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盜被打退後,過了十幾分鍾也沒有動靜。蕭重猜測他們可能有什麽陰謀,便溜到小山的西面,探頭向下看。只見三個海盜拿著槍正在陡峭嶙峋的山石間向上爬,離崖頂還有五六十米遠。原來他們打算兩面夾擊!
蕭重伏在一塊石頭後向下面開了槍。那三個家夥十分機靈,一察覺上面有人立刻躲到石頭後,探出半邊臉向上開槍。一時間,這邊槍聲大作。
蕭重開槍為的是讓這些海盜上來慢一些。這些海盜上來還要走幾分鍾,不像東面的能很快撲上來。所以他開了幾槍後迅速撤了回來。
但他沒有回原地,而是趴在南面離原地二三十米遠的一塊矮石後。這裡可以從側面對付海盜。由於這裡也暴露在最後面海盜的視野下,所以蕭重在矮石後緊貼地面。
大概東邊的海盜聽到西邊打起來,也探頭探腦想出來。可能他們接受了前面的教訓,不敢站起來衝鋒,而是一個在後掩護,另兩個家夥貼著一道溝壑向上爬。
蕭重瞄準了溝壑上的石坎,那道石坎離他不到三十米,在山頂是瞄不到那裡的。
等了一分鍾,那石坎上出現了一支槍,接著一個腦袋露出來。那海盜還在瞄著山頂大石。
蕭重一個點射,一下子將那腦袋打的爆裂開來。他開完槍迅速滾離這個地方。他剛離開,一通彈雨就灑在他剛才的臥倒處,有個海盜甚至還扔過去一個手雷。
槍聲和爆炸聲傳到西邊,三個海盜大概覺得機會來了,一個個從岩石後跳出來向上衝。
蕭重伏在西面崖邊,瞄準最前面的胖家夥,一槍在他的大肚子上打了個洞。但槍只有一響,等他再勾扳機,才知道沒有子彈了。
蕭重遺憾地拋下槍,貓著腰,溜到北面懸崖邊,貼著岩石滑下去。
蕭重滑下的地方在小樓的西側,坡度有八十度。蕭重在天上飛蕩慣了,根本不把這點高度當回事,可一滑下來,不由叫苦連天。腳跟、脊背、屁股被粗糙的石面磨得痛苦不堪不說,還因為下降速度太快,差一點撞折了腿。好在下面是一簇灌木,為他緩衝不少。
蕭重坐在灌木叢中揉腳捏膝,痛得齜牙咧嘴,好半天才能走路。
聽聽崖上的槍聲停了,知道海盜就要登上山頂發現他的去向,他趕快鑽進樹林,向小樓摸去。
小樓建在陡坡外的平地上,長度近二十米,屋頂有巨大的翹起的房簷,像是承接雨水和遮陽用的。背面的窗戶是上下扇的,全都開著。二樓上有一個繞樓一周的陽台式的長廊。
蕭重悄悄接近小樓,躲在地勢略高的樹林裡往樓下窗戶裡看。沒有人。但是二樓東側的房間裡卻有女人的哭聲。他看到,小樓西側離陡坡較近,一棵樹又斜向二樓長廊,利用那棵樹,可以直接翻上二樓。
蕭重來到那裡,側耳傾聽,確定這地方樓上樓下沒有人,便踏上斜斜的樹乾,吸了一口氣,猛然一躍,搭著長廊邊翻了進去。
他輕輕落在長廊裡,一落地,立刻拔出匕首,做好攻擊準備。
長廊裡沒有人。他貼到一個窗戶邊向屋裡看了看,也沒有人,便直接鑽進去。
這間屋子是一個挺大的房間,有三十多平米的樣子,靠牆放著幾個大書架,將整個西牆完全遮住,書架上擺滿了書。北窗下有一張寫字台和一把椅子,南窗邊放著一張床,房門在東面,是雙扇的。
這房間顯然是間書房,這麽多的書,應當是教授之類的文化人用的。
蕭重向北窗看了一眼,能看到沙灘和海,卻由於有外廊擋著,看不到樓下,但北面外廊裡也沒有人。蕭重貼著木門仔細傾聽,中間的屋子沒有聲音,聲音來自東面那個房間。
蕭重將房門推開一條縫向外看。外面是個更大一些的房間,在四十平米以上。但與其說是房間,不如說是門廳,因為這屋裡有四道門通向前後外廊和東西房間,還有通到樓下的樓梯。
蕭重悄悄溜到外間,走過樓梯口,摸向東間。在經過樓梯口的時候,他看到樓下門外站著一個彪形大漢。那大漢面向大海,雙手卡腰,一動不動。大漢旁邊有一個鐵架子,架子上有什麽卻看不到。
東門也是雙扇木門,其中一扇沒有關嚴,敞開兩寸。蕭重向門內瞅了一眼,看到裡面是個與西間一樣大的房間。門斜對東窗,從窗戶能看到東邊崖頂。
此刻東窗南側的梳妝台邊站著一個隻穿三點的黑發美女,在激動地嚷著什麽,她側對著門的左臉上有一個明顯的掌印。她的身體在微微顫抖,似乎是因為氣憤。
通過梳妝台的鏡子,能看到這房間南部沒有人。蕭重想看北面,卻看不到。
