石糧食,八萬隻羊!”
羅征眉頭不自覺蹙緊,問道:“勒姐羌和小月氏能不能拿出兩萬石糧食?”
李蒙對羌人比較熟悉,連忙答道:“將軍,羌人雖然也種地,但還是以放牧為主。而且這些羌人放羊牧馬比我們漢人在行,種地可就讓人不敢恭維了。更關鍵的是,這些羌人大部都是佔山自立,不入官府戶籍,分不到好地,只能在山上開些山地耕種,地也不多,糧食的收成其實沒多少。像勒姐這樣兩萬多口地羌人大部落,最多也就種個三萬多畝山地,收成好地話一年能收個五萬石糧食就不錯了,現在估計還沒有兩萬石余糧。”
荀彧也點頭道:“李蒙將軍所言不差,彧使人打聽過,勒姐確實沒有兩萬石余糧。”
羅征問道:“牛羊呢,這些羌人既然以放牧為主,牛羊牲口應該不少吧?”
荀彧道:“牛羊牲口到是不少,這些遊牧部落地牛羊都是數以萬計,像勒姐這樣地大部十幾萬隻羊還是有的。不過勒姐羌和小月氏這些年也時常被涼州亂軍和軍閥勒索,日子也不好過。而牛羊牲口這東西是羌人的主要食物,還要繁殖,一次不能殺太多,不然會影響下的崽子數量,連瑣反應下,日子會越來越難過。”
羅征沉聲道:“那怎麽辦,總不能讓我們餓肚子吧?”
荀彧沉吟道:“據回來的人說,勒姐羌和小月氏也不想跟將軍交惡,所以才勉強擠出千石糧食和三千隻羊跟我們交易。不若彧再使人去一趟,看能不能再從勒姐羌和小月氏那裡多買些牛羊。諸羌會盟時,再與羌人各部商議,看能不能借些糧秣。”
羅征‘嗯’了聲,道:“也只有如此了,會盟之事安排地如何了?”
荀彧答道:“已經安排的差不多了,地點定在了龍尾山北麓的白草灘,那裡方圓數十裡之內一馬平川,不會被人偷襲,且距離令居只有八十裡,距離剛好。”
羅征點頭,“諸羌各部呢,有多少部落會參加會盟?”
荀彧道:“勒姐部、小月氏、且凍部、滇那部都已經答應會參加會盟,還有十幾個人口在數百到千余的小部族也會來,只有最大的燒當部、鍾羌別部、鞏唐部態度十分強勢,鍾羌別部更是將彧派去的人給打了出來,可以說是明目張膽地反抗護羌校尉部了。
羅征眼神就是一凝,“曲曲一個萬余人地部落,也敢如此放肆。”
荀彧略一思忖,便道:“燒當部、鍾羌別部、鞏唐部這三個最大地部落不來,這次會盟也就沒有什麽意義了。那些小部落會來參加會盟,多半也是不想被護羌校尉部第一個列為打擊地對象,但多半還是會持觀望態度。若是將軍奈何不了燒當三個大部,那些小部落必然不會乖乖地服從護羌校尉部的管制。因此,彧以為,將軍最好在會盟之前,先夷滅公然挑釁護羌校尉部地鍾羌別支,否則無威不足以鎮懾諸羌。”
“不錯,請將軍發兵踏平鍾羌別部。”
許褚、趙雲、李蒙、王方等武將群情激奮,全都附合。
自從八月底回師洛陽之後,半年沒有仗打,這些習慣了戰爭地武將早就已經閑的心裡發慌了,眼下鍾羌別部把出兵的借口都給送來了,哪還不牢牢地抓住。
羅征森然道:“本將軍也正有這個意思。”
荀彧凝聲道:“鍾羌別部在皋蘭山北麓地媼圍和枝陽之間一帶耕種遊牧,距離令居不過兩百裡,騎兵疾行軍一日便到。距離會盟尚有半月,應該還來得及!”
