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口黑壓壓的人群壓了過來,像一條活了般的玄色蟒蛇。花花已經被賜香留在了梟冷身邊斷然不出現在這裡。Shìde,這迎面而來蟒蛇般的人潮漸漸逼近,緋越的臉色終於暗了下來。他一眼便看到了那個率先衝在最前面的銀發男子,以一種常人無法企及的高度衝了過來。
“賜香大師,就此別過,”緋越將賜香扶到了車外,狼狽地逃竄了回去。他沒有勇氣面面對這個女人和其他男人的別後重逢和熱情洋溢。 ”小說“小說章節更新最快
他逃得很淒惶,恰如喪家之犬一樣。他生怕自己在下一秒鍾,會不顧一切同那個令人生畏的公儀恪纏鬥在一起。他是真的懦弱了,他Zhīdào自己打不過那個男人,興許他就應該像一隻老鼠一樣躲在角落中謀劃算計著別人的幸福。
最後看了一眼那沫俏麗的身影,緋越再也沒有回頭。駕著車衝進了毒障之中,雖然賜香被送了出來公儀恪不至於動武。況且東昊國皇帝也不會命上陽影衛攻打魔教,這一次估計都是公儀恪的自作主張。不久的談判會很艱難,但那才是緋越的戰場。
賜香眯著眼看著最前面的公儀恪,金色陽光將他的銀發籠罩成了虛幻。他越來越近,幾乎是從馬匹上飛躍下來,猛地衝了過來。
賜香看清楚了他臉上痛楚不堪的細長雙眸,甚至是長而濃密的睫羽也微顫著。毫無瑕疵的面容仿佛冰雪雕琢,銀發隨風而蕩,散開了薄霧般的絢麗。
他似乎怔怔回看著賜香,在離她一步之地卻是停了下來,高大身影將賜香孱弱的身姿籠罩著。下一秒鍾,賜香猛地撞進了冰雪般堅硬的懷中。聽著公儀恪一陣緊似一陣的心跳。
沒有任何言語,只有緊湊的心跳,還有那股子生人勿近的冰雪味道。賜香隻覺得臉頰磕得生疼。公儀恪的兩條手臂幾乎要將她勒碎了,碎成一點點的碎片。揉進他的血脈中。這個女人瘦了,短短的時間她竟然將自己弄成這個狼狽樣子。
賜香,你還有心嗎?你知不Zhīdào當我看到送給你的那塊兒玉牌後,我是怎樣的煎熬。怎樣的運籌幄才重新拿到了調動上陽影衛的兵符,又是怎樣不顧戴罪之身擅自離開燕都千裡尋你。你不會Zhīdào我的焦急,我每一刻的如同地獄般磋磨的痛,你Zhīdào嗎?你不會Zhīdào的,你這個沒心的女人!!
“咳咳咳……”賜香給他勒得實在是透不過氣。猛地咳嗽了起來。
“可好?”公儀恪的銀瞳閃過一抹驚慌失措,忙放開她,自己身上的披風解下來將她緊緊裹住打橫抱了起來。
這姿勢固然**,但是賜香實在是沒有絲毫的力氣抗拒。公儀恪緊緊抱著賜香向滿是荒草的山坡上走去,上陽影衛自動裂開一條縫隙迎接他們長公子的荒唐。
即便是劍九身邊的小七也是不置可否,湊到了劍九的耳邊愁眉苦臉低語:“劍九統領,你說這叫啥事兒?好不容易皇上給了長公子一個台階下,令長公子在燕都別院閉門思過。多Hǎode台階兒啊!長公子竟然為了一個女人,連皇上的面子也不給。嘖!這倒也罷了!可是長公子竟然騙了皇上的兵符,還擅自帶兵與魔教交惡。劍九統領你說這事兒是不是太大逆不道了?”
劍九濃重的眉毛挑了起來,看著依偎在公儀恪懷中的賜香,狠狠唾了一口:“娘的。老子終於明白了。”
小七撓了撓頭:“明白什麽?”
劍九狠狠一字一頓道:“紅顏禍水!長公子遲早栽在這個女人身上!!”
