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容庚的書房裡出來,賜香回到了容家專門為自己布置的韻香軒,是一處很大的園中園。四周種滿了綠梅,也是容佳氏生前所喜歡的。
今天經歷了太多的東西,一時間賜香竟然睡不著,披了一件披風站在梅枝下看著天上的月色。
北冥國很少下雪,乾旱的很,雪中賞梅這樣詩情畫意倒是很難得。她遠遠聽到窸窸窣窣的聲音傳來,回眸便看到了公儀恪的身影。w ”小說“小說章節更新最快
“睡不著?”公儀恪擔憂的看著她,“這幾天趕路太累了,還是早早休息的好。”
容家的管家將公儀恪安排在了緊鄰韻香軒的凌月閣,雖然是一片好心,但是這樣明顯地寓意卻讓賜香微微尷尬。她對公儀恪只有感激和敬佩還有一點點懼怕仍舊存在,但是絕沒有癡心妄想到做什麽公儀家的主母。
“是啊,依著慣例明天要進宮拜見皇上答謝那樣厚重的封賞,”賜香聳了聳肩頭,有點兒意興闌珊。那些東西真的不是她所要的,卻還是不能卻了皇帝的好意。
“不想去便不用去!”公儀恪聲音清冷,自然流露出一絲霸氣,“你是八品丹師何懼一個北冥國的皇帝。”
賜香歎了口氣,若是自己也像公儀恪活得那樣率性而為就好了,可是自己並沒有他那樣的實力。既然沒有實力就要學會夾著尾巴做人,隨即苦笑道:“若是容家單單我一個人倒也罷了,可是容家本來就是南昭的叛臣,來到北冥之後更是處境尷尬。如今容家的勢頭實在是上升的太過猛烈。那些大臣眼巴巴的看著容家倒霉。皇帝更是忌憚頗多。我若是做出什麽令北冥皇帝惱怒的事情來。怕是會連累了容家。”
“他們不敢動容家,”公儀恪突然眼眸中生出幾分心疼來,這丫頭總是成全別人卻從來委屈之極,他心疼得要命,重複道,“香兒,你信我,不管是東昊國還是北冥國即便是南昭。有我他們便不敢動你,也不敢動容家一分一毫。”
賜香不禁呆住了,他這話是什麽意思?
公儀恪銀瞳中漸漸灼熱起來,這個笨丫頭,自己都說得這麽明白了難道還不懂嗎?只要她嫁給自己,自己便可以名正言順的保護自己的老丈人家族了,看誰敢動公儀恪的老丈人,豈不是找死?即便是皇帝也不能!
“香兒……”公儀恪實在是忍不住了,看著賜香呆呆萌萌的樣子,不Zhīdào她是裝傻還是真傻。剛要將話擺明了講。
突然看到賜香捂著肚子皺著眉頭道:“哎呀!許是水土不服,肚子痛!公儀恪。我先行一步!”
公儀恪本來要說出來的話就這樣被沒品的賜香毀了一個乾淨,自己莫不是真的犯賤,賜香越是這個樣子自己越是喜歡她有時候的這點兒粗俗的小可愛。
他搖了搖頭,負手立在綠梅樹下,閉上眼睛嗅著點點的清香。下一步該怎麽辦?這丫頭似乎很排斥自己,不禁摸了摸下巴,自己真的有這麽討人厭?怎麽老是捂不熱那顆敏感的心呢?
按說他真的是盡力了難不成這就是緣分天注定,賜香的姻緣線那一頭究竟會不會牽到自己手中,還需要他下一番力氣。
第二天,賜香早早起來也不敢再穿的隨便,反正容家的那些婢女們也是見過世面的。Zhīdào怎樣打扮才能凸顯出女孩子應該有的端莊華貴,具是將上Hǎode錦衣華服一件件往她的身上套。
賜香之前也做過幾天假的皇妃,對這樣繁重的衣裳頭飾倒也習慣了,大約半柱香的時間終於穿扮好了。
金線繡著的富貴牡丹層層疊疊綻放出了令人炫目的光華,及地的鵝黃色長裙綴著米粒大小的珍珠繡花。烏黑的長發綰成了留仙髻,翡翠步搖上的紅寶石熠熠生輝。
華麗貴氣賜香同樣也能勝任,一貫素雅清淡的她以這樣的容貌出現在公儀恪面前,倒是令他不禁呆了呆,感覺呼出來的氣息有些不穩。從來沒有想到盛裝的賜香會是這樣的美,不管怎麽看都覺得宛若天人。
“公儀恪,你哪裡也不要去,等我回來!”賜香像是一隻護著蛋的母雞,千叮嚀萬囑咐。
公儀恪卻是不嫌棄煩,微笑著看著她,抬手將她弄亂的了流蘇整了整。四周的下Rénmen都是看呆了,一個玄衣銀袍的俊美清雅,一個華麗貴氣的美豔出塵。
他的這一個親昵的動作怎麽看怎麽覺得兩人是如此的般配,即便是一邊看著的容庚也是露出了會心的微笑。
賜香又是一陣別扭,她這樣交代公儀恪不要到處亂跑是Zhīdào他的內力盡失,萬一到了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被那些之前的仇家抓住了怎麽辦?誰能想的到公儀恪竟然露出這般親密的神態和舉動,可是她想解釋卻越發無存解釋,這不是越抹越黑嗎?
