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此番沒有要害你的意思,”梅蒼雲將賜香抱進船艙中的竹席上,扯過一件披風蓋在她身上,動作溫柔的有些詭異。
“梅蒼雲你又想玩兒什麽陰謀?”賜香恨自己關鍵時刻為什麽要心軟將這頭白眼狼救了下來。
梅蒼雲的鳳眸中倒是沒有以往的算計,苦笑道:“賜香姑娘,我現如今與你是一條線上的螞蚱。若是你被梅家人抓住後還能存著一線生機,對於我來說只能死路一條。我比你更想逃出禹州城!你明白嗎?”
“放開我!我們各奔東西!”賜香聽他如此一說倒也有些躑躅,可還是不信任的瞪視著他。
“賜香姑娘我也不想你自投羅網,偏生你又不信我,在下只能唐突了!”
“你這樣待我讓我怎麽信你?”賜香怒目而視。
梅蒼雲捂著額頭,平靜了一下心情,許是自己以前對這丫頭做過的壞事太多了些,以至於現如今這丫頭會如此的排斥他。
“總之你不能去冰谷,此番梅蒼海想要殺我的意圖暴露,一定會全城搜捕,尤其是各個出城的關口定是重中之重。所以現如今最Hǎode法子是反其道而行之,我們這便棄船上岸,混進禹州城的驛館中去。”
“你什麽意思?”賜香冷冷看著他。
“我的意思是我們混進禹州城的驛館去,近來梅家同公儀家拚的你死我活,禹州城四周早已經情勢萬分緊張。梅家,公儀家。還有燕王三股勢力相爭。倒是便宜了端木家族。端木家族素來隻管著丹師界的事情。與這朝政方面倒是很少插手,這下子成了三家爭相拉攏的對象了。”
“那又如何?”賜香心頭一動,她不是那種說不進去話的人,合理的意見也是能接受的。只是不喜歡由梅蒼雲決定自己的Wèilái。
“賜香姑娘不妨隨我一起去一趟端木家族的凌雲峰頂,”梅蒼雲似乎已經胸有成竹。
賜香一愣,凌雲峰頂?前世自己居住的地方,難不成此番便要回去嗎?她實在不想回去,不想看到端木煙雪那張臉。其實是不想面對凌雲峰頂的那段痛苦時光。
“梅公子說笑了吧?”賜香冷冷回應,“我素來與端木家族不和,此番巴巴地趕過去豈不是遭人嫌棄?不若梅公子將我放了,我去我想去的地方,你呢,呵!”賜香冷冷一笑,“原就是端木家族的座上賓,怕是他們歡迎還來不及呢!”
梅蒼雲頓了頓突然臉色整肅了許多:“明早端木家族在禹州城的丹閣要搬回到凌雲峰頂去,這是一貫的做法。明哲保身吧!所以他一定會從梅家和公儀家的地盤裡同時撤出來,不會參合到這亂世紛爭中。明早是最後一家丹閣要離開。我們乘機混進端木家族的隊伍中,出了禹州城不是梅家便是公儀家的地盤兒。所以最Hǎode出路便是在凌雲峰頂。
“我不去!你要麽放了我。要麽殺了我!”賜香凝眉道。
“等到出了城我自會解開你的穴道,到時候你也安全了,不過你一定會跟著我走的,”梅蒼雲說完此番話倒頭便睡,再也不多話。
賜香看著梅蒼雲那張沉睡後平靜的臉,恨不得一刀將他刺出一個對穿窟窿來。可是自己學藝不精,空有一身內力卻不是梅蒼雲的對手。加上梅蒼雲的點穴手法實在是比自己不Zhīdào要高出多少倍,不得不人為刀俎我為魚肉。
梅蒼雲一向的警惕養成了他睡覺的時候分外的警醒,不到兩柱香的時間便醒了過來。看到賜香此番倒是睡的正香,俊俏的臉頰滿是沒有任何警惕的安然淡薄。
在月色下觀察了一番,梅蒼雲竟然羨慕起她來。劃著船靠了岸,不忍心將她推醒,抱著她緩緩上了岸。
“放我下來!”賜香被他的這一番顛簸也震醒了去。
梅蒼雲將她放了下來,卻緊緊抓著她的手。賜香從來沒想到會同梅蒼雲這般親密,想要甩開他奈何梅蒼雲隻解開了她腿上的穴道,整個身子還是有些僵硬。
“別出聲!”梅蒼雲眉頭蹙了起來,這丫頭實在是太倔強了,不禁說道,“我Zhīdào你的現如今在冰谷等著你。可是你想過沒有,若是將梅蒼海引到冰谷去,豈不是擾了冥獸的安寧。況且那個地方據說是眾多冥獸魂歸的地方,若是被人發現那裡面的數也數不清的冥獸血丹,冰谷還是一片安寧之地嗎?”
賜香瞬間心沉到了低谷,原以為公上舟前輩的安息之地只有自己Zhīdào,沒想到梅蒼雲竟然查證的這麽詳細?
梅蒼雲邊帶著她走進一條秘巷,邊壓低了聲音道:“你上一次在禹州城丹會贏了龍吟我便Zhīdào你去的冰谷一定有Wèntí。所以我去查了!”
“你怎麽下去的?”賜香十分的好奇,那個地方除了冥獸任何人都下不去啊!
