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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辯手》第1卷 第4章 是非詢問
我真不敢相信高喊出“反對”的是我幾乎忘記了她存在的蘇可。

 她正神情緊張地望著台上,雙手顫顫悠悠地握著話筒,嘴唇的抖動似乎仍沒有平靜下來。她好一會兒才慌忙地站起身子,還差點把椅子往後弄翻,這種心態還能喊出反對,讓我不得不相信人的潛力是無窮的。

 但她喊反對幹嘛?

 正在做詢問的是天琳,她跑出來反自己人的對?也太高科技了吧。

 結果全場人都望著她,包括台上的天琳和證人,都搞不清她到底要反什麽。而蘇可也猶豫了好長一段時間沒說話,大約有20秒吧,她一直在乾緊張著,似乎是不知該說還是不該說。

 沒關系,快說吧。我鼓勵了她一下,於是她說了:“……天琳,不要再問了……”

 啊?

 “……有些不對勁,我覺得……先回來,我們再討論一下……”

 原來連她也感到不對勁了,所以才突然喊出反對,阻止天琳嗎。

 被蘇可的話影響,天琳握著話筒的手微微下沉了,她也思考了一會兒。

 “反對!”

 這時崔雋立刻站起來說:“王天琳的詢問尚未結束,必須繼續!”

 “反對,我要求中止詢問……”

 “反對!請對方蘇可給予中止理由!”

 喂喂,你們倆,搞清楚你們自己到底是站在哪一方的好吧。我們窩裡反,對方不僅不偷笑,還讓天琳繼續問下去。有這樣的庭辯嗎?

 蘇可急著說:“理由……我也不知道……”

 這是可以在法庭上說的話嗎?加上你還反對自己人,這麽高科技的辯手,蘇可你絕對是有史以來第一位。

 “我總覺得……可能是我多心了吧……”蘇可還沒說完呢,馬瞪眼回了一句:“起訴方反對無效。”

 要有效就怪了。

 蘇可找不到話隻好坐下了,可她內心一定還是很擔憂的。我問她是不是擔心崔雋藏有陷阱,她說她就是有那種感覺,但就是說不出在哪裡。

 我相信崔雋肯定有陷阱,不然他怎麽會強烈支持天琳繼續詢問呢。不過不必擔心,天琳一定有辦法應付,你看見她那自信的表情了嗎?她正朝我們使眼色呢:放心,沒事的。

 “嗯……”蘇可也用力點了一下頭回應。想想她剛才還真勇敢,什麽都沒想好就起身反對。

 於是天琳舉起話筒,接著問張呈龍道:“那麽,校園法庭你也應該有所了解吧。請問,來觀摩校園法庭的人數限制是?”

 張呈龍想了想說:“……應該沒有人數限制吧。”

 “那麽,校園法庭有規定哪些人不可以參加嗎?”

 “這個我知道,不論是誰都可以起訴、作證的!”

 “謝謝你張呈龍,你可以下去休息啦!”天琳讓馬瞪眼請張呈龍下台後,對全場觀眾說,“我想不用我多說什麽了吧,這一票大家都知道投啦?實驗中學的校園法庭,將隨時隨地向所有人開放!”

 “反對!”

 在天琳剛準備回座位時,崔雋果然喊出了反對。他緩緩站起身來,一字一句說道:“剛才王天琳說了吧,隨時隨地向所有人開放。你還說過課余時間、放學後、或是周末都可以開庭。”

 “沒錯。”天琳表示肯定。

 “嗯,我們終於聊到這一步了。”

 這一步?這一步是哪步。莫非他真的早就算好了這一步?

 “我還以為早早就能把張葉的隊伍辯倒呢,沒想到你們竟能堅持到這一刻。”崔雋認真地笑著說,“王天琳,你的辯才不錯,不過從這裡開始,你們鐵定要輸了。”

 他真有這麽厲害的陷阱嗎?

 可是天琳毫不畏懼,大聲說:“好吧,那就開始投票!輸了你可別馬後炮。”

 “反對!我的話還沒說完呢!”

