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都丹會正式召開了,一夜之間似乎又蒼老了十歲的端木泓良作為主持局面的人,例行公事般的走了一個過場便退到了後面。
各家的丹師們紛紛出來將自家的獨門丹丸煉製了出來,雖然其中不乏精品,可是看著的人們總覺得少了點兒什麽。那個在河陽城,禹州城丹會上標新立異的賜香大師,竟然消失一般。眼見著丹會已經進行了七天之久,可還是連那個人的影子也沒有看到。
梅家這邊也是急的直跺腳,梅天赫幾乎要將凌雲峰翻了一個底朝天了。據說自己的六兒子在凌雲峰頂擅自做主答應入贅端木家族,這個該死的混小子。
他多次同端木泓良交涉,誰曾想那個老家夥恰如死了爹娘一樣,苦著個臉,不就是將那個妖豔的小女兒端木煙雪弄丟了嘛!竟然也是這般淒風苦雨的,真是比他還不順心的很。
公儀恪雖然一向冷靜可還是坐不住了,一邊的梟冷早已經親自帶人到處尋找,卻還是無果而終。
兄弟兩個悶悶不樂的喝著茶,琉璃屏風外面服侍的小丫頭們一個個屏聲靜氣。這兩位爺可是誰也得罪不起的,不知道那個賜香大師到底是怎麽了?
“回春閣的人來了!!快看!!”
公儀恪猛地起身衝到了窗欞邊,由於太過激動手中的青瓷茶盞也摔到了地上,上好的雪山銀針茶濺了一地。
梟冷也衝了過去,琥珀色眸子更是波光流轉,雖然知道上一次在公儀家的後院得罪了那丫頭。可這一次寧可忍受著她的白眼也要同她好好說幾句話,他實在是忍無可忍了,心頭對她的思念像是著了火一樣。**辣的難受。
回春閣此番來了三輛馬車,穿過擠得人山人海的外圍會場,緩緩駛進了寬闊的圓心廣場。成千上萬雙眼睛死死盯著最前面的一輛馬車,青色車簾緩緩掀開,率先走下來的是一襲白衫的雲隱還有幾個禹州城的七品丹師。
公儀恪的銀瞳微微沉了幾許,又將視線投向了第二輛馬車,卻是身著玉蘭色裙裝的龍吟還有玉兒等幾個小丫頭。捧著一些女孩子用的物件兒緩緩下了車。
龍吟臉上的疤痕雖然被王天仁治好了。可還是帶著幾點印記,她勇敢地將面紗摘掉了去。引得四周圍觀的人傳來一陣陣抽氣聲,不禁議論紛紛。
公儀恪的手指緊緊扣著窗欞上的雕花。緊抿著唇,棱角分明的臉頰上帶著萬分的焦急。
第三輛馬車裡卻是走出了單天德和單濤父子兩,只是兩人臉上具是神色凝重。隨後便是丘藥師祖孫兩也一並下了車,隨在了雲隱等人身後。向屬於回春閣的那處閣樓走了過去。
“娘的!那個死女人究竟去哪兒了?”梟冷忍不住爆了句粗口,一拳砸在了窗欞上。
雲隱等人安頓好了之後。首先拜訪的便是容庚老爺子。容庚老爺子已經將愛妻葬在了北冥的戈雅沙漠中,若不是為了賜香失蹤的事情,他早已經不再留戀這塵世了。只是他答應過賜香的娘親要好好照顧她,沒想到這孩子竟然消失不見了。
他實在悔恨的很。若不是自己當初太過沉浸於自己的悲傷中,怎麽可能讓這丫頭這般的負罪內疚逃離而去。他已經失去了失而復得的愛妻卻不願意再失去另一個自己生命中的親人。
雖然已經一夜之間頭髮雪白,可還是忍著巨大的哀痛強撐著來燕都期盼能找到女兒。
容馨兒同鍾悟其還有容家三兄弟護在容庚的身側。他們也沒想到本來好好的一場親事竟然會是這般收場。那個該死的共襄死活倒是不在他們容家的考慮范圍之內,可是長姐呢?好端端的一個人到底去了哪裡?
此時侍女打起了簾子。雲隱帶著回春閣一眾人緩緩走了進來向容老爺子請安。
“雲隱等見過容老!”
“免禮吧!”容庚猛地咳嗽了起來,好不容易才平複下來,至從從南昭走了這一遭,身體突然毫無征兆的垮了。
雲隱看著容庚的臉色不禁心頭咯噔一下,此人斷然是活不長久了的。忙躬身道:“容老,在下這裡有一個方子專治體虛氣弱之症,還有些清潤的丹藥一會兒派人給容老送過來。”
“哎!不要再操心了!你們都是香兒那丫頭的心腹之人,我與你們也倒是不見外的很。我的身子我自是知道的,能撐到現在只因為有一樁心病未了。不知道賜香這丫頭跑到了哪裡,難不成真的要活活氣死我才算安心嗎?”
