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遠駕著車,好久沒有停,奇怪,豐台大營有這麽遠嗎?再跑都要到了河北了吧。
我掀起車簾看著外面,已經看到農家小院了,我衝常遠喊:“我讓你去豐台,你這是往哪兒跑呢?”
他到了一家小院門前停了車,我已經不知道這是什麽地方了,還好這馬車雖然大,但是外表看來並不像是皇家之物。
他扶我從車上下來,看著周圍陌生的環境,看他笑笑沒有說話就拉著我往前走,我是一頭的霧水。
進了院子,有人過來接過他手上的東西,他倒不像個外人把我讓進屋。
我打量著房間的一切,像是個小康之家的打扮,他放下刀對我說:“這個小院是我早前買下來的,離京城很近,咱們休息下往天津去,坐船去日本吧。”
我白他一眼說:“別自己做決定,我沒有想過出國,你如果放不下你將軍的位子的話你大可以放下我自己走,我不會纏著你的。現在已經出了宮了,我不需要你的保護了。”
我的語氣可能不太好,他也不太高興,下人給打來洗臉水,這一路上確實挺髒的。
他讓我梳洗一下,然後自己也收拾了下,下人已經揣上來了飯菜,快到中午了,可是我根本沒有心情吃東西。
他看我不吃也不勸我,自己吃的倒香,我看著他說:“是不是可以給我講講你的事情?”
他頓了一下接著吃飯,也不出聲,我討了個沒趣,走出房門,看著這周圍的環境倒是清靜,心裡也舒服了不少。
想想算了,也不要去找十三弟了,他現在還小,別給他添這種堵了,我想回家看看,看看這個時空裡我的家是什麽樣子。
“常遠,去我老家看看吧。”他沒有出聲,應該是答應了。
他吃完飯走到我身邊,手搭在我肩上說:“你打算回你老家住?還是只是去看看?”
我想了下說:“只是看看吧,沒有必要留下來,看到他們生活的不錯就可以了。”
常遠笑著說:“喲,聽著這語氣,你家現在應該是個大戶呢啊。”
我給他個你猜的眼神後往小院外面走去,一路上並沒有追兵,想是太子已經把事情擋了下來吧。
他一路跟著我,秋風吹來,天氣不算太冷,看著山林間的樹葉都黃了,片片落葉倒有些詩情畫意的感覺。
我站在一條小河邊上逗他說:“沒想到你這人還挺會享受生活的啊,我都不知道你在這郊外還有一鄉村小別墅呢。”拿個小石頭子扔到河裡,打了一串水漂。
他也來到河邊,用手撥著水說:“也就是這個年代,京郊還有這種清靜的小院吧,還算喜歡嗎?”他看我點點頭微微一笑。
我負手而站,遠遠望著前面,靜靜想著自己從老家出來去哪兒更好些。
他把自己的長發散開,我看著他站在風裡,發絲隨風而動,飄逸的像個得道的仙人一樣,脫俗的感覺讓他越發的離我很遙遠。
他感覺到我在看他,衝我側頭一臉,我笑著說:“你在現代,頭髮也這麽長嗎?”
他想了想說:“不是,我現代頭髮挺短的,很精神。”
我張大眼睛看著他說:“那你留了多少年留到這麽長的啊?”他頭髮沒有十年八年留不起來的,中間還剪過一次,不然怕是都到了膝蓋了。
他哈哈笑起來說:“我不知道,我來的時候這個人的頭髮已經不短了。”
我想他是打算跟我講他的事情了吧,他坐在河邊的樹下,拍拍身邊的草地,我也走過去坐了下來。
他往我身邊靠了靠,頭倒在我的肩上說:“別動,讓我這樣子靠一會兒。”反正就是靠一會兒,隨他吧。
他淡淡的說:“我原來給十阿哥提過我和你一樣是來自現代,但是我一直不知道要怎麽跟你解釋。我怕你聽到會讓我離開你,我想跟著你,隻這麽簡單。我是北京人,有一份自己的事業,二十五歲我已經有自己的第一輛寶馬了,也算是事業有成的人。可是人一有了錢就不知道會做些什麽事情了,那時候燒的我不行,天天開車橫衝直撞的到處跑。身邊的女人也是一期一會,換了一個又一個,覺得那時候的自己真的是很瀟灑。後來出事兒了,一次車禍,呵呵我自己都感覺跟拍電影似的,我感覺到自己很輕,看著醫生在給我手術,胸口一疼我就什麽也不知道了。等醒的時候我已經在這具身體裡了。”
他看我不出聲的玩著手上的草,奇怪的說:“你有沒有在聽我說話啊?”
