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黑風高,正是作奸犯科的好時機。
自嘲一笑,我看向窗外無星無月的黯沉夜空,受小說熏陶過盛,早已養成凡事“三思”的習慣,正如現在,半夜裡突然驚醒,首先想到的就是“有刺客”,還是已經拎著刀劍站在床頭準備下手的那種。
可惜任我在房裡繞了好大一圈,都沒有看到半個身影,就連侍女宮監,也只是睡在外室。
唉!睡不著,有些無聊呢!
呃,不是我無聊到想要被行刺,實在是本人自知長壽,估摸著無論遇到多麽毀天滅地的事都可逢凶化吉,因此膽子也自己大起來了。何況好不容易當一回皇室中人,若沒有碰上一兩個刺客豈不是有些說不過去?
也許我真是得到上天眷顧的人,就在我準備回去繼續睡的時候,遠處依稀傳來的呼叫聲拉住了我的步伐。
黑暗中的燈火特別引人注目,隱約可見的火把或燈籠的光映襯在半空並晃動著往我這邊靠近,也就在這個時候,一條黑色的身影翻過院牆落在正對著我窗戶的花園裡。
他似乎也看到了我,四目交投,我撓有興致的觀察著這個一看就知道是“刺客”的人。欣長瘦削的身形,全身上下除了一雙眼睛外全都罩在了黑色的夜行衣裡,由於天實在是太黑了,我也沒辦法看出來他的眼睛到底漂不漂亮,輕輕一笑,今夜我還真是心想事成呢!
“刺客”看到我似乎是愣了一下,然後十分謹慎的貼牆而立,同時打探著四周的情況。片刻後,他再度看向我,猶豫了一會,身影一閃便來到了我面前。寒光一閃,一把晶亮的幾乎可以當鏡子的長劍指在了我的鼻子前面。
“噤聲!”很低很冷的聲音,沒有任何的情緒,是我理想中的殺手音調。
也許他是想要我害怕的,可惜聽到他的話我卻不由的笑了,噤聲?我根本沒有開口的打算,你要我從何“噤”起?
“刺客”想必要發現了自己的“語病”,長劍逼近了我,冷硬道:“不許笑!”
噢,似乎惱羞成怒了。我收起笑容,平靜的抬頭,近距離下可以看清楚他的眼睛,很亮,很有神采,也很冷。“你是刺客?”我壓低了聲音。
“不關你事。”話與人一般,冷硬。
“你的目標是誰?”我真的好奇,就不知道是不是我。
“閉嘴。”他側耳傾聽著越來越近的聲音,現在連我也可以很清楚的分辯出那些在叫什麽了——“有刺客”、“抓刺客”、“別讓刺客跑了”……
我祭出甜而純的笑容誘惑著:“如果你的目標不是我,我可以考慮幫你哦!”哪怕他的目標是仲孫煌鋣也與我關系不大。
“你?”他有些驚疑不定,也是,像我這樣的女人本來就天下少有,而我這樣天下少有的女人所做出來的事也絕不是普能人可以明白的。
“對!只要你告訴我你的目標是誰,我就可以幫你。”聲音越逼越近,我可以想象得到梅兒她們已經被吵醒了,估計很快就會來了。“快點考慮,沒時間了。”
“眠心草。”
“啊?”眨眨眼,他說的是什麽?人嗎?誰?
“我是來偷藥的。”
呃!藥?不是人?他不是刺客?是小偷?我暈……
“喂!你不是說要幫我嗎?”長劍又靠近了點,幾乎要碰到我了。
被劍上的寒氣一激,我總算清醒過來。“跟我來。”無視那把極有可能削金斷玉的長劍,我身來到床前:“到床上去,躲在帳幔後面。”
他猶豫了一下,這時門被敲響了,傳來梅兒的聲音:“娘娘,娘娘!”
我瞪他一眼,示意他快點。他又猶豫了一下,終於跳了上去。我也跟著上了床,擁被而坐。
“什麽事?進來。”我在梅兒又敲了一次門後才應道。
“娘娘,您沒事吧?”梅兒不放心的看了四周一眼,確認一切無恙後才松了一口氣。
“會有什麽事?外面怎麽那麽吵?翻天了?”我故意皺眉裝出不悅。
“回娘娘,據值夜的禁衛說有宮裡闖入了刺客,而且似乎是向著我們西睿宮來的,所以奴婢特意來看看。”
“刺客?!”我“震驚”道:“那……皇上呢?皇上有沒有事?”
“娘娘放心,禁衛大人說皇上身邊侍衛眾多,而且刺客也沒有遇到皇上,倒是娘娘要小心些,萬一刺客是衝著娘娘而來的……”說到最後,梅兒幾乎已經認定了我才是刺客的目標,而幕後指使者也是非德妃莫屬了。
我心中暗笑,無意中竟令蕭家背了黑鍋,不過我是不會為此而內疚,誰讓蕭家要和紀家對著乾呢!
“我看也未必,”沒什麽誠意的幫蕭家辯解了半句,我轉而道:“既然刺客是向西睿宮來的,那就讓外面的人小心看守好。”
“是,娘娘。”
“還有,我很困,沒事就不要再打撓我了。”
“是。”
梅兒正準備退下,我又叫住她:“對了,派個人去給皇上問安,看是否一切安好。”
“是,娘娘。”
待門重新關上,不等我招呼,那人就跳了下來,冷硬的眼神有一抹驚異:“你是皇帝的妃子?”
“不錯。”他不會是現在才知道吧?
“你……可以幫我拿到眠心草嗎?”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似乎聽到他的聲音裡有一絲希冀。
“眠心草?什麽東西?”聽起來像是草藥,不過我對這些沒多少認識。
“是藥,一種很罕有藥物。”
“皇宮裡有?”應該有,不然他也不會冒險闖宮了。
“嗯,我聽人說整個中原只有皇宮裡有。”
這麽珍稀?“有什麽作用?”起死回生?增加功力?還是可以解萬毒?
“眠心草本身沒有太大的作用, 只是可以令人全身麻痹,但用作藥引就可以解一種奇毒。”他耐著性子給我解釋。
“哦……你是要拿它解毒吧?是你親人還是情人中了毒?”笑了笑,我承認自己很好奇,這個男人不像是重感情的人,他太冷了。
他猶豫了一下,才道:“是我妹妹。”
看來是唯一的親人。我點點頭,“既然你說這種藥這麽珍稀,我也不能保證是否可以拿到,不過你若是沒什麽事做,倒不妨等一等。”
“好。”他點點頭,倒是乾脆的很。
打了個呵欠,睡意上湧,我問最後一個問題:“你叫什麽名字?”
“楚天歌。”
不錯,很豪邁奔放的名字。“你自己找個地方歇著,但不要離開這個房間。”好困……我拉起被子躺下,不忘叮囑:“不許偷窺我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