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子的電話打通了兩個。還有一個無法接通。

　等待來人的同時，板板笑道:“不會是跑了吧?”

　“跑了也不怕。板板，你手上有借條，有抵押。而且合同你看到沒?對，就這個。寫的清楚的很。那是四哥叫我當時寫的簽名。”

　看著板板打開的袋子，胖子翻了下，又道:“這可是當他們面做好的。嘿嘿。”

　板板這下是徹底的明白了。

　胖子其實就是又一個自己，相對於楊四來說。

　洗錢的吧?

　不然楊四怎麽會要自己找他?不然胖子剛剛為什麽說，他親眼看到的呢。轉讓合同板板是看過的，抵押合同也看了，簽名什麽的只是一帶而過。

　因為抵押的合同他不在意。那些廠房，土地證什麽的全在自己手上呢。他只是一直在意著轉讓合同那片空白的簽名。

　“他們簽名就生效?”板板問道。

　胖子精通這一方面。雖然是廚師卻知道黑道上的手腳，現在黑社會全企業化了，地頭蛇自然也有套路。

　滿不在乎的:“我到時候再帶你去，四哥有死黨在那些地方。手續其實早就做好了，就差個簽字的。還有身份證複印。其實你現在都可以使用了。這些東西在手上怕什麽。”

　板板擔心著:“四哥他現在畢竟。”

　畢竟通緝?

　胖子一笑:“帳是死的。而且轉讓給你了，不然怎麽會到你手上?不行我隨時給你做個二次轉讓手續。要知道，這不是四哥的，是我的。他只不過說是幫我去幫好了的。好處估計給的不少呢。”

　說話的功夫，板板聽到好處兩個字，想到了那盒子碟片裡，一個國土局的人名了。

　笑了笑，有那殺手鐧在，怕什麽?

　這個時候，外邊來了三個人。

　胖子一愣:“媽的，怎麽全來了?”

　“胖哥，不好意思，手機沒電，剛剛充了，收到短信了。”

　“收到短信，擔心，就聯系他們?然後一起來了?”

　板板驚訝的發現胖子忽然變了。變得像個痞子！流氓！無賴！

　也會裝啊。

　這才是本性吧?不然楊四會和他這麽好?

　心裡發笑著，板板站了起來，坐到了胖子一邊。胖子道:“你們坐吧。”

　三個人點點頭。

　顯然對胖子有著畏懼。或者說對那個楊四有著畏懼。

　“胖哥，四哥他沒事情吧?”

　一個人問道，同時遞上了香煙。板板招呼服務員上點茶。觀察著三個人的心眼。

　有這個本事就是好。如果對方想玩鬼那麽他就知道了。

　“想套話麽?四哥沒死，通緝著沒抓到呢。”

　胖子心裡卻在想著，防止對方帶了錄音機，找茬想翻盤。死咬著不放口，不露一點馬腳。

　這就是江湖經驗了?

　看著胖子本來和善的臉忽然變得陌生，倨傲。那顆憨厚的心，變得凶悍狡猾。板板再次瞠目於人心的多面。

　“不是，不是，我們哪裡敢呢。”三個人連忙道。

　說著感謝四哥的話，又說著四哥的大人大量什麽的。板板發笑的看到，三個狗日的就簽字這個事情不僅僅沒玩鬼，另外似乎還在擔心著。

　這個時候就不得不佩服楊四的預見性。

　五十萬的借條還捏著呢。

　幾個狗日的擔心呢。

　擔心什麽?

　這個時候，板板終於發現了一個真正好玩的事情。

　三個人居然還帶了二十萬來，怕胖子不滿意。同時，其中一個人的心裡，正在心驚膽戰著。

　因為幾天前，他偷偷提議，把三個廠房的其他東西全處理了。就留下除了地皮外，完全不值多少錢的廠房給這邊。

　三個人也沒辦法。回想著抓了這個空子，總算賣了不到一百萬的東西。

　今天來，簽字沒問題。

　給二十萬是演戲的。

　他們想留著點錢，翻身。風光慣了的人，你要他去過月收入一千的日子，他們怎麽活?