 “你還沒說完?你身上背著殼嗎?”

 哈,罵上了。

 “別急嘛,”崔雋說,“我方要求傳喚下一名證人出庭!”

 還有證人?

 我總覺得能說的都被他說遍了,該拉的票都拉到了,連優秀的遊戲條件都被天琳反駁到讓大家放棄了,還能有什麽好說的?

 可崔雋還真有好說的:“王天琳,聽說你遊戲玩得不錯。如果這場庭辯你輸了,能不能請你加入我校的遊戲戰隊當隊長呢?”

 天琳回到座位上笑著說:“沒問題!但是如果你輸了,你就來我們庭辯隊當我的小弟吧!”

 “可以是可以,但我是不可能輸的!因為你剛才的發言已經觸動了一條碰不得的弦。我要傳喚的下一名證人,是指導中心的薛老師!”

 居然是那個老師!

 蘇可嚇了一跳,我也緊張了一下,在薛老師從觀眾席一步步走上台的時候,一直面不改色的就只剩天琳了吧。

 我是第一次見到薛老師的長相。厚重的眼鏡,頭髮仿佛做了很多劣質護理一樣毛毛糙糙的,一張緊閉的嘴和兩條明顯的皺紋,讓我懷疑校門前那威嚴而又呆滯的塑像就是仿照她雕刻的。

 “天琳,你知不知道他們準備說些什麽?”我問道。蘇可也很是擔心吧。

 可是天琳回答不知道,她隻是一直看著舞台中央,還是保持著剛才的神態。這時我忽然有種感覺,覺得根本沒什麽好擔心的,想不到蘇可也如有同感,神色自若了些。仿佛天琳坐在場上帶著一股奇怪的魔力一樣,把我們的擔憂全部化解。

 “放心吧,我們能贏。”她說。

 “嗯。”我很願意相信,但還是看看對方準備說些什麽吧。

 崔雋慢慢走到證人薛老師身邊問道:“課外活動指導中心的薛老師,您好。請問您的工作是?”

 “實驗中學學生課外活動的總籌劃。”

 “那麽每項課外活動的總體安排都由您負責了。”

 “是的。”

 “請問目前有什麽課外活動是全校都能參加,且隨時都可能開展活動的課外活動嗎?”

 “沒有。大部分活動都安排在每周的課外活動課進行,小部分例如球隊、田徑隊等,在每天早晨也都有固定的訓練時間。”

 “那麽請問,”崔雋把這四個字說得非常用力,想必下一句就是重點了,“剛才王天琳說過,校園法庭是全校師生都能參加,且時常會在不確定的時間開庭的。那麽,請問你會對此做怎樣的籌劃呢?”

 薛老師想了想,確認般地問道:“全校都參加的活動嗎?”

 “是的,對方說的。”崔雋指著天琳。

 “隨時開庭?”

 “是的,也是對方說的。”崔雋還是指著天琳。

 “如果是全校都能參加,而且經常會開庭,時間又像本次這麽長的話,那麽一定會影響到學生們大量的上課和學習時間的。”薛老師說,“那麽指導中心就必須把全校的上課時間都延長,把每周上五天課改成每周上六天課。”

 全場嘩然。

 真沒想到崔雋的陷阱居然在這裡。隻要當天琳說出校園法庭是“全校參加,隨時開庭”的話,那麽他就可以理直氣壯地讓薛老師上台,提出這個限制――給全體學生們增加一天的課時!

 要把全校的上課時間都延長,也就是說不管學生參沒參加法庭活動,上課時間都要增加!這樣一來就算校園法庭再好玩,也絕不可能有學生樂意,大家都必投反對票啊!

 而且崔雋沒有再提遊戲戰隊了,難道說他一開始提出遊戲戰隊,不止是為了吸引學生們的票,更是為了故意暴露遊戲戰隊的人數限制和時間限制,讓天琳說出、甚至誇大校園法庭在人數和時間上的自由度,引天琳落入這個陷阱嗎?

