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喜愛我們小說狂人的話,可以多多使用登入功能ヽ(●´∀`●)ノ
登入也能幫助你收藏你愛的小說~跟我們建立更深的連結喔 ♂
《第一辯手》第1卷 第10章 翻案
回到階梯舞台後我就把證人的座位告訴歐陽行之,然後趕緊回自己的位子坐好,此時庭辯已經開始進行了。還好夕夕小聲說庭辯才開始不久,天琳正準備傳喚第一名證人,所以我並沒有錯過精彩鏡頭。她還讓我從現在起最好別和她說話,因為冬冬正在拍攝。

 那我就隻管關注舞台了。

 “首先我方要證明,去年辯才杯八強賽的情報泄露案,真正的犯人不是歐陽行之!我方要求傳喚證人,纖雲中學高三4班的孟晨!”

 只見天琳颯爽地站著,單手按在桌面。身旁的崔雋也隨意地把雙手握在一起,筆杆被架在耳朵上。唯有蘇可的坐姿沒那麽自然,也許她還沒適應庭辯的緊張氛圍,或是剛看到歐陽行之坐進來望著自己,心裡壓力增加了吧。

 然而對方的三人和上一場庭辯一樣,甚至更加嚴陣以待,沒有絲毫輕敵的意思。也許是通過上次的庭辯發現天琳他們不可小覷,必須集中精神對付。我是看出來了,他們擔心會輸。

 至於天琳說的孟晨,則是飛星庭辯隊派來幫我們的證人,想不到剛一開場天琳就讓他作證,這麽說天琳是否又有了什麽特別的思路呢?如果能把對方辯得措手不及就好了。

 此刻全場肅穆,孟晨站到證人席,天琳也走上前來問道:“孟晨同學,請問你對去年辯才杯的八強賽,我們實驗中學對戰你們纖雲中學的情報泄露一事,是否有所了解?”

 孟晨回答說:“是的。但我了解的並不多,畢竟當時的我並非纖雲中學辯論隊隊員。”

 “反對!”孫亦雄站起身吼道,“既然此人並非辯論隊隊員,那麽他所了解的情況很可能是片面的,非客觀的!因此該證人發言無效!”

 “反對!據這個證人所說,他可是親身參與了纖雲中學辯論隊的資料收集哦!”

 馬瞪眼說:“辯護方反對無效,請聽完起訴方的發言好嗎。”

 就是,沒事別打斷,很浪費大家的表情的。而且這一場是揭開真相的重要庭辯,是決定大家命運的關鍵庭辯,我可沒心思和你們說冷笑話了。

 天琳接著問孟晨道:“那麽當時的你是什麽身份?為什麽會參與其中呢?”

 “當時的我是在纖雲辯論隊做幫手的。除了我以外還有好幾個人幫忙,大家在辯論準備的時候常聚在一起討論。”

 原來纖雲中學的辯論隊有這樣的習慣。

 我聽說過有些辯論隊確實並不只有辯手負責做辯論準備,他們還會召集其他一些朋友幫著做。所謂人多力量大,一起討論說不定能發現更多的有力論據和妙計。

 “所以,孟晨你當時也一定知道纖雲中學得到了實驗中學所備的辯論材料了!”

 “沒錯。”

 “從哪裡得來的!?”

 “反對!”孫亦雄說,“該證人所說的話沒有證據!”

 “反對無效。”

 孟晨說:“我們是從,當初的一辯手余曉東那裡得到……”

 什麽!?

 全場嘩然,人們都轉頭望向座位上的余曉東。連我也不禁看了看余曉東的表情,他並沒有驚訝或焦躁,反而似乎很鬱悶、很難堪的樣子。

 這麽看來……

 果然就是余曉東!?

 是他獲得了實驗中學辯論隊的情報,然後散布給自己的辯友們的!

 孫亦雄沒有喊出反對,高瞻和魯婷也沉默地坐著,那事實一定就是如此了。見了對方毫不反抗,天琳和崔雋都在暗自竊喜,他們給了對方一個下馬威!

 但按理說不可能是余曉東自己跑到實驗中學來竊取情報的。因為竊取情報被抓住將會失去比賽資格,但辯台上的纖雲中學辯論隊卻敢於光明正大地使用這些情報,所以可以判斷,他們手中的情報並非“竊取”得來的,而是我們這邊有一個真正的犯人和他接頭,把情報“送”給他。

 因此他們才敢肆無忌憚!

