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丹妮送進戒毒所後,蕭重踏上返程。與來時走的線路不同,蕭重沒有走休斯敦、聖安東尼奧和聖迭戈一線,而是北上達拉斯和俄克拉何馬城,再西行回洛杉磯。這樣,雖然路上多走了一天,但經過的地域多了,搜索奴兒的范圍也大了。
回到羅迪先生的家,發現大門鎖著,蕭重打電話把塞婭小姐找來。
現在,傭人都已離去,大宅子裡只有塞婭小姐孤身一人。沒有事,她在外面打短工。塞婭小姐見到蕭重很高興,張羅著給蕭重準備食物,又把他的衣服拿去洗滌。
蕭重任由她做。洗完澡,吃過飯,躺在沙發上睡著了。但不久,他就被來人驚醒。
來的人是麥克。麥克告訴他,他的居留手續已經辦好,可以在美國銀行開戶,把瑞士銀行的錢轉存到自己的帳戶上。
蕭重和麥克趕到銀行,以曹千、維妮婭、希麗絲的名義開了三個帳戶,將羅迪先生存在瑞士銀行的錢各轉存入一百萬美元。完後,麥克親自打電話通知了維妮婭和希麗絲。
有了錢,蕭重立刻按照他的承諾,送給伊琳娜五十萬,也給塞婭小姐五萬。辦完這事的當晚,他就和塞婭小姐登上北上的列車,開始了他的尋找奴兒之旅。
蕭重的第一步是北上波特蘭,這是沿著美國西海岸進行南北穿越。如果到達美國北端還不能找到奴兒,他將前往美國東部,順東海岸南下,直至環繞美國一周。
羅迪先生的牧場也在波特蘭,他順便去看看。由於塞婭小姐了解牧場情況,所以蕭重要她同去。
從洛杉磯到波特蘭約兩千公裡,乘高速列車要十多個小時。
在列車上,塞婭小姐發現,她陪伴的這個臨時老板是個沉默寡言的人。他和她隻說過很少幾句話,讓她說自己家庭和羅迪先生家族的事,而他只是聽著,並不插言,他沉靜的臉上,顯得有些冷漠。可塞婭小姐知道,這個年輕人卻是個善良的人,出手大方不說,還允許她從牧場回來後休假,回國過聖誕節。
她沒有想到,他不禁補足了遣散費用上所欠的錢,還預付了她半年的工資,又給了她三個月假期。而她從尼加拉瓜到美國的五年裡,還從沒有休過假。想想可以帶上不少錢回家看父母孩子,她心裡充滿了感激。
波特蘭是俄勒岡州最大的城市。從波特蘭向東南,在巍峨的卡特蒙特山下,有一個叫都頓的小鎮,那裡風光秀麗,環境優雅,遠離大城市的喧囂,是個相對閉塞的地方。羅迪先生的牧場就在小鎮西北不遠處。
下火車後,塞婭小姐把蕭重領到一家租車公司,租了一輛越野車趕往都頓。去那麽遠的地方只能自己開車,因為沒有出租司機願意走那條路。
塞婭小姐輕車熟路,開著越野車進了山,一邊開一邊向蕭重介紹牧場的情況。他們走了近兩個小時才到達都頓。塞婭小姐沒有停頓,直奔牧場。
從都頓到牧場是土路,車子一過,塵土飛揚,而且道路崎嶇難行。塞婭開了半個小時才到那裡。
塞婭小姐將車子停在牧場入口的鐵柵欄門前。鐵柵欄門隻開了條縫,蕭重跟著塞婭小姐走進牧場。
這牧場處在兩山之間,地勢平坦,呈不規則三角形,面積很大。從這裡能看到遠處積雪的山峰。
此時正值初冬,還未降雪,北風吹過,地上枯黃的牧草瑟瑟發抖。塞婭小姐緊了緊大衣。
在離柵欄門百米處,靠著山腳蓋有幾棟房子和馬廄,房前不遠處是馴馬場。此刻馴馬場圍欄裡有一個人正在馴馬。馴馬人看到進入牧場的蕭重兩人,嘴裡發出一聲嘹亮的呼哨,從圍欄裡鑽出,摘下手套迎上來。
“塞婭小姐!怎麽肯到這裡來了?”離得還挺遠,馴馬人就向塞婭小姐打招呼。
塞婭小姐擺擺手,叫了聲“羅斯大叔!”
