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輕輕把我放在床上,我當他又會扔我呢,我看他眉頭皺了下,心裡想該,受傷還把我抱起來,傷口開了吧?
他坐在床邊上,我看到他胳膊上的繃帶已經不頂事了,血又流了出來,我忙讓他再去包下傷口,他卻直盯盯的看著我。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我拚了不成?我瞪著他說:“告訴你,我不怕你,反正我人在這兒,你把我怎麽樣我都認了,大不了你松開我手我自殺了就是了,怕你啊?”
他看我這麽說,起身找來繃帶,扔給我,讓我幫他包傷口,我哪會啊?可是人家都有求於咱了,我也隻好幫他一下了。
他看我笨手笨腳的,倒有些想笑,我看著他臉上的疤問他:“你臉上的疤怎麽來的啊?這麽長,都從耳邊到嘴角了。”近看其實並不像是刀疤。
他沒理我,我討了個沒趣,也不再出聲,接著幫他包著傷口,他過了好半天才重重的出了口氣,不過我看我包的真不怎麽樣,湊合著吧。
他起身,看了看我這一身髒髒的樣子:“一會兒有人給你拿洗澡水來,給你也準備了衣服,隔壁是我的房間,想找我的時候可以過去,你最好不要亂跑,我會讓人看著你的。”
我揉著自己的已經有些青紫的手腕,點了點頭。
不多會兒來了個小姑娘,給我送來一個大號的洗臉盤,和一身乾淨的衣服,看了看我,給我一個超級大白眼就出去了。
我忙拿水清洗著自己,就這一盤水啊,我是盡量省著用,換上那身粗布衣服,還好,還是男裝。
有人敲門,我應了門,王金龍看了換過衣服的我點了點頭又對我說:“剛才忘說了,你以後就住這件屋子,沒有我的允許你是不能出屋的,剛才那個小姑娘叫雨妹,有事情就找她就行了。”我隻好點了點頭,坐到床上,不再理他。
他看我不說話也就出了屋去了,我看著頭上的房梁,想著老十他們是不是已經去了山東了?災民的口糧可不能擔誤啊,那是多少條人命啊。
困了,反正也不讓我走動,我躺在床上閉上眼睛,可是一直是迷糊的,睡也睡不實,感覺有人把水拿走了,感覺有人在屋子裡有走動了,感覺有人靠近我了,驚醒,對上王金龍的眼睛。
我一下子坐起來看著他,他卻無所謂的看了看我,給我放下些飯菜就走了,我看到就是一個饅頭,一些鹹菜,算了有的吃已經不錯了。
人餓起來有這些就是美味了,我大口吃起來,管他有毒沒毒,我一定不會虧待自己的肚子。
過了大概五天左右,我被允許在外面院子裡走動走動,出去發現自己住的是座小山的半山腰,放眼看去山下是來回走動的人群,再遠還有圍欄和崗哨,這個地方倒像是圈地獨立的地方。
雨妹一直在我身後,看她也就是一米六左右的身高,長得也算是可愛,怎麽就不會笑的啊?
我對她說:“這裡像一個小山村。”她嗯了一聲。
我又說:“這些人全是你們一起的嗎?這麽多人啊。”她又嗯,我的耐心很有限。
我開始跟她套近乎:“你多大了?一直住在這兒的嗎?”她這次理都沒理我,太失敗了。
我一直覺得自己不敢說是人見人愛吧,至少也不會人見人討厭吧,可是這小姑娘卻讓我從心裡感覺她很討厭我。
我往前又走了些,她跟我跟的很緊,不少村民看到我都是一副警戒的樣子,我又沒偷過他們村上的雞,至於一個個這麽看我嗎?
這些人大部分頭髮都已經長出來了,怕是這邊地處偏遠,很多人都和常遠一樣是滿發,而不是滿清的半發。
我看到有個小孩子摔倒了,剛要伸手去扶,就看到有人快速過來扶起孩子,拉得離我遠遠的,我無奈的苦笑著。
被人排擠的滋味真的很難過,我往崗哨那邊走去,那雨妹叫住我:“你不能再往前了,回去。”語氣中全是命令,我看了看她,隻好往回走。
我邊走邊想,你別讓我抓著機會,不然我一定打暈你,然後跑了,到時候看你怎麽辦。
我看到王金龍向我走了過來,面無表情的說:“你最好老實些,別想著逃跑,你那個十阿哥已經把糧食交給山東巡撫了,安生在這邊住著吧。”
速度不慢了,我放下心來,可是我現在在想我怎麽能逃跑啊?
