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醫院包扎好手指後,我跟徐冽說我要回家,於是他讓司機開車送我去。爸爸媽媽一見到我開心極了,連連要求我晚上留在這裡,我隻說徐冽讓我早點回去。
恰巧就在這個時候,手機響了。這款新手機是徐冽今早給我的,裡面隻有他們一家的號碼,鈴聲是最標準的釘鈴鈴,肯定是徐冽設的,真是一點情調也無。
一接起電話,就聽到某人不耐煩的聲音:“快點回來,全家在等你吃飯!”
我憤憤地掛上電話,卻看到爸爸媽媽溫柔微笑地臉,媽媽說:“藍藍,看到你過得開心,爸爸媽媽也就放心了。快回去吧,別讓他們一家多等了。”
我緊緊地抱了媽媽,又抱了爸爸,無聲地在心裡說:再見。
今晚在飯桌上,我的話特別多,又是好笑的,又是滑稽的,逗得爺爺一個晚上嘴就沒合攏過,徐爸爸和徐媽媽也很開心,不時囑咐徐冽為我夾菜。
吃完飯,我給了徐爸爸和徐媽媽一個擁抱,搞得他們老臉都紅了,連說我這麽大的人了,反倒像個孩子愛撒嬌。我又親了親爺爺的臉,然後上去睡覺。
這一個晚上沒被逗笑的惟有徐冽,他一直拿很異樣的眼神看著我,一直等我們走到新房門口。
“快去睡吧!”他不冷不淡地對我說,然後轉身待走,今晚他自然不會再被反鎖在屋內。
幾乎是條件反射地我一把拽住了他的袖子,癡癡地凝視著他。最後一眼,就讓我再看最後一眼。
眼瞼上一熱,眼前頓時一片漆黑,耳邊傳來徐冽惡狠狠的聲音:“以後不要用這種眼光看人!”
我在他溫熱的大手下眨了眨眼,想著,自己到底是怎樣的目光呢。
“想我陪你睡?”他問。
我沉吟了很久,想點頭怕自己會越來越舍不得他,想搖頭又怕連最後與他在一起的時間也沒了,但最終還是決定長痛不如短痛。
隻是我還沒來得及搖頭,徐冽就放下蒙住我眼睛的手把我拖進房中,門砰地一聲關了起來。
房間裡幽暗的黃色燈光照在他冷峻的臉上,目光恨恨又帶著幾分複雜地看著我,一路把我拖到了浴室前。
他的手一使勁,把我推了進去,不耐煩又帶了幾分狼狽地吼:“快點進去洗完出來,二十分鍾內不出來,你就看不到我了!”
你就看不到我了!這話如一根刺,直戳進我心裡,我什麽也顧不得了,慌忙關門衝進浴室洗澡,不過十五分鍾時間,便洗完了。
我在熱氣蒸騰的浴室中把浴衣穿上,看著不甚清楚的鏡中自己模糊的影子。我用手將水汽抹掉,看到了自己嫣紅的面頰,水潤烏黑的眼眸。
我長得真的不算好看,又笨又自卑,甚至連雪兒的一半都比不上,徐冽又怎麽會喜歡我呢?不過這樣也好,至少我可以給自己一個離開的理由。
腦中不期然浮現出另一張臉,明明秀美絕麗到能與楚雲顏媲美,可是渾身卻散發出一種不容錯辨的英氣,所以即便是朝夕相處的人,也從未有人認出她女子之身。
臨宇,她到底是怎樣一個人呢?
我推開門出去,看到徐冽果然信守承諾還靠坐在床沿,就著燈光翻看一本精裝的外文書。
從書中抬起頭來,他微微眯起了眼,目光緊緊落在我身上。
我走到他面前坐下,拿毛巾擦著滴水的長發,道:“我洗完了,你去吧。”
“砰――”他重重合上了精裝書,甩在桌上,大踏步走入浴室,走得像落荒而逃一般。
我擦完頭髮,準備跳進被窩裡,一低頭才發現自己浴袍的兩個扣子開了,低下頭都能看到自己白皙的鎖骨,若隱若現。
我的臉唰地一下紅了,難怪……難怪徐冽剛剛的表情如此奇怪。
我撐著疲憊的意志,硬是等著徐冽從浴室裡出來,因為我很清楚,隻要我睡過去,那麽就很可能再也醒不過來。
徐冽掀開柔軟的羽絨被,帶進襲襲涼風,我忍不住打了個顫,鼻尖卻又聞到他身上淡淡的沐浴露的味道,就好像一個溫暖的懷抱,包圍住我。
見他躺下來,我想起昨晚的經歷,連忙轉身。誰知卻被他一把扳過來,對上他憤怒的臉:“誰讓你轉過身去的?”
