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要我們割讓西寧城、衛城、洛城三城?!”跟隨在仲孫煌鋣身邊的官員臉色一變,勃然大怒的瞪著玉懷臻,我想若不是仲孫煌鋣在這裡,他恐怕就要拍案而起了。
我笑眯眯的看著他們冷嘲熱諷你來我往,不意卻碰到仲孫煌鋣別有深意的眼神,呃!他似乎沒把心思放在談判上呢。
“如果我用一個人來交換呢?”玉懷臻冷冽的聲音壓下了對方的咄咄聲勢,我心中一動,飛快的看了司徒磊一眼,卻見他也正向我看來。
“哦?”仲孫煌鋣挑了挑眉,饒有興致的看向他:“有什麽人值得朕的三座城池?”
玉懷臻一笑,輕拍手,帳門打開,兩名女衣蒙面的女子挾著一個人走了進來。雖然那人低垂著頭狀似昏迷而無法看清臉面,我卻是一下子站了起來!
睿兒!
就算看不到臉,我卻還是憑著那一身衣物及身形判斷出了那人的身份,是睿兒!
就像沒看到我的失態一般,玉懷臻待兩名女子站到身邊後才看向仲孫煌鋣,“不日前本座在山間撿到一名少年,看他資質根骨皆屬上層便動了憐才之心意欲收為門徒,可沒想到此子非但是人中龍風,更是身份尊貴無比,想來,當值得這三座城池吧!”
仲孫煌鋣看也不看我一眼,隻淡淡的說:“皇朝中身份尊貴之人多不勝數,若人人俱要分朕三座城池,恐怕這萬裡江山早已蕩然無存了。”
玉懷臻輕輕一笑,“身份尊貴之人確是不少,可是正如天魄隻得一位帝王般,天魄也同樣只有一名太子,不是嗎?
“哦?如此說來,玉先生所救的竟是我的皇兒?”“訝異”的挑眉,仲孫煌鋣一臉懷疑。
“皇上何不自己看?”面對仲孫煌鋣的明知故問,玉懷臻毫不著惱,僅是一個手勢,其中一名女子便抬起了睿兒低垂的頭,露出他雙目緊閉的容顏。
緊緊的捏住手中折扇,我冷冷的看著睿兒略顯蒼白的臉和微微擰起的眉,此時,一隻手伸過來握住我的,我低頭,落入司徒磊憂心的眸色之中。深深吸了一口氣,我回他一抹淺笑,緩緩坐了下來,眼睫微垂,再不看雙方任一人。
兩道複雜的目光落在我身上,旋又移開,我恍若未覺,只是反握著司徒磊的手,木然不語。
“皇上覺得如何?”片刻後,玉懷臻的聲音再度響起,少了一絲沉凝,多了一分躁然。
“不如何。”仲孫煌鋣的聲音淡漠依然,“太子雖然只有一個,卻沒有規定非要是那一個。”
“既然如此,那就把他留給本座好了。”玉懷臻出乎意料的沒有繼續糾纏,反而只是輕輕一句帶過。
“不過,若是再加一個人,也許朕可以考慮一下。”仲孫煌鋣忽爾一笑,意有所指的目光落在我身上。“哦?不知是何人?”
“她。”更多的目光隨著話落轉到我身上,我依日垂頭不語。
“皇上說笑了,這是我王愛妃,豈可輕許於人?”玉懷臻的聲音還是那麽漠然,卻多了更多不確定的躁動。
“赫連王,你怎麽說?”仲孫煌鋣不理玉懷臻,直接轉向司徒磊,“對了,除了三座城池,朕還可以附贈莫家上下三百余口,如何?”
司徒磊不語,我知道他是在等我做決定。
雙唇彎出一抹譏諷的弧,我抬起頭,看向仲孫煌鋣道:“皇上也未免太看得起我了,只不過,堂堂天朝大國一朝帝君,竟會為了人妻而割城讓地,難道不怕被天下人詬病?”
“無妨,只要是你,朕倒覺得無論如何都是值得。”仲孫煌鋣微微一笑,一副情聖模樣著實嚇壞了他身後的一眾不知情者。
冷冷一笑,我尖銳瞪他,“何必說得如此動聽?直接乾脆的說你又想用莫家人來要脅我不得了?”他輕笑,我不待他開口又說:“可惜你打錯了算盤,也盡失了先機,當今天下,可以要脅到我的僅剩下一人,莫家又算得了什麽?”
他眉一挑,目光落在睿兒身上,我笑道:“不錯,睿兒可是我唯一的軟肋呢……”森冷的目光轉向玉懷臻,我笑出森然之氣:“不過,他也同時是我的逆鱗!”
玉懷臻一窒,突然站起來迅如閃電的挾住了睿兒的身體,那兩名女子無措的被他推跌在了一旁。
我笑了,邊笑邊扯下了面上的薄紗,露出久不露於人前的容顏,淺淺的蹙眉,淺淺的抿唇,淺淺的回睥,淺淺的……微笑。
抽氣聲響起,我卻看也不看。司徒磊在旁邊無奈的歎息,我回他一個嫵媚妖嬈的眼波,然後聽到了此起彼伏的悶哼聲。轉過頭,就見帳內的眾人一個接一個的軟倒,或在座椅,或在地上。不片刻,帳內僅剩下我和司徒磊兩人安然而坐,其余的人,包括我身後的張寶也早巳萎頓在地,連手指也不能動一下。
我站起來看著玉懷臻,淡淡的笑道:“從第一次見面,我就很想看看在這張詭秘的面具之後隱藏著怎樣的一張臉,現在終於可以如願了,你也替我高興吧?”
一步一步的向他走去,我清晰的看到了他閃爍的目光中那一抹驚惶與絕望,站在他面前,我的目光在他的面具上徘徊,纖長的指伸出,極其緩慢的接近,直到指尖觸到那冰冷的金屬才停下來。
他的嘴唇微微顫動,想說什麽卻什麽也沒有說,只是那蒼白的唇色已與面具相仿,令人一眼便幾可肯定兩者間的溫度相若,同樣的冰寒。
我定定的看著他的眼,隔著面具,透過兩個小小的圓孔,如此近的距離,我可以清楚的看到他眼中那複雜至可令人心神顫動的色彩,終於,我無聲一歎,輕飄飄的收回了手,轉而扶起被他挾在懷中的睿兒。
一顆藥丸,一支銀針,不片晌, 睿兒悠悠醒轉,睜眼看到我後第一個動作就是扯著我的手後退了一大步,離得玉懷臻遠遠的。眼神轉動,他很快便看到了“癱”在椅子上的仲孫煌鋣,微驚道:“父皇?!”
仲孫煌鋣沒有看睿兒,目光由始至終的定在我身上,低沉著聲音道:“你下毒?”
“只是一點迷藥,死不了。”冷冷的睥他一眼,我渾不在意,只顧著打量睿兒:“睿兒,你還好吧?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沒事。”睿兒搖搖頭,看看仲孫煌鋣,又看看倒了一地的眾人,最後看著我:“娘,這……這怎麽回事?”
“沒什麽事。”我向他安撫一笑,看向司徒磊:“換衣服,走吧。”
看著倒地的那兩名女衣女子,司徒又皺起眉,“可不可以不要?”
“那我自己走了。”不在乎的揮揮手,我開始扒起那兩人的衣服。
“你……唉!”無奈到了極點的歎息以耳邊響起,我的嘴角勾起,原本低迷的心情驀然愉悅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