我嗯了一聲,在聽啊,聽的很詳細,我知道他只有靈魂過來了,而我是一個整個的人過來了。
他確定我在聽後接著說:“醒的時候,這個身體只有十四歲,躺在一張很大的床上,周圍圍著很多的人,日本人。我坐了起來,這些人我全都認識,而且可以聽的懂日語,我都不知道為什麽。
還有我騙了你,這個身體是現在德川將軍的親生兒子,純正的日本人。我討厭看到那些人為了巴結將軍才對我好的嘴臉,我想回到中國來。
我利用了一個女人,他是這個身體的奶媽,我想盡一切辦法的討好那個女人,希望她可以幫我跑掉,她居然讓才十六歲的我和她上床,天啊。
我趴在她身上的想法就是反正這身子不是我的,我早晚會離開的,無所謂了。她卻根本沒有讓我走的意思,我一怒之下把她給殺了。
這些人知道我原來很依賴這個奶媽,看到我舉刀殺人,都覺得是我清醒後性格大變,覺得我被鬼怪附身了,找來和尚給我驅鬼。
那和尚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道行,反正就一直在說這身體已經沒有公子的靈魂了,我當時真害怕他們殺了我。
將軍派人送我到了他海邊的一處宅子裡,我住了兩年才看到有艘船從附近的海上路過。從大船上過來條小船說是要補些水,我一看是清朝人,就跟著他們逃了出來。
我到了京城後一直跟著這些人做工,後來看到你整額太時拿的手機,我知道你也是來自現代,可是那時候你已經受傷了,我就一直等機會。
燈節的時候我也只是碰巧看到你,所以就裝扮了一下跟著你,我怎麽也沒有想到你會把我招進宮去。
我想著你要是讓人打我一頓的話,我就直接告訴你我是現代來的,後面的事情你都知道了吧?”
我是挺震驚的,甚至有些傷心,他跟我瞞了這麽多,但是他在日本和我在中國比差了好多,想他在現代也算是個有作為的人,可是來了這邊卻碰到那麽多惡心的事情。
我輕輕的抱住了他,拍拍他後背,他淡淡的說:“你是在可憐我嗎?”
我搖搖頭說:“有什麽可憐的?你不是也活下來了嗎?為什麽早些不告訴我這些?”
他想了一會兒說:“其實是我自己沒有自信告訴你這些你會怎麽樣。那一段日本人找我找的挺凶的,我本來可以藏在宮裡不出去就行了,可是他們派了忍者,我怕對康熙不利。
德川家一直有殺了康熙的打算,而且我第一次見康熙的時候也想這麽做,有種殺了他的衝動,慢慢的我想可能是我體內那個秀一的靈魂還在的過吧。我一直沒有告訴你也是怕你多心,我怕你會勸我回日本。”
聽著他有些委屈的說著,如果早些時候他告訴我說他有殺掉皇上的打算,我想我真的會讓他走人的,但是現在我知道他不會。
我聽完了,該問些我的疑問了:“你什麽時候出的車禍還有印象嗎?那時候你多大了啊?”
他冷冷的說:“05年6月,二十六了。我永遠也忘不了那天,那時候我的方向盤出了問題,我是直接從高速路上衝出安全帶的。車是才檢過的,而且速度不是太快,我後來看到你,我想會不會就是讓我來保護你的啊?呵呵。”
我笑著說:“沒準呢,那你有沒有辦法回去啊?我都感覺沒有希望回去了,你要是靈魂離開了,這具身體怎麽辦?”