雲隱一陣尷尬,隨即道:“尊上半道離開許是有什麽隱情,她也一定牽掛著您的。”
容庚迷茫的看著窗外,此番丹師們已經晉級到了第七層台階,中心的丹王殿一共十二層,每天一層的比賽正在進行。層層淘汰,最下面的那一層高台丹師很多,每一層分成兩組淘汰掉另一組升到上一層比賽。越是往上越是精彩萬分的。
此番已經比到了第八層,竟然還沒有賜香的身影,實在是令人傷心得很。
“雲隱大師!”單濤臉色也是蠟黃,師傅生死不明他們整個回春閣現如今只靠雲隱一人撐著。
“何事?”
“端木大師問我們回春閣派誰來參加?”
雲隱不禁暗自歎息,每一個丹閣只有一個參賽名額,他們回春閣自是要派賜香參賽的。可是現如今賜香在哪裡?若是再不出現,比到最上面一層,回春閣和那個至今沒有梅蒼雲影子的梅家只能放棄比賽了。
“容老!在下失陪了!”雲隱緩緩帶著回春閣的人退了出去,不得不來到了比賽的高台上。
蕭止,公儀恪,還有梟冷等人具是注目而望,期盼著最後賜香能夠出現。雲隱站在高台上左右為難之際倒是也沒發現不遠處的角落裡緋越一襲玄色衣袍將自己罩的嚴嚴實實,露出來的眼睛卻滿是焦慮。
容馨兒不禁跺了跺腳:“爹!長姐究竟哪裡去了?”
容庚已經心灰意冷,容馨兒這一句沒心沒肺的問話更是讓他一口氣背了過去。好不容易才被容澤輕拍著脊背順過氣來,不禁回頭瞪著自己的妹妹。
“馨兒!你也大了!該是懂事的時候了!!”
容馨兒一路上見證了容家這番變故,心頭又是個藏不住事兒的,猛地踹開門衝了出去幾步躍上了高台。
她真的要瘋了,放眼那麽多丹師卻是沒有任何長姐的身影,不禁悲從中來猛地喊了出來。
“姐!你在哪裡啊?!!”
四周剛才還熱火朝天的場面登時安靜了幾分,這不是那個容賜香的妹妹嗎?搞什麽?
容馨兒早已經涕淚縱橫的呼喊著:“長姐!我不知道你在不在這些人的中間!長姐!你快點兒出來啊!!爹快不行了!爹真的快不行了!他硬撐著來到燕都隻想再見你一面!長姐!你不要再同那個共襄好下去了!爹說你這一次比試過後便幫你尋個人家將你嫁了!長姐!你聽到沒有?!!你總得出來說個話啊!!好不好?嗚嗚嗚……”
公儀恪猛地渾身一震,果然又是共襄,她是因為共襄才這麽自暴自棄連燕都丹會這樣夢寐以求的東西都不想要了嗎?找人嫁了?呵呵……公儀恪自苦,香兒,你為什麽不嫁給我?若是我定然不會讓你受半分委屈,若是我為你成魔成佛也在你一念之間。香兒!快些現身讓我哪怕遠遠地看你一眼也好。
“長姐……嗚嗚嗚……長姐……”容馨兒哭得甚為難看,但是諾大的會場中竟然沒有一個人嘲笑她。鍾悟其心痛至極,剛要走下來將她扶起,卻不想高台下面圍觀的人群頓時亂了。
“賜香大師?”
“真的是賜香大師啊!!”
“快看!還有!還有……天啊……他們兩個怎麽走到了一起?”
“誰?”
“梅家六公子唄!”
公儀恪的銀瞳猛地一閃,梟冷嘴巴裡不知道咕噥著罵了句什麽,可是琥珀色的眸子裡卻早已經蘊滿了眼淚。
賜香同梅蒼雲的衣裝實在是怪異的很,看似破爛的衣衫上面卻是蔓延著綠色藤蔓的花紋。宛若從某一個遙遠的年代走過來的古樸精靈,賜香白皙的肌膚在陽光映照下散發出了璀璨的微芒。
兩人一前一後躍上了高台,賜香的臉上帶著梅蒼雲打造好的金箔面具,隻罩著半張臉,卻是更平添了幾分神秘色彩。
瓜子臉更加尖俏, 另半邊臉頰宛若寶玉般透明,蒼白的唇色令人添幾分憐惜,烏黑順直的長發隨意綰了起來,用綠色藤蔓高高綁著,清麗靈動,卻又英氣逼人。
她緩緩走到了容馨兒的身邊將她扶了起來,容馨兒不禁呆住了。
“傻姑娘!多大的人了!哭什麽哭?”賜香的聲音婉轉悅耳煞是好聽。
“走!我們先看看爹去!”賜香對著滿場驚訝的目光毫不在意宛若在拉家常般,拉著容馨兒的手向容家住的那處閣樓走了過去。
公儀恪的目光貪婪的追隨著所愛的女人,看著她此番似乎變得更加沉穩大氣了。他的心跳頓時慢了半拍,目送著她纖弱的身影進了容家的閣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