 總而言之這個飛星隊的孟晨幫了我們一個天大的大忙,讓我們找到了當年纖雲中學那邊的接頭人――余曉東。既然是余曉東,那麽和他串通一氣的孫亦雄、高瞻、魯婷全都難逃乾系了。

 隻要再從余曉東口中問出他是從誰手上獲得的情報,那麽真正的“泄露情報”的犯人就要落網了!

 果然天琳乘勝追擊:“既然對方不反對,那麽我們就要詢問余曉東了!”

 在全場靜下來後,馬瞪眼也追問:“請問辯護方有沒有問題要詢問孟晨?”

 辯護方依然沉默,真是奇怪他們怎麽在這節骨眼上毫不反抗。這時我看到我們的一辯崔雋似乎抱著和我相同的疑問,他不再竊喜,而是變得疑惑了,畢竟對方的反應實在太不符合常理。他連忙拉回天琳在她耳邊說了幾句話,讓天琳也不由得對辯護方的三位提高警惕。

 孫亦雄和他的辯友們稍稍討論了一下才站起身回話,他們那不緊不慢的樣子讓我看得有些窩火,總覺得我們是不是中了他們什麽圈套。孫亦雄說:“對於孟晨,我方沒有任何問題。我方本以為對方會東拉西扯搞些奇怪的套路,但想不到對方卻在陳述事實,甚至幫我們揭穿了余曉東的罪行。”

 幫助他們?不會吧。揭穿了余曉東,不利的將是他們三位啊。

 “也就是說……”孫亦雄臉一板,單手重重地把桌一敲,“王天琳,你們幾個簡直是自掘墳墓!”

 他該不會是嘴硬吧。想必全場都想知道孫亦雄到底在動什麽腦筋,對他的發言拭目以待了,只見崔雋連忙站起來說:“反對!對方沒有疑問的話,下面我方要求傳喚證人余曉東!”

 “反對!”孫亦雄說,“在傳喚余曉東之前,我方要求傳喚另一名證人,她是目擊證人!”

 “反對!不管你有什麽證人,按照剛才的邏輯必須先讓余曉東上台!孟晨的證言直接指向的人是余曉東!”

 看來崔雋想阻止對方傳喚證人,他一定是看見辯護方的辯手在與目擊證人眉來眼去,似乎在讓她做上台準備,所以崔雋要打亂他們的計劃吧。在崔雋和孫亦雄爭執到一半,天琳卻攔住了崔雋,應該是覺得崔雋這樣阻止意義其實不大。對方隻要有證人,那麽遲早會被請上台,阻止不來的。我也覺得可以先聽聽目擊證人的證言,有氣力不如留在關鍵的時候用。

 於是崔雋坐下了,孟晨也被請下證人席,看來他的證言“余曉東從某人處獲得了實驗中學辯論隊的辯論材料”已經被在場所有人認可了。感謝來自飛星庭辯隊的幫助。

 然後孫亦雄要傳喚的目擊證人名字叫王卓佳,就是在校門口讓我回去上課的家夥,真是個奇怪的人。直到她迷迷糊糊地走上台,孫亦雄問她姓名和職業後,她的回答才讓我明白,原來她是大學一年級的學生,高中是在實驗中學讀的,也就是說她是我的師姐,怪不得一副長輩的樣子。

 孫亦雄問道:“證人王卓佳。據你所說,辯才杯八強賽發生在你的高中二年級的時候。請你把當時曾經跟我們說過的、賽前目擊到的內容,重複給在場的所有人聽吧!”

 “是。”王卓佳面向各位,表情沒有一絲猶豫,大大方方地說,“那是我高二的第二學期,我在實驗中學上學。在八強賽開始的三天前的一個放學後,我因為有些事情遲遲沒有離校……”

 “等一下!”崔雋起身問道,“因為什麽事情遲遲沒有離校?”

 “反對!那是證人自己的事,崔雋的問題與本案無關!”

 “起訴方反對無效。”

 於是孫亦雄讓王卓佳接著說。

 “當時學校裡已經沒什麽人了。我在走下樓梯時,忽然從窗外發現學校的圍欄處站著兩個人。一個人站在圍欄裡,一個人站在圍欄外,他們正在隔著欄杆說話。”

 真是可疑啊。

 “圍欄裡的那個人穿著我校的校服,圍欄外的那個人,穿著纖雲中學的校服。只見圍欄裡的人把一疊東西交給了圍欄外的人……”

 “證人!”崔雋說道,“你直接說他們倆是誰好了!你到底看清了嗎!?”

 “我看清了!圍欄外的那個人,就是這個人,”王卓佳指著證人位子上的余曉東,“他是余曉東吧!”