 如果真是這樣,那崔雋的邏輯思維也太強大了吧。

 只見全場神色憂愁,小話不斷,馬瞪眼用力錘桌大喊肅靜才讓法庭逐漸恢復安寧。

 不妙,太不妙了。

 成立校園法庭的代價居然是要每周多上一天的課,那我方連獲得一票都不太可能了。

 最後崔雋說他詢問完畢,隨時可以開始投票了。

 這回竟輪到我方處於幾乎無法辯駁的不利境地。

 但我看天琳還是滿自信的樣子,她應該有辦法的吧?於是我問她現在該怎麽辦,她說:“還沒想到。”

 那你一直擺著那副胸有成竹的臉幹什麽啊!?

 “因為我覺得不會輸啊。”天琳說。

 你又想不出辦法,又覺得不會輸?如果現在開始投票,我們不可能不輸!你不管怎樣先喊個反對出來,或趕緊去詢問證人吧。我剛想提示天琳,可扭頭一看,天琳正認真地望著對面,手腕托著下巴,還一言不發。這讓我稍稍吃了一驚。

 她竟然在思考。

 自打我認識她以來,就從沒見她花過半點時間思考。無論是罵人,談判,甚至辯論,她都是反應極快一氣呵成,絕不多加思索,不給對方一絲喘息的機會。

 但這次,對方的崔雋終於讓天琳不得不陷入思考,認真地構想對策了嗎。

 “請問起訴方是否有話要詢問證人?”馬瞪眼例行公事般問道。

 可是天琳並沒和之前一樣搶著說“有”,而是慢慢站起身來,點了點頭,然後朝薛老師慢步走去。想必她還沒想到好辦法,所以才慢慢騰騰的,希望能多爭取一些時間。

 對方的崔雋安穩地站靠在桌前,手指頭悠閑地轉著筆,連喊出反對要求趕快開票都不提了,一定是認為我方已經毫無獲勝的機會了吧。

 我相信機會一定還有,可單憑我是想不出來的,加上身邊蘇可神情焦慮,看來也隻能寄希望於我們的天琳找到突破口了。

 如果實在想不到辦法,天琳就先詢問看看也行的,沒準能從談話中發現什麽。

 天琳開始詢問:“薛老師負責課外活動的總體安排?”

 “是的。”

 “指導中心為什麽有權給學生增加課時!?”

 看來薛老師果然非常討厭天琳,連說話的口吻都相當輕蔑:“我們指導中心必須給參加活動而耽誤課時的學生進行補課,懂嗎?補課日程安排也由我們負責。”

 “唔……”天琳感到頭疼了。我想誰也無法讓學生們甘願為了一間法庭而增加那麽多課時。

 “你沒話問了嗎?那我就下去了。”

 “等等!薛老師,如果每周增加一天的課時,那麽指導中心是否也要加班呢?”

 “當然。”

 “那麽你的工作是否也會增多呢?”

 天琳這是想既然無法從學生們入手,那乾脆從薛老師入手!隻要能讓薛老師知難而退,放棄增加課時的話……

 “不會的。不是有了校園法庭嗎?很多工作可以交給法庭解決,不是嗎?”薛老師露出鄙視的眼神。

 看來從薛老師入手也行不通啊。天琳並不太了解學校工作,根本不知道他們的把柄在哪,所以不可能讓薛老師就范。再加上薛老師的頑固性格,導致怎麽說都無法成功。

 “唔……”天琳問,“那如果你們安排事務的決定,和校園法庭的判決決定相矛盾,以哪個為準?”

 薛老師一板臉:“這個問題我拒絕回答。”

 “反對!”天琳對馬瞪眼說,“倘若證人知情,則必須回答他所受到的全部詢問,這是法庭上證人的義務!”

 馬瞪眼說:“反對有效。如果證人知情,請務必回答。”

 薛老師無奈,隻好答說以校園法庭為準。

 天琳立刻說:“那麽等到成立法庭,你們把課時增加成每周六天后,我會立刻起訴,把六天改回五天!”

