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客棧的時候,天色已經晚了,鑒於禹司鳳“誠心”意歡也大搖大擺地跟過來,離開了他那個“豬圈”。
剛進房間,就聽見床底傳來中氣十足的叫罵聲:“臭小賊!死小賊!敢把老娘捆起來,我抓死你!咬死你!”
柳意歡摸著下巴,轉了一圈,奇道:“咦?你們這裡居然還關了一隻千年狐狸精?這可真是罕見呐!”
禹司鳳把被捆成麻團的紫狐從床底撈起來,她立即嗚嗚大哭,咬牙切齒,恨得牙癢癢:“死沒良心的小賊!我……我什麽時候受過這種委屈!等見到了亭奴……都是為了他!我找他算帳!”
話沒說完,只見一顆髒兮兮的腦袋湊過來,結成餅的頭髮下面,露出一雙亮煞煞的眼睛,眨了眨,很有些不懷好意的味道。她委屈的哭聲一下子斷開,狐疑地瞪著他。
柳意歡伸出手指,在她耳朵上戳了一下,驚叫:“活的!天啊!居然是真的狐狸精!你們怎麽抓到的?”
禹司鳳將捆在紫狐身上的捆妖繩解下,見她蠢蠢欲動似是要報復,便抬手拍了拍她的腦袋,低聲道:“別鬧了,不是要找亭奴嗎?我找了一個人前來相助。”
輕飄飄的一句話,就把紫狐的火氣給搞得煙消雲散。她兀自有些不甘心,但好像禹司鳳在旁邊,她的火氣就發不出來,隻得乖乖點頭,把眼淚鼻涕一股腦擦在他袖子上。
“這人是誰呀?一臉淫賊樣……能幫上什麽忙?”紫狐見柳意歡賊忒兮兮的樣子,打心眼裡就反感。
柳意歡挺了挺胸膛——蠻健壯雄偉的,可惜就是太髒。“狐仙大美女可不要小瞧人。你鼻子聞不到的東西。我地眼睛可是能看見。”
他指了指自己看不出原本膚色地額頭,一付賣弄的模樣。
紫狐敷衍地看了一眼,忽然呆住,尾巴一甩,好像看到寶貝似的,一把巴住他的脖子,尖尖的嘴巴在他額頭上聞來聞去,一面用豔慕之極的口氣叫道:“天眼!天眼!!你這淫賊居然有這麽個好東西!”
眾人先前只聽說開天眼,但好像根本沒見他有什麽舉動,這會見紫狐這麽激動。不由都朝他額頭上看去,只見那充滿汙漬的額頭上,凸起一道小肉縫,用暗紅色的絲線釘了起來,一來他臉上髒,二來他頭髮太長。先前眾人居然沒發現。
柳意歡摸了摸額頭,笑得依舊猥瑣。“這玩意可不能隨便亂碰,真的全開了,可是驚天地泣鬼神的。”
紫狐眼巴巴地看著他,忽然張口咬住他地衣服,嬌滴滴可憐兮兮地開口道:“大爺。小的有眼無珠。方才冒犯了大爺你,可別怪罪!你……你能幫我看一個人麽?”
柳意歡鼻子一哼,不可一世地抱著胳膊。跩個二五八萬,道:“我一個淫賊哪裡能看到什麽,狐仙大美人太客氣啦!”
紫狐眼淚汪汪,委屈的要死,雖說狐狸性本狡詐善變,但像她這樣眼淚說來就來,還真是少見。她見柳意歡始終不為所動,乾脆一咬牙,就地一滾。眾人隻覺眼前一亮,先前在高氏山的那個紫衣美人俏生生立在屋中,懷裡抱著自己的狐狸原身。
“大爺,求求你嘛~~~”她開始色誘,抓著他髒兮兮的袍子,搖啊搖。
柳意歡眼睛都看直了,喃喃道:“先前只是隨口一說,想不到還真是個大美人……”
眾人見他那色迷迷地模樣,不由無語。
柳意歡清了清喉嚨,擺出一副一本正經的樣子,上下看了看紫狐,也不見他有什麽開天眼地動作,最後摸了摸下巴,笑意濃厚:“看不出來,你真癡心呐。”
紫狐臉上一紅,急道:“那……怎麽樣?他在哪裡?有希望救出來嗎?”