 圍欄外的人是余曉東!?果然,王卓佳她目擊到了情報交接的那一刻!

 那麽另一個人到底是誰?

 孫亦雄問:“下面的證言,我們要求你客觀準確無誤,不可以有半分主觀猜測。可以嗎證人?”

 王卓佳說可以。

 “大家都想知道的是,你所看見的、圍欄裡面的那個人,又是誰!?你必須確定才能回答!”

 王卓佳說:“我確定。”然後她看著台下的某個人,咽下一口口水,說,“是當時實驗中學辯論隊的二辯手,歐陽行之。”

 “啊――――――――!?”

 全場觀眾都叫了出來。

 這,這竟是她目擊到的內容!?

 歐陽行之把本方情報交給余曉東!?有沒有搞錯?

 放心,這一定是哪裡搞錯了。我方剛剛才證明余曉東不知從誰那得到了辯論材料,結果對方直接就說余曉東是從歐陽行之那裡得到的,這樣我們不正是在自掘墳墓嘛。要知道不論是天琳還是崔雋,就連蘇可也不至於這麽笨吧。所以大可放心,這應該是天琳他們的陷阱,裡頭一定大有玄機的。

 直到我看見天琳、崔雋和蘇可那毫無準備的表情,才知道他們根本沒有陷阱,而是他們真的沒有想到會這樣。

 早前歐陽行之就跟我們說過,對方有證人能證明他和纖雲中學的辯手有接觸,原來就是這位王卓佳。

 我方是因為有了飛星庭辯隊的幫忙,所以有些得意忘形了嗎。就這局面看來,飛星庭辯隊其實給我們幫了個倒忙啊。

 “歐陽行之就是犯人。”孫亦雄端正站姿,一字一句地說,“因為當年有王卓佳的目擊,我們才認為這件事就是歐陽行之乾的。對方的諸位,你們說要替他翻案?可我們從來沒有冤枉過他吧!”

 “反對!現在可以傳喚余曉東了吧。余曉東和歐陽行之都在現場,我方想聽聽余曉東的證詞是否如此。”崔雋起身說。

 “沒問題。”

 很快余曉東也被喚到了證人席上,孫亦雄詢問他道:“王卓佳的證詞你也聽過了,請你回答,她的證詞是否屬實。”

 余曉東板著個臉丟出一句:“是。”

 連余曉東也承認了!?

 崔雋忙追問道:“你確定是在比賽前三天嗎?當時和你在一起的人是歐陽行之!?”

 “是啊。”余曉東還是這麽說。

 “證人,請不要光說一句‘是’,說話能不能肯定點!”

 “反對!”孫亦雄說,“余曉東已經承認了。崔雋,你要不要聽聽歐陽行之是否承認啊?”

 “沒有必要。”崔雋說,“既然王卓佳和余曉東都這麽說了,那麽即使歐陽行之不承認,也會被你們說成撒謊吧。”

 孫亦雄笑了一聲說:“那也未必。請歐陽行之一起上來吧。”

 崔雋回頭看了看天琳征詢意見,天琳點頭了。於是歐陽行之也被請上了證人席。

 孫亦雄對他說道:“歐陽行之,好久不見了。下面請你客觀地回答問題吧。”

 歐陽行之一笑:“行啊。”

 孫亦雄問他:“請問王卓佳的證言,是否屬實。”

 歐陽行之肯定會回答不是吧。因為事情都不是他乾的,明顯就是余曉東和王卓佳胡說八道。隻要歐陽行之回答“不是”,那麽我方隻要通過詢問,一定能抓到那兩個證人證詞上的漏洞。

 只見歐陽行之看了看孫亦雄,又看了看蘇可,再環視了一下全場,眼神平淡無味。他回答說:“是。”

 什麽?

 崔雋追問:“王卓佳說的屬實!?當時的那個人是你!?”

 “沒錯。”歐陽行之說。

 這……

 這,這不就是歐陽行之承認是他自己乾的了嘛!

 全場沉默,我身旁的夕夕也愣愣地張大了嘴,隻有辯護方無謂地笑了。崔雋很吃驚,吃驚到生生地坐回了原位,就連天琳面對歐陽行之的回答,那自信的表情也變得淡了些。

 想不到局面會變成這樣。

 歐陽行之承認了,他為什麽要承認啊!這樣子,庭辯還有勝算嗎!?如果不能推翻王卓佳的證詞,那麽犯人就隻能是歐陽行之,我們不但無法替他辯護,就連成立庭辯隊的這件事也很難有所進展了。

 余曉東和歐陽行之被請下了台,馬瞪眼平和地望著起訴方的各位,說道:“看來案情有意想不到的進展。如果起訴方沒有疑問的話,那麽本次庭辯可以結束了。”

 不錯,就目前來看,歐陽行之的罪行已經是雷打不動的事實了。我滿懷期盼地望著我們起訴方的三位辯手,可他們還是遲遲沒有發言。難道連你們也相信犯人是歐陽行之了!?如果你們都如此,那麽這場庭辯必輸無疑!

