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老弟!蕭老弟!”耳邊傳來焦急的呼喚。
蕭重睜眼一看,背著背包的連山正蹲在他身邊滿臉擔憂地搖晃著他,站在一旁拿著望遠鏡的林盛也向他送來關切的目光。此時,太陽已經升高,應當是上午十點左右。蕭重連忙坐起來。
“你跑了一夜,又睡在外面,會受涼得病的!”連山擔憂地說。
“我還能受得住!兩位大哥,你們要探查這邊?”
“我們本來打算向東,怕你出事,就過來了。蕭老弟,你這樣可不行,很快就會垮掉!跟我們走吧!你的心意我替妹妹領受了。”連山親切相勸。
“連大哥,我沒有事。我能挺得住,不會出事的。你們走吧!我還要再待幾天!”
“蕭老弟,不要堅持了!不會有結果的。你這樣是在折磨自己。跟我們走吧!”連山憐憫地看著他。
“連大哥放心,我不會有事!不然,軍區也不會讓我一個人來。你們放心走吧!”
林盛接口道:“你對你姐姐真癡情啊!你這麽年輕,可不要鑽牛角尖想不開!”
他臉上似笑非笑的,好像是在開玩笑,可話裡明顯帶有酸味。
蕭重心裡生出厭惡的感覺。這個人,明明相信連雨已經不存在,可還要吃醋,真是小心眼!他向連山道:“連大哥,不搜遍沙漠我不會死心!我想,我還要待個四五天。”
連山遲疑道:“那……你可要保重!一個人在沙漠裡很孤單,有了情況沒有人幫助,熬下去很難。你千萬小心!”見無法勸動蕭重,連山便退讓了。
“我們從這裡向南搜一段,再折向東。東面離這裡十公裡,有一個石頭山,我們在那裡等車。如果你想走,下午五點鍾以前,就去那裡和我們會合。”
連山說完,拍拍蕭重的肩膀,和林盛一起走了。
周圍靜下來。蕭重活動了一下手腳,盤膝坐好,將精神力集中到內聽上。
不久,連雨的聲音又斷斷續續傳來,但感應到的是片言隻語。從那些語言片斷,可以猜出那是對他的思念,和對他拯救的渴望。
蕭重現在已經能夠確定,連雨還活著,只是不知道在哪裡。他隱約覺得,連雨不在很遠的地方,可能就在附近。
蕭重一邊集中精神內聽,一邊在沙丘間移動,希望能找到傳來聲音的方位。可是,聲音又斷了。
過了一個小時沒有聲音傳來,蕭重急了,又把軟晶插入沙中,圍著那座沙丘來來回回犁耕。
他不知道,此刻在北面的一座沙丘下,有幾個人身披沙地偽裝,正通過潛望鏡在觀察他。
太陽要落山了,饑渴疲憊的蕭重伸手去拿水瓶,發現已經空空的,想了想,便收了軟晶向石柱方向趕去。
當蕭重登上石柱所在的沙丘,不禁一愣。只見他背包裡的東西扔得滿地都是,一個身穿旅行裝的白臉膛漢子坐在他的背包上,提著他的水桶往腳上倒水,似乎是在用他寶貴的水洗腳。
蕭重大怒,喝了一聲“你幹什麽!”射出軟晶一把搶過水桶,到手一看,裡面的水已經不多了。
那漢子細小的眼睛裡惋惜的神情一閃而逝,扁圓的臉上卻現出一副吃驚的樣子,望著蕭重叫道:“怎麽會有人?”
他站起來,定定地看著蕭重,臉上現出無辜的表情,用歉意的語氣說:“對不起!我以為這些東西是無主的,也不知道放了多少天,裡面的水也不敢喝,就……對不起!”
“你是什麽人?”蕭重厲聲問。這家夥倒掉他的水,已經斷絕了他多留幾天的希望。他胸中滿是怒火。
“對不起!”那人躬身道:“我叫賈明。西貝賈的賈,日月明的明。我來找我弟弟。他是軍人,前幾天失蹤了。”
“哦?”原來是找人的。“就你一個人?”