 這樣看似可行。隻是……這樣起訴能贏嗎?如果能贏,那今天直接在這裡一並起訴,讓指導中心不要加課不就好了。

 “這樣是沒用的,因為……”

 “反對!”天琳打斷薛老師,“我並沒有詢問證人,證人無權在法庭上自由發言!”然後她轉向學生們說,“很好,在我們成立法庭後,他們愛把課時怎麽改就怎麽改,無所謂。因為隻要我們有了校園法庭,我們就可以起訴,把過量的課時減少!隻要大家統一投讚成票……”

 沒錯,這樣真的可行!把大家拉攏投票,就不必為每周將多一天的課而擔憂了。隻有薛老師笑道:“哈哈,我說了沒用的……”

 “反對!證人無權在法庭上自由發言!”天琳第二次打斷了她。

 薛老師到底想說什麽?其實我也覺得天琳的邏輯裡頭似乎有些不大對勁。總覺得她說的方法裡有某些障礙存在,不能完美實現。直到崔雋喊出反對,說出:“校園法庭判決由審判團決定。本次由全部觀眾統一投票,隻是個特例而已。”

 對哦。在成立了校園法庭後,大家就再也沒有投票權了。如果每周增加了一天的課時,即使天琳提出起訴,是否撤銷這個課時的決定權也不在場上各位的手中,而是落到了審判團的手裡。也就是說大家無法靠自己撤銷這一天的課時啊!

 這樣的話,大家同樣是不會給我們投讚成票的。崔雋一句反對,就讓天琳的拉票毫無效果。

 但剛才天琳阻止薛老師說話,為的就是不讓薛老師說出“以後的法庭判決將全由審判團決定”這件事情嗎?

 證人無權在法庭上自由發言。……

 嗯……?

 看天琳的表情,她似乎突然悟到了什麽。

 沒錯,一定是有想法了,她是不是和我想到一塊兒去了!

 因為我也發現了這麽個問題,我們沒必要順著之前的思路走。威脅薛老師、忽悠學生們,這些雖然都不可行,但身為辯手,還有另一項重要武器!

 那就是詢問。

 有著這一項武器,台上的辯手永遠都是主動的,而證人永遠都是被動的。因為證人的義務是必須回答問題,且不能多做自由的解釋。那麽如果換用一種巧妙的提問方式詢問薛老師,讓薛老師不得不在學生們面前說出我們想要的東西的話……

 果然如此,只見天琳試探道:“薛老師,下面的問題,你隻能回答‘是’或者‘不是’。請問你喜歡辯論隊嗎?”

 只見薛老師猶豫道:“我……那個,我並不……其實我……”

 “你只需要回答是,或者不是!”

 在猶豫了半天過後,她終於才回答:“……是,我喜歡。”

 她要是真的喜歡辯論隊我們就不用費這麽多精力乾現在這種事了。但對於剛才的答案,薛老師總想補充解釋些什麽,卻又被天琳提出的限制導致不能解釋。

 “反對!”崔雋說,“王天琳的問題與本案無關!”

 “反對有效。”

 這有什麽好反對的,一看就知道是天琳在做試驗吧。她要嘗試如何問話才能起到類似的特殊作用,然後要利用詢問……逼薛老師乖乖地幫我們說話!?

 能成功就不用那麽麻煩了,只需要靠口才和邏輯就可能把票給拉回來!

 雖然我覺得這樣做還是太難了些。畢竟這種手法沒有一定思維能力是不能運用的,加上對方是堅決不同意成立法庭的薛老師,她為了獲勝,肯定還會措辭強掰。

 但不這樣,也許就別無他法了。

 天琳接著問道:“關於給參加活動的學生增加課時,指導中心是否有詳細規定?”

 “這個……”薛老師明顯遲疑了。

 “‘是’還是‘不是’!?”

 “是。”

 天琳立刻說:“請證人出示證據!我們希望看到此規定的文案!”