小七也Zhīdào這一回長公子是真的闖禍了,皇帝老兒的兵符是隨便能騙得嗎?雖然上陽影衛是你公儀家的,可是也不想想你公儀家是誰的?還不是皇甫一脈的家臣?現在倒好了,這不是造反嗎?
戴罪之身,還犯了這麽嚴重的錯誤,想不被砍頭都難。小七摸了摸自己的脖頸,總覺得自打賜香這個死女人出現在公儀長公子身邊的時候,他們總是活得提心吊膽的。
“劍九統領我們現在該怎麽辦?”
“還能怎麽辦,上刀山下火海。砍腦袋炸油鍋都得跟著長公子走下去!”劍九沒好氣的白了小七一眼,隨即又返回頭陰森森道。“晚上回去把你小子的脖頸洗乾淨嘍,砍頭也別露出孬像。平白的給長公子丟人!”
小七又摸了摸脖頸,吐了吐舌頭跟上去。不至於這麽慘吧?莫非這一次真的要被砍頭了?
又一群人馬趕了過來,還帶著一輛華麗的馬車,倒是公儀恪沒有想到這個。自己隻圖著趕路了,沒想到這一茬子事兒。賜香身子弱,怎麽能騎行,也確實需要一輛馬車。
偏巧駕著馬車的混蛋是公儀恪還有此時的賜香最不願意看到的,那個人匆匆忙忙跳下了馬車的車轅,奔了過來。
卻在看到公儀恪懷中的賜香時,頓住了腳步。共襄此時迎著山風,長身玉立,單手執著馬鞭。玉色絛帶在他的腦後飄揚,更襯托得容顏如玉,遠遠看去便賞心悅目。只是他茶色眸子裡再也沒有了以往似是而非的笑容,湧現出一抹前所未有的恐懼來。
共襄抿唇凝視著一臉蒼白的賜香,心頭的痛楚天翻地覆。他Zhīdào那一天當自己決然離去,那個丫頭一定恨死他了。不過……他抬眸掃了一眼滿臉冰霜的公儀恪,換上了一副詭異的笑容。
一邊看著的劍九恨不得一拳砸爛了那張絕色的娘娘腔的臉,這個混蛋,要不是他攪局。自家長公子早已經抱得歸,何來這麽多岔子。
“公儀長公子,在下這廂有禮了,”共襄溫雅的躬身行禮,眼神卻是掃向了公儀恪懷中的賜香。眉頭狠狠蹙了起來,果然沒有自己的幫襯,這丫頭活的甚是狼狽。
賜香的身子猛地一顫。共襄熟悉的聲音再一次襲來,令她心頭一跳。但是再怎麽說,之前的那點兒怨念還是有的。她不得不將眼睛閉上。臉頰朝向公儀恪的胸膛緊貼著假裝暈厥。
共襄的茶色眸子裡掠過一抹痛楚,隨即便是燦若星子的清明。甚至還帶著一抹笑意。小丫頭片子,倒是和我玩兒起了心機。
公儀恪看著共襄甚是不爽,抱著賜香也不理會共襄那張殷勤至極,欠扁至極,賤兮兮的臉。邁開大步走了過去,他甚至都不Zhīdào自己要抱著賜香去哪裡,只是想要躲得共享這尊瘟神越遠越好。
“公儀公子,”共襄不要臉的緊隨其後。顛兒顛兒跟了過去。
公儀恪若不是懷中抱著賜香,此時定然同共襄打得不可開交了。賜香的那枚七品青蓮天心丹已經被他消化了,身上毒素全部清除,正愁沒有一個人練練。共襄倒是很配合的跟在身邊,隨時準備挨揍的表情。
“公儀公子……”共襄還真有一種不知死活的勁兒,像一張絕佳的狗皮膏藥貼在公儀恪身邊,就是不給他們二人獨處的機會。
一邊的上陽影衛一個個看的咬牙切齒,這世界上怎麽會有這麽不要臉的男人?他們家的長公子這一次可是得罪了皇上,冒著被砍頭的風險,將這丫頭救了出來。怎麽得也要給人家兩個人一點點獨處的時間啊!你一個混帳跟在後面鬧哪樣啊!!