 “反對!”

 起訴方有人喊出了反對。

 她緊張地站起身來,顫抖的手拿著話筒。我知道,全場隻有你能堅信犯人不是歐陽行之的,蘇可。所以這一聲反對肯定是你說的。

 “我,我不信!我要詢問證人!”蘇可說。

 孫亦雄一拍桌板:“有什麽好詢問的!三人的證詞完全統一,已經是事實了。連歐陽行之本人也已親口承認!”

 “不,不是的……”蘇可的聲音越來越緊張,“但是,那個,詢問證人,是我方的權利!……”

 馬瞪眼說沒錯,雙方都有權詢問證人。

 蘇可依然堅持。

 面對鐵證如山的狀況,她竟依然堅持!她的決心真的比鋼鐵還要堅定。

 天琳、崔雋都笑望著勇敢的蘇可,我想台下的歐陽行之看了這一幕也一定很欣慰吧。這時崔雋起身把蘇可按回了座位,獨自走向證人席,還回頭朝蘇可舉起拇指。他們剛才的沉默果然是在等蘇可來喊反對,贏得這次詢問的機會。

 問題是,我方還有機會勝訴嗎?就連歐陽行之都親口承認了,和余曉東交接的人就是他。

 “就由我來詢問王卓佳吧。”崔雋一手轉著筆,另一手拿起話筒說。

 沒錯,就為了蘇可的決心,我方怎麽也不能放棄啊!

 “隨便你,正好我也口乾舌燥。反正你怎麽問都沒用。”孫亦雄坐下了,還讓身邊的辯友拿起話筒,表示自己確實口乾。

 無論如何,這次的詢問必須問得好,而且必須挖出她證言中的漏洞。要是什麽也問不出來就直接輸掉了。

 天琳自信地笑著,同時輕輕拍了拍蘇可的肩膀讓她安心。果然,她沒有放棄,她堅信自己不會輸,她那好勝的性格早已注定了她要在這種完全不利的情況下反敗為勝,證明犯人另有其人!

 那該怎麽做才好呢,犯人真的另有其人嗎。

 現在就看崔雋的了。

 “證人王卓佳同學。”

 “是。”

 崔雋手中舞動的筆速逐漸減慢了,正在他右手食指的第二個關節上輕巧地轉圈圈。他左手則握著話筒,左手背托著自己的下巴和嘴唇,一定集中了很強的專注力,問道:“你的證詞並不長,可以再重複一遍嗎?”

 “可以。”王卓佳答應了,她想了一會兒後說,“在八強賽開始的三天前的一個放學後,當我走下樓梯回家時,從窗外發現歐陽行之站在學校圍欄裡,余曉東站在圍欄外。”

 “當時你們距離有多遠?”

 “大約……我目測不太清,十米到二十米吧。”

 “那你看清了他們的臉嗎?”

 “反對!”辯護方的高瞻起身說,“這個問題證人早已確定過了!而且兩名當事人均已承認,何必多問!”

 馬瞪眼宣布辯護方反對有效,請崔雋問些更有意義的問題。

 “好吧,然後呢?”

 王卓佳說:“然後歐陽行之把一疊印刷物交給了余曉東。”

 證詞就到此為止了。

 崔雋,發現漏洞了嗎?我可終於發現了她證詞中存在著一個問題,就看你抓不抓得住了。

 崔雋把筆用力一握,嘴角一笑,大聲說道:“謝謝你的證詞!審判長,各位,還有辯護方的幾位辯友。在王卓佳的證詞中,存在著很大的問題!而且……”

 果然你也發現了,不愧是我們當年的對手。

 “而且有兩個!”

 兩個!?

 怎麽,比我還多一個嗎?我倒要聽聽你怎麽說,想必大家和辯護方的各位也都想聽聽吧。

 “第一個問題,”崔雋伸出一根指頭,“王卓佳,你說的目擊時間,是八強賽開始的前三天吧?”

