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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荼蘼春夢》第40回 天意弄人
愛情沒了,就這樣輕易的沒了。沒有吵鬧,沒有埋怨,沒有乞求,甚至沒有個徹底的交代。一切的一切對與林寶兒已經都不重要了。傷心這種奢侈的感覺大概是屬於上輩子的事情了。她不想在去苛求,緣分是求不來的。

 田暮考慮的太久太久了,一直沒有再聯系過林寶兒。事實上他的答案也已經不重要了。林寶兒想過作個雲遊四方流浪者,去體驗一種全新的生活,可她卻天生缺乏衝動的勇氣。

 她是個很容易屈服於現實的人。除了愛情,她還有對父母親情的責任。作為獨生女,她有義務守著他們,照顧他們終老。這麽久以來,她已讓他們操碎了心。父母知道田暮的存在,卻始終保持著沉默,只剩下淒涼的眼神。畢竟女兒已經長大了,尊重她的選擇吧。誰讓他們的女兒生性固執,明知是南牆卻一定得去撞,不頭破血流決不善罷甘休。現在,一切都正常了,她不再需要愛情了。愛情原來是人生中最殘暴的妖魔,她以被這孽障奪去了太多太多。

 林寶兒重新找到了工作,在一家美容院做導師。不必應酬顧客,隻負責帶學員以及接待美容谘詢。收入不高但足以養活自己。業余時間又撿起放下了幾年的“刺青”行當。沒有田暮,她一樣活的很滋潤。

 “丫頭,我有個朋友想刺青,有空嗎?”一個身體微微發福,脖子上掛著誇張的金鏈子,手臂上刺了條不怎麽規矩的青龍的男人,被兩三個小馬崽簇擁著出現在林寶兒面前。

 林寶兒蹲在樓門口的陰影下正啪啪的掰著豆角為午飯做準備,抬頭看向講話的人:“是虎哥啊,我最近白天比較忙,可能抽不出時間。”

 “晚上行嗎?我朋友從外地過來,待不了幾天。”虎哥繼續說到。

 “多大的活?”她站起身來問。

 “不大,一巴掌。應該很快吧。”男人伸出巴掌比畫著。

 “那好吧,看在虎哥的面子上。”林寶兒跟虎哥打過幾回交道,覺得他人很仗義。

 “好好,給面子就好。得多少錢?”

 “純黑色的,還是著彩的?”其實成本差不多,無非是賺個手工錢。但做生意還得聽吆喝不是?

 “那種隱型的,身體發熱時會變紅的。你不是給金彪刺過一個嗎?我看了,真不賴。”虎哥有聲有色的接著說到,“我朋友不是社會人,人家只是很喜歡刺青,可背著大龍大虎的不方便,我才想起你給金彪刺的那種。”

 “那個就貴一點了,不是色料,是做起來總得補畫線條,太麻煩。”林寶兒詳細的解釋到。

 “開個價吧!”混跡社會的男人身上總帶有一種特殊的豪爽,很討女人喜歡。

 “金彪那個1600,這活兒小一點800吧。”林寶兒開價隨心情,隨顧客而定。反正市場上沒有比較對象,愛做不做,隻此一家。

 “把你那本圖冊帶上,可以挑挑樣。”打過幾次交道,虎哥還挺熟悉她的工作流程嘛!

 “我那個本上,都是做過的圖案,沒有重複的。那是專等公安局通緝逃犯的時候提供證據的。”林寶兒開了個玩笑,之後言歸正傳:“我在”雕王紋刺“網上再幫你們選幾個新圖案好了。”她一直很欣賞台灣雕安紋刺的圖樣,她的顧客也同樣喜歡。

 “傍晚我過來接你先吃飯,完了再做活。”虎哥慷慨的從包裡抽出800元先付了帳。

 又是吃飯!只要一做起刺青的生意,就是這樣飯局不斷:“算了,你還是晚飯後過來吧。我還得在家給老爸老媽做晚飯呢!”

 “行行行,那晚上8點鍾吧。”話音剛落,幾個男人陸續上了車,大概是忙著趕中午的飯局去了。

 傍晚,林寶兒背著一書包刺青的工具,上了中午來過的那輛桑塔納2000.虎哥沒有來,開車的只是他的一個跑腿的馬崽。

 “我們去哪?”坐在後排的林寶兒問司機。

 “虎哥的地點。”這小子保密工作做的真好,跟沒回答一樣。林寶兒不想再和他講話了。

 穿過一條馬路,不到兩分鍾的車程,就看見虎哥迎出樓門,熱情的寒暄著:“過來了,上了樓我給你介紹我朋友。我們是中學同學,關系特別好。他從外地回來玩幾天。”

 “哦。”林寶兒很機械的應著。管他是誰,掙錢要緊。

 “老弟,師傅接過來了。”虎哥推開大門高喊著。

 “進來吧,那麽客氣幹嘛?”話音未落,林寶兒已經看到了惡魔的笑臉。不會那麽衰吧?怎麽也想不到她竟然又一次落在他手裡。她焦慮的低著頭,慌亂的直咽口水。

 “陳臣,我給你找的師傅你絕對可以放心。我打過好幾次交道了,手藝特棒。我胳膊上這個,還想找機會讓她給改改呢。”虎哥絲毫沒發現現場氣氛的異常,還在哪裡幫林寶兒大肆“推銷”著。

 “行,挺好。”陳臣沒有急於在眾人面前拆穿她,仿佛根本不認識她,問到:“可以開始工作了嗎?”

