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柔鄉乃是英雄塚,更別提現如今的西門慶不過是後世一個普通的大二學生,一下子陷入這脂粉陣仗中,哪能立時抽身。
第二日一整個早晨,西門慶都窩在吳月娘的房中,同這個被冷落了三年的大婦卿卿我我。而重獲丈夫歡心的吳月娘,也是放下平日裡的矜持,一心奉承。夫妻兩人自然是琴瑟和鳴,好不快活。
“大官人,二門外來旺傳過話來,前些天南崗子的賊抓著了,這會兒正往衙門送呢!”
時近中午,通房丫鬟龐春梅在外間嚷了一句。
“那殺千刀的賊抓著啦,真是佛祖保佑!”
臥房內,吳月娘雙手合十,不住搖動。
原來,這南崗子位於陽谷縣城西外一處小丘陵,依山面水,端得是一處風水寶地,城中歷代鄉紳顯貴,莫不在那處崗子安置墳塋,而西門慶的老子西門達,其墳地也位於那一塊。
也就在半個月前,有個盜墓賊一晚上竟掘開了其中四處大墓,墓中的金銀器皿和貴重物品被收刮一空,可算是在陽谷縣掀起了軒然大波。身為現如今陽谷縣鄉紳的代表人物,西門慶也曾會同其他鄉紳前往縣衙施壓,這件案子自然也成了知縣相公的心頭病,每日都催著三班衙役破案,為此,這些日子,又不少衙役挨了知縣相公的板子。
說起來,那時恰逢武松替知縣相公押解財貨上京,倒也是躲過了一劫。
前世在網絡上看了不少的盜墓小說,可真正的盜墓賊,卻是從未瞧見過,西門慶不免心中好奇,將窗外的龐春梅喚了進來,幫著夫妻兩人穿戴齊整。
說起來,這北宋時的男子服飾,平民百姓倒不會像古時那般寬袍大袖,隻不過身上的配飾掛件頗為繁複,若是讓西門慶自己倒騰,估計沒半個小時不算完。而最令其感覺麻煩的是,古人不論男女盡皆蓄留長發,對於西門慶這種有一定社會地位的豪紳來說,不能同窮人百姓那般隨手一縛,更需要有婢女在一旁伺候打理,不然出門徒惹人笑。
至於女子的服飾,卻是讓西門慶歎為觀止,外套裙裝,內裡竟然會是一條開襠褲。昨日上街的時候,西門慶也曾瞧見路上有其他婦人穿著褲裝,都是合襠褲。
難道內宅女人穿成這樣是為了方便自己這男主人?那這丫鬟裙下是否也是春/色無邊?
心裡想著,西門慶忍不住往龐春梅的的胯下瞅去,引得此刻房內兩個女人表情頗為古怪。
若是以往的西門慶,說不得這時候已經伸出手去,可現在這位,卻是連問都不好意思多問一下,僅是偷摸著撇上幾眼。
待到夫妻兩人收拾利索,龐春梅去了外間,吳月娘忍不住嗤笑道:“難怪書上有竊玉偷香這個詞,不過是個丫鬟,官人若真喜歡,收用了即可,哪需要這般,我又不是善妒的性子。”
不得不說,北宋這個時代,服飾雖然沒有如同唐代那般豪放開明,可對於以皇族和士大夫為代表的社會上層階級來說,在男女情事上卻是更為荒誕不經。不提現如今那位喜好風月,專寵李師師的道君皇帝,即便是留下“十年生死兩茫茫”這等千古絕句的東坡先生,一輩子也是風/流韻事不斷,當朝“隱相”梁師成據說就是當年東坡先生送人姬妾所生的血脈親子。
正因整個社會風氣就是如此,對於丈夫的行徑,身為主婦的吳月娘並沒有感到任何的不適,在她眼裡,西門慶隻要心中有她這個正妻的位子,哪怕是“廣蓄美色”也沒什麽。
對於自家夫人的“開明”,西門慶隻能苦笑連連,借著要去衙門瞧瞧賊人的由頭,三步並作兩步就離了後院,一直到了前院中門處,才見著來旺一個人杵在門邊。
“大官人好!”
西門慶同來旺一對主仆穿過前院中庭,剛出府邸正門,就有十幾名膀大腰圓的壯漢從街對面湧了上來,將兩人擁在當中,嘴裡一個個問著好。
西門慶隻認識昨夜陪他去過翠雲樓的其中兩個,一個叫草裡蛇魯華,還有一個叫過街鼠張勝,都是城裡有名的潑皮混混,因能使些槍棒,因此被西門慶網羅到手下,至於其余人等,也是差不多在市面上廝混的人物,平日裡充做西門家的打手。
見到如此情景,西門慶哪能不清楚,眼前這些家夥,都是自己前任的狗腿子,說不得做了多少惡事。不過“初來乍到”,他也不能立時更弦易轍,讓人瞧出破綻,因此吩咐守在門欄上的管家去取了一貫錢分給眾人,讓其找地吃酒耍樂去,自己則帶著來旺一個往縣衙方向行去。
這一貫錢,依著西門慶昨日在翠雲樓時心中的估算,差不多等於後世的三百塊,對於廝混在下層的這些破落戶而言,足夠找地方好好折騰一天,倒不用擔心他們再鬧出什麽麻煩事來。
這般想來,那已經上了梁山的晁蓋一夥,倒真是發了大財,十萬貫的財富,大抵等於三千萬,後世搶銀行也沒這般大數額,的確了得。
等西門慶一路晃悠到衙門時,知縣相公早已下堂,衙門口聚著看熱鬧的百姓也已散去,倒是一個四十余歲,皮膚白皙的落第秀才攔住了西門慶。
“大官人也是過來瞧那盜墓賊的?”
“王押司,那賊胚知縣相公可審問明白了?”
“那賊胚的口供都在此,大官人請看!”
這落第秀才姓王,是縣衙中的一名押司,倒是同那宋江是一個行當,不過是衙門中一個無品無級的勾當,等於後世沒有任何編制的政府臨時工而已。這等人物,對於西門慶這位能夠同知縣甚至知府說上話的“貴人”,那自然是極其逢迎。
西門慶笑著接過對方手中的一紙供狀,卻不想抬頭標注罪犯姓名的一欄上,赫然是個自己熟知的姓名。
“時遷!”
“那賊胚還有個諢號叫‘鼓上蚤’,是個夜走千家的慣偷飛賊。”
王押司在一旁湊趣,卻不想西門慶這會兒腦海裡已是翻江倒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