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客人能讓師父專門轉達?
出了門,雷鳴揣著一肚子疑問上了邵明誠的車。
“雷子,直接回家嗎?”邵明誠車開得很平穩,出了胡同,他發現雷鳴似乎還沒有消化掉師父跟他說得那番話,一個人怔怔的出神,便有意打斷了他翩然的思緒。
聽到邵明誠的問話,雷鳴回過神來,意味深長的目光盯在邵明誠臉上,他這會兒明白過來了,師父趕這個時候把邵明誠這個大師哥喊過去,也是有原因的。
邵明誠被雷鳴看得頗有些促狹,便問道:“喂,什麽意思啊你?眼珠子怎麽還帶放光的?我臉上開花了?”
雷鳴哼哼了兩聲,說道:“邵部長,您和譚教授那雙簧演得不錯呀,我在學校裡這麽多年,也沒聽人說起過你身上還有藝術細胞啊,想當年,您也不是文藝骨乾啊,跟我說說唄,一屆組織部長後,是不是打算往娛樂圈發展發展?”
自己和師父的那點伎倆顯然是被這小子給識破了。聽到雷鳴都用上了官稱,話裡話外帶著那麽一絲揶揄,邵明誠不由得老臉一紅,捂著嘴咳嗽了一聲後說道:“怪不得師父說你是個滑頭,我倒覺得這話說輕了,在我眼裡,你就是個人精。既然你看出來了,我就跟你說了吧,為了你工作的事情,師父被你家老爺子逼得都恨不得拿頭撞牆了,偏偏你小子又是個強種,認準的事情,別說九頭牛,九十頭牛都拉不回來,師父他老人家出於無奈,方才出此下策,把我拉來唱個紅臉,原本打算一旦做不通你小子的工作,我在家裡也能適當的緩和一下氣氛。就是沒想到,話還沒說幾句呢,你小子就繳械投降了。”
雷鳴不服氣的說道:“我那叫繳械投降嗎?那叫認清形勢,戰場起義,義無反顧的投入到革命隊伍的懷抱中來。”
邵明誠哈哈大笑著說:“快得了吧你,別往自己臉上貼金了,就算是混進革命隊伍了,你充其量也隻能算個被我黨策反過來的頑固派,不過,認清形勢倒是真的。”
雷鳴也跟著笑了起來,說道:“得,我說不過你,不過今後在您邵部長的領導下,我會進一步認清形勢提高覺悟的,工作後能不能混下去,全仰仗您了。”
邵明誠笑道:“知道就好,今後多拍拍邵部長的馬屁,把邵部長拍高興了,順手就給你提一級。”
雷鳴打了個美式敬禮:“耶斯兒!”
車越往前開人越少,最終停在一個門口有武警站崗的大院前,端著槍的武警走到車前一個敬禮,雷鳴降下車窗,笑著說道:“周哥,是我。”
武警僵硬的面部線條很快變得柔和許多,說了聲:“回來了。”然後痛快的放行。
邵明誠說道:“雷子,我就不進去了,代我問候老首長。”
紅牆大院是權力的象征,雷鳴也知道邀請邵明誠去自己家坐坐他肯定不自在,索性放過他,邊說邊拉開車門:“那成,走之前給我打電話吧,我也沾沾師兄的光,坐個免費的飛機。”
“等我電話。”邵明誠說完,告辭離開。
和武警小周寒暄了兩句後,雷鳴向大院裡走,來到一棟帶院子的兩層小別墅前,他推開了院門。
庭院不大,收拾的井然有序,正當中擺放著直徑一米高0.75米的石雕魚缸,幾尾紅鯉在水中暢遊,院子西邊開出了一塊地,種些辣椒、茄子、土豆之類的蔬菜,東邊一架葡萄樹,樹枝上掛滿了一串串飽滿的果實,葡萄樹下是一張石桌和四個石凳,讓小院充滿了生活的氣息。
劉文蘭正在葡萄樹下剪樹枝,她身邊站著個女孩,抬頭見雷鳴走進來,劉文蘭臉上露出慈祥的笑容,說道:“我大孫子回來了,吃晚飯了沒?”
雷鳴緊走兩步,接過老太太手裡的枯枝,笑道:“奶奶,還沒吃呢,這些事情我們小輩做就行,您怎麽還親自上手啊。”眼神卻不由自主的望向站在劉文蘭旁邊的女孩子。
這個無論是相貌還是氣質都屬於極品的女孩雷鳴沒有印象,不過看打扮就能判斷出她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白色襯衣外面套一件同樣是白顏色的短風衣,卡其色休閑褲襯托的雙腿修長筆直,足蹬黑色高跟鞋,與這身打扮相得益彰。
雷鳴在打量女孩,女孩同樣也在打量他,早就聽說雷家老大、老二是名揚京城的倆禍害,今日一見,似乎與傳言大相徑庭啊,眼前這位,絲毫看不出身上帶著高門大院紈絝子弟的浮誇味兒,倒是俊逸的面容中透出一股儒雅氣質,讓女孩憑空生出了一絲好感。
發現兩個孩子互相試探著,劉文蘭雙眼眯成了一條線,微笑著接上雷鳴的話:“我還沒老到不能動彈的程度,看我,光顧著招呼你了,你們倆還不認識吧?”
話沒說完,就被女孩接過去:“你就是大名鼎鼎的雷宇雷大少?”