馴馬人一邊走一邊打量蕭重,走到近前,用澀澀的聲音問塞婭小姐:“是不是牧場換人了?”
塞婭小姐沒有回答他的話,反問道:“羅斯大叔,你們的人都在嗎?”
“有兩個出去采購了,其余的都在。他們馬上就來!”
蕭重向這個叫羅斯的中年人微笑。
這人高大粗壯,面色紅潤,兩鬢斑白,雖然五十多歲了,但行動矯健如青年人。
塞婭小姐在路上告訴過他,羅斯是牧場的負責人,牧場裡除了一個羅迪家的老雇工外,其余的人都是羅斯雇的。羅斯每年為羅迪先生提供五匹馬供其玩樂,其余的經營與羅迪先生無關。羅斯實際上是以五匹馬為租金的牧場租賃人。
這時從屋裡和馬廄裡陸續出來三個人,向這邊走來。
羅斯打量著蕭重毫不客氣地問:“這位是誰?”
塞婭小姐介紹說:“羅斯大叔,這位是我們牧場的臨時老板曹先生。”
蕭重友好地伸手和他相握:“羅斯先生,很高興見到你。”
羅斯卻是一副看不起人的樣子,睜著怪眼問:“臨時老板?什麽意思?”
“我隻代管一段時間,將來還是要歸還羅迪家的。”蕭重笑著解釋。他清楚,他暫管羅迪先生遺產的事早已傳到牧場,羅斯一定把他看成是鑽空子的小人了。
說話間,那三個人也來到近前。前面是兩個黑黑的少年,一個是黑人,一個像是中美洲人。後面的是個黑乎乎的東方大漢。三人都衣著邋遢,一副桀驁不馴的樣子。
羅斯向三人說:“我和你們介紹一下,這位曹先生是這個牧場的新老板!”
蕭重含笑點頭,一個一個看過去。看到東方人時,他發現那人在發呆,他也不禁一愣,隨即現出玩味的笑意。
他知道,自己的長發和削瘦使形象有了很大改變,熟人也不見得能一下子認出他。但世事就這麽巧,遠在人煙稀少的美國山區,就有人能認出他。
他含笑望著黑大漢用漢語說:“二號,我們又見面了。”
那黑大漢臉色瞬變,身形一縮,眨眼間已退出五米,絕望地叫道:“你追我到這裡,要斬草除根?”說著,身體止不住發抖。
蕭重注意到,黑大漢的漢語說得不是很清晰,似乎是嘴上的傷留下了殘疾,而他的右手只剩下拇指和食指。
蕭重冷笑一聲說:“你還能逃到哪裡去?你即便躲過一時,也躲不過一世!告訴你一件事,我放過了紅界,讓她做了我的女傭。你要是肯投降的話,我也可以考慮放過你!”
黑大漢臉上灰一陣黃一陣,呆了幾秒鍾,忽然長歎一聲,跪下來。
周圍的人無不大驚。那兩個黑黑的少年人立刻如臨大敵,側蹲立掌,準備向蕭重發動進攻。
黑大漢雙肩一動,兩少年立刻摔了個跟頭。“找死!”黑大漢用英語向他倆怒喝。
蕭重的心怦怦狂跳。沒有奴兒的保護,他與普通人無異,怎是異能人的對手?何況這個人還是異能人中出類拔萃的殺手。只是虎死威在,他裝出來的冷厲,仍然嚇住了黑大漢。
“這兩人是你的徒弟?”蕭重平靜地問,仔細打量兩個黑油油的家夥。
師傅黑,選的徒弟也黑。兩個少年都是十七八歲的樣子,個子挺高,削瘦矯健,一看就是身手靈活的人。
“我……我是看他們有靈根,不願他們浪費了,就點撥他們一下。”黑大漢低下頭,緊張得額頭上爬滿了汗珠。
大概是受黑大漢的影響,1……小說網手機站wap.1.兩個年輕人也害怕起來。
“唔!我覺得,你收徒弟還是應當傾向中國人,畢竟你身上的絕技是中國的特技。”蕭重用平緩的聲音說。“你叫什麽名字?我們認識這麽多年,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
“我叫鐵石。”黑大漢沒有抬頭。
蕭重輕笑一聲:“鐵石,你記著,從今以後,你就是我的屬下,要聽我的指揮。我們的恩怨也從此揭過。你可以在這裡住下去,但是,不能用異能為惡,也不要顯示逞能。我有事會召喚你。起來吧!”
