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的力氣很快又退開了。我全身僵直在那裡,父皇悶哼一聲倒在旁邊。
“沒事了。沒事了…”溫暖的懷抱緊緊把我裹住。
我緩緩睜開眼睛,首先看到的是四哥近在咫尺的臉,從未見過的緊張和堅定。他情急之下用手刀震暈了父皇,我緊繃的神經一放松,情緒失控。倔強的咬住嘴唇,血腥味充斥口鼻也不肯松開,五哥用手指墊進,用力卻輕柔的分開了我緊閉的嘴。沿著唇小心擦拭血跡,我的眼神在感覺到疼痛後盯在他的臉上,他仿佛只是在認真的擦拭著一件珍貴的心愛之物。我再也控制不住失聲痛苦。四哥脫下外套為我披上,任我的淚浸濕了他的整個肩膀。
四哥抱起我離開,八哥和小喜子都在門口。後來四哥說是小喜子去找他的,除了這個,那日發生的事他之後再未提起過隻字片句。
“公主請放心,奴才會處理的。”四哥抱我出門,小喜子跪在地上,沒有抬起頭,我心裡感激。
八哥去了正殿,小喜子傳旨父皇身體不佳,余下的典禮未行參加。八哥主持了剩下的儀式,草草收場。我換了件下人的衣服,天黑後四哥帶著我從後門出寺。他一直陪著我,卻恢復了常態,那分明瞧見的緊張轉瞬即逝。
“我說兩個人怎麽不見了,原來躲起來做了見不得人的事。”我們剛跨上馬周圍就圍上了一群人。
“六哥何必口出惡言中傷別人。”我迎在風中順著六哥發聲的方向說。
“真是不知羞恥,還在這裡丟人現眼。”六哥不削道。
“六哥,多說無益,霓裳願意隨六哥一同去皇后娘娘處將事情弄個清楚明白。免得玷了自己的名節也汙了后宮的清譽。可若是霓裳卻是完璧,就請六哥思量號如何負荊請罪,驚鴻是絕不能輕易原諒有人汙了我堂堂天祈朝公主名譽的人。”我翻身下馬與六哥對視,六哥眼中有確定被我的堅定語氣動搖,我料他也許瞧見了些,眼神卻更加堅定。六哥的眼神轉為怒目而視,過了半晌帶著來人走了。
“今日多謝四哥了,若是父皇怪罪,霓兒一力承擔。”我恢復了常態,說罷跪了下去。
四哥坐在高處馬背傷俯視著我,沒有什麽變化,翻身下馬將我扶上,又默默的坐在我身後,一路朝宮裡去了。他的體溫透過相貼的背傳來,伴隨著一聲聲沉穩規律的心跳。
第二日父皇照常去上朝,我依舊提心吊膽的。直到父皇掀了秦容的牌子,去了瀟湘閣我才稍喘過氣。那日發生的事成了我揮之不去的夢魘,再無法安心入睡。我殿裡的燈火開始整夜整夜的燃燒。
我向母后請旨去了瑞王府暫住,弄月叫人遞了消息來讓我去陪她幾日,我既擔心她有事不方便說,再深一層也是渴望逃離后宮,懼怕夜夜糾纏的惡夢。
本來孩子由乳娘照顧,我與弄月同睡,臨要熄燈了乳娘抱著啼哭不停的小郡主過來,孩子哭鬧不止。到了弄月手上就號,我讓弄月照顧孩子自己搬去客房。那裡地位偏僻些,到了夜裡下人也少,換了地方我更加睡不安穩。
“不要…”我勉強睡下不久就從夢中驚醒,心悸不已。
“做惡夢。”四哥坐在椅子上看著我說。
“你怎麽在這裡?”我下意識看看窗外的天色。
四哥起身吹滅了桌子上和床旁的蠟燭。
“不要…”我看他熄滅燭火心急的出聲製止。
四哥和衣躺下,輕輕的抱著我:“睡吧。不會由事的。”
四哥的話像有魔力,連日的疲憊排山倒海般席卷而來。很快我就在規律的心跳中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