我頓覺幾分委屈,昨天不讓我轉過身來的是他,今天我乖乖轉過身來了,他又罵。可是一想起過了今晚可能就再也見不到他了,心中頓時柔軟酸澀起來,眼淚給死死逼了回去,我乖乖地轉身,目光一瞬不瞬地緊盯著他的臉。
鼻子又是一痛,我的臉被按進他懷裡,隻聽他微喘著氣,在我耳邊低叫:“叫你別看還看!你這女人存心的是不是?”
存心什麽?此時的我心中隻有離別的酸痛,壓根沒清楚想過他在說什麽,聞著他身上熟悉的味道,隻覺越來越舍不得。忽然便伸出手環住他的腰,緊緊抱住了他。
“放開!”徐冽氣急敗壞地大叫。
“不放!”我雙手反而抱得更緊,“反正以後也沒機會再纏你了!”
徐冽全身都僵硬了起來,狠狠拽開我的雙手,猛地從被窩中跳起來,看著我的眼中光芒閃爍,臉上是壓抑和痛苦的複雜表情,卻隻化為一句:“你這女人……”
隨後轉身衝進了浴室。
待再出來時,他的頭髮也濕了大半,面無表情地爬上床,冷冷道:“轉過去睡。”
我也沒有反抗,定定地凝視著他,良久忽然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柔聲道:“徐冽,這兩天我很開心呢,真的。”
徐冽臉上現出了複雜的神色,正待說話,我卻打斷了他,說:“徐冽,再見。”
我猛地轉過身去,把臉埋入松軟的被子和枕頭之間,眼淚浸濕了它們。
迷迷糊糊中,我感覺到有雙手從後面抱住了我,然後一個聲音在我耳邊低低地說:“我該……怎麽辦呢?”
“臨宇,臨宇!還不快起來了?都五更天了,再不起早朝就遲了!”
我迷迷糊糊地睜開眼,隨即猛地清醒過來,刷拉一下直起身,腦袋與對方撞了個正著,眼冒金星。
“啊――,痛死我了!”雲顏捂著額頭大叫,“臨宇你作死啊!”
“雲……雲顏?”我連痛都忘記了,支支吾吾地叫著,心道:完了,穿了,真的又穿了。這次恐怕真的再也回不去了。
“不,你還是可以回去的。”一道溫潤的雙重音猛然響在耳畔。
我猛地抬起頭來,難以置信地看著他,在心中大叫:‘子默,你說真的?真的?我真的還能回去?’
子默漂浮在空中點了點頭,笑道:“在你離開的時候,我已經進入水鏈查看過了,而且你剛剛回來的時候,我也一直在仔細查看它的變化。最後分析得出……”
我咽了口口水,緊張地看著他。
“由於在兩個不同的時空出現了兩個磁場相合的水鏈,又因為月光是啟動這八卦的媒介,所以,伽藍,我想你的時空是交錯了。”
‘交錯?月光是媒介?’
“臨宇!還發什麽呆,快起來穿衣!”雲顏在耳邊大罵。
我慌忙爬起來,一邊穿衣一邊仔細聽子默說。
“是的,也就是說。以後在這個世界中,如果你想回去,隻要在有月亮的晚上,掐住你手上的水鏈,然後沉入睡眠,那麽你的靈魂就會通過八卦陣轉移到另一個世界。”
‘也……也就是說……’我猛地瞪大了眼睛,驚喜、興奮、激動、思念,所有的情緒一股腦兒湧了上來。
“臨宇,我先出去了。你自己洗漱完快點出來,知道嗎?”