鐵石面色一松站起來,擦了一把汗躬身說:“謝謝孿主不殺之恩!孿主不計前嫌放過我,我一定真心報效!”
“唔!以後,你就叫我老板。紅界也這麽叫。”
蕭重瞅瞅驚異地看著他的羅斯,問鐵石:“他們知道你有異能?”
鐵石恭恭敬敬說:“知道一些。”他似乎知道蕭重的疑問,接著說:“我來這裡一年多了。有一次遇到盜馬賊,我出過手,他們就知道了。”
“你怎會到這裡來?”
“我以前養過馬。到美國後,在流浪中,有一次碰到運馬車出車禍,馬驚了,我製服了馬。當時羅斯先生看到了,便把我招來了。”
“是這樣啊!鐵石,我傷了你,令你殘疾,很抱歉!你吃了不少苦吧?殘疾對生活是不是很不方便?”
鐵石誠惶誠恐地說:“是我該死!不怨老板!我有神技在身,生活沒有問題。”
“那好!鐵石,你以後也注意身體。我們說了這麽多,先到這裡吧!”
蕭重轉向目瞪口呆的羅斯,用英語說:“我這位兄弟在你這裡乾活,你可要照顧他一下啊!”
羅斯連道:“當然!當然!”看蕭重的目光充滿了尊敬。
蕭重不知道,鐵石在羅斯眼中是一位武藝出神入化的高人,附近地區的人都對鐵石崇拜得很。鐵石在他面前卑怯到這樣,他這位臨時老板的可怕可想而知。羅斯的感受用震撼一詞形容都不為過。
在後面的談話中得知,鐵石在都頓小鎮的名氣,不僅來自他力大無窮,還在於他有令人難以想象的武技。
美國牛仔大多身強力壯桀驁不馴,平時在鎮上,喝點酒就喜歡打架。鐵石剛來時,有些人見他有殘疾,常找事欺負他,卻個個被他整得灰頭土臉。後來不斷有人找他對陣,可是沒有人能挨過他的一拳,連小鎮上最棒的大力士都不行。他的名氣因此流傳開來。
鐵石收的兩個弟子,是鐵石跟羅斯去賣馬時發現的有靈根的孩子。這兩個孩子無家可歸,都在牧馬人中混,鐵石便把他倆收到身邊,一起跟著羅斯。
蕭重對鐵石會英語很好奇,覺得一般異能人很少有願意動腦子學這個的。鐵石卻說,他是為了躲避追殺被迫學的。受傷後,他輾轉逃到香港,又從香港逃來美國,強迫自己學會英語。
蕭重暗自好笑,想不到逃生也能成為學習的強大動力。
之後,蕭重被羅斯請到屋裡,和眾人談話喝酒。蕭重又和鐵石騎馬馳騁了一陣子,直到傍晚才和塞婭小姐離開。
回到波特蘭的當天晚上,蕭重就告別塞婭小姐,乘上前往西雅圖的列車,開始了他的急速繞行美國之旅。
蕭重到西雅圖後立刻換車東進,兩天后到達聖保羅,過了一天到達芝加哥,又用兩天趕到美國東北名城波士頓。這樣,他用六天時間就從北方橫穿美國,行程五千公裡。
到達波士頓,那裡已是冰天雪地,蕭重呆了一天,又乘列車沿美國東線南下,經紐約、費城、華盛頓、直達佛羅裡達的邁阿密,從東線穿越美國南北。
接著,他轉向西北,到達亞特蘭大。然後經伯明翰、孟菲斯、堪薩斯城、丹佛和鹽湖城返回洛杉磯。
這樣,在聖誕節前短短的十八天裡,他繞行美國一周。
這一段時間,他就像一個與時間賽跑的賭客,精確計算各車次的時刻,從一趟列車換到另一趟列車,從一個城市奔到另一個城市,從不在一個地方停留,在美國大地上一掠而過。對奴兒的擔憂使他恨不得插上翅膀,立刻飛遍美國全境。
然而,經過十八天的旅行,他心裡留下的只是失望。
奴兒到底在哪兒?難道她不在美國?如果她在美國及其附近,早應該感應到他並回到他身上來了!難道她消耗過大沒有了感應?或者真的被抓住而不能逃脫?