 “是的。”

 “你知道,從選手得知辯題到辯論賽開始,時間是多長嗎?答案是一個星期。根據我的辯論經驗,這一個星期內的時間全部都必須忙於準備材料,結果你說比賽前三天他們接頭?三天前……三天前,材料的準備都尚未完善吧!”

 不錯,這就是有辯論賽經驗的我們才會了解的內容。隻有一星期的準備時間,搞不好全七天都在準備,前面幾天所準備的材料根本就不足。提前三天交接,有何意義!?我們所看到的事實,是纖雲中學辯論隊得到了實驗中學辯論隊的全部材料,所以絕不可能是比賽三天前就交接的!

 “反對!”高瞻厲聲說道,“崔雋,你怎麽知道他們的接頭隻有一次!說不定在比賽的前一天,他們又接頭了一次呢!”

 “反對!”崔雋說,“你說他們比賽前一天又接頭是嗎。你的人證物證呢!?”

 “不需要!既然比賽三天前,歐陽行之把材料泄露給了別人,那麽之後的當然也都是他泄露的了。即使無法證明歐陽行之泄露了全部材料,但是他在比賽三天前曾泄露了部分材料,已經足以定他的罪!”

 “說的不錯,可惜這隻是假設歐陽行之於比賽三天前泄露了材料的情況下。”崔雋說,“但是,如果他並沒有泄露呢?這就是我要說的,證人證詞中的第二個問題。”

 “你想說歐陽行之沒有泄露情報?”高瞻說,“對不起啊崔雋,余曉東和歐陽行之均已承認,當時在場的就是他倆。難道你想說證人看花眼了?”

 “不不,證人沒有看花眼,證人的證詞全部屬實。當時在場的確實是余曉東和歐陽行之。”

 “那你想說什麽?”

 終於來到第二個問題了。難道說……

 只見崔雋問道:“王卓佳,你說過當時你距離余曉東和歐陽行之十米以上吧。”

 “對。”

 “你看到歐陽行之把一疊印刷物交給了余曉東。”

 “對。”

 “那有誰告訴你,這一疊印刷物就是實驗中學辯論隊準備的辯論材料嗎!?”

 全場嘩然。

 就連馬瞪眼,審判團的各位都露出驚訝的神色。唯獨起訴方和辯護方的幾位辯手依舊無言地坐著。

 孫亦雄閉著雙眼,天琳微笑著揚起辮子,蘇可依然緊張地雙手按在桌面。

 果然如此。大家都先入為主地以為那一疊東西就是材料,這個細節卻被崔雋識破了!

 崔雋接著說:“沒錯,證人並沒有撒謊,當時的兩人確實是歐陽行之和余曉東,同時證人也隻是說,他們交接的是‘一疊印刷物’,並沒有說交接的是辯論材料!”

 “反對!”高瞻忙說,“他們交接的隻可能是辯論材料!否則辯論材料從何泄露!?”

 “反對!”崔雋說,“你有那一疊印刷物是辯論材料的證據嗎!?”

 “我有!請當事人余曉東上台作證!”

 “不必了,直接在這裡問他吧!”崔雋朝台下的余曉東問道,“你從歐陽行之那收到的印刷品,是實驗中學的辯論材料嗎!?”

 全場注目台下的余曉東,余曉東的反應會是……?

 只見余曉東點頭了。

 點頭!?

 他承認收到的是辯論材料!

 高瞻毫不驚訝地說:“哈哈哈,崔雋,如何?是辯論材料!”

 “對不起,還有一名證人呢!歐陽行之!”崔雋衝台下的歐陽行之問道,“你交給余曉東的,是實驗中學的辯論材料嗎!?”

 這是怎麽一回事?

 既然余曉東都承認“是”了,問歐陽行之還有用嗎?

 可是歐陽行之的答案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

 他搖頭了。

 他說:不是!

 這……!?

 全場驚訝不已,高瞻也吃了一驚。想不到台下的兩位當事人,證詞居然出現了矛盾!?

 “答案很簡單,歐陽行之在撒謊!”高瞻判斷說。

 “沒錯,歐陽行之確實撒謊了。”不料崔雋也承認了這一點,“可他並沒有在這個法庭上撒謊。”

 “崔雋你別拐彎抹角了,你到底想說什麽?你想說他們交接的東西究竟是不是辯論材料。如果你說不是辯論材料,那就給我們解釋清楚那是什麽!”

 崔雋從容地說:“是辯論材料。”

 是!?

 連崔雋也認為是?

 既然那是辯論材料,那歐陽行之就是說謊,這樣崔雋還有什麽好辯的?

