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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荼蘼春夢》第60回 命犯桃花
林寶兒搬出父母家時,隻說是武鐸為她新租了房子。而事實上,她如願以償的住進了田暮精致華美的“閣樓”。多年前,她一度非常害怕住進這所房子,生怕背負上“妾”的名分難以嫁人。而今,她對婚姻與名分已全然無所謂了。她名正言順的嫁給了武鐸又能怎樣?他還不是一樣守不住婚內的唯一!

 沐浴著陽台柔柔的晨光,花木鬱鬱蔥蔥,滿眼翠滴,那些蓬勃茂盛的枝條勾著記憶不斷蔓延開來:分手那天,田暮曾抱著她久久佇立在這裡。明知他不舍,她依然急匆匆奔向婚姻。他忍痛割愛,她如今卻又千方百計的回來。這些年來,她到底是在瞎折騰什麽?房子沒有變,變化的是人心,她已經不再執著於“專一”二字。活了半輩子,誰心裡還沒幾宗曉風殘月?她但求有個港灣,不再妄談歸宿,如汪洋中的一條船,夙命漂泊,所謂永恆便是最終的沉沒吧。苛求無益,享受眼前才是她最明智的選擇。

 她現在不就過的很好嗎?有錢花,有男人疼。她要是再奢求愛情,就是庸人自擾了。自己的合法丈夫是否專一,她都懶得理,哪裡還有心情關心田暮的私生活!何況,她自己就不專一嗎?有什麽資格去要求別人專一?她從鱷魚皮的錢夾裡抽出那張不知密碼的信用卡,在指間不斷把玩著。人有時真是奇怪,滿手能用的卡,單單這張取不出錢的寄托著心事。她到底是變壞了,還是成長了?

 從窗口望見田暮的車緩緩駛進小區,林寶兒整理好心情,等在門前迎他進來。

 “沒去公司?”他一大早會來這裡令她很意外。昨天早晨臨走之前他安排過,周末兩天下班後都會留在家裡陪女兒。現在才過了不到24個小時。

 “過來看看你,等一下再去公司。”他把包放在門旁的鞋櫃上,接著問:“吃過早飯了嗎?”

 “沒覺得餓。”她坐回沙發上,妖嬈得向他伸出雙臂。

 田暮撲上去,給了她個緊緊的擁抱:“我晚上回來吃飯。”這句話等同於他會在這裡過夜。

 “不陪女兒了?”她雙臂攀住他的脖子。

 “怕你寂寞,晚飯後帶你出去轉轉。”林寶兒能感覺到田暮比從前更體貼了,分別有時能教會人許多東西。

 相識近7年時光,田暮在傍晚陪著她散步還是頭一次。她一度隻屬於午夜的閣樓,或者陽光下的郊外。“田暮,抱抱!”她溫柔的耳語,無視於過往的人群。

 “抱著呢,抱著你就舍不得放手。”他雙手圈在她腰間,“寶兒是你又長高了?還是我老了,開始變矮了。”忽然想起跟林寶兒比個子。

 “我認識你那天,你就這麽高!隻比我高一點點。”她捏起指尖比畫著。

 “我現在總覺得自己沒你高。”他看了看腳下,“可能是鞋的原因。”

 “不自信了?”她一雙笑眼中閃著巫婆般的光芒。

 “還可以吧。”也許她說的對,他的朋友常常會善意的調侃他撿了個便宜。她竟然從沒介意過他的海拔。其實也還將就了,要是在廣東他還算高大威猛呢!誰讓他偏偏中意“東北虎”呢?浮動的思緒被手機鈴聲打斷,電話來自他太太。

 電話接通時,林寶兒很自覺的保持著沉默。可他看的出田暮眼中逐漸布滿陰鬱。

 “老婆又發威了。麻煩死了!”他掛掉電話滿臉無奈。

 “不是為我吧?”她擔心自己又惹了麻煩。

 “她還不知道我們重歸於好呢!是小葉,我不接她電話,她竟然打去我家裡。我就弄不明白她總折騰我幹嘛?”

 “喜歡你唄。”林寶兒在對待小葉的問題上,不再那麽極端。並非不在乎,她得注意方式。此時,她心中對葉靜不由多了幾分同情。都是女人,都為男人,都為生存,都為愛情……何苦?

 “呵呵,不介意嗎?”