梅蒼雲淡淡一笑:“一個人若是想弄明白某件事情一定能想出個萬全之策來,所以我怎麽下去的說來話長而已,”他回答得很是簡單,只是賜香哪裡想得到,梅蒼雲根本就沒去過冰谷只是根據一些自己掌握的史料古籍推測出來的。哪Zhīdào這個實心眼兒的丫頭竟然承認了,倒是坐實了自己關於冰谷就是前丹王公上舟最後所在地的推測。
他不禁回頭看了一眼賜香茫然無措的臉,這丫頭傻人有傻福,得了公上舟的真傳實屬不易。
“梅蒼雲你這個陰險狡詐的卑鄙小人!!”賜香氣急衝他踹了一腳,卻被梅蒼雲順勢按在了冰冷的牆壁上。
月影移至中天,梅蒼雲鳳眸中的光亮甚至奪目,耳語般的對賜香說道:“聽話一些,若是不想我將公上舟的屍身弄壞了,將那頭冥獸想法子毒死了,就閉嘴!”
賜香頓時渾身僵硬,此番不光身體受製於人,連著把柄也送到了梅蒼雲的手中。饒是再也是沒辦法的事情,她不得不順從了梅蒼雲的決定。
梅蒼雲果然詭計多端,帶著賜香竟然通過端木家族丹閣的後院狗洞偷偷潛了進去。用迷魂散將兩個不是很引人矚目的小藥童迷倒了,拖到了後院的樹叢中。
他同賜香假扮成了兩個小夥計,梅蒼雲運用內力縮骨,加上他模樣本來清秀倒也看起來像一個十二三歲的小藥童。賜香是天生體態纖弱,微微一個俊雅的藥童模樣躍然而出。
第二天一早,隨著端木家族的人出城的時候果然發現城門口盤查的越發嚴密。賜香緊拽著藥童身上佩戴的端木家族特有標志的腰牌忐忑的出了城,好在端木家族也是大家族,門口盤查的兵士倒還客氣一些。
饒是如此賜香身子還是出了一層細密的汗珠,一邊唯唯諾諾跌跌撞撞跟著的梅蒼雲卻是入了戲一樣,鎮定異常。
凌雲峰頂在禹州城的西面,一路上賜香發現一個很好奇的Wèntí,怎麽自己和梅蒼雲兩副生面孔竟然沒有人盤問。
她一直覺得不可思議,找到一個機會問梅蒼雲這來龍去脈。這一路逃出來也實在是太過順利了些,她心中總覺得有些恍惚不安。
梅蒼雲將水囊遞給她淡淡笑道:“不必擔心,那兩個小夥計前天才進的端木家族的丹閣,我們替換了他們,本來就頂著誰也沒記住的陌生臉孔而已。誰會注意我們呢?”
“你怎麽Zhīdào他們兩個剛剛進的端木家族的丹閣?”賜香覺得梅蒼雲有時候玩兒陰謀簡直同共襄不相上下。
“哼!事在人為!不瞞你說,我在禹州城的每一家丹閣都留了我自己的人,何愁這些雞毛蒜皮的小道消息不手到擒來?”
賜香吞咽進嘴巴裡的水艱難的咽了下去,不禁冷笑:“小女子對你實在是佩服得緊。”
“多謝!”梅蒼雲不露聲色。
賜香倒是氣結,實在是無話可說了。
端木家族的車隊行了大約四天的路程便到了離燕都很近的凌雲峰,遠遠的便看到一片連綿起伏的山峰跌宕。山峰的那一邊是一處盆地,便是東昊國的核心燕都。
路上一對對標識著梅家火紅色梅紋的梅家軍來來往往甚是熱鬧,還有之前標志著皇甫家族的皇族標志的軍隊也是絡繹不絕。但是從那些士兵們臉上的疲憊可以看到戰事並不容樂觀。
山脈的另一端便是集結起來的公儀家家族的軍隊還有燕王的軍隊,往來鐵騎飛揚,塵土彌漫,不時炫耀著戰爭這頭怪獸的利齒。
賜香已經有好長的時間沒有去過燕都了,她看著越來越近的凌雲山脈,心頭不禁一陣忐忑難安。這裡是她最熟悉的故土,也是她最害怕的夢魘。
她一直在逃避,沒想到的竟然是在梅蒼雲的逼迫下重新回到了這裡。
隊伍來到了凌雲山脈的腳下,順著山脈蜿蜒而上的是一條長長的石頭開采出來的甬道,四周是各種奇石怪峰。行走在了甬道上,下面便是萬丈深淵的天塹,一直走到了半山腰。陡然間出現一個莊子,隱在迷蒙的山霧中,宛若九天宮闕。
繞過高大華麗的青銅中門,他們這些藥奴藥童拉著滿車的藥材從側門緩緩走了進去。
賜香忙垂下頭,這裡到處是她的熟人,雖然自己現如今的相貌同原來的端木賜香判若兩人可還是心虛得很。
“陳叔,我要你從禹州城帶的那些寶石帶回來了嗎?”一個清脆的女聲襲來,清冷中帶著極度的傲慢。
賜香和梅蒼雲同時一怔,緩緩抬起了頭看去,正是一襲華貴衣衫的端木煙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