回到屋子裡,雨妹幫我收拾著碗筷,我看她低下身去,抄起洗臉盤就向她砸下去,結果她卻猛的翻身,上腳把盆踢飛了。
她有功夫的,我仗著個子高過大,也比她塊大多了,上去就抓住她胳膊想把她過肩翻在地上,她卻用腿頂住我的,我忙松手向她頭上劈下來,她抓住我胳膊,另一隻手製住我脖子,將我按倒在地上。
我的天啊,人丟大了,我讓這麽個小姑娘打成了這副樣子,輸人不輸勢,我盯盯的看著她,她順手拿過繩子就把我手腳綁起來人就出去了。
王金龍進來看到地上的我,找來根鐵鏈把我栓在了床頭上,這樣子我的活動空間一下子就只有床的周圍了,我鬱悶的抱腿坐在床上。
這鐵鏈很重,我的腳脖子被墜的生疼,我拿起條手巾塞到腳脖子和銬子之間。
雨妹還是天天來給我送飯,對我的態度越來越差了,而我因為好多天沒有正兒八經的走路,腿軟的不得了,而且那銬子墜的我半邊身子都疼。
王金龍並沒有像他說的強行要了我,但是天天晚上會聽到隔壁傳來男女床上歡聲,吵的我根本睡不了覺,後來甚至還聽到打罵的聲音,還有女人很淒慘的哭聲。
這之後那雨妹對我更差了,但是臉上的手掌印我看到了,原來她是王金龍的女人啊,真慘,晚上被打成這種樣子了。
我想老十了,坐在那裡手指在床上畫著圈圈,我開始咒王金龍,讓他喝水嗆死,吃飯噎死,叫他關我,叫他不讓我見老十。
王金龍倒是沒事兒上我這屋轉一圈,看我老實也就出去了,我想問他話,可是他和這雨妹都沒有再和我多說過話,我這時超想那王金鳳能來看看我,看她不像個嘴巴嚴的人。
牆上的正字已經七個了,我在這間屋子裡過了三十五天,被拴在這床上三十天,一個月的時間,外面成了什麽樣子了?
如果現在有軍事法庭,他們這麽拴著我算不算虐待戰俘啊?我自己沒事兒亂想著,那王金龍又推門進來了。
我感覺這男的一定是晚上房事不爽,那臉青的跟鬼一樣,前一天晚上又聽的那雨妹的慘叫,今天早上連飯都沒來給我送,誰跟了他算是倒了八輩子霉了。
他坐在我床邊上捏著我下巴看著我:“怎麽著?想你男人了?他也不說來救你,這種男人你要他乾嗎啊?跟了我算了?爺讓你快活啊。”
天啊,想到雨妹前一段晚上的哭聲和後來的慘叫,算了吧,我白他一眼把臉扭開。
他壞笑著:“怎麽?天天晚上聽那叫聲,你就一點兒反映也沒有啊?你是不是女人啊?”
我搖了搖頭說:“不是,我是被封的阿哥,那我就是男的,你到底要關我到什麽時候?”
他一副痞子樣:“我愛關你到什麽時候就到什麽時候,爺樂意,告訴你,我等你求我呢。”
我無奈的搖搖頭,覺得現在的這個人很可笑:“我問你個問題吧,你和老虎還有公雞賽跑,誰能贏?”這種問題問他一定沒錯。
他自信的說:“那一定是我了。”我笑著說:“你比禽獸還禽獸。”
他一愣又改口說:“那老虎跑的快。”我笑的更凶:“你連禽獸都不如。”
他有些火大的說:“一樣快,這樣子沒錯了吧?”我笑倒在床上:“你跟禽獸一樣。”
他看這麽笑話他,大怒之下把我頭從床上拉起來,一巴掌打在我臉上,我卻還是在笑,雖然真的很疼。
他打完倒是愣了下,輕輕的幫我揉著:“我,我不是有意打你的,可是我受不了你嘲笑我。”
我又把臉扭到一邊:“我想知道你到底和老十有什麽過節?為什麽要這樣子對我?”
