領著一大群寺中官吏們,在大理寺門前等候的楊析,遠遠的看到李元霸等人禦馬而來,連忙近前幾步,帶頭躬身行禮:
“下官大理寺卿楊析,見過武王殿下、殿下,見過諸位王爺、公主!”
楊析這一通見禮很講究啊,直接把李元霸等人的身份分出了六九等。
“嗯,免禮吧!”李元霸並沒有下馬,而是大手一揮,問道:“楊大人,醫署的醫到了嗎?”
“回王爺,張橋張醫,已經領著醫署的人在後堂中等候多時了!”楊析連忙回答。
這話倒是不假,在他剛剛收到急報之後盞茶的時間,張橋老醫就帶著四個手下的醫官,來到了這大理寺中。
“不用去後堂了,直接讓張橋帶著手下去你們的前堂大廳……哦,就是你們平日裡審問犯人的地方!”
說著,李元霸從小白的身上跳了下來,帶著李承乾等人,徑直就往大理寺裡面闖。
而隨李元霸一同回返長安的汪直等人,也不敢怠慢,他們的手中抬著由一副李元霸臨時趕製出來的軟擔架,軟擔架上♀躺著的,正是缺了兩條胳膊還有一條腿的王霸。
此刻王霸的呼吸已經是若有若無了,若是再不及時救治的話,說不準下一個呼吸間就掛.了。
馬朝英被李元霸等人風風火火地舉動給整的一愣一愣地,有些搞不清楚狀況,他輕輕拉了楊析一把,道:“大人,王爺這是玩的哪一出兒啊?”
楊析翻了個白眼,道:“我哪知道啊?”
“可是大人……”
馬朝英還想要再追問,這個時候楊析卻是有些不耐煩地打斷了他,說道:“行了。別扯那些沒用的了!趕緊去後堂通知張醫,耽誤了王爺的大事,咱們全都得吃不了兜著走!”
“諾!”
馬朝英被楊析的話嚇了一跳,匆匆應了一聲之後就向著大理寺後堂跑去。
……
大理寺前堂大廳中,站滿了被楊析叫來的大理寺官員,而坐在大堂主位上的卻是李元霸,以及在一邊站著的李承乾等諸位皇、公主。
堂下,張橋以及幾個手下,正在手忙腳亂地為王霸采取救治措施,同時刺激他身上的經脈。不讓他死掉。
說實話,這王霸缺胳膊斷腿的,能夠活到現在也算是奇跡了,如果說讓他清醒個一、半天的,張橋還能夠做到,如果說想要讓王霸以這種狀態過完下半輩,那根本就是癡心妄想!
趁著王霸未醒的這個時間,李元霸也沒有閑著,他把今天發生在驪山北麓的事件。都細細說與了在場的所有大理寺官吏,只不過這其中卻是隱去了他不報身份,就斬殺八人的事情。
那些王氏的死忠分都已經死了,而汪直等人又不傻。斷然不會將這件事情說出去。
所以李元霸怎麽說就怎麽是了。
這到末了的時候,李元霸還笑了笑,說道:“諸位大人,本王癡睡十九載。不清楚我大唐目前的律法,依照本王方才所述,不知道這堂下之人。或者說這堂下之人所屬的家族,犯了我大唐幾條律法啊?”
李元霸這話問的可真是恰到好處啊。
因為這大理寺的官吏,本就掌刑獄案件審理,對於方才李元霸所說的情況,他們自然能夠判斷出這幫家夥犯的罪有多重。
可問題是他們不知道怎麽說啊?
別看他們一個個人模狗樣的,斷起案來也是鐵面無私,可那都是普通的案,或者說是已經被定了性的案。
今天不同啊!
這王霸是什麽人?那可是原王氏的人,而原王氏所代表的是什麽?五姓七望!如果他們今天把這件事情給定了性,那就是得罪了原王氏,得罪了五姓七望,以五姓七望在大唐的勢力,他們到時候還不得吃不了兜著走?
可是話又說回來了,這王霸也委實可惡,竟然敢去攻擊皇,這不是自己作死嗎?如果他們說這王霸沒罪,那就是得罪了武王。
相比較而言,這武王可比五姓七望要可怕多了,聽他方才的講述,那可是眼睛眨都不帶眨一下地就砍掉了八個人的腦袋!甭說是普通人了,就算是那些軍中的精兵悍將們,也做不到這麽從容隨意吧?