蕭重貼著牆邊蹲下,用匕首尖輕輕挑著門底,慢慢將門開的位置換了一下,讓一扇關上,另一扇打開一道二指寬的縫隙。蕭重看到了。這屋裡的海盜在另一頭。
在房間的東北角,放著一張大床,希麗絲和維妮婭**裸地躺在床上,她們的雙手被綁在大床的鐵藝床頭上。一個赤膊大漢側對著門坐在床邊,兩隻手在二女身上摸索。二女抽噎著扭動身體躲避著大漢。
這個大漢正是扛走希麗絲的那一個。這家夥應當是海盜頭子。讓別人在外面打仗,他在這裡玩女人,不可能是普通匪徒。
從側面看,這家夥有三十多歲樣子,身上肌肉發達,滿臉橫肉和硬胡茬,應當是個狠腳色。
那個黑發女子不知是什麽人,也許是海盜頭子的女人,不知是不是因為吃醋而被打了,要進門首先要經過她。蕭重考慮了一下,決定暫時放一放這個女人,全力對付海盜頭子。
這海盜頭子有近兩米的身高和強壯的身體,也不知他身邊有沒有武器,要乾掉他必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如果刺殺不成,或者驚動了樓下海盜就不妙了。
床上的二女已經沒有力氣掙扎了,在無聲地哭泣。海盜頭子站起來,向黑發女子喊了句什麽,那女子又恨又怕地走過去,給海盜頭子脫掉短褲,暴露出醜陋的東西。海盜頭子咕嚕一句,一腳將黑發女子蹬倒在地,返身抓住維妮婭的雙腳,俯身上去。
是時候了!蕭重推開門一個跟頭翻進去,閃電般竄到海盜頭子身邊,將匕首猛扎進剛剛側頭回望的海盜頭子右肋。
那家夥一痛,胳膊迅速一夾,正夾住蕭重的手臂,蕭重一拔沒有拔出手來。海盜頭子怒視著蕭重,一聲狂嗥,左手一拳,打得蕭重飛跌出去,摔倒在地。然後那家夥放開維妮婭猛撲上來。
蕭重一滾,躲開了擊向面部的一拳,但他的身體卻被那家夥撲到壓住,動彈不得。
蕭重勁灌雙手,猛擊那家夥的臉,不料卻擊在那家夥緊急回防的蒲扇般的大手上,被那家夥順勢抓住了拳頭。蕭重拚命掙扎,想要把手掙出,但一個多小時的劃船和與多名海盜的戰鬥已經耗盡了他的體力,他終因氣力不濟被壓住了雙臂。
海盜頭子瞪著凶惡的眼睛,怒吼連連,忽然張開噴著臭氣的大嘴向蕭重面上咬來。蕭重頭一偏躲開,那家夥立刻咬向他的脖子。
蕭重暗道:“我命休矣!”正想臨死也要反咬一口,忽聽一聲槍響,那家夥氣力一泄,伏在他身上不動了。
蕭重奮力將海盜頭子掀開,只見黑發女子雙手握著一支手槍,臉色蒼白,渾身顫抖,好像在為殺了人而後怕。而海盜頭子的後腦則出現了一個血洞。
樓下傳來喊聲,接著樓梯吱吱響起來,顯然是屋裡的聲音驚動了外面的家夥。
蕭重爬起來對黑發女子說了聲“謝謝!”接過她手裡的槍。
希麗絲和維妮婭這才見到蕭重,齊聲驚呼:“小個子!”
蕭重做了個噤聲的手勢,一閃躲到門側。
只見樓梯上出現一個光頭,接著一個比海盜頭子還要粗壯的身軀出現了。但那家夥沒有繼續向上走,而是站在樓梯上,只露出半截身體向屋裡看,一邊看還一邊喊著什麽。通過房門的空當,他看到了趴在地上的海盜頭子,頓時神色一變,伸手就去掏槍。
蕭重一看不好,立刻開了槍。
他的手一直在抖,雙手握槍都不穩。他本想等那家夥再近一些才開槍的,怕那家夥身材太寬,側身打進去傷不到要害。這一急,子彈打在那家夥的脖子邊上。那家夥驚叫一聲就滾了下去。
蕭重一步搶出門,從樓梯扶手一躍而下,看到滾到樓梯底的那家夥正爬起來掏槍,還未落地就開了槍。
這一槍打在那家夥的肩頭,那家夥掏槍的手頓時就不能動了。那家夥臉上一怯轉身就往門外跑。
蕭重落到樓梯上摔倒了,並從樓梯上一滑到底。蕭重就在下滑中開了槍。他一連四槍,全打在那家夥的左背上。那家夥衝出門後倒在門外的鐵架子旁。
蕭重追出門一看,那家夥已經死了,鐵架子上是一挺高射機槍。看來這個大塊頭海盜是機槍手。
此時這挺機槍正處在帶發射狀態,懸掛在鐵架半腰的子彈箱已經打開,大腳趾粗的子彈已經上了膛。從這挺機槍的位置看,正好能封鎖海灣,顯然這機槍是海盜們把守海灣的武器。
看著這機槍,蕭重出了汗,從機槍的瞄準鏡,能清楚看到遠處海面上的細微之處。大概是因為救生艇上有美女,海盜才沒有將他們擊沉。否則,他們可能早已葬身魚腹。
蕭重向四周看了看,沒有人,便立刻向樓上跑。
屋裡黑發女子已經將二女解下,三女正抱在一起痛哭。蕭重衝進屋裡大聲道:“請問這位小姐!海盜有多少人?”