　微微的一歎。

　板板按著胖子的肩膀，指了下三個人正要說話。外邊幾個黃毛走了進來。正是刀子的兄弟。

　痞子進門總四處張望著顯示個性。

　一眼就看到了板板，忙走了過來:“大哥，胖哥，你們在啊。”

　三個人魂魄飛散，忙站起來分香煙。

　幾個小黃毛也嚇一跳。

　看著毫不認識的雙方，一個被嚇得要死，一個被以為大哥的朋友客氣的程度也嚇得要死。

　板板哭笑不得:“你們先坐，我這邊談點事情。服務員呢，給他們上點東西算我的，隨便上。”

　幾個小黃毛不好意思的抓了頭:“大哥，我們馬子在上面呢。我們先上去吧。您先忙。”

　“女朋友啊。”

　板板這點話還是聽的明白的，一笑:“叫下來坐吧，事情馬上好了。”

　胖子心裡一愣，又不好說什麽。

　三個人狐疑的互相看了看，不知道板板哪路神仙。

　幾個小黃毛忙點點頭，板板這個牛逼人物，他們舍不得放呀。一個人忙奔跑了上去了。板板怕他們不好意思，直接叫服務員上了套餐。

　然後回了頭來。

　上下看了看三個人:“合同是和我簽字。你們身份證複印件帶了麽?”

　“啊，沒沒帶，但是。但是身份證帶的。”三個人見胖子沒說話，忙道。

　板板看著一個坐邊上的黃毛:“兄弟，把他們身份證拿去，幫我複印幾張。”

　那個黃毛連忙接了三個人身份證，不肯要板板給錢，叫著自己有錢呢。跑了出去。他估計著是他娘的收帳吧?

　*。這個大哥真牛逼，*山又多，錢還多。嘖嘖。

　板板笑著對胖子暗自碰了下腿，碰的胖子稀裡糊塗的，更不知道什麽意思了。

　其實是板板哆嗦了下而已。

　他忽然的豪興大發了，覺得好玩。

　一邊拿著筆，簽字。然後甩給了對方，嘴裡輕描淡寫的道:“前天晚上忙活了一夜，昨天收的錢不少吧?”

　三個人，面如死色！

　胖子直了眼了。胖子只是直了下眼，卻老練的沒說話。

　他要看清楚，怎麽回事情。

　板板好像還知道他們的情況?可是他們不認識呀。板板還有多少牛逼的地方?胖子鬱悶的想著。

　“大，大哥。”

　三個人已經要哭了，他們玩鬼?玩個屁啊，楊四抓到了麽?胖子就在面前活蹦亂跳的，這個家夥不是哪路神仙，那些小混子也在呢。

　板板發現那幾個小家夥很好玩。

　剛剛帶了幾個娘們下來，聽出了味道不對。

　騰的一下站了起來，看著板板，仿佛他點個頭，就上去砍人了。

　胖子更鬱悶，他媽的，到底誰是痞子，誰談生意的?

　意味深長的再一笑，板板阻止了他們:“簽字，先簽字。”

　板板只是覺得好玩而已。

　殺人不過頭點地。

　那些的確也沒寫在合同上，當然按著強盜的邏輯，那些錢可也是自己的了。但是總不能夠逼殺了人吧?

　也留下個活路好了。

　日了！

　今天什麽日子?外邊唧唧歪歪的走進了幾個小女人，板板看到了劉菲意外的臉。

　苦笑了下，板板隻好招招手。

　劉菲紅了臉，再看她身邊正是那天晚上的幾個女孩子。

　得了，全過來了。

　“我。我馬子。”板板結結巴巴的用這種口吻介紹了下，給胖子聽。

　周圍幾個小混子連忙叫起了嫂子。搞得劉菲臉更紅了。她幾個女同事整日聽了劉菲說板板好。怎麽會怕那些小混子小丫頭了?全咯咯的笑了起來。

　收帳的場所氣氛蕩然無存。胖子索性不問了，隨便他媽的板板怎麽折騰，反正他看的出來，板板吃得住對方。

　沒看三個人那癡呆的樣子麽?