 我有點雲裡霧裡了。

 想必全場都一頭霧水了吧,就連我身邊的夕夕也沒有太關注天琳了,而是一個勁盯著法庭上正在進行的劇情,張著嘴看得入迷。

 高瞻說:“既然是辯論材料,那還有什麽好說的!”

 崔雋回道:“雖然是材料,但內容卻不是你們四位辯手所準備的辯論材料。……”他手裡的筆連轉三圈,從手心繞到指尖指著高瞻說,“而是歐陽行之專門為余曉東所準備的,一套假材料!”

 假……

 假材料!?

 場內冒出了嘰嘰喳喳的討論聲,想必都搞不懂崔雋怎麽會做出這樣的判斷。

 歐陽行之交給余曉東一份假材料?他為什麽要這麽做?

 “當然是為了獲勝。”崔雋說。

 “別開玩笑了。”高瞻打斷道,“你說是假材料,你有證據嗎!?”

 “余曉東!”崔雋轉向場下的余曉東,“歐陽行之給你的那份材料,是真的嗎!?”

 此刻全場再度看著余曉東,結果余曉東愣了半天沒有回答。

 這麽說,果然是假的了?

 說的也是。比賽三天前的材料根本就不完全,怎麽也不可能是真實有效的,也許就連余曉東當時也沒注意到那是假的吧。

 接下來崔雋說出了自己的分析:“纖雲中學的余曉東為了比賽獲勝,以某種方式向歐陽行之索取實驗中學辯論隊所準備的材料。但歐陽行之也不是傻瓜,他為了讓對手掉以輕心而將計就計,把假材料交給了余曉東。不過事情卻出乎歐陽行之的意料,想不到真材料也被泄露了出去,結果實驗中學還是輸了辯論賽。他更想不到自己和余曉東交接的一幕被人目擊,使得人們不得不懷疑他就是泄露情報的犯人,導致他無力辯駁,隻好心甘情願被你們誤解了。因為如果當時他解釋自己泄露的是假材料,不管人們信不信,都只會更加丟人現眼罷了。”

 如果是這樣,那一切就都說得通了!包括歐陽行之今天為什麽會在台上承認和余曉東交接的人是自己。他並不是不想解釋交接的是假材料,而是他不便自己說,隻能等人們來發現。

 結果崔雋發現了。

 “歐陽行之並不是泄露情報導致己方失敗的人,而是為了己方獲勝而交出假情報的人!”

 這竟是崔雋根據種種現象進行邏輯推理推出來的答案。

 真厲害,根本沒什麽人能想到事情會是這樣!

 “哈哈哈,崔雋!”高瞻依然沒有放棄,“這些不過都是你的猜測,雖然聽起來確實有點像那麽回事,但是余曉東還沒說他收到的材料是不是假的呢!”

 崔雋望著余曉東說:“余曉東,你一定知道的吧!快說出來吧!”

 馬瞪眼、審判團、還有全場觀眾都屏足了氣息等待余曉東的決定性發言,連辯護方的各位也都死死地瞪著他。王卓佳被請下了台,余曉東隻好起身走到證人席,慢慢說道:“那份材料,是……”

 這可是決定歐陽行之是否有罪的一句話。

 “是真的。”

 他說。

 全場再度陷入了迷茫中。

 “看吧,是真材料。”高瞻說。

 “反對!比賽三天前的材料怎麽可能是真材料!”

 “為什麽不能?這位余曉東證人一字千金!現在那份材料應該已經不見了,隻有他才能證明材料是真是假!”

 我敢肯定余曉東在說謊。從他那表情和態度來看都知道,他一定是在說謊。他為了幫助辯護方獲勝,為了把罪名加在歐陽行之身上,他隻能說謊。

 余曉東說謊,那這下該怎麽辦。

 “高瞻,你說隻有余曉東才能證明那份材料的真偽?”

 “當然吧!”

 “呵呵……”

 崔雋笑了。他回頭看了看天琳和蘇可,相互打了個OK的手勢。難道他還有辦法證明那份材料是假的,或者證明余曉東在說謊嗎?

 按理說,那份材料應該隻有余曉東和歐陽行之兩人看過,其中歐陽行之是無法作證的,那麽證人應該隻有余曉東一個了。

 還能有什麽辦法呢?

 “很可惜,”崔雋說,“我方有一個決定性的證據,證明那份材料是假的。也就是說,我們可以證明余曉東又在當堂撒謊!”

 果然余曉東嚇了一跳。

 “別開玩笑了,那種東西怎麽可能存在!”

