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雅沙漠邊緣地帶有很多翠綠色的綠洲,就像一串可愛的翠色珍珠將戈雅沙漠這個變化無常的高貴冷豔美人裝扮得更加冰冷刺骨。
沙棘林間翻滾起陣陣塵土,一隊沸騰的馬隊飛奔而來。眾多鐵甲武士騎著戰馬將中間的一輛威武的軒車,緊緊包裹著。
軒車內蕩漾著淡淡的熏香,柔和的綾羅垂下來厚重的紗幔。馬車很是寬敞,中間放置著一張象牙小幾,上面放置著精美的糕點,銀質杯盞散發著淡淡的熒光。 ”小說“小說章節更新最快
“香兒,餓了吧?”修長的指尖輕輕捏著一枚嫣紅的果子送到了賜香面前。
賜香身上的華麗裝扮早已經被她徹底褪去,換上了尋常的素色衣衫。頭上的花冠也去掉了,賜香頂著這一頭裝飾早就令她厭煩得很。將順直的發絲簡單的綰了一個發髻,用一支白玉簪子簪住。
沒有想到的是,經歷這麽多事情以來,自己竟然還能平平靜靜的同共襄坐在一輛馬車中。但還是有些東西已經發生了變化,比如賜香比之前更加沉默了。她現如今更像一隻乖巧的貓咪,給吃便吃,吃完便睡,睡醒就開始發呆。
只是令她難堪的是,共襄幾乎每天像一張狗皮膏藥緊緊貼著她。這也罷了,最關鍵的是連睡覺也是同榻而眠。
想她雖然與蕭止在宮中住了那麽一段兒時間,但是只是裝樣子給別人看罷了,每一個夜晚蕭止都會身著夜行衣離去,兩人從來沒有越矩的行為。可是這斯竟然會厚顏無恥到天天睡在她的身側。
盡管還算規矩,可是每天醒來看到那雙冒著無恥精光的茶色桃花眼,賜香真想咬牙戳瞎了他。賜香已經打定了主意順著他的意思,先到南昭。既然這個混蛋要將他帶進南昭的皇宮。正好可以會一會那個萬惡的桃花夫人。
賜香的心思共襄哪裡不清楚?她對陶家的仇恨,在之前的基礎上又增加了弑母之恨。她即便是很想,共襄也是絕不願意她去南昭的。從北冥的箜域城出來的時候。共襄便將南昭帶來的人馬分成了兩撥。
一撥人馬盛裝回歸,裡面自然會有一個容妃娘娘。之術共襄可是也玩兒得心應手。靈兒易容成了容妃的模樣隨著南歸的使節,不日便會抵達南昭。
共襄則帶著剩下的人單獨辟了一條小徑穿過那些不起眼的沙漠綠洲緩緩繞行而來,賜香雖然是個路盲,但也明白共襄此番絕不是將自己帶到南昭。可是會去哪兒?莫非他要將自己真的禁錮一輩子?
“共襄,”賜香忍下了心頭的慌亂,臉上強裝鎮靜的看著身邊這條溫柔的惡狼,“你覺得有意思?”
共襄一怔,拈著果子的手緩緩放了下來。唇角微微一勾:“香兒你覺得沒意思?”
“夠了!!”賜香受夠了他那份氣定神閑的模樣,本來兩人之間發生了這麽多,卻被他像是天邊的浮雲一樣輕輕淡去,他可以無所謂,但是她卻不能。
纖弱的手緊緊揪著共襄純白的衣領,揉皺了的不僅是他的還有那顆同樣千瘡百孔的心。
“共襄,我再說一句,你若是不放了我,便殺了我,這樣算什麽?我是你的私人禁臠嗎?”
“私人禁臠?”共襄苦笑。“我倒是想,你肯嗎?”
共襄的手掌將賜香冰冷的手緊緊裹住:“香兒,我倒是真想將你禁錮在我的身邊。要麽便將你徹底弄成白癡,隻做一隻我身邊的小豬頭。吃了睡,睡了吃,無憂無慮,可以不用背負什麽,也不用擔心什麽……”
“閉嘴!!”賜香的心頭猛地沉了下去,這個混帳還真能做出來這樣的事情。將自己當豬養,當成白癡對待,不是一貫他對自己的態度嗎?
