膚如凝脂,欺霜賽雪,繡花紅錦被中一段風韻,若隱若現。
眼前這一床脂粉陣仗,驚得此刻床上壯實男子一臉蒼白,環顧四周,只見一間逼仄木閣樓,一張白楊木床隱在閣樓一角。南面一扇小窗,窗簾緊閉,窗下一幾一椅,幾上擺著兩件女子貼身之物。除卻這些,樓中唯有一件靠牆木櫃,側對著下樓的扶梯。
如此清貧擺設,落在這會兒男人的眼中,臉上卻是帶出幾分沒來由的慌亂。
這是哪?我怎麽會來這裡?
二十一世紀一個冬夜藏在被窩中拿著手機看小說的大二學生,一覺醒來,卻已身處異地,更準確的說,是靈魂進入了另一個時空的成年男子的身子。
“大官人,怎麽了?怎麽起的這麽早,可是鋪子中有事?”
慵懶的嬌嫩嗓音在背後響起,兩條柔滑玉臂從男人的腋下探出,緊緊環繞其腰間,身後兩團軟玉抵在背上,壓得波濤四溢。
“鋪子裡有點急事,我一時忘了,才記起。”
男人完全不清楚是怎麽回事,這會讓渾渾噩噩的,依著身後赤身女子的話頭,竟也咬文嚼字的應對了一番,瞧著境況,倒是沒出甚差錯。
“大官人少歇,讓奴家伺候大官人梳洗。”
這妖嬈女子竟也不閃不避,就那般精著身子從床上下來,踢踏著一雙木屐下了床,不一會兒從樓下端上來一盆淨水,就在床前將男人周身擦拭乾淨,期間還不時媚眼頻拋,可謂豔色無邊。
男人這時候心中雖然存有他事,不過眼前女子風韻撩人,不自覺下,一雙眼睛不由隨著女子的身子上下遊移。
約莫一刻鍾左右,在這女子的服侍下,男人穿戴齊整,足有一米七八的身高,身形高挑,眉目俊朗,真真一個潘安在世,宋玉複生,直瞧得一旁的女人目不轉睛,眼中春波蕩漾,都快滴下水來。
下一刻,在男子驚詫的目光中,這妖媚女子竟穿上了一身素白裙服,更是隨手從枕下取出一條尺余長的白布系在額頭。
俗語說,想要俏,一身孝。
眼前女子的一身重孝裝扮,前一刻還媚眼如絲,這會兒臉上卻是哀憐酸楚,卻又別有一番韻味。
“看什麽看!瞧了一夜,還沒瞧夠啊?”
見男人眼光落在自己的一身孝服上,女子忍不住嬌笑連連,伸出春蔥玉指,一指點在男人的額頭,“算算日程,再過十余日,那三寸丁的兄弟就要從京城回返,大官人千萬想個妥帖的法子,那可是連老虎都能幾拳打死的凶人!”
三寸丁,老虎都能打死……
女人嘴中透露的隻言片語,差點沒把正下樓的男人唬得徑直撞下樓梯去。
下樓後,繞經前堂之際,正對門首的正位幾案上,一塊三寸長短的牌位靜立其上,上面武植兩個墨字落在男人眼中,竟恍如被鮮血浸染了一般,刺目異常。
別人穿越縱然不是王侯將相,至少也是身名清白,怎麽落到自己頭上,卻成了遺臭萬年的西門大官人。
思及先前樓上潘金蓮之言語,想來那景陽岡上打虎的武松,用不了多久,就要取去自己的項上人頭,這讓現今的西門慶激靈靈一個寒戰。
要是在這西門慶沒勾搭上潘金蓮之前穿越過來,自己也不用這麽提心吊膽,老老實實當自己的花花大少,那倒也是瀟灑。可現如今,那三寸丁武大郎已死,這會兒連屍首都給燒了,自己同那武松已是生死對頭,絕對是有你無我,要想逃脫血濺獅子樓的下場,那自己就絕對不能坐以待斃。
“這些天我有急事待辦,稍候些日子再來你這裡。”
一想到要同打虎英雄武松放對,西門慶這會兒心裡也是十五個竹桶打水,七上八下。不管怎麽樣,自己初來乍到,兼且時間緊迫,當下最緊要的肯定是花費心思摸清周圍情況,籌劃應對之策,自然不可能再抽出時間來應付眼前這位俏媚小娘子。
“大官人,你可不能不管奴家!”
還以為西門慶想要抽身推脫,這潘金蓮頓時嚇得沒了方寸,噗通一下跪到西門慶的腳下,雙手攀住對方的一條大腿,殷殷哀求。
其實這潘金蓮本是良家女子,只因家境貧窮,被賣入商賈之家,最終被那家大婦指給武大郎那三寸丁,真就是暴殄天物。若是放在後世,不滿丈夫自然可以離婚,可在這北宋末年,縱然潘金蓮心中萬分不願,可也沒得選擇,最終在西門慶和王婆的攛掇下,下藥害死了武大郎。
這會兒見著心中的如意郎君竟想抽身事外,哪還不嚇得肝膽俱裂,泫然而泣道:“奴家一心只在大官人身上, 縱使為奴為婢,也甘之如飴,只求大官人憐惜一二,萬勿薄情拋棄。”
現在這西門慶,前世不過是個大二的窮學生,其貌不揚,一輩子除了電腦上的島國愛情動作片,什麽時候親近過年輕女子,更何況是眼前這麽一個嬌豔如花的絕色人物。
“你想哪去了?我這不是想辦法對付那武二嗎!等捱過這一關,到時候我倆再雙宿雙飛,豈不快哉!”
幸好前世這家夥《水滸傳》看的分明,此等半文不白的對話倒也沒有被難住,不曾露了馬腳。
“大官人家中自有大娘子,奴家哪有那等福分,但求同大官人做個長久恩愛,就不枉此生了。”
“小娘子放心,官人自有妙法!”
這樣一位絕色當面剖白心跡,西門慶一時激動,忍不住胡吹了一句,擁著臉上還存著幾許淚痕的潘氏纏綿了一會兒,方才在其引領下,從後院去了隔壁王婆的茶鋪子。
這會兒已是傍晚時分,王婆茶鋪子早下了門板,可鋪子一角的茶桌旁,還坐著三個男人,就著兩三碟小菜,正自劃拳行令,好不熱鬧。
“大官人!您可起了,翠雲樓那邊都催了三回了,您要再不起,我們可要吃掛落了。”
見著西門慶從茶鋪子後面掀簾踱出,角落中那三個男子立馬圍了上來,其中一個相貌精乾,不過二十剛出頭的小廝,走到西門慶旁邊嘀咕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