失望使蕭重明白,他最不願意接受的結果可能正是事實,奴兒很可能落入美國人手中。可是,如果奴兒真的被抓住,那她被關在哪裡?這麽長時間了,她能是什麽樣子?
從鹽湖城向西的一路上,蕭重心裡七上八下全是擔憂,整夜都難以合眼。臨到洛杉磯,焦慮中的他忽然想起了私家偵探和殷玲。他覺得,尋找奴兒必須要人幫忙了。
蕭重來到靠近好萊塢的色芬大廈十三樓,想要見見那位曾被一些記者稱讚的私家偵探菲洛克先生。
菲洛克的辦公室掛著“人類行為研究室”的牌子。辦公室分裡外兩間,外間是接待室,是顧客等候的地方。裡間是辦公室,是和顧客談話的地方。大概由於今天是聖誕夜,屋裡沒有顧客。
蕭重一進門,正遇到菲洛克先生提著個袋子要鎖門回家。
“對不起!已經下班了,有什麽事請節後再來吧!”菲洛克歉意地向蕭重說。
“我隻耽誤您五分鍾,而且不會妨礙您休假。”蕭重微笑道。
菲洛克忠厚的相貌和機靈的眼神取得他的好感。他決定請這個人幫他尋找奴兒。
菲洛克停止了關門的動作,一雙銳利的眼睛觀察著蕭重,嘴上卻在說:“聘我乾活費用可是很高哦!”
蕭重不介意地說:“幾十萬內我還出得起。”
菲洛克立刻來了興趣,推開門,把蕭重讓進屋裡。眼前這個穿著打扮無論如何也看不出有錢的亞洲人令他感到意外。
“這位先生,您如何稱呼?您想尋找什麽人?請登記一下。”
蕭重笑道:“不必登記。我不是尋找人,是落實一件事。您叫我曹先生即可。”
“什麽事?”菲洛克饒有興趣地問。
“您聽說過不明外星生命嗎?我要知道抓住它的地方,親自去看看它。”
菲洛克臉上浮現出匪夷所思的表情,“您相信這東西?媒體上宣傳的可沒有不含水分的。 ”
“不管是真是假,我都要結果!”
“曹先生,您要知道,不管幹什麽,我一天的傭金都是一千美元,而偵查期間所用的費用,包括車費、住宿費、必需品購置費等等,當然除了就餐費,都要您出。”
“費用不是問題。”蕭重從衣兜裡掏出一張銀行卡,捏著一角亮給菲洛克看,“這裡有五萬美元。您拿去用。如果不夠,您再和我要。如果剩下了,也是您的。我希望兩周內,您能查出結果,當然是準確的結果。”
菲洛克眨著眼睛端詳著蕭重,好像有些懷疑和難以置信。
蕭重輕松地笑道:“您放心,我沒有不良目的,也不是外國間諜。我是和人打了賭。”
“這……要是沒有這回事呢?”菲洛克猶豫道。
“那也給我證據。您的傭金不變。”
“好吧!留下您的聯系電話。”菲洛克笑著接過銀行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