 “這裡是階梯舞台吧,準備投影。”崔雋鏗鏘有力地說,“小藍,上來幫忙把東西送到放映室。”

 小藍?誰?

 然後崔雋指示蘇可拿出一張光盤,交給匆匆跑上來的那位和他一起的主辯女同學。這個女孩原來叫小藍,是崔雋的助手嗎?

 不管她了,重點是光盤裡面是些什麽。在小藍跑去放映室的期間夕夕也問我光盤裡的內容,我隻好回答不知道,仔細想想應該是當年八強賽的錄像吧,但播放那個錄像又能證明什麽呢?

 “審判長,我方要求出示證據!”崔雋說,“去年的一場錄像,孔明杯演講比賽金獎得主――歐陽行之,他的演講比賽錄像!”

 什麽?

 不是辯論賽錄像,而是演講賽錄像!?

 令我更為詫異的是對方的三名辯手。他們面對這麽離奇的證物,似乎緊張了。

 “反對!”孫亦雄立刻站起來說,“演講比賽的錄像怎能作為材料真偽的證物!”

 “反對!”天琳也站起來搶著說,“你信不信,這錄像裡很不巧地拍下了那份材料啊!”

 孫亦雄絲毫不讓:“反對!不可能的!余曉東並沒有參加什麽演講比賽,那份材料怎麽可能那裡出現!審判長,對方在無理取鬧!”

 “是不是無理取鬧,看過錄像就知道。”

 “反對!我要求立刻停止播放那毫無意義的錄像,那場演講起碼十分鍾!太浪費時間了!”

 “喲,這麽說來你已經很仔細地看過歐陽行之的那場演講了?”

 孫亦雄猛敲桌子反對,可天琳毫不畏懼,在投影放映之前演出了一場小型而又無意義的爭論。

 任孫亦雄再怎麽阻止也沒用,投影是肯定會放的,畢竟是我方合理提出的證據。但根據孫亦雄的焦慮反應,我想那份錄像裡一定有重要線索,那種令對方即使有再強的辯論技巧也無力回天的重要證據。他現在應該是在垂死掙扎了。

 沒過一會兒,舞台燈光全熄,審判席上的幾人也下台站到適合觀看的位置。此時大家就像看電影一樣,播放開始。

 屏幕上投影出的是去年孔明杯演講比賽的舞台,比賽已經進行到“主題自由演講”的階段,淘汰到只剩下最後五人。誰能在本次主題自由演講中獲得最高分,那麽將成為本次比賽的金獎得主。主持人宣布下一名參賽者,歐陽行之。

 歐陽行之走上舞台,面對著全場觀眾和評委,鎮定地宣布自己抽到的演講主題是“我的比賽感言”。

 就是說他要發表他參加比賽的感受吧,和我們這次庭辯到底有什麽關聯呢?直到他開始演講後我才恍然大悟。因為歐陽行之並沒有發表他參加演講比賽的感言,而是發表了他參加辯才杯辯論賽的感言!

 沒錯,主題是“我的比賽感言”,並不一定是指本次演講比賽啊。

 歐陽行之演說了起來,極富熱血與深情,敘述實驗中學辯論隊從組隊開始,到辯才杯的報名、預賽、挺進八強……他們四位辯手之間的艱辛、汗水、協作、友情,無一不讓人感動,甚至震撼人心。

 坐在法庭裡的觀眾們也一定被深深打動了吧。既然他們四人的感情這麽好,孫亦雄、高瞻、魯婷他們為什麽還非要怪罪於歐陽行之呢?難道那些感人的話語隻是歐陽行之在演講上的渲染而已嗎。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本件證據的關鍵在於歐陽行之演說中的辯論賽備戰過程。

 他說到,他們這支辯論隊準備材料的方式和傳統方式完全不一樣。他們采用的是數碼儲存材料,存在活動室的電腦裡,同時保護起來設成無法打印的稿。隻要該電腦不允許上網、不對外拷貝、加上密碼,材料就不會泄露,這便是他們四人一同發明的最佳備戰方案。之後想要在辯論賽中翻閱資料,隻要帶上文本閱讀器,甚至手機都足夠了,比紙張材料要方便多倍。

 “就到這裡。”在崔雋的一聲令下,投影暫停了,階梯舞台的燈光重新打開。他對辯護方說:“當時你們所準備的辯論材料,並非紙張印刷品,而是數碼的。所以……”

 他轉向證人席上的余曉東:“你在說謊!那份紙製材料隻可能是假材料,因為真材料打印不出來!”

