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小雨、人馬姑娘在第七大道狂歡的時候,有一雙眼睛在城市的上空,虛虛一晃,化作一道青煙,插入了一荒地裡的墳頭裡。
都說祖上墳頭冒青煙,是好事。可這枯塚下,埋著誰家的祖,葬著哪家的先。縱然是傾城絕代,到頭來,不過是一抔黃土。
晃動,枯塚上鎮著的石碑急劇晃動,數百年不曾凋零的石碑,在一道藍幽幽的光芒照射下,碑裂石開,荒地一陣激蕩,旋即歸於落寞。
手,一隻手從枯塚裡伸了出來。白晃晃的手,比這豔陽天還有扎人眼目。
沒穿衣服的女人。
枯塚裡爬出來的是一沒穿衣服的女人,長發遮面,玉體妙曼,“哈……”女人吐出三百年來的第一口濁氣。黃色的帶有土氣的濁氣,飛射而出,射在一枝乾遒勁的美人樹上,哢嚓一聲,美人樹應聲,攔腰斷裂,倒在前方,無聲述說著陽光下的寂靜。
青煙再次成形,凝作一雙青色的眼瞳,直視女人。女人撩起前發。
那是一雙怎樣空洞的眼窩啊。
空無一物的眼窩,藍色的血水從眼窩裡汩汩流出,沿著女人的鼻翼、唇角、下頜,向下流淌,滴答滴答,藍色的血水滴在枯黃的土地上,一簇簇拇指甲大小的藍色花朵,滿地綻放,欣欣向榮,花開滿地,荒地不消片刻,盡是藍色的花叢。甜膩的花香,在風中瑩瑩繞繞,惹來一群群的鳥雀、蝴蝶,旋繞其上,似陶醉於花香之中。
那對青色的眼瞳,滴溜一鑽,衝入了女人的眼窩中。滴溜滴溜,青色的眼珠子在眼窩裡飛速打轉,似要掙脫而非,似要在眼窩內側開個洞。
女人揚起皓腕,如蔥似玉纖長手指,輕輕在額上一點。定住了,她眼窩裡的兩顆不安分的青色眼球定住了,釘在眼窩裡。
無風而動,女人的烏黑長發,曼曼揚揚,如汪洋恣意,飄散在空中,每一根細發,無限伸長,捕捉著周遭活物的鼻息。
方才,那群被花香引來的鳥群、蝴蝶,以及地上躍躍欲試的蟲蛇鼠蛙等,皆被女人的細長發絲卷住。抽取,發絲如軟管,刺入活物的皮表,抽取其血肉精華以及微量的靈力。
以女人為中心,成千上萬根黑色的發絲,抽取著方圓數千米之內活物的生機。
除卻一方藍色的花叢爭芳鬥豔,荒地再無生命跡象。
女人蒼白的肌膚,因補充了適量的活物的生機,瑩瑩如玉,面泛紅靨。宛若活物的數萬根發絲,悉數收回,輕飄飄的的落在女人的美頸後,恢復正常長短。
女人以手抱胸,迷茫的掃視著這方荒涼野地,“……是誰在呼喚我?”
噗通噗通噗通,本已歇息了三百年年不曾跳動的鮮紅心臟,再次躍動,心臟的每一次有力跳動,喚醒沉睡於血管中的藍色血液,粘稠的藍色血液開始衝刷血管,歡呼著,流淌著,勃勃而然,大大而起。
“命運之門的守墓者啊。”
一道蒼涼荒寂的聲音,在女人的腦袋裡炸開。
“三百載一眠,是對你的懲罰,亦是脫罪,你將迎來永久的解脫,等待或是主動去找尋。一切由你,該來的還是來了,該走的,注定留不下。”
千年前的一聲長歎。
越過時空,跨過無盡的虛空,見證著一輪又一輪的輪回。
狂飆四溢的蒼涼的聲音,如那浪打礁石,轟鳴之後,是倦怠的空寂。
女人困惑的咀嚼著腦中那蒼老聲音的意義何在。
守墓人是什麽?
