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一趟遠門,在外提心吊膽過了三月有余,西門慶可謂是身心俱疲,好不容易回了家,後院又有吳月娘同一眾丫鬟細心服侍,還真就是樂不思蜀。更有那體態妖嬈的潘金蓮,在安道全的調理下,身子漸趨康健,西門慶每每見著,隻覺著這女子媚態愈發的撩人。
隨同北上的安道全,經過那揭陽嶺上一趟經歷,對於長途跋涉返回江寧已然視作畏途,聽聞西門慶家中有生料鋪子,更見識了西門家在陽谷縣的權勢,倒是起了定居的心思。
西門慶獲知安道全有意在陽谷縣行醫,自然是求之不得。這個時代,庸醫殺人只是尋常,有安道全這樣的神醫在近處,家中若有個大病小災的,也是多了一份保障。為此,西門慶不但在縣內最熱鬧的地段租賃了店鋪宅邸,其中一應家私俱都安排妥帖,連那醫館中的生料藥材,也盡皆配得齊整,額外還命人買了一個伶俐的丫鬟,伺候安神醫平日裡的飲食起居,可謂盡心竭力。
至於當日在江寧府癡等安道全的那位李巧奴,西門慶亦派專人走水路前去迎接,想來不過一兩月時間,必當回返。
安道全這邊對於西門慶的安排自是滿心感激,而同樣隨同北上的馬勥馬勁兩兄弟,卻是遇見了“對頭”。
馬氏兄弟自恃武勇,雖說心中敬佩西門慶遠見卓識,不過在武藝上卻是頗為自信,這些年在江湖上廝混,兩兄弟可謂難逢敵手,論起單打獨鬥,能夠同其相持的人物,還真是寥寥無幾,更不用說能壓其一頭。
不過,這西門府中倒還真有這麽一位高手,就是那天生神力的莽漢子卞祥。
西門慶府邸前院本就有一處練武場,雖說場地不大,卻也布置的很是齊整,十八般武器樣樣俱全。那卞祥自從住進這西門府後,天天都要在此練武,而那馬氏兄弟同樣事好武之人,遇見如此人物,性格較為爽直的馬勁立時見獵心喜,免不了想要稱量一番。結果兩人一交手,大大出乎馬氏兄弟的意料,這卞祥的武藝竟比兄弟倆還強上一籌,那馬勁費勁九牛二虎之力,卻也不過堅持了一百余個回合,終因體力不濟,最終撤手認輸。
對於這些江湖漢子私底下的勾當,西門慶自是清楚,對於馬氏兄弟,他也是傾心接納,三日一小宴,五日一大宴,更有那勾欄瓦舍的**瀲灩,隻把這兩綠林漢子將其當做孟嘗君一般的人物。
如此酒色豪縱的日子,別說是馬氏兄弟這等江湖莽漢,即便是來自後世的西門慶,亦是分不清現實夢境,隻覺得人生快意若此,也不枉自己穿越一回。唯一遺憾的,或許就是潘氏病體尚未痊愈,安道全切切囑咐,旬月之內不得行房。不過,近日家中的那位賢惠大婦,已經遣人準備一應事宜,隻待潘氏恢復,就將擇吉日為其舉行納妾之禮,這唯一的遺憾,想來用不了多久,便也沒了。
也就在西門慶念著自己“大喜”日子的時候,一封從滄州來的私信卻是打亂了西門大官人的“幸福”生活。
在這個文盲率九成五以上,僅有官方驛站,並且不提供民間服務的時代,私信絕對是一件“奢侈品”。更何況,這封私信的落款人,實在是大大出乎了西門慶的預料。
柴進,後周皇室後裔,家裡供著太祖皇帝“丹書鐵劵”的牛人,現今綠林中真正的“小孟嘗”。
說起來,一部《水滸傳》,其中最令人不解的,或許就是這位出身顯赫的“小旋風”。雖說家中有那所謂的“丹書鐵劵”,可畢竟是前朝皇室苗裔,放在其他朝代,估計也就斬草除根的下場。比起後蜀南唐那等亡國君主,柴家的結局已經算是極好的啦。
這等敏感的身份,能做一個逍遙自在的富家翁已是僥天之幸,偏偏這位柴大官人,卻是個攪事的,四處結交綠林人物,且同那梁山一眾反賊眉來眼去,稱兄道弟。若說他想要恢復祖宗社稷,可上梁山前也沒見他有什麽建樹,眼光似乎也不行,連個武二都籠絡不住,反不如那宋江三言兩語就收買了武二的心。至於上梁山後更是無謂,僅得了一個閑散職位,幾乎就是隱形人一枚。如此反覆折騰下來,最後依舊回了滄州做他的土財主,真真的不知所謂。
萬萬不曾想到,這位柴大官人同西門慶竟也認識,看信中所述,兩人之間還頗有些交情,倒是讓西門慶丈二和尚摸不著頭。
這封私信言語不多,除了尋常問候外, 倒是要他在下月初五前趕至滄州柴家莊,說是有要事相商,具體如何,信中卻是未曾提及分毫。
西門慶可是清楚,那武松在回陽谷縣之前,就是在那柴進莊子上落腳,兩人也算是有一定的關系。
那武二不會又投到柴進門下,這回借著這位“賽孟嘗”的名頭誆我入套吧?
一念及此,西門慶立時記起當日在武宅中,武松那雙神光奕奕,奪人心魄的眼睛。
也就在西門慶打定主意不搭理這位柴大官人,準備將這件事棄之腦後,卻不想又有個意想不到的人物登門拜訪。
這一日中午,西門慶正同馬氏兄弟以及卞祥、時遷兩人在獅子樓宴飲,店內小二卻是進了包間,說道樓下有兩個男子想要同他一晤。
西門慶以為是哪裡托他在衙門中辦事的人,也不曾多想,就叫小二喚人上來。
不一會兒,小二引了兩人進入包間。
西門慶抬首隨意一瞧,只見一個儒生打扮,年約三十余歲,額下留了三寸長須的男子走在前面,後面則跟了一個相貌老實卻身形彪悍的壯年漢子,腰間別了一柄短刃,護持在一旁。
“梁山吳用,阮小二見過西門大官人!”
“當啷!”
正端著一隻酒杯準備往嘴邊送的西門慶,這會兒一臉的驚詫,手中酒杯亦跌落於地,瞬間裂成無數的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