他搖搖頭說:“我一開始還挺有信心我能回去的,只要我再死一次應該就行了吧,呵呵。可是我現在不想走了,我想陪著你,我會努力活著的。我才不管這身體怎麽樣呢,不過這小子長得挺帥的是吧?沒我現代帥,哈哈。”
我無奈的搖搖頭,他也太自戀了,但是我也隨著他笑了起來。
他看我笑了,捏了我臉下說:“你知道嗎?如果在現代,我根本不會想到我會喜歡上你這麽個假小子。我可是喜歡邱淑貞那種女人,多漂亮,多性感。”
我笑起來說:“我也喜歡她,我覺得她很漂亮,很有女人味兒的。”
他驚訝的看著我說:“真的假的啊?咱倆品味很像嘛。不過你這身材就。;。;”說著手放在我的胸部上,但是卻突然收住了嘴。
我在路上的時候換了身寬松的衣服,已經把束胸用的布去掉了,我一直覺得我身材還是看得過去的,他現在的眼神倒像是我騙他一樣。
我一把推開他說:“你亂摸什麽呢?大色狼。”
他臉一紅尷尬的笑著說:“你原來一直束著胸啊,我還當你是個飛機場呢,嘿嘿,看來你身材還是可以的嘛。”
我一下子站起來,踢他一腳說:“你快跳河死了算了,懶得理你,咱們休息下,早點兒去我老家轉轉吧。”
他笑著跟在我身後,我心裡其實也挺亂的,他想回去只要死了就行了,我呢?我是不是死了也就可以回去了?不對,我要死就徹底掛了,我可不想死,活還沒活夠呢。
我們一路上邊走邊玩,常遠其實是個很有意思的人,有事沒事說出點搞笑的話來,可是老十的身影總是在我的眼前轉來轉去的。
一直到了保定境內,也沒有發現追兵,早早換了的馬車更加不引人注意,我們也都換上了老百姓的粗布衣服,我還是男生打扮。
常遠想盡辦法的讓我旅途不會太累,到了晚上就盡量找個村戶人家住,不去客棧之類的,怕有官兵上來詢問就不好說了。
馬車進入石家莊的地界時,心裡卻緊張了起來,我不由的握住常遠的手,很緊的握著,也許這就叫做近鄉情怯吧。
看著遠處的糧倉,我知道這個時空的祖上和我知道的差不多,遠遠的看著我們氏族大到誇張的家廟,我知道他們生活的很好。
常遠驚訝的左看右看說:“天啊,你的祖上好像很有錢的樣子啊,這家廟蓋的這麽豪華啊?”
我苦笑著說:“呵呵,這些建築我在現代從來沒有見過,都已經給拆了,前邊再過去一條街就是我家老宅了,過去看看吧。
走到大門口,已經有家丁在打量我們這些外來人員了,我知道這邊是我們一族人生活的地方,大家還有血緣關系,多少全都認識的。
我抬頭看著那高高的府門, 回想現代已經全都拆完了,這故地重遊的感覺竟然讓我有種想哭的衝動。
大門大開,跑出來個小男孩兒,手裡拿著個風箏,後面傭人喊著:“小少爺,慢點兒跑,別摔著了。”
常遠看看那孩子的長相,又看看我小聲說:“我可以肯定你是這家的後人,那孩子和你至少有五分像。”我笑了起來。
小孩子跑到我跟前,抬頭看著我,眉頭卻是一皺,奶聲奶氣的說:“你們是什麽人啊?在我家門前做什麽?”看他不過五六歲的樣子。
我笑著對他後面的傭人說:“咱們從京城往南走,路過貴地,請問當地可有能歇腳的地方?”
那傭人打量了我們一下,看著我也是愣了下說:“你從這條路上再往南走大概一裡地左右就有客棧了,你可以上那邊投宿。”
我笑著拱拳謝過他們,轉身離去,後面聽那小孩子說:“你還在看什麽呢?”那傭人說:“小少爺,那位說話的公子哥和你倒有些像。”我笑著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