“我要宰了他!!”劍九打馬狂奔而去。剛要發作卻被公儀恪的眼神逼退。他公儀恪再怎麽不濟也不至於要自己的屬下出頭替自己搶姑娘啊!!
共襄越發笑的風姿綽約,抿了抿唇:“我說公儀恪……”
“滾!!”公儀恪銀眸微眯,終於被共襄激起了心頭一直以來的殺氣。
不過公儀恪還是沒想到一點。這個世界上最不懼怕他的兩個人,一個在他的懷中,一個在他的面前。這個滾字對共襄從來不具有威脅,甚至帶著些許趣味十足。
公儀恪看著擋在面前共襄的臉,恨不得用他犀利的視線將那張臉對穿了去。可是他也明白只要賜香在身邊,與共襄的決戰一定打不起來。真的好想同這個混帳東西打一架,哪怕天翻地覆日月無光,但是現在不是時候。
尷尬的除了這兩個男人之外還有賜香,她想下來走可是渾身沒有一點兒力氣。想要逃避這兩個家夥目前來看還真避不開。就這麽處在風中,窩在公儀恪冷硬的懷抱中。臉色卻是燒得火紅。一半兒是羞愧,一半兒是身子真的乏了。也不Zhīdào怎麽回事。莫不是剛才Zhīdào了自己身世的真相,嚇的嗎?
但是對於自己的身世之謎,賜香不準備同這兩個人說的。一旦被公儀恪Zhīdào了,自己曾經遭受過的那些酷刑,他一定會將這裡掃平的。她已經連累他很多了,想必這一次又是還不清的人情債。
“你要怎樣?”公儀恪氣極倒是第一次在共襄面前說了一句超過四個字的話語,對於惜字如金的公儀長公子來說這實在是個奇跡。
共襄訕笑著:“賜香姑娘身子弱得很。”
公儀恪眉頭越發蹙了起來,難不成你瞎了嗎?香兒卻是身子弱,那你還擋道做什麽?只不過公儀恪不想多說,只是狠狠瞪著他。
“山風凜冽,”共襄看著天色,微眯了眸子,歎了口氣,“長公子你再這樣抱著她吹風,明早一定生病。”
公儀恪銀瞳亂了。
“不若送到我的馬車上去,我那裡有熱茶,點心還有一些女兒家的衣物。”
公儀恪頓住了,自己這裡什麽都沒有,這小子倒是想的齊全。可是真的不甘心,將賜香送到他那裡去,這個混帳東西似乎又贏了一招。
“長公子!!”一個上陽影衛猛地奔了過來跪下道,“上官大人奉皇上之命趕來了,要長公子速速回燕都請罪!!”
公儀恪沒想到皇上派出的人行動這麽迅速,卻沒有注意到共襄茶色眸子裡的狡詐之光。他抱著賜香不舍得立在那裡,倒是有些六神無主。
共襄小心翼翼走了過去,壓低了聲音道:“公儀公子,你這一次可是真的觸怒了皇帝,你忍心牽連賜香姑娘?”
懷中的賜香再也裝不下去了,猛地掙扎著扶著公儀恪的手臂脫出了公儀恪的懷抱,瞪大了眸子:“你犯了什麽罪?”
共襄陽光燦爛的臉色暗了下去,隨即一抹嘲諷湧出:“賜香大師不必著急,公儀長公子福大命大又是不可多得的人才,一切都會逢凶化吉。”
“報!!”有一道責罰金牌奉了過來。
公儀恪咬著唇,突然將腰間的玉牌解下來,再一次溫柔細心地戴在賜香的腰間。
“公儀公子?”賜香心頭隱隱的歉疚令她有些慌亂。
“賜香姑娘,保重!!”公儀恪微閉了銀眸將賜香輕輕推向了共襄的身邊,隨即頭也不回大步走出了賜香的視線。
值得嗎?花了這麽多心思隻為這驚鴻一瞥的相聚,花了這麽大的代價只為了這一刻的相守相依。也許公儀恪覺得這……很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