 如果能看到規定細則,就能馬上知道給全校增加每周一天的課程是否合理了。

 “這個……”薛老師猶豫了一會兒,說,“並沒有文案……規定都隻是我們口頭上談過……”

 “反對!剛才證人確定說有詳細的規定,這不可能是口頭上談出來的。”

 “反對!”不料崔雋又是一攔,“口頭上為什麽不能詳談規定?補課的事例本來就少,沒必要詳寫一份規定。”

 “起訴方反對無效。”

 無效?他們也假得太明顯了吧。薛老師拿不出規定文案,要麽就是文案漏洞太大,要麽就是根本沒有。我更傾向於後者。

 “沒關系,”天琳說,“既然他們的規定都是口頭上說的,那麽校園法庭成立後,每周必須補一天課這種事情,也隻是證人的猜測罷了!”

 “反對!”崔雋說,“證人可以根據活動的時段,來判斷補課所需的時間。”

 “是這樣嗎?”天琳問薛老師。

 “是。”

 “很好!你們已經承認了,證人能做的隻是‘判斷’補課所需的時間而已,崔雋,你並沒有說她能‘決定’補課所需的時間……”

 “我……”薛老師剛想說什麽,卻被天琳一個反對喝住了,理由是證人無權在法庭上自由發言。

 其實我認為薛老師應該能決定補課時間吧。隻不過她被天琳封了嘴,不讓說,這樣學生們都會認為薛老師隻是一個對補課時長提出建議的老師。

 “反對!王天琳,薛老師當然可以決定補課時間了。你忘了她的工作嗎?――課外活動的總體安排。”

 看來薛老師的話隻能由崔雋代說了。能由崔雋代說的話,就相當於無法完全封住薛老師的嘴。

 “是崔雋說的那樣嗎?”王天琳繼續問薛老師。

 薛老師隻能回答:“是。”

 “好……”天琳笑著說,“每周增加一天課時,意味著每位任課老師每周都要增加一天的工作量,所以他們每個月的薪水必須增多!證人,你說過你能決定課時的增加量,但你能決定教師的工作量和薪水嗎!?”

 “呃……!”

 “能,還是不能!?”

 薛老師無法立刻回答。以她的職位當然不可能決定教師的工作量,所以在猶豫了好一陣子後才說:“不能……”

 “可是,剛才你說你能決定課時的增加量吧,可你又不能決定教師的工作量。可是,課時的增加量就相當於教師增加的工作量!由這個矛盾可以看出……”天琳笑了,她果真在問話中找到了突破的路口,“薛老師,你說你能決定課時的增加量是假的!你說成立校園法庭便要給全校增加一天的課時,這其實是謊話!”

 謊話!?

 全場大驚。

 證人說謊,說白了那就是……

 偽證!

 一個老師居然被學生說成作偽證,這是何等的出乎意料。

 連我都沒有想到,天琳用“是非”詢問薛老師的目的,居然是把薛老師說成偽證。仔細回想起來,薛老師說了好多個“是”,其實都是假的。你喜歡辯論隊嗎?指導中心是否有補課的詳細規定?你能否決定補課時間?

 如果薛老師能自由回答,那麽她可以詳細說明自己的工作內容,從而給我們模糊不清的答案。可是她隻能回答“是”或者“不是”,不能多做解釋,所以她無法周旋,更沒辦法把自己的想法告訴崔雋。而崔雋又對薛老師的工作內容不甚了解,也無法幫她周旋,隻能硬著頭皮說:“她可以決定。”具體他們是怎麽決定的,崔雋根本就不知道。

 於是他們的答案就形成了一個天大的矛盾,被天琳說成偽證。

 “審判長!該證人在作偽證,請判她的所有發言均為無效,然後判她退庭!”

 “我沒有做偽證!”薛老師急著想解釋,她一定有滿肚子的解釋卻說不出來吧,“我……”

 “反對!王天琳,你所詢問的問題都與本案無關!”崔雋手裡的筆被用力拍到桌面,“本次起訴題是討論校園法庭成立與否,我們並不討論其它後事!”