他平靜了下:“我跟他沒過節,我還沒有跟你講過這個村子的事情吧?這個村子裡其實有不少人是官宦子弟,可是因為被朝中滿臣誣陷,排擠,直到罷官,有些甚至發給包衣人為奴,大家聚在了一起,就在這山上建了這個天蕩寨。不為別的,隻為能有一個犧身之處。做土匪也是沒辦法的事情,雖然也種有糧食,可是天災**,只能靠劫官銀官糧為生了。落草為寇的日子你當對這些曾經的天之驕子們公平嗎?他們也不願意的。”
我聽著覺得這個地方就想一個避難所:“那沒有官府查你們嗎?”
他苦笑著:“這裡離那河間府很遠,已經挨近山東地界了,我們這些人就像是被世人遺棄了一樣,根本沒有人過問過這裡,就算是有官兵找上來,給些銀兩也就打發了。”
我看了看他:“那你臉上的疤是怎麽來的?你又是什麽身世?”我看他打算今天對我交個底了,就把想問的都問了。
我摸了摸那道疤,臉上有些血腥的味道:“這疤是我小時候隨父親出門,被一個不知道是哪個王府的人用劍鞘傷的,我父親只是山東境內一個小小的知縣。”
我眉頭一皺:“那他人呢?你和你姐姐在這兒佔山為王,他為什麽不來?”
他臉色更難看了:“我因為這個和那個王府的人打了起來,結果我爹因為這件事情被罷了官,氣血攻心氣死了。我和姐姐還被發配青海,我們是逃出來的。我從小學武,姐姐也是有文才的女子所以上了這天蕩寨後得到了上一任寨主的重視。”
王府的?我奇怪的問他:“你不知道是哪個王府的嗎?他憑什麽打你?多少年前的事情了?”
他想了想說:“這可早了,得有十五年了吧,我那時才十歲。我也記不清了,好像是驚了一個大官的馬,然後那個孩子過來砍的我,看歲數和我差不多。”
他二十五,我腦子裡過著我知道的,王府中我這輩和他歲數差不多的。
他看我像在想事情,就也不出聲的看著我,我想到的只有四哥還有保泰他們。
我笑著看著他:“謝謝你告訴我這麽多,我雖然並不知道那個孩子是誰,可是你們這麽多年真的辛苦了。”
他聽完一愣,好像從來沒有人和他說過這種話一樣,突然抱住我我感覺有東西落在我的脖子上了,是眼淚吧。
他輕輕的說:“讓我這樣子抱抱行嗎?我不是有意要關你的,我是真的嫉妒你啊,你憑什麽有這種錦衣玉食,眾人關愛,而我們卻要被人當做土匪,雖然在這邊跟世外桃源一般,可也是抬不起頭來做人。”
這麽大一股地下勢力的老大會說自己抬不起頭做人?那我又算什麽呢?不也只是依附在皇上身邊而已嗎?
我輕輕的拍拍他後背:“不要難過了,你還是老大呢,看你現在是個老大的孩子吧,你姐姐沒有想過離開這裡嗎?她早過了嫁人的歲數了。”
他遲疑了很久,但是還是說:“我們在逃命的時候,碰到了一隊官兵,他們把姐姐給,姐姐心灰意冷,只因為還有我她才苟且殘活的。”原來是這樣子,可是看她那樣子真想不到。
“我看你挺怕你姐姐的,給她找戶好人家嫁了吧,不然也是塊你的心病啊。其實你們這邊也不錯,有沒有想過幫我做事情?”天啊,我在說什麽啊?
他扶著我肩推開我一臉疑惑的看著我,我只是亂說的啊,他卻定定的看著我。
算了,話已經說出口了:“其實你們也算是一股不小的勢力,佔山為王也有一段時間了,而且通過這次天災,也知道你們算是站在老百姓這邊,但是你們又不能公然和朝庭去抗橫,你們是不是可以接著做這地下勢力?”
他更是一臉的好奇,我覺得我說的挺清楚的啊,我又接著解釋:“你們是不是可以考慮做朝庭手伸不到的地方的判官?這次聽懂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