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說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
這句話在沈七少身上得到了生動的驗證。
據說被放了“大半桶血”的沈七少在臥床第三天就能活蹦亂跳了。許若然自然是輪不到他再來扮,不然真的若然大概再給他中一記“相見歡”,而且這次絕不附贈解藥。
其實此刻,她就很有這種衝動。
“好了。”許若然慢慢地拔出最後一根金針。一旁的宋子君不放心地問:“許大夫,他沒事了嗎?”
許若然慢慢將針在燭火上烤了烤,慢慢用帕子擦拭乾淨,慢慢收回針袋中,最後又慢慢看了她一眼,才道:“這是最後一次施針,今日以後,他體內的毒便排盡了。”真受不了。這個家夥分明健碩得很,更何況放血前還浪費了她的一顆寶貝“生查子”,誰死也輪不到他啊。至於這麽大驚小怪的嗎?
宋子君終於松了一口氣,衝許若然感激地一笑,坐到沈笑旁邊。
沈笑一隻手抓過宋子君的柔荑,一隻手摸了摸鼻子:“若然,其實有件事情我一直想問你來著。”
許若然看他一眼,沒說話。但他知道那意思就是——問吧。
於是他道:“我記得……嶽丈大人說,在我體內種‘相見歡’,到時引我的血,以毒攻毒就可以解‘天涯恨’,對吧?”
許若然這次連看都懶得看了——廢話。
沈笑非常嫻熟地破解了她的體語含義,繼續問道:“但是……我怎麽記得他說,解毒的血只要幾滴就夠了?”
宋子君愣住了,看向許若然。
許若然面無表情,姿態優雅地慢慢收拾好她的醫箱,抱在懷裡,緩緩起身,款款走到房門口,回頭淡淡說了句:“我忘記了。”揚長而去。
屋內宋子君已瞠目結舌,半晌才回過神問:“她真是神醫?”
沈笑苦笑:“有時候我也很懷疑。”頓了頓,又說,“不過,我更懷疑是她怨我讓她扮柯夢遙說話太多,蓄意報復。”先前扮晏珍珍她就給了他一個耳光,前些日子又設計他闖入浴室看見子君出浴,如果說她要借機放他點血那也是太正常不過的事。
宋子君看著他提到若然時眼中不經意浮現的溫暖,又不說話了。
沈笑看著她,把臉湊到她面前:“在想什麽?”
“沒什麽。”宋子君淡淡說著,轉過頭去。
“說說看。”俊臉如影隨形。
“說了沒什麽!”宋子君煩亂地一推,卻聽沈笑“哎呦”叫了一聲。宋子君急忙上前查看,待發現上當後怒斥一聲“沈笑!”,轉身就要離開。
沈笑哈哈大笑著一把將她攬進懷裡,宋子君惱羞成怒,乾脆閉了眼睛不理她。
沈笑忽然歎了口氣,湊到她耳畔低低說:“子君,無論有什麽事情,不要瞞我,好嗎?”
宋子君心中一動,把臉深深埋進他胸前,片刻才模糊地說了句話。
“恩?”沈笑挑眉,“沒聽清。”
“我問!”宋子君刷地一下抬起頭,險些撞上沈笑的下巴,“我問,你喜不喜歡許若然!”
終……終於問出來了!
宋子君覺得一陣輕松的同時又惴惴不已——自己現在的行為是不是很像一個妒婦?
偷眼看沈笑,他正似笑非笑地看著自己。
宋子君一下子惱了:“不說算了!”起身就要走。
沈笑拉住她,笑道:“我很高興,你終於問出來了。”
宋子君又是臉一紅,別過頭去不理會他。
“恩……這麽說吧,”沈笑想了一下道,“我可以為若然去死。”
宋子君心一下沉了下去。
是……是這樣嗎?
“但是,”沈笑笑著接下去:“我會為你男扮女裝。”
“呃?”宋子君愕然抬頭,不明白他的意思。
“士為知己者死,七少為悅己者容嘛。”沈笑促狹地說著。
宋子君這才知道自己又被捉弄了,憤怒地一拳打了過去。
沈笑笑夠了,道:“子君,若是楚湘靈是男子,你會愛上她嗎?”
“不可能,”宋子君截口否認,“湘靈是女孩子。”她若是男子……惡寒……
“若是呢?”沈笑堅持道,“你可會愛上她?”
宋子君低頭想了想:“不會。”她堅定地說,“她是我的好朋友。是男是女都一樣。”她不會忘記楚湘靈為了讓她認識到自己的問題費勁心思為她打點女裝,不會忘記她的開朗帶給自己多大希望。
“所以,一樣的。”沈笑笑著說,“若然即使穿著女裝我也無法把她當成女子,而你穿著男裝,我卻沒辦法拿你當男人看,明白嗎?”
宋子君愣了一下:“你的意思是……”
沈笑微歎了一下:“我和若然是知己,是朋友。可能目前這世界上還找不到有誰比她更了解我,也找不到誰比我更了解她。因為我們真的很相似。但……我們最相似的一點就是,我們都太清楚朋友和愛人的界限了。”
宋子君低頭想了一會兒,似乎沒有道理,卻似乎……無可反駁。終究,她釋然地歎了口氣:“我……我明白了。”她抬頭衝他展顏一笑:“我很羨慕你有這樣的知己。”
沈笑笑著攬緊她:“現在她卻要羨慕我有這樣相伴一生的人。”
宋子君紅臉輕哼道:“誰說要陪你一生了?你少自作多情!”
沈笑哈哈笑著,從懷中掏出樣東西——那塊青白雙鯉和田玉佩。
“還記得這個嗎?”圓形的玉佩在傾城傾國的笑臉前晃悠著。
“據說是南派大師天工璿的上等青子玉雕。”宋子君假裝回答地漫不經心,天知道她的心跳已經有多快!
沈笑輕笑著將這塊玉分成兩塊,青色一塊佩上了自己的腰間,白色一塊幫宋子君掛在腰帶上。
宋子君的心臟簡直要跳出嗓子了!“這個……這個是……”她有些慌亂地想解下來還給他。這個明明是……他怎麽能……
“我娘說,當找到心儀姑娘的時候,就分她一半。以玉為媒,便是定下我沈家的媳婦了。”沈笑笑著蹭著她的鬢發:“你想說不要也來不及了。沈家貨物既出,概不退換。你做了我兩次夫君,還那麽大聲地在大家面前宣布我是你妻子,我的閨譽早叫你毀光了。你是君子,難到舍得不負責麽?恩?”仍是清清亮亮,微微揚起的尾音。就如懷中宋子君微笑揚起的嘴角。
清風拂過,白衣上的青佩和青衣上的白佩隨腰帶輕舞,準備碰撞出最美麗的音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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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