 “反對!那你為什麽又詢問法庭成立後的補課籌劃!”

 薛老師嚴肅地想插嘴:“好了,首先我要聲明……”

 “反對!我問的是法庭籌劃,沒有問補課籌劃,補課是證人自己要說的!”

 “反對!反正證人說的都是偽證,她的話沒必要深究!”

 “我的話不是偽證!你們聽我解釋!”

 “反對!王天琳剛才的問題全都與本案無關,請審判長撤銷她的所有提問!”

 “反對!你的證人不是想解釋什麽嗎?”

 “反對!與本案無關的問題不必解釋!”

 崔雋這是……自己反對自己的證人做解釋!?

 天琳提出薛老師作偽證,竟是要達到現在的這種效果嗎?縱使薛老師有很多話想解釋,但是崔雋已經不敢讓她再多說半句話了,生怕她被天琳繼續詢問出錯話來。

 現在的狀況,讓崔雋不得不把天琳的詢問全部撤銷,而天琳要做的是把證人的回答全部撤銷。這麽不正常的辯論我真是第一次見到,搞得我從一開始就有些反應不過來,像個新手一樣。

 不,我是已經找不到辯論的感覺了,再說現在面對的是校園法庭辯論,我的確是個新手。但天琳和崔雋他們怎麽就能這麽適應呢,還能把那麽多不正常的思路說得遊刃有余?

 “反對!崔雋,你認為我的問題與本案無關,那麽撤銷掉證人的所有回答也沒事吧!”

 “反對!我的詢問是有效的,而你的詢問全部無效,所以不能撤銷掉證人的全部回答!”

 “反對!這個證人在作偽證,所有發言必須一律無視!”

 “反對!她所作的偽證隻有一條而已!”

 “你們聽不聽我說!?我說我沒有作偽證!”

 “反對!證人無權在法庭上自由發言!”

 局面就這麽僵持了。台上兩人誰也不讓誰,薛老師可真是啞巴吃黃蓮,不但台下的學生們看得一愣一愣的,就連馬瞪眼都看得一瞪一瞪的,舉著錘子遲遲沒能下手。

 他一定是擔心敲響錘子喊出“停下”的瞬間,會被兩位辯手同時“反對”回去吧。

 直到薛老師放棄抵抗,雙方辯手都等待馬瞪眼裁決到底撤銷誰的發言時,馬瞪眼的情緒才逐漸穩定下來,一敲錘子說:“都不撤銷。庭辯到此結束!”

 結束了?

 哦,也該結束了,感覺台上兩位的舌頭都差不多抽筋了吧。

 天琳回到座位,忿忿地說這個審判長到底在幹什麽,判定一個作偽證的人發言無效都不行?我想告訴她:崔雋一定也在對面說你問了這麽多與主題無關的問題,審判長居然判你有效。

 馬瞪眼隨即宣布:“請證人下台,下面開始投票。請把填寫完畢的選票遞交到收票箱裡。”

 薛老師一臉不爽地下台了。我搞不懂她到底有什麽不爽的,她已經說了要每周增加一天的課,而天琳又沒能給她以百分之百的有力回擊,隻是說她作偽證而已。畢竟成立法庭需要增加課時,這事確實很有可能。所以目前在台下觀眾的心裡,他們都並不確定成立校園法庭是否真的如薛老師所說要補那麽多的課,因為我清楚地聽到台下傳來了猶豫的喊聲:“是不是要加一天的課啊?”