“香兒。”共襄的茶色眸子深深看著賜香,裡面隱藏著賜香也不願意相信的深情。此番不管他做什麽,看在賜香眼眸中都隻帶著羞辱和玩弄的味道。
“你當真恨我?”共襄的聲音嘶啞。尋求一個似乎很無望的答案。
一抹劇痛襲來,賜香隻覺得呼吸也要停滯了,猛然間想到了陶家,想到桃花夫人。她頭痛欲裂,那股子厭煩憎惡毫無征兆的出現,折磨著她的神經。她心頭深處無邊無際的恨意,隻想將桃花夫人殺之後快,甚至連她的兒子也不例外。
揪著共襄領口的手微微一松卻一瞬間變成手刀,指縫間藏著一支鳳簪,用盡了力氣衝著共襄的頸動脈斬了下去。共襄對她從來不防備,賜香這一次拚盡全力的攻擊雖然被他躲了過去,卻將馬車上的象牙小幾撞倒。
他堪堪的避開了賜香的殺招,茶色眸子裡沒有驚懼卻滿是悲傷。自己親自教她修行內力功法,這丫頭倒是個聰明的,幾日不見內力竟然提升了不少。若不是自己躲避的快,這一擊定是會令他重傷了去。但是耳際還是被劃破了,滲出血來。
“少主?!!”瑁兒聽到了馬車裡的動靜猛地掀開簾子,探進半個身子。
“出去!!”共襄的心情壞到極點。
瑁兒不放心的掃了一眼二人,隨即想到自家少主的武功還不至於不能自保。再看賜香那丫頭臉色嫣紅,神情激動,兩隻手緊緊握成了拳,死死盯著自家主子。
“滾!!”共襄吸了口氣,強迫自己冷靜。
瑁兒忙閃身退了出去,馬車裡的氣氛頓時冷到了冰點。共襄的唇動了動,看著那張絕美的臉,看著她因為懼怕緊張憎惡而微顫的淡色的唇,歎了口氣:“你身子不好,多注意休息。”
共襄理了理弄皺的領口,冷著臉掀開簾子鑽了出去。賜香感覺整個人繃得太過緊張,陡然松懈了下來,軟軟癱坐在了那裡。
她不可思議的看著自己的手掌,手掌邊緣站著些共襄的血跡。她有些嚇懵了,她剛才竟然想要殺了他。這不光是想一想的Wèntí,而是被她真真切切付諸於實踐了。
“不行!不行!”賜香搖了搖頭,“我必須得離開他,一定要離開,一定要……”
馬車外的夜色越來越濃厚,像一張黑漆漆的幕布垂落,賜香的眼眸卻是亮的驚人。她早已經打定了主意,此番一定要逃出共襄的掌控,她不能這樣和他在呆在一起。否則連她也不Zhīdào等待自己的會是什麽。
馬車停了下來,瑁兒掀開了簾子:”賜香姑娘請下車吧!”
瑁兒嘴巴裡的這個請字說的實在是不情不願,剛才少主黑著臉從馬車裡下來後,她可是清晰地看到了共襄耳際後面的傷痕。沒想到這丫頭竟然敢打傷少主,向來少主是個什麽樣的人,從來沒有人能傷得了他。誰Zhīdào落在這個丫頭手中,竟然接二連三受傷。
賜香乖順了許多,下了車抬眸一看是一處還算整潔的客棧。匾額上面的黑漆大字也掉了老大一塊兒,看不清楚寫著什麽。
花白頭髮的老嫗帶著一個還算清秀的姑娘出來伺候著,鄉下人做的飯菜雖然簡單卻也可口。
共襄坐在賜香的身邊,沉默不語,雖然生著悶氣卻抬手將一萬熱氣騰騰的麥飯推到了她面前。
賜香別扭的接了過來,桌子邊只有她和共襄兩人,其余的人則是能躲多遠躲多遠,誰都Zhīdào少主這幾天心情很是糟糕,犯不著趕著去尋晦氣。
除了麥飯桌子上還有開胃的小菜,一隻被蒸得爛熟的肥雞,還有一盤卻是賜香沒見過的東西。拇指大小,炸成了一個個小圓餅,金黃色配著盤子邊緣的青色蘿卜花兒,實在是誘人的很。
共襄板著個臉掃了一眼蠢蠢欲動的賜香,心頭卻是軟了下來,終歸來說是個好吃愛財的傻女子。
“嘗嘗!”共襄強忍著沒有給她夾菜,剛才差點兒遭了這丫頭的算計,說實在的他真的是很生氣。這個世界上誰都可以他,唯有這丫頭不行,絕不可以。
賜香倒也不推辭,她向來不會虧待自己的嘴巴,夾起了一塊兒金黃色的脆餅直接塞進嘴巴大嚼。
“嗚!”賜香猛地捂住嘴巴,唇角滲出一抹血絲。
“笨死!”共襄恨鐵不成鋼的拿過了帕子,狠狠擦著賜香唇角的血絲,“為什麽不剝了外殼兒吃?”
“混蛋!你沒有告訴我剝了殼吃的啊!!”賜香剛才的力道用的實在是太大了,差點兒崩了牙,唇角也咬破了皮。
“你……”共襄突然頓住了,看著吃飯都能吃的這般血跡斑斑的賜香,心頭那抹柔軟瞬間化成了水。帶著十二分的憐惜,也怪自己光顧著同她生氣,少說了一句話。
“這是沙漠圓蟹,外殼最是堅硬,需要剝著吃,以前沒吃過?”
賜香狠狠白了他一眼,共襄突然笑了出來,寵溺的拿起一隻沙漠圓蟹小心翼翼的剝了殼,放在了賜香面前的瓷盞中。
看著賜香不動,共襄終究是怕她氣壞了身子,拿起了筷子夾了一塊兒。
“這麽大個人了,總是不會照顧自己,來!我喂你吃!”
共襄的手臂抬了起來,卻頓住了。看著賜香別過去的臉,他苦澀的笑了笑,輕輕放了下來:“額……你……多吃一些……”
他隨即尷尬的站了起來,躲開這折磨人的沉靜。他明白這丫頭不待見他,但是他卻喜歡她喜歡到了骨子裡。甚至帶著點兒賤賤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