她顯然是被老太太剛才那句“大孫子”誤導了,把雷鳴當成了他堂哥雷宇,雷鳴微微一笑,說道:“錯了,我是雷鳴。”
女孩不由錯愕,劉文蘭呵呵一笑,拉著女孩的手說:“雪晨,這是我們家老四。怪我怪我,話沒說清楚,他們三個,誰回來我都習慣喊大孫子的。”
“這樣啊。”女孩俏臉一紅,對劉文蘭吐吐舌頭,俏皮的說道:“劉奶奶,我有點冒失了哈。”
劉文蘭笑道:“瞧這孩子說的。”接著給雷鳴介紹道:“這是沈雪晨,你年齡小,應該叫聲雪晨姐的。”
雷鳴對沈雪晨印象一般,覺得她有點自以為是,就沒有順著劉文蘭的意思喊一聲雪晨姐,反而說道:“你命裡得多缺水啊,姓沈還不夠,取個名還往裡面灌水。”
“你,胡說什麽呢?”沈雪晨有些氣惱,原本對雷鳴還算不錯的印象,瞬間消失的一乾二淨。
“四兒,雪晨是客人,不得無禮。”劉文蘭也說道。
“我開個玩笑罷了,你們怎麽還認真上了。”雷鳴嘿嘿一笑,趕忙岔開話題,問沈雪晨:“聽你那意思,大雷在外面名聲很響亮啊。”
沈雪晨微微揚起下巴,冷淡的說道:“雷大少英俊瀟灑、倜儻,還開著那麽大一家公司,又沒結婚,是人人羨慕的鑽石王老五,名聲自然很響亮了。”
雷鳴聞言有點驚訝,老大什麽時候開的公司?征詢的目光望向劉文蘭。
劉文蘭也頗有些無奈,歎著氣說道:“你別看我,老大的事情我也不清楚,這孩子,不讓人省心的很啊。”
雷鳴苦笑著搖頭,雷宇做事,向來天馬行空,開公司這麽大的事情都敢瞞著家裡,膽子真是包了天了。
或許是意識到自己無意中透露出一個雷宇的秘密,沈雪晨嬌豔的面容瞬間尷尬起來,站在旁邊顯得有些局促。
“奶奶,您就別跟著操心了,老大也是三十好幾的人了,該做什麽不該做什麽,心裡有數。”雷鳴勸慰了兩句後,上前攙著劉文蘭的胳膊,說:“天涼了,剛才還在下雨,您在院子裡待這麽久怎麽行,我扶您回屋。”
劉文蘭點點頭,沈雪晨也緊著攙扶住她的左胳膊,三人向屋裡走去。
剛走上台階,老爺子出來了,稍微落後他半個身位的,還有個中年男人,中年人邊走邊跟老爺子說著什麽,老爺子則是面帶微笑點著頭。
這個中年人雷鳴看著有些眼熟,隻是一時記不起從哪兒見過了。
看見老太太被雷鳴和沈雪晨攙扶著走過來,中年人笑著說:“不好意思啊劉院長,我和首長聊得時間長了點,我這丫頭沒惹您生氣吧?”
劉文蘭笑道:“雪晨這孩子乖得很,我非常喜歡。沈書記,你難得來一次,這就要走嗎?”
中年人說道:“不耽誤你和首長休息了,家裡事情多,我得抓緊時間往回趕。”說著,他的目光飄向雷鳴,面露溫和的笑意,扭頭問道:“首長,這小夥子是莫非是正民老弟的公子?”
國字臉,個子不高,身子骨卻相當硬朗的雷國平朗聲一笑,說道:“文璞好眼力,沒錯,他叫雷鳴,是正民的兒子。”老爺子目光平視雷鳴,意味深長的說道:“小子,還不快問候你沈伯伯,他可是真正的封疆大吏。”
經過老爺子這麽一提醒,雷鳴終於想起面前這人是誰了,江東省委書記沈文璞,難怪看著他有些眼熟呢,於是趕忙說道:“沈伯伯好,今後還請多多關照。”
沈文璞微微一笑,說道:“我和你爹是老朋友了,你今後有機會去江東,就給雪晨打電話,歡迎你隨時到家裡去做客。”
雷鳴說道:“我會的。”
又寒暄了幾句,沈文璞和老爺子握手告別,帶著沈雪晨告辭離開。
和雷鳴擦肩而過的一刹那,沈雪晨停住腳步,從兜裡掏出一張名片遞給他說:“常聯系哦,小弟弟。”
小弟弟?雷鳴被雷了一下,隨即笑著回應道:“沒問題,大姐姐。”
沈雪晨俏臉上飛快的浮現出兩朵紅雲,逃也似的向外跑去。
回到客廳,雷鳴在沙發上坐下,問道:“爺爺,您急急忙忙把我叫回來,就是為了讓我跟沈文璞見一面?”
雷國平手裡拿著一把骨瓷茶壺,端坐在紅木靠椅上,威嚴的目光注視著雷鳴,反問道:“難道沈文璞不值得你回來跟他見一面?”
什麽叫做不怒而威,看看雷國平此時散發出來的氣勢就知道了,十分平淡的一句話,從他嘴裡說出來,帶著無形的壓力,劈頭蓋臉向雷鳴席卷而來。
眼前這個老人可是貨真價實的國家領導人,即便身為他的孫子,雷鳴還是清晰地感受到了由他製造的壓力帶給自己強烈的壓迫感。
“倒不是說值不值得,就是覺得您有點小題大做了,我這個級別,去了江東,也很難跟省委書記有交集吧?”平複了一下緊張的心情,雷鳴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