是以,李元霸的話問出口後,他們陷入了兩難的抉擇。
……
過了有盞茶的時間,還是大理寺寺正馬朝英最先站了出來,對李元霸拱手道:
“王爺!依照您方才所述,這王霸以及所屬家族之舉已與謀反無異!依照大唐律,正犯行車裂之刑,五族盡滅,四族者沒收家財,流放千裡!(此律非正律,勿較真!)還請王爺奏請陛下,將這堂下的王霸以謀逆罪論處,明正典刑,以安眾心。”
馬朝英話音放落,那大理寺少卿王福然就站了出來,道:
“馬寺正此言差矣,按照我大唐律法,這王霸的行為還夠不上謀逆罪。如果王爺方才所述屬實的話,那麽王霸一者是私自圈地,私自圈地算不得什麽大罪,充其量不過是打上四十大板,沒收田地所得財務罷了!這二者嘛,王霸是在不知情的情況下才對諸位皇們出手的,所謂不知者不罪,王霸並沒有意欲行刺皇!”
說到這裡,王福然抬頭看著坐在正堂之上的李元霸,道:“是以,下官以為,這王霸隻犯了私自圈地的罪行,王爺卻下手直接斷了他的肢,是否有些欠思量了呢?”
“大膽!”
聽到王福然指責自家王爺,身為王府典軍的喬亮自然不幹了,他怒目瞪著王福然,道:“你算什麽東西,王爺也是你能夠隨意指責的?”
“指責不敢當,下官只是就事論事!”王福然並沒有因為喬亮的恫嚇而害怕,他繼續說道:“再說了,王犯法尚與庶民同罪,下官方才有說錯什麽嗎?”
喬亮還想要與其爭論,這個時候李元霸卻是阻止了他,說道:“自然是無錯的!可是本王想要問問這位少卿大人,你所謂的私自圈地,似乎也有個限定范圍吧?按照你的邏輯,若是這所圈之地的范圍,遍及整座秦嶺,遍及整個隴右道,遍及我大唐的所有的土地呢?還應該按照私自圈的刑罰地來處理嗎?”
李元霸的話,每一句都敲在了王福然的心坎上,臉色也是越來越蒼白,他說道:“我,我大唐律中,確實並未限定圈地范……”
“不對吧?”馬朝英在一旁幽幽地說道:“少卿大人,若是下官沒有記錯的話,數個月前,您還親自審理過一位商賈。那商賈似乎只是私自圈了五畝地,就被您判了個侵佔朝廷土地,欲建莊屯兵,意圖謀反!嘖嘖……五族一六十余口,全都被滅了啊!”
“馬朝英,你……你休要血口噴人,本官何時審理過?莫要把莫須有的案,硬安到本官的頭上!”王福然的身體顫抖了一下,旋即對馬朝英呵斥了起來。
“下官可不敢隨意汙蔑上官!”馬朝英對李元霸拱拱手,道:“王爺,寺裡有卷宗備案,另外幾位寺正以及五位寺丞大人均可作證!”
李元霸看了那王福然一眼,道:“這位大人,若真有此事的話,那本王倒是好奇了,同樣的案件,你的態為何截然不同呢?”
王福然沉默了半晌,憋出了一句:“天下王氏出原!”
“果然是王家的人!”李元霸哈哈一笑,道:“來人啊,將這位大理寺少卿大人,請入大獄,至於罪名……”
李元霸對著王福然一字一句地說道:“徇私枉法,包庇謀逆之罪民,罪加一等!”
“嘶!”
大堂中所有人都打起了哆嗦,一句話,一個錯誤的決定,一條鮮活的生命就這麽被送進了大牢,這也快了吧?
“少卿大人,請吧!”
喬亮獰笑了兩聲,大踏步地走到王福然身前,左手擺了個請的姿勢。
王福然最後看了一眼李元霸,突然看到李元霸的眼中泛著笑意,似乎早就猜到了自己是原王氏的人,這今天的一切,似乎都是個圈套。
他搖了搖頭,歎了口氣道:“!”
……
隨著王福然被押進了大獄, 大廳中一時間草木皆兵,所有人都生怕惹得李元霸不高興了,被他給逮起來。
“咳咳……”
突然,堂下躺著的王霸咳嗽了一聲,噴出了一口黑紅色的鮮血。
張橋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轉過身對李元霸說:“王爺,他醒了!不過,只有大概個時辰的命了”
“個時辰?夠了!”李元霸點點頭,示意張橋等人退到一邊。
他漫步走到了王霸身側,道:“王霸,你睜開眼睛看看,還認得本王嗎?”
王霸有些艱難地睜開了眼睛,當他看到面前這張令他熟悉至的面容的時候,卻是瞬間怒火升騰。
他想要破口大罵,卻發現渾身的軟綿綿的毫無力氣;他想要伸手去揍面前這個家夥,偏頭一看卻差點暈過去,因為現在他全身上下只剩下了一條左腿還有知覺,兩條胳膊以及右腿已經沒了,徹底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