 “可以。在哪?”她順坡下驢,平靜了一下,問到。

 “在裡屋吧。”虎哥安排道:“晚上讓他兩在外邊守著。”他指著兩個馬崽。

 林寶兒沒做聲,進了裡屋,把長發松松挽起,迅速的裝好紋刺機器,拿出消毒的酒精和沒拆包的針頭。然後把圖冊裡新選好的幾個圖樣往床上一攤,等著還在外邊廢話的“顧客”。

 送走虎哥,陳臣一進房門就把脫下的背心往沙發上一扔,開口道:“還需要準備什麽嗎?”

 “你衝個澡吧,皮膚上有油脂比較不容易上色。”林寶兒目光在圖冊上,根本沒抬眼。陳臣很聽話的照做了。

 10分鍾後,他只在腰上圍了條浴巾,就趴回到床上:“給我刺青,你不會手抖吧?”關上門之後,他不必再掩飾他認識她,調侃道。老天爺,還是長眼的,把她又帶回他的身邊。這下她慘了。

 “放心,紋壞了包賠。”她根本不想跟他多說一句話。

 “圖呢?”他側過精壯的身體,仿佛一尊雕塑的希臘神像。

 “自己看。”她不敢正眼看他,臉上一陣陣發熱。

 “就這個。”他指著一個嘴角帶血的狼頭果斷的說到。他真有自知之明,她覺得這個再合適不過了,不論從各個角度講,他都象。

 她讓他確定了大小和位置,在桌上把圖形用碳水筆放大繪製在翻版的光面紙上。然後請陳臣站直身體,在他剛剛指定的後腰部位薄薄塗了些肥皂水,等了片刻,蹲下身體,把翻畫好的圖案端端正正的按壓在準確部位。這樣可以保證圖案不會因為皮膚處在不同姿勢受力抻拉而走型。

 她工作時向來非常專著,抬起頭很認真的問他:“就這裡,沒問題吧?”

 陳臣的欲念瞬間被林寶兒的這種暗昧的姿勢點燃,他伸手撫著她光滑的長發,眼神中透露出無限渴望。林寶兒輕易的接受到他的異常信號,她明白他想從她身上得到的絕對不只是那個刺青。陳臣講話的語調低沉而沙啞:“這次絕不會再讓你跑掉了。”他抬起她的下巴,曲身吻上她豐潤的唇。

 她沒有閃躲,也沒有回應,全然承受了他十分投入的熱吻。林寶兒不清楚自己為什麽這樣,可能她最近太渴望被愛了,也或者她的身體真的需要個男人。她真的需要放縱嗎?真的需要嗎?她在心裡不斷的盤問自己。

 “趕緊做活吧,很晚了。”看到眼前的紋刺機器,她抓住了一刻清醒的機會。

 “你還要耍我多少次?”陳臣低聲抱怨,這個該死的女人總讓他在**的邊緣臨淵止步。他不是聖人,而是個生理正常的男人。

 “現在不行,不然我就白畫了。”她想到一個最簡單的拒絕理由。

 “你是說之後才行?”他才不著她的道。這次要是讓她跑了,他就改她的姓。林寶兒選擇了沉默。陳臣終於肯乖乖聽她的話,趴在床上。她把事先準備好的雞血,朱砂等等幾種原料配合在一起,開動機器,在他的皮膚上順著預先的線條勾動著。陳臣一直閉著雙眼,一定很疼。她手握機器刺破他皮膚時竟然覺得很解恨。忙活了若乾個小時之後,凌晨4點鍾,他要的圖案終於大功告成了。她辛苦了一夜,眼睛酸疼的厲害,疲憊的往包裡收拾著工具。她覺得要是長時間從事這項工作,自己早晚得瞎掉。

 “全完了?”陳臣睜開眼睛,松了口氣問到。

 “可能還要補色,等消腫後才能知道。”林寶兒很敬業的囑咐到,“吃點消炎藥,起瘕不要亂摳,自然脫落。保護不好,補色比新刺困難的多。”

 “沒關系,反正在這個圖案完成之前,你都得在我身邊陪著。”他是想限制她的人身自由嗎?她可沒工夫跟他乾耗:“我白天還要去上班。”

 “讓你的工作見鬼去吧。每天多少薪水?我給!”陳臣講話一向飛揚跋扈,比起田暮有過之而無不及。

 “你算哪根蔥啊?我承認有錢是了不起,可你管天管地,管得著我樂意嗎?”她算是看明白了,男人都是一路貨色,以為隨便就可以讓女人屈服於金錢的魅力之下。

 “用錢能解決的問題,都不叫問題,看來你是個問題。不過我可能已經找到了解決問題的方法。”陳臣揚起嘴角,笑的邪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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