 “不知道啊……”

 “怎麽不說清楚?都不知道投誰……”

 崔雋不是都解釋清楚了嗎,如何補課與本案無關。再說了,天琳不是說過假如補課過多,也可以向校園法庭提出起訴的嘛,你們都忘了?算了,我現在隻是在自我安慰,讓自己不要過於緊張而已。

 可我還是好緊張。我希望能贏,但庭辯居然這樣就結束了,結果實在太不確定了。要是真預測,劣勢的應該是我方,就因為薛老師說過要增加一天的課時。她那到底是不是假話,說真的我也不知道,可場內學生們在不確定的情況下,都會情願相信薛老師不敢撒謊吧。

 再說要真輸了也沒辦法,對方的一辯可是令我們王牌辯論隊四人都為之頭疼的最佳辯手崔雋,而從沒上過場的天琳和他單對單居然能勢均力敵,看來她的罵人水準確實給了她無窮的辯論天分。她能辯成現在這樣,足以讓我刮目相看了。

 “你們放心吧,我們贏了。”天琳對我和蘇可說。

 稍稍偏頭一看,才發現蘇可比我更加緊張,但隻有天琳神態自若地好好坐著,好像已經勝券在握了。

 就算是快要輸了,她也是擺出這種表情的吧,我想。

 “如果我們輸了,你就要去遊戲戰隊當隊長了。”我說,“打遊戲我可不擅長,沒法捧你場了。”

 “小葉,你不信我嗎?”她的笑容沒被我的質疑打動,若無其事地說,“我們得票一定多過對方,那個崔雋很快就會是我的小弟了。”

 我很想知道她為什麽這麽肯定,現在明明就是勢均力敵的局面,看吧,蘇可也和我一樣這麽認為的,她也露出了詢問的表情。

 只見天琳一捋辮子:“崔雋已經進了我的陷阱了。”

 嗯?

 還有陷阱?

 我怎麽一點都不知道,蘇可怎麽也不知道。就算真有陷阱又怎麽了,全場沒人見到他進了;就算他真的進了,我們又哪裡拉到票了?

 望著對面崔雋那轉著筆等待結果的樣子,我是越來越納悶,隻有天琳依然這麽鎮定地坐著。不知為什麽,我忽然和剛才一樣覺得安心了許多。扭頭一看蘇可,她也是。她臉沒那麽紅了,身子沒那麽顫了,正默默地望著台下的收票員在每排座位收集投票。

 這果然是天琳的魔力啊。和自信滿滿的她並排坐在一起,連自己都會變得信心充沛。我衷心希望下次考試能有她坐在身邊,連作弊都安心些。

 直到收票員把箱子送到前排學生會員處統計結束後,最終結果被遞到了審判席。我已經好久沒有過這種感覺了,等待勝負公布前胸口屏住的那一股悶氣,不到宣布結果的那一刻無法呼出。蘇可也是如此吧,我甚至相信對方的兩位辯手也必是這樣,唯一不屏氣的隻有天琳。她真的確信我們能贏了?

 馬瞪眼莊嚴宣布:“本次起訴題:雲起市實驗中學成立校園法庭。總票數861枚。其中讚成票……”

 多少?

 我望了一眼天琳,只見天琳雙手朝我伸出八個指頭。……800枚?可能嗎!?

 想不到馬瞪眼說:“752枚!”

 “這麽多!?”我不禁喊了出來。

 “反對票76枚!棄權票33枚!下面我宣布結果,雲起市實驗中學校園法庭將做為實驗中學學生會的一個分部,就此成立!”

 全場掌聲如雷。天琳朝台下揮手,蘇可欣喜地望著我們,而崔雋卻用鄙夷的眼神望著天琳,似乎在說:怎麽可能,難道這場庭辯有貓膩?

 你要覺得有貓膩就喊出反對啊,哈哈,反正我是開心了,那個薛老師肯定被氣死了,但如果她真的一氣之下給我們每周增加一天的課怎麽辦?算了不管了,我想她也不太可能讓全體老師每周多乾一天活。

 學生們都有散場回家的意思,審判席的電腦也被合上了,這時崔雋突然拿起話筒發難:“各位不來個總結嗎?比如,我想知道大家為什麽選擇讚成。”

 看來他還是對結果不太服氣,或者是事後想找出自己的毛病改進吧。不錯,是個認真的人。

 “唔……”馬瞪眼想了想,對下面說道,“有誰願意說說的?我把話筒給他。”

 果然有幾個初中學生拿過話筒說:“因為校園法庭很有趣啊!”

