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之期,很快就到了,而二哥的臉也已經恢復得差不多了。
太后的誕辰,是普天同慶的日子,是莊嚴神聖的大事。自然,對於我這樣沒怎麽見過市面的人來說,也就顯得特別地緊張。一時間慌地不知道該穿什麽衣服,梳什麽發髻。還好,月暇是行走過江湖的人,理智鎮靜地把我給安撫住了。其他人家多少有點經驗,知道提早準備。可我這還是大姑娘上轎——頭一回,現在定做衣裳是來不及了。又是風風火火地上街購置新衣,又是苦思冥想地梳髻。梳髻,對我這個只在古代生活不到一年的懶女子來說,實在是件天大的難事。所以,這個重任就交給我最倚重的月暇姐姐身上了。
“當!當!當!”
月暇幾聲喊叫終於教我從迷迷糊糊的狀態清醒過來。
“好痛哦。月暇姐姐,你綁了什麽東西在我頭上啊?好重哦。”一清醒過來就覺得頭皮被扯得生疼。
“不會吧。就是裝了點假髻啊。你看啊!”
月暇遞過一面銅鏡。我一瞧,這頭髮還真濃密了許多,油光發亮的,鑲著金翠首飾,還真有些貴婦的模樣。
“重就重點吧,時間也來不及了。”
“等等,婉清,還差唇脂呢!”月暇從一雕花木盒裡劃出一點朱赤色的唇脂點在我的唇上。我雙唇一抿,趕緊斂起桃色衣袂往外跑:“姐姐,我先走了,你幫我收拾一下!”
因為文武百官先由皇帝帶領至慈寧宮行禮稱賀,妃嬪、公主、命婦及官員女眷隨後才前往朝拜的。所以,我是和世子妃娘同行的。坐著華麗、舒適的馬車,閑談間已經到了宮門外。只見宮門前停滿了轎子,馬車。緊跟著前面停下,後面又陸續而至,隻把宮門擠得水泄不通。軟嬌,馬車上下來一群群燕燕鶯鶯,環佩叮當,珠搖翠擺,雲鬢幽香,不失為一道靚麗的風景線。
隨著宮人的指引,我們到了一間暖閣休息。滿屋子的女人,剛開始還是唧唧喳喳的,簡直比鬧市還喧囂。沒多久,來了位女官,看樣子,品級不低。大夥兒才依次站好,有序地隨著她被帶到慈寧宮,挨個兒地上前拜賀。
我站在人群中,雖說被遮擋著,可還是偷偷瞄了幾眼,那個端坐在寶座上的太后。太后雖然上了年紀了,但看起來還是那麽雍容華貴。
朝拜過太后,起先的那個宮女又將我們領到先前的暖閣,等待吉時。這時,世子妃娘因為剛回錦都正被太后叫到身邊陪她去了,所以便只有我一人呆在那暖閣。旁邊的女眷,沒有一個是我熟識的,我一個人也樂得自在。東張西望地就瞧見一個太監,後面尾隨著兩個小太監,正探頭探腦地找什麽。突然其中的一個太監對上了我的目光,就對其他兩人指了指。接著這三個就俯身進來了。
“請問您是奕世子義女,楚蕭氏嗎?”太監行了個禮問道。
我連忙起了身道:“正是。公公是?”
“哦,是這樣的”,那個領頭太監撚起蘭花指道,“奕世子妃和太后正聊起了你,叫咱家帶你去慈寧宮回話。”
“原來是這樣!那就勞煩公公帶路了!”我整了整衣裳,對太監做了個“請”的動作。在宮裡這些太監可得罪不得,還是恭恭敬敬的好。心想著,就跟在太監身後優雅地走著,而那兩個小太監則是緊跟在我身後。
大約走了十來分鍾,兜兜轉轉地,卻是越走越偏。本來熱鬧非凡的宮殿,人來人往的,可怎麽到了這地,不僅那喧鬧的聲音漸漸淹沒了,連個人影都沒有?
我怯怯地問:“公公,怎麽慈寧宮還沒到啊?”
領頭太監突然停了下來, 兩三秒後才轉過身,笑嘻嘻道:“夫人,別急,穿過這個花園就要到了。”
我順著他指的方向看過去,果然有個小花園,還有個池塘,幾座假山。便安慰自己說:不要想太多,不要想太多。便又跟著太監往前走,心裡卻仍是覺得很不對勁。剛經過池塘,領頭太監突然停下了腳步,緊接著我的雙臂就被後面兩個小太監一把拽住了。還來不及多想,人早就被拖到池塘邊,有人使勁地把我按進了池塘。整個頭都被按進了水,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嚇得我腦袋一片空白,我只是本能地掙扎。可我的雙臂被緊緊地拽住,咕嘟咕嘟幾聲,我看到我鼻子前兩排水在往上泛,我要窒息了!我拚命得要仰起頭,可是頭上那隻手死死地按住我。手臂被拽地生疼,但那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事,我要喘不過氣了,我的視線漸漸模糊,只剩下強烈的願望:我要呼吸!我要氧氣!我想喊叫,卻喊不出來!我要擺脫,卻掙脫不開。天那!誰要救我!
意識漸漸模糊,只聽見頭頂上方有人惡狠狠地說:“馬車撞不死你,下降殺不死你,我就不信你命這麽硬……”
似乎還有什麽人在說話,但我已經聽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