 余曉東愣了,高瞻也一句反對都說不出來。因為證據就在影像之中,即使強辯歐陽行之的演講是胡編亂造也沒用,因為要證明實驗中學辯論隊均使用數碼材料的證據應該不少。

 “怎樣,我已經證明余曉東你在撒謊了。歐陽行之給你的材料,是假材料吧!”

 被崔雋逼問,余曉東萬分無奈,隻好當著全場觀眾的面點頭了。

 觀眾們總算舒了一口氣,辯護方也沒詞應對了。在馬瞪眼朝辯護方的幾位瞪眼後,幾人討論了好一會兒。最後三辯魯婷起身說:“因為證明歐陽行之泄露情報的證據不足,我方認為歐陽行之……”她輕輕看了一眼歐陽行之,說,“……無罪。”

 啊,這麽說……

 贏了?

 真的贏了啊!

 全場冒出呼聲,審判團也輕松了,我看歐陽行之的表情也在激動地想落淚。唯獨夕夕意猶未盡地噘嘴說:“還沒怎麽看天琳姐姐表演呢……”

 他們幾人居然真能把孫亦雄那樣的對手辯倒,除了依靠得力的證據以外,也得歸功於蘇可的勇氣、崔雋的推理能力和天琳的自信吧。

 魯婷接著說:“我方還要向歐陽行之道歉,我們誤會你了。”

 歐陽行之站起身來回禮,大家剛要鼓掌,卻冒出了一句驚堂之聲:“反對!”

 怎麽!?

 全場向台上望去,只見天琳直立著身子握緊話筒,用那雙有神的眼睛牢牢盯著對方的三位辯手。

 她說:“你們幾個,根本不是‘誤會’歐陽行之吧。”

 “你這是什麽意思?”魯婷問。

 “你們幾個,明明早就知道歐陽行之不是犯人,為什麽還非說是他!?由此可見,你們絕不是‘誤會’歐陽行之!”

 那是什麽?

 “你們是‘嫁禍’歐陽行之!”

 “反對!”孫亦雄一拍桌子站起身來,“王天琳,請不要妄說自話!你的意思是真正的犯人是我們嗎!?”

 “當然!”

 高瞻也站起身來:“你有證據嗎!?”

 崔雋說:“很簡單,既然犯人不是歐陽行之,那麽犯人隻可能在你們之中!因為辯論材料隻有你們才有!”

 “反對!犯人也可能另有其人,最大的嫌疑犯就是余曉東本人吧!他可以潛入我校,竊取材料!”

 “反對!余曉東當時已經從歐陽行之手裡得到了假材料,他卻以為是真材料!所以他沒必要做這種事!”

 “全都肅靜!”馬瞪眼錘子一敲,厲聲喝道,讓法庭即刻安靜下來。

 大家都愣了。

 過了好一陣子,馬瞪眼親自詢問證人席上的余曉東:“余曉東,請你說出來吧。真材料,是誰交給你的?”

 對啊,直接問余曉東不就行了嘛!材料是余曉東公開的,那麽余曉東一定知道他是從哪兒得手的。

 “這次不準再說謊了。”馬瞪眼特別強調。

 於是余曉東說了。

 “從網上。比賽的前一天,網上不知道是誰,發給我的……我,找不到他了……”

 如果這句話是真的,那麽可難辦了。連余曉東也不知道真正的犯人是誰。

 難道隻能讓真相這麽一直埋藏下去了嗎?

 不可能,因為天琳不會答應,蘇可和歐陽行之也不會答應吧。

 既然余曉東是從網上得到的情報,那麽最大的嫌疑人依然還是辯護方的三位辯手啊。

 馬瞪眼詢問起訴方是否繼續, 三辯蘇可說當然要繼續起訴。於是馬瞪眼宣布,休庭十分鍾。

 ――――――

 【注解】

 翻案:把案件的審判結果扭轉。

 浪費表情:四川方言,意思是浪費心思。照相時擺表情擺了半天都沒能照好,也叫浪費表情。

 冷笑話:一點都不好笑的笑話。

 下馬威:剛開始就向對方顯示實力。

 套路:原指武術動作,這裡引申為辯論的手法。

 雲裡霧裡:搞不清東西南北。

 投影:用投影儀在大屏幕上播放圖像。

 放映室:放置投影儀的地方。

 拷貝:複製文件。
鍵盤左右鍵 ← → 可以切換章節
章節問題回報:
翻譯有問題
章節內容不符
章節內容空白
章節內容殘缺
上下章節連動錯誤
小說很久沒更新了
章節顯示『本章節內容更新中』
其他訊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