“額……那個……我走了!”賜香忙將裙邊的流蘇從公儀恪修長白皙的手指尖解脫了出來,這人最近仗著自己關心他越發的不像話了些。
可是欠了他的總是要還的,只希望上天能讓她順順利利將公儀恪這筆人情債還了去。
門外的馬車早已經停在了那裡,載著容家父女飛奔在箜域城的街道上。一路上只是引起了左右無數雙好奇的眼睛,現如今容家幾乎成了北冥第一大家族。
一柱香的時間後,馬車停在了北冥皇宮的門前,交了令牌後直接行了進去。一直到了明泰殿前面的廣場,賜香也不敢造次,隨著容庚還有容家的幾個子女緩緩走了進去。
早朝已經上完,蕭止擺駕到了後面的禦書房中。容庚等人沿著整齊莊嚴的青石甬道直接走到了禦書房的門口。
徐公公似乎無意識的看了賜香一眼道:”“容老將軍這位便是鼎鼎大名的賜香大師吧?”
容庚謙和的笑道:“這位便是犬女,沽名釣譽不成體統。”
徐公公好奇的眼神掃過了賜香,露出一抹笑容道:“你們先在這裡候著,容我進去稟報。”
賜香不知為何竟然有些緊張,與蕭止那些荒唐的歲月中他們僅僅是盟友和臨時夥伴的關系。現如今蕭止可不是那個苟延殘喘於攝政王淫威之下的兒皇帝,卻是堂堂正正的北冥中興之君,有的是手腕和謀劃。
只希望自己同爹爹商量過後的那些法子能夠奏效,只要容家懂得進退,想必蕭止也不會為難自己和容家的。
“皇上叫你們進去!”徐公公眉眼間帶笑,顯然也是極為高看容家的。
禦書房很安靜,隻留下筆墨落在紙上的沙沙聲,臨桌而坐的蕭止,一身明黃龍袍。烏黑的發用一隻九龍玉冠束了起來,棱角分明的臉緩緩抬了起來,多了幾分之前沒有的皇家威嚴,震人心魄。
那雙淬利的長眸卻是看向了賜香,像是要將她洞穿了一樣。賜香忙隨著容庚等人緩緩跪了下去,額頭緊貼著冰涼的紋金青玉地板。
“臣叩見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容庚將姿態放得極低。
“都起來吧!”蕭止將手中的狼毫筆管隨意的擲在了桌子上,聲音中帶著一抹慵懶和磁性,“賜座!”
徐公公忙命宮女端來一把紫檀木椅子,看著蕭止等侯吩咐。
“容老將軍坐吧!”
“臣謝恩!!”容庚躬身行禮後搭著椅子的邊兒坐了下來。
“容老將軍身子還好?”蕭止神態中帶著一點兒帝王的威嚴卻又有些玩世不恭的感覺。若是有人認為這樣的皇帝一定是個酒囊飯袋那便是大錯特錯了,容庚身後的賜香絕不會這樣想。
一個從小在危險的宮鬥中活下來,連毒藥都沒有毒死這個妖孽,甚至連老謀深算的攝政王都是他的手下敗將,誰還能小瞧他呢?
容庚倒是感激蕭止問起了他的身體,忙順著坡緩緩又跪在了蕭止的面前:“啟稟皇上,老臣有一個不情之請。”
“說!”蕭止深邃的眼眸盯視著容庚,雖然眼角含笑卻令人覺得冷颼颼的。
“老臣這幾年身子愈發大不如從前了,請求皇上準老臣告老還鄉頤養天年。”
蕭止似乎意識到他會這麽說,不動聲色的頓了頓歎了口氣道:“也罷!容老將軍這些年實乃北冥肱骨之臣,既然如此, 朕便忍痛準了。只是你那爵位還給你留著,這個不要再推脫了。”
賜香瞅準了機會也跪了下來:“民女也有一個不情之請!”
她聲音清脆卻又帶著幾分小心翼翼,帶著些害怕的表情看在蕭止眼中,不禁令他的唇角微微翹了起來。
賜香暗道此人看起來已經練成了歸元大法,看在自己當初救他一命的份兒上想必也不會為難自己忙道。
“哦?賜香大師有何見教?”
“民女不敢,只是民女一介布衣陡然擔任司藥監少司這樣重要的職務,實在是暴殄天物得很,民女……”
“朕倒是不覺得有多麽暴殄天物,”蕭止故意打斷了賜香的話,反倒令賜香說不下去了。
“民女……”
“容老將軍準備歸隱以後都做些什麽?”蕭止再一次打斷了賜香的話同容庚拉起了家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