羅征獰聲道:“文若所言,甚合吾意。鍾羌別部不過萬把人,能有多少男人。就算加上能騎馬的女人,也不會超過三千,本將軍滅之易如反掌。”
“將軍,末將願為先鋒。”
王方第一個跳了出來,急忙請嬰。
羅征把手一揮,道:“伍習率五千北軍步卒留下守城,許褚、趙雲、李蒙、王方隨本將軍出征。都去整點兵馬,讓將士們帶上三日乾糧,明日一早便出發。”
“遵命。”
眾將轟然應命,個個目露振奮。
羅起長身而起,就準備離開議事廳。
荀彧忙又道:“將軍,吳氏有口七百余,這糧食……”
羅征道:“本將軍不是讓你以市價兩倍地價格,賣給他們糧食嗎?”
荀彧苦笑道:“將軍有所不知,七百余人坐吃山空,再厚的家底也得被吃光了。”
羅征‘唔’了聲,摸了摸下巴,淡淡地道:“那就沒辦法了,涼州連年戰亂,糧食就是命根子,就算拿再多地錢也買不到糧食,本將軍肯賣糧給他,已經仁至義盡了。”
荀彧無奈道:“總不能讓吳氏七百余口全都餓死吧?”
羅征奸笑一聲,道:“辦法是有,就看吳懿肯不肯接受了。不肯為本將軍出力,還要讓本將軍給他養七百張嘴,世上哪裡有這麽便宜地事情。回頭告訴吳懿,要麽拿五百私兵來換所需口糧,要麽就自己去想辦法,本將軍沒有義務給他養活這麽多人。”
荀彧更是無奈,也隻得應命。
心裡就開始琢磨,回頭怎麽跟吳懿說這事。
鍾羌又稱鍾存羌,東漢建初年間,漢軍擊敗先零羌、燒當羌後,一部分羌人被遷往三輔地區,大部分羌民都逃往塞外,有的則依附於鍾羌,從而壯大了鍾羌的力量。
安帝永初元年(107年),隴西先零羌與數萬鍾羌聯合,參加了涼州的羌民起義,遮斷隴道,郡縣為糯不能製,至順帝時,一直時叛時附,可說是羌人中最反覆的部落。
東漢末年,鍾羌已成為繼先零、燒當之後羌人中最強的部落,控弦之下不下五萬,成為東漢朝廷的主要抗衡力量之一,中平年間先零羌起義時,鍾羌也在其中。
不過涼州叛軍的主導權頻繁更替,實際上已經分裂了好幾次。
直到涼州刺史耿鄙被殺,馬騰起兵與韓遂聯合後, 原本兵力達十萬的涼州叛軍內部再次分裂,有大部分羌人都叛投了馬騰,這也是馬騰與韓遂矛盾地根源所在。
馬騰乃伏波將軍馬援之後,馬援征服西羌諸部,被羌人稱為神威天將軍,西涼馬家在羌人中擁有無以倫比的威望,幾乎可以一呼百應,跟隨北宮伯玉起義的先零、鍾羌等羌人大半都叛投了馬騰,這也是馬騰迅速崛起,後來居上,實力竟然還超過韓遂的主要原因。
遊牧於皋蘭山北部地鍾羌,則是衝帝永嘉年間鍾羌內亂,從皋蘭山南麓遷過來的。
皋蘭山北麓中部有一塊方圓百裡,水草豐美的丘陵平原,河水從這裡穿過,孕育了這塊肥美的沃土,每到季夏,及膝高的牧草讓羌人的牛羊吃的恨不得脹破肚皮。
羌人習慣居住在地勢較高的地方,這個傳統一直都沒有變。
這支鍾羌別部的寨子,就建在一片相對平坦地半山腰上,站在十裡之外,就能一眼望見由氈包和土屋組成的群落,只是那土屋蓋的房子委實稱不上美觀,十分醜陋。
氈包是遊牧民的標致,而土屋則是羌人學習漢人農耕文化地結果。
但羌人並沒有完全被漢人同化,所以就出現了氈包和土屋混雜地部落建築群。
太陽落山後,鍾羌人紛紛驅趕著牛羊回圈。
入夜後,過了一個時辰,羌寨西北三十裡外的密林中忽然來了一群不速之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