 或者是:“很刺激,很好玩。”

 有高年級的說:“我覺得不可能加課。就算加課就加吧,本來我周末也有補習的。”

 更有甚者:“都說老師天天虐待學生,而我今天終於親眼見識到了,校園法庭可以讓學生虐待老師!我不投讚成票對不起大家啊!”

 全場哄笑。看崔雋的臉色一定是越來越不服氣了,就因為那些個破理由而投讚成?

 在聽過幾條理由後,我們終於等來了一個滿意的答案。那是一名坐在末排的學生,燈光昏暗看不清他的長相,隻覺得他的身子比較寬,聲音渾然有力。他必定把今天的全場庭辯都看透了,因為他的總結發言,使我終於弄懂了天琳讓崔雋跌入的最後陷阱是什麽。

 “首先,王天琳和崔雋,兩位同學都相當有才。你們在場上說來說去,讓在場的各位一會兒傾向這邊,一會兒傾向那邊。其實仔細想想,雙方所說的大部分內容都不符合實際。比如校園法庭的自由度,實際上是沒王天琳說的那麽高的,還有成立遊戲戰隊,也是不太可能實現的。歸根結底,雙方就是為了要拉到大家的票而吹水吹出了那麽些東西。”

 竟然被他看穿了,想不到台下也有明眼人啊。

 “可是那些吹水都是虛的,真正能拉到大家的票的,還是你們的表現。你們在台上的表演相當不錯,讓我感受到了庭辯的激情和懸念,特別是最後的爭論,真的讓我透不過氣來。這讓我和在座的大家看得非常之爽!所以我毫不猶豫地投了讚成票,相信大家也是因為這點才忍不住投了讚成票的。我想恭喜王天琳,你成功地逼迫證人,刺激崔雋使出全力和你激烈辯論,造成了撼動人心的舞台效果,拉到了大部分的票。而崔雋,如果你一開始就露出垂頭喪氣,一副懶得辯論的樣子,一句反對也不說,讓法庭氣氛變得沉悶無比的話,我想就算光王天琳一個人說得再好,各位也都會投反對票的。”

 聽了這話,崔雋終於滿意了,手裡的筆在指尖平衡地轉動著。我也才明白過來,原來天琳最後的陷阱是逼崔雋使出渾身解數沉浸在和她的辯論當中。崔雋的實力越強,學生們就看得越痛快,於是他的實力反而成了我方的一個拉票工具,被天琳好好地利用了一把。

 “我說了我們會贏的吧!”――我以為天琳一定會這麽說,卻不料她正望著台下的末排,似乎想尋找剛才那名做總結發言的男同學。別望了,那個座位都已經空了,人都開始散場了。

 “你認識他嗎?”天琳頭也不回地問我。

 誰啊?

 “就是剛才那個做總結的啊。全都給他說對了。他隻說錯了一句,就是校園法庭的自由度其實比我今天說的還要高。”

 我搖了搖頭表示不認識,連長相都沒看清。

 “快追。”天琳說。

 “什麽?”

 “小葉,你趕快去追他!”

 “追他幹嘛啊?”

 “我和可可都沒看清他, 以後找不到他了怎麽辦!?”天琳焦急地回過頭,辮子凌空一躍,“我們庭辯隊的三辯手,就是他了!”

 ――――――

 【注解】

 高科技:高端科技。引申為讓人費解的行為、很複雜的辦事方法。

 窩裡反:自己人反自己人。

 馬後炮:比喻事後才采取措施,事後還揚言說自己早就猜到結果了。

 偽證:假證言,假證據。做這種事情被查處,後果會相當嚴重。

 啞巴吃黃蓮:有苦說不出。

 撤銷:取消、抹銷、判無效。

 貓膩:北京土話。指事情不合常理,不光明正大。

 吹水:廣東土話。指閑聊瞎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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