“今天是。明天還要來幾個人。”那人發現蕭重在打量他的行李,下意識地往身邊拉了拉,說:“我覺得熬一晚沒有太大問題,帶的東西不是很多。”
他的行李只是一個小背包,大概裝的是食物,還有一件大衣和一根手腕粗的金屬管。
蕭重壓住了揍他的衝動。這個人,在沙漠裡探險還敢糟蹋東西,真是少見!
蕭重心痛地看著地上的東西。他帶的十幾個蘋果,都變成了果核扔得滿地都是,那些壓縮食品,有的被撕開包裝扔在地上,有的被弄碎踩進砂裡。
這是他一周的食物啊!都被糟蹋了!他眼睛裡幾乎要噴出火來。可看到對面那個中年人尷尬地連聲道歉,隻好把火氣壓在心底。
蕭重上前把那些沒有破碎的壓縮食品撿起來,小心拂去砂子,裝進腰間食品盒。
賈明的小眼睛跟著蕭重移動,嘟囔道:“你是怎麽把水桶搶走的?沒看到你動手?你會大搬運?會隔空取物?”
蕭重沒理他,把食品盒裝滿以後,又把大塊的食品碎塊撿起來,弄乾淨,塞進嘴裡,就著水強行咽下。大多數壓縮食品都碎成了渣子,和沙子混在一起,已無法回收,能撿起來的他舍不得扔掉,都送進肚子裡。
蕭重吃東西的時候,賈明一直在喋喋不休,僅僅問為什麽水桶會飛走,就問了七遍之多。現在,他又在說話,意思是不必撿弄髒了的食物,他帶了兩個麵包和兩瓶水,可以分開吃,明天他的朋友開車來,什麽都會有的。
蕭重在心裡冷笑。無知的家夥!隻帶一餐就想一個人到沙漠裡來?隻帶一件大衣就想在沙漠裡過夜?誰敢保證汽車進沙漠不出問題?看來,這人是個腦筋不大好使而且喜歡嘮叨的家夥。
蕭重吃完,桶裡的水已經不多,倒出來也只有一瓶,他小心地掛到腰上。然後指著地上的水桶說:“明天你的車來,給我把桶裝滿。”說完,轉身就走。
賈明急忙叫道:“你要去哪裡?不要扔下我一個人!能不能等我一會兒?我的腳痛。”
蕭重沒好氣道:“我的帳篷和睡袋給你用。不然,半夜你會凍死!”說完,不再搭理他扭頭就走。
走了一會兒,卻見賈明跟上來,邊走邊在嘮叨,說一個人沒有意思,要和蕭重結個伴兒。
蕭重不理睬他。賈明又說起他弟弟失蹤的事。他說,他和弟弟是堂兄弟,弟弟失蹤以後,叔叔嬸嬸痛不欲生,就叫他來尋找,想要知道確切的消息,叔叔家裡正準備給弟弟辦喜事,所以他就來了。
蕭重當初沒有問高放失蹤司機的名字,聽賈明這樣說,也分辨不出對不對,隻覺得應當沒有人願意到這沙漠裡來冒充什麽人,便相信了他的話。
賈明一邊走一邊問蕭重叫什麽,來沙漠幹什麽,到哪裡去,有什麽發現等等,蕭重耐著性子和他說了一遍。看這賈明似乎腳有毛病,走得慢,便也慢下來陪著他。
當賈明聽到蕭重懷疑失蹤者被埋在沙子裡時,把手中的金屬管一舉說:“我這東西,專門探尋地下生物。你放心,只要人在下面,就能找出來!”