子默溫和一笑,半透明的手如有實質般撫在我的頭上,柔聲道:“也就是說,伽藍,你可以隨意來去兩個世界。”
‘我還可以回去,我還能見到徐冽,還能見到爸爸媽媽。’我喜極而泣,低低叫著“子默,子默”,衝過去想抱住他,感謝他,雙手卻仿如無物般穿了過去。
我一愣,尷尬地抬頭看著他,子默臉上閃過一瞬的悲傷和落寞,卻又立時恢復過來,面色凝重地對我說:“伽藍,雖然你可以來回穿梭在兩個時空,但有一件事情我必須要告訴你。那就是兩個交錯時空的時間差問題。”
‘時間差?’
“所謂時間差就是說,你在這個世界過了一天,相當於你那個世界的多少時間。我根據你八卦陣的結構計算了一夜,終於讓我粗略算出,上限七天,下限十五天的時間差。”
‘上限下限?’我滿腦袋都打著問號,歪著頭,雙手十指交叉,一臉崇拜地凝望著他。
子默無奈一笑,道:“邊洗漱,聽我說。沒的你夫人又要進來催了。”
我忙點頭,隻聽他又道:“由於是以月光為媒介,所以總的來說,你在你的時代過去一個月夜,那麽在這裡就相當於七天七夜。”
‘等等,我不明白,什麽叫過去一個月夜,相當於這裡的七天七夜。’
子默歎氣:“我現在真懷疑能不能把你教成另一個臨宇了。我的意思就是說,在有月光為媒介的晚上,如你這般入睡後靈魂來到這個世界,在此呆了七天七夜,那麽,等你回去原來的世界,睜開眼來,你那個世界就隻是過了一夜的時間。”
‘哇――!太棒了,那我不是賺到了,既有時間尋找宇飛,又不會讓爸爸媽媽擔心,老天待我何其優厚!’
“你也別高興的太早!”子默搖了搖頭,“你別忘了,從這個世界回到你原來的世界,也必須要月光為媒介。若是在七天內都無月光呢,那麽,月夜一過,你在這個世界所耗費的時光就開始與你的世界成平行。也就是說七天七夜過去後,你在這裡多待一天,你的世界中,你也就多昏睡了一天。”
我怔怔地看著一臉嚴肅的子默,一時忘了繼續手中的洗漱工作。
“反過來說,時間差亦然有其遵循的規律。在有月光為媒介的情況下,你回去原來的世界,無論在你的世界過了多久,在這個時空都不會超過一個晚上的時間。但若你在有月光為媒介的情況下,卻整夜未沉入夢境,錯過了回來的時機,那麽平行的時間差也開始啟動。到時,在你的世界過去了多少時間,你在這裡的身體,不!臨宇的身體也會昏睡多少時間。”
‘那你所說的下限十五天?’
“這點也是最重要的!”子默飛到我面前,半透明的棕色眼眸牢牢看著我,沉聲道,“一旦時間差開始平行相等,若你仍在在某個世界呆了超過十五天,那麽,你就隻能永遠留在這個時空,再也不能回頭了。而你另一個時空中的身體,就會突然陷入死亡。這一點,你一定要牢牢記清楚了,免得將來後悔。”
我忙慎重地點頭:‘子默,謝謝你!我知道的,這對我來說真的很重要。 ’
子默灑然一笑,飛了開去,懶懶道:“快洗漱吧,否則早朝就來不及了。等下,你記得一切聽我指揮就好。”
我欣然點頭,想著還能回去見到爸媽、朋友和徐冽一家,就說不出的開心。
PS:這個時間差是情節轉換的關鍵,容我羅嗦兩句。
第一,要有月亮、水鏈和進入睡眠,這三個是穿越的關鍵。
第二,在古代持續最多隻能呆7+15=23天,超過了,現代的林伽藍會死亡;而在現代,隻要是沒有月亮的晚上,無論過去幾天都沒關系,但一旦在某個月夜沒回去,就最多隻能再持續呆15天,否則古代的臨宇會死。
第三,古代的七天合共現代一夜。而現代有月亮時,時間與古代同步;沒有月亮時,無論多少日夜,都隻合共現代一夜。
第四,汗!各位聽懂了沒?如果實在太複雜了,我就隻能把時間改成最簡單的相等換算,省去某些麻煩的情節了。請留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