那女子抹了把眼淚瞅著蕭重說:“我叫伊琳娜。他們一共十三人。”
“謝謝你!伊琳娜小姐!”蕭重又衝了出去。
要是十三個人的話,應當還有四個人。戰鬥還沒有結束!蕭重立刻向樓下跑。
這時候,他聽到海面上傳來馬達的聲音。衝到門外一看,碼頭上的兩艘快艇已經開動,正向東北方開去,四個海盜全在兩艘快艇上。
蕭重立刻抓住高射機槍瞄準快艇開了火。
那高射機槍的聲音震耳欲聾,就和機關炮差不多。蕭重一口氣射了一百多發子彈,直打的兩艘快艇爆炸沉沒。這時候,兩艘快艇才開出去二三百米。而船上的人大概早在爆炸之前就死了。
海盜肅清了!蕭重立刻跑到羅迪先生身邊。
羅迪先生躺在靠近沙灘的路旁,胸口處中了一槍。蕭重摸了摸他的脈搏,還有微弱跳動,遂轉身往小樓跑。他知道小樓門邊的角落裡有一副擔架。
跑到樓前,三女已經下來了,正往外走。蕭重大喊:“羅迪先生還活著!快來幫忙!”扛起擔架就跑。
三女跟著來到海邊,將羅迪先生搬上擔架。三女一頭,蕭重一頭,將擔架抬進樓裡。
羅迪先生已經奄奄一息。那一槍好像把胸骨打碎了,還穿過肺部。伊琳娜找來了藥水和繃帶,給羅迪先生清洗包紮傷口。蕭重悲哀地看著伊琳娜忙碌。
蕭重心裡清楚,這裡沒有醫院,他們救不了羅迪先生,他們只是在盡自己的努力而已。羅迪先生在他最困難的時候收留了他,賞識他、信任他卻沒有追查他的來歷,他對此非常感激。然而,他卻沒有保護好羅迪先生。他不禁陷入深深的自責。
由於包紮翻身的緣故,羅迪先生咳出一口淤血醒過來。看到滿身血汙臉色灰白的蕭重和眼淚汪汪的二女,羅迪先生艱難地問:“匪徒呢?你們都還好嗎?”
“匪徒都死了!”蕭重蹲到他面前抓住他的手。
“你把他們乾掉了?”
“是的!十三個,一個不少!”
羅迪先生臉上現出笑意,“你真了不起!”
他看看忙碌的伊琳娜,艱難地說:“小姐,不要包了。我命該絕,沒有用的!請你找來紙和筆,我有事要交待。”
伊琳娜應了聲“馬上就來!”立刻跑到樓上,拿來了紙和筆。
羅迪先生緩緩說:“小姐,請你幫忙記一下。就寫,我,馬裡奧•;羅迪,委托曹千先生,代我完成以下事情:一,從瑞士銀行羅迪帳戶,提取三百萬美元,分別付給希麗絲小姐、維妮婭小姐、曹千先生,各一百萬美元。二,請曹千先生將余下的錢轉交我女兒。三,如果我女兒依然頑劣,曹千先生可以視情況延期,或者不予轉交。”
伊琳娜寫完,羅迪先生要她送到眼前看了一遍,要蕭重扶著他在那張紙上簽了字。然後對蕭重說:“曹千,你收好。請你代我,付給這位小姐酬金。還有,”他喘息了一會兒,看著蕭重說:“我在瑞士銀行,有一個保險箱,你決定裡面的東西給誰。”
希麗絲插話問:“羅迪先生,你的公司呢?”
羅迪先生瞟了她一眼說:“我早有遺囑,都捐給慈善機構。”然後吃力地對蕭重說:“你來!”
蕭重把耳朵貼近羅迪先生的嘴,羅迪先生用極小的聲音說出了銀行帳戶和保險箱的密碼。
之後,他急促地喘息,嘶叫道:“幫幫我女兒!丹妮!丹妮……”話沒說完,頭一歪斷了氣。
希麗絲和維妮婭痛哭起來,伊琳娜眼中也流出淚水。蕭重強忍悲痛,從羅迪先生脖子上取下那個不起眼的項鏈,掛到自己脖子上。那個項鏈上的古怪的十字架,是瑞士銀行保險箱的鑰匙。
羅迪先生的遺體被火化了。蕭重把海盜的十張木床砸碎搬到東崖上煉化了他。羅迪先生的骨灰被裝進一個銅罐子,以備返回時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