走了不久,天完全黑下來。此時,月亮還沒有升起,伸手不見五指。蕭重不想在賈明面前使用異能,便對他說:“我們休息一會兒。等月亮上來再走。”說完,躺到沙地上,很快就睡著了。
那賈明坐在蕭重不遠處,仍在自言自語,似乎在講黃色笑話。他不時看看蕭重,叫蕭重幾聲,見蕭重不聲不響,就自己講下去。
兩個小時以後,月亮升上來,沙漠染上了黃色。在月亮周圍有一個大大的光暈。有經驗的人都知道,這是起風的前兆。沙漠裡的好天氣就要結束了。
蕭重醒來,立刻往感應到連雨聲音的那座沙丘趕,一邊走,一邊凝神內聽,希望能捕捉到連雨的聲息。可是一直走到那座沙丘也沒有感應到,倒是殷玲的思念來了一大堆。蕭重不去想殷玲,保持心境的空靈。
蕭重向沙丘頂走去,那裡是最先感應到連雨聲音的地方,他要再去體驗一下。他看到賈明在沿著丘底向前走,不時把金屬管插入沙中,似乎在探查砂子下的情況。
忽然,賈明向蕭重喊:“老弟!這底下好像有東西!”
蕭重望去,賈明的金屬管插在沙中,管子上端,有一個紅燈一閃一閃的,好像在探測什麽東西。
蕭重心裡一緊,暗忖,難道連雨真的埋在沙子裡?要是埋在沙子裡豈不是早已沒有了生命?一時間他感到一陣恐慌,心裡湧出極度的不安。
從沙丘頂看去,插管子的地方在沙丘陡坡下的平地上,離丘底有幾米的距離,沙丘的陰影遮住了管子入土處,看不清那裡的地面有什麽特殊。要是從他所在的位置直接下去,離管子最近,只是坡面太陡。蕭重已經顧不得了,直接跳了下去,直奔管子的位置。
當他跑下沙丘,來到管子前五米處時,忽然感到一陣心跳,又出現了芒刺在背的感覺。他剛意識到危險,還未來得及收住腳,已經一腳踏空,栽了下去。
他腳下是一個用偽裝網遮蓋的深坑。偽裝網同沙地幾乎一樣,上面有類似於沙子的東西,還有坑坑窪窪的腳印,鋪在地上,真假難辨。網下面,是一個三米見方的坑,深度有兩米。蕭重跌下時,那張網裹住了他。
蕭重一腳踏空,便知道中了埋伏。他過於專心於探尋連雨,以至於連敵人靠近了都沒有發覺。現在想來,敵人一定是來了一段時間了,發現他在此流連不去,才在這裡布下陷阱,並派人毀掉他的水和食物。敵人不是沒有漏出馬腳,是他沒有警惕。其實,從看到水被倒掉那時起,他就應當察覺敵人的陰謀。
蕭重的身體觸到坑底,想向上躍起擺脫那張網的纏繞,可是沒能動得分毫。原來那張網上帶有異能膠,已從他手上臉上等皮膚裸露處迅速擴散到全身,將他牢牢粘住。他以跌進坑中那個時刻的姿勢僵固在那裡。而且,那張網好像蛇一樣將他緊緊縛住,網上的鉤刺穿透他的衣服,刺著他的皮膚。
蕭重又驚又怒,連忙用軟晶去割粘在皮膚上的異能膠,卻看到賈明嘴角擒著陰笑出現在坑沿。
賈明的眼光如針一般射向動彈不得的蕭重, 令蕭重感到皮膚一陣刺痛。他才明白,原來在機場出現的人是這家夥!
隨同賈明出現的還有五個人,其中三個蕭重見過。一個是一身性感黑色皮衣的狡黠狠辣的紅界,一個是全身包在黑色羽絨衣裡只露出頭部的冷豔狠毒的李竹,一個是曾經砍斷過軟晶一身殺氣的黑大漢殺手二號。她們三人手裡都拿著俗界的武器——自動槍。另兩個人和前三個人一樣,也是一身黑衣,他們全副武裝,身上背著一對大腿粗的圓桶,手裡拿著帶軟管的怪槍,頭上戴著夜視儀,分不清是男是女。
紅界瞅著坑裡的蕭重,冷哼一聲:“孿主,又見面了!這次看你怎麽逃?”
她手一揮,那兩個帶夜視儀的家夥把一塊鏡片一翻,隨即扣動了扳機。“撲”的一聲,從怪槍口噴射出一股炙熱的火焰,澆到蕭重身上燃燒起來。那怪槍竟是火焰噴射器!
兩隻火焰噴射器噴射出一股股火舌澆到蕭重身上,大火頓時把蕭重變成一個火球,也將沙坑變成了一座火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