三百年的沉睡,為哪般?
守著誰的墓,又在等待誰的赦免?
女人抬起修長玉腿,白乳色的玉足踩在藍色的花叢上,深藍花叢,搖搖曳曳,竟是在等待女人的踐踏,又似在哀憐即將到來的不幸的命運。每一朵藍花,無聲傾訴,抽噎凝語。
女人一怔,抬起的腿,終究還是,沒有放下去。
“永久的解脫麼。”
女人喃喃自語。
三百年前的記憶,如潮水般宣泄而來,流入了女人的意識深處。
“一切的開始,一切的結束。百年之夢,終歸虛幻。既非我夢,何苦擾我,怪事怪事。不懂不懂。”女人搖晃著螓首,陷入混亂中。
※※※
人馬姑娘,張小雨回到紅蠍子的豪宅中。
在那裡。張小雨再次遇到了夏莉,大長腿美人,八卦娘的契主。
灰姑娘也在。
客廳裡的氣氛,怪怪的。光頭美女,紅蠍子,貌似純潔的灰姑娘,炫耀大長腿的夏莉,都不說話,個忙個的。紅蠍子正面睡在沙發上,她妹妹,麻花辮姑娘踩在其姐的背上。似乎在用這種方式幫助紅蠍子減輕身體的疼痛,按摩。
灰姑娘,在逗紅蠍子家的寵物鸚鵡,那隻鸚鵡斜著眼睛瞄著灰姑娘,一言不發。它能學人說話,可現在沒心情。
倒是夏莉,先向張小雨、潔斯拉招招手,然後就沒表示了。
張小雨問道:“為什麽那麽安靜?”
紅蠍子撐起眼皮,有氣無力的瞅著張小雨,道:“縱.欲過度……有氣無力。”
張小雨:“……”
潔斯拉、張小雨也是知道的,紅蠍子同夏莉消失了幾天,貌似今天才回來,兩隻狂丟貞操的姑娘,去哪裡折磨精裝的漢子了。應該是這樣。
麻花辮姑娘不冷不熱說道:“你們不是去第七大道了嗎,還以為你們夜不歸宿呢。”
張小雨道:“……有件事情,難於啟齒。”
麻花辮姑娘道:“那你就別說了。”
張小雨:“……”
紅蠍子飼養的鸚鵡, 突然來了精神,唧唧歪歪嚷道:“乾,狂乾,用力乾,大乾特乾啊。”
紅蠍子抄起煙灰缸,砸向了鳥籠裡的鸚鵡。“乾乾乾,老娘流不出水了,你還乾,大乾特乾。扒乾淨你的鳥毛啊。”
鸚鵡隨機安靜閉嘴,閉目遐思。
張小雨似乎明白了什麽。
灰姑娘抓住了紅蠍子丟過來的煙灰缸,“小雨,你遇到什麽麻煩了嗎?第七大道,那裡有我不可愛的後輩,我有一段時間沒去第七大道的小白臉咖啡屋。”
張小雨道:“是這樣的,兩天后,第七大道會舉行年度COS盛會。我和潔斯拉,已經報名參賽。可你知道的,我們人數太少,就我和潔斯拉兩個人。作為團隊,似乎冷清了些。”
灰姑娘笑道:“小雨,你是想拉我們加入你的cos團隊,對不?”
張小雨道:“差不多就是這個意思。”
麻花辮姑娘搶口道:“不去不去。”
潔斯拉白了一眼麻花辮姑娘,“村姑,我們也沒打算讓你去。難道你還真準備cos村姑?”
麻花辮姑娘火氣直冒,腳下踩著的紅蠍子,大呼小叫。“妹妹,妹妹,輕點,你踩疼我了,哎喲,我敢,我的小蠻腰啊。”
麻花辮姑娘,氣呼呼的從紅蠍子背上,走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