柳意歡搖頭:“不可說,那可是犯了神明的禁忌。至於能不能出來,你
我,自有更合適的人可以問。”
“我……我該問誰?”
他把肩膀一聳:“該問誰問誰嘍!反正不要問我,這事不可說。而且……”
他目光中忽而帶了一絲憐憫,柔聲道:“你何必如此,他心中分明……”
“別說。”紫狐輕輕打斷他,笑了笑,“我自己願意的。”
柳意歡閉上嘴,做了個無奈的手勢,轉頭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大叫:“開飯開飯!光讓老子乾活,卻沒點好處,要餓死老子不成?”
柳意歡開天眼地事,讓眾人有些心事重重,對他說地那些似是而非的話既覺得害怕,又覺得疑惑,連璿璣都心不在焉,吃飯的時候苦苦皺眉思索。
倒是當事人自己全然不顧,撒開了喉嚨猛吃,吃地撐死。
飯畢,他老人家又洗了個澡,美美睡上一覺,直到子時才起來。眾人早已在房門外等候多時,見他推門出來,都有些呆愣。原來柳意歡換了裝束,亂糟糟的頭髮也束了起來,衣服也變乾淨了,所謂人要衣裝佛要金裝,現在他看來精神十足,倒也有點英武的味道。
他見眾人都不說話,眼巴巴地望著自己,便嘿嘿一笑,道:“如何,我也算是個美男子吧?”
鍾敏言狠狠翻了個白眼,紫狐懨懨地趴在璿璣肩膀上,嘀咕:“賣弄什麽……就你這樣穿上龍袍也還是個淫賊……”
“什麽?”
“沒什麽……我是說,咱們什麽時候走呀?”紫狐眼睛亮晶晶,充滿了心虛的微笑。
柳意歡打了個響指:“就現在,馬上,立刻……咱們出發,去慶陽首富周大人家裡參觀一趟。”
禹司鳳對慶陽很熟悉,一聽周大人三字,眉頭便輕輕皺了起來,低聲道:“那是官府上的人,驚動了不太好吧。何況,這種官宦人家,自有鎮邪的寶物,妖孽很難作樂。”
柳意歡笑道:“咱們不偷他家的寶物,也不驚動裡面的人。不過是趁夜偷香,見見他家二小姐而已。聽聞周府二小姐,豔名遠播,不看豈不可惜?”
“喂!你少胡說行不行!”鍾敏言終於忍不住他口無遮攔的風格,發作起來,“你要做什麽壞事,自己去做!我才懶得奉陪!”
柳意歡一點也不惱,還是笑嘻嘻:“那個二小姐呀,過幾天就要嫁人了,聽說是招的入贅女婿呢!天下美人,一旦嫁了人就不能看,不趁著她婚前偷窺一番,將來可不要後悔。”
“你有完沒完……”鍾敏言怒了, 恨不得飽以老拳。
禹司鳳倒覺得他話中有話,一把拉住鍾敏言,奇道:“柳大哥,你的意思是,那二小姐是妖邪?”
柳意歡把手一拍:“還是小鳳凰聰明,也難怪那嘰嘰喳喳的傻小子被人騙,當真活該。我告訴你們哦,這個二小姐很有些不簡單,今晚過去能不能全身而退還不清楚。至於你們找的那個鮫人,要是再遲來幾天,大概就要成人家的上門女婿嘍!”
眾人都是大驚,紫狐更是慌得差點從璿璣肩膀上栽下去,好容易扶穩了,才驚叫:“亭奴他被人逼婚?!他……是個鮫人……怎麽成親……”
柳意歡笑意更深:“成親不過是個幌子,我看那個鮫人很有些不俗,想必是個老妖了,單那幾千年的修行精華,也是無價之寶。嗯……這會他身邊兩隻妖怪急得很呐,被那厲害的妖物鎮住了……咱們要去周府,還得準備點東西先。”
說罷回頭,見鍾敏言怒氣衝衝地瞪著自己,他哈哈一笑,道:“就你了,別看。快去準備兩壇滾熱的黑狗血,再來兩罐滾燙的熱油。什麽時候準備好,咱們什麽時候出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