 “介意,怎麽不介意?還是那句話,你們要是兩情相悅,我立即退出。男人有時要有立場,切記多拿多佔,要她就別招惹我,有我就不能有她!”她慢條斯理的聲明她堅守的原則,但卻絲毫不影響兩人間親密的氣氛。還沒等田暮回答,他那手機就又一次響起了。

 這次竟是失蹤了很久的霍小睿,隻說想見他最後一面,她馬上就要結婚了。看見田暮一副哭笑不得的倒霉表情,林寶兒居然忍不住在一旁竊笑:天生的花匠,難得的情種,他注定是命犯桃花,怎麽會輕易就偷取了眾多女子的芳心?他真有那麽好嗎?好在哪了?她得好好再端詳端詳。

 “林寶兒,我這麽優秀的男人成天圍著你轉,你還不滿意嗎?看看,多少女人排隊伺候著。”他要是能預料到這個晚上有這麽多莫名其妙的電話,打死他也不過來陪她,分明是自報其短嘛!可事已至此,也只能保全面子,嘴上逞強了。她表面淡然,卻是個不折不扣的醋壇子,他明白她只是比別的女子懂得隱忍。

 “田暮,要是哪天我的電話裡有這麽多男人排隊伺候著,你也會很開心吧?”雖然是說笑,她可絕對有這個能力,“好了,不玩了,你的事情自己處理,不關我事!”她看見不遠的果蔬冰淇淋,撒腿跑了過去。

 田暮心裡感覺怪怪的,他到是挺懷念曾經那個為了掙風吃醋又哭又鬧的小女人。誰知道如今她究竟是太理智還是不在乎?

 餐桌對面的黃衣女子攥著紙巾不停抽噎,眼淚還掛在那張天真的娃娃臉上:“田暮,你知道你傷我多深嗎?既然天底下沒有好男人,我就隨便揀一個嫁了!”

 “還是奉勸你,若是不愛,千萬別嫁。”田暮仿佛看見又一個當初的林寶兒。嫁人是在跟誰賭氣嗎?要是這麽多女人都要求他負責任,他準得累死。他只是個凡人,沒那麽大本事!自己還真是香餑餑,動不動就能把女人傷的體無完膚。當初對林寶兒或許,這個霍小睿不至於吧?

 飯後送小睿回家的路上,她唯一的要求就是他能再抱抱她。過分嗎?還好吧。田暮終於還是滿足了她這個不算過分的要求,只是這一抱就又被黏糊了個把小時。雖然沒出格,可事後,他還是有點心虛,獨自回到公司的辦公室裡,他想獨自安靜一會兒。

 老天又耍他,林寶兒竟無端受了風寒,發起了高燒。他一接到電話,顧不得多想便驅車趕回他的“閣樓”。

 林寶兒的身體燙的象個小火爐,蜷縮在被子下,只看了他一眼,就閉上了眼睛,她已無力多說話。田暮將西裝外套往旁邊一扔,趴在床邊殷勤的問寒問暖。

 她只是頭昏,鼻子可不昏。她本來就合並著輕微的惡心,正被他身上來路不明的花果調香味衝的直反胃。她清楚的意識到,田暮懷裡可能剛剛還擁著別的女人。不會是她的電話攪擾了他的風月吧?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她莫名的留意起自己身體上男性化的范思哲辛辣,要怪就怪她的鼻子太靈,女人的香水果然有毒!

 她有恨,可是她不能與他決裂,除去愛情,他還有金錢。她至少還可以用揮霍他的金錢來填補情感的空虛。她絕口不提鼻子揭示的秘密,此刻她需要“忍”。那甜膩的花果香溫柔的傷了她的心。傷心?傷心算什麽,比沒錢還痛苦嗎?

 次日清晨,林寶兒昏昏沉沉的坐起身子,田暮早已不在床上了。混蛋,連招呼也不打就閃人了?她莫名其妙的惱火,不停撕扯著枕頭,無法壓抑心中的沮喪。

 “寶兒,醒了,覺得好點沒有?”聞聲看見田暮進了房間,林寶兒察覺到剛剛情緒的失控了。

 “好多了。 你幹什麽呢?我以為你上班了!”她深呼吸了一口氣,輕聲問到。

 “沒什麽,洗了個澡,換換衣服。”他是作賊心虛了吧?她很敏感的認為田暮是心裡有鬼,急於洗刷罪證。腦海中瞬間應證了那些虛構的可怕事實。

 “昨晚,你燒得很厲害,都快39度了。”田暮關切的摸了摸她依舊發燙的額頭,溫和的說到。他守了她一夜,她領情。

 “昨晚出來,家裡沒事吧?”她裝做毫不知情的樣子問到。

 “沒關系,放心吧。”他沒多解釋,怕她又多心。而她希望他能解釋,她隻想要他一句實話,這樣的回答太讓她失望了。

 “那就好。”她聲音極小,仿佛在對自己講話。

 傷口被小心翼翼的收斂在心中,她的眼淚只能默默往心裡流。他不該再這樣傷害她啊,她已再禁不起絲毫的傷害了。隱忍遠比決裂更讓人委屈,心碎啊!疼,好疼,她的心被他的欺瞞殘酷凌遲,臉上卻不能顯露一絲痛苦的神情。她為什麽還死守著那些人性的與良知不放,做個沒心沒肺的畜生不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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