　板板對劉菲道:“你們先坐，我有點事情。”

　“不是黑社會談判吧?”一個小丫頭興奮的問道。

　三個破產的更是昏迷，心驚加鬱悶。字是簽好了，可是這，這。

　劉菲怕板板不高興，也不知道他們在幹嘛，連忙拖了女同事到了一邊。安靜的看著。

　外邊那個家夥跑了進來，氣喘籲籲的:“大哥，辦好了。”

　板板滿意的點點頭。

　劉菲在一邊愣愣的看著他。大哥?他，他做生意的呀，還和公安局的人是朋友呀?王哥當著媽媽面說的呀?

　轉而再想到兩個人真正相識的那天。小丫頭心裡蒙了。

　放了身份證口袋裡。

　板板想了想道:“身份證先放我這裡吧，等著全辦好了，還給你們。不擔心我拿去詐騙吧?”

　“不會，不會。”

　三個中年男人媚笑的讓人心癢癢的要笑。劉菲更吃驚了。

　“以後別賭錢了。人這一輩子不容易，你們等於從頭再來。有困難以後找找我吧。你最聰明，哼哼。”

　板板不知道自己現在這副樣子很臭屁。

　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這個時候其實很想臭屁！所以才這樣的。

　男人就這德行吧?

　遇到女人了，能夠不得瑟麽?

　不過也算好心就是了。

　板板覺得，饒了他們可以，但是要點醒了他們，人情是放給你了，饒了你們了，但是不代表老子是被你忽悠過去了，只是不計較而已！

　要的是你們有數，被在麻煩老子了。

　這一套，是學的楊四的。

　胖子繼續旁觀著。他就看看，他不說話。

　板板指點的那個人，正是出主意的那個人，那個人不是坐著，已經要癱了。

　板板繼續道:“那些我不計較了，說吧，今天帶了多少來的?”

　“二，二十萬。”

　回答的乾巴巴膽怯膽怯的。

　按設計的台詞，本來該說好不容易籌了二十萬，余下的，等寬限點日子的。哪怕加點利息。

　裝可憐的人，現在是真可憐了。

　“二十萬?四分之一還少點。”

　劉菲她們已經看的入神了。胖子更是覺得熱血。開玩笑呢，越有本事又越看不透的人，只會在其他人心裡無比的牛逼。

　而板板是和他一起做生意了。這多麽好?

　他純粹的成為了旁觀。

　板板主導了一切。

　指了那個家夥，板板沉下了臉來:“你真的當自己非常聰明呢?這些花招玩的不錯。是不是當他出事了，你就覺得可以跳了?”

　隱晦著說的他，自然是楊四了。

　對方只是擔心的看著四周，連連搖頭。三個人已經不知道怎麽解釋了。看來板板這邊是什麽也清楚。

　早知道這樣，哎。

　這下錢沒了不說，哪裡去湊那五十萬呢?

　三個人的心，一下子冷到了谷底。

　“記得他饒了你們不少吧?做人就不念點心?”

　板板冷冰冰的裝逼著:“這次你們太不上道了。但是。”

　但是個啥子?

　抑揚頓挫的，板板現在真得瑟呢。

　老板就是老板，大哥就是大哥。

　劉菲已經看的癡呆了，這樣才是男人，那些人比他大那麽多，卻不敢說話，給說的像小孩子一樣。

　好威風！

　“但是，這次我做主了。那些，再讓你們一次！聽明白了麽?”板板忽然把大鼻子湊到了三個人面前問道。

　這個動作很像發哥吧?板板自我陶醉的想著。

　全世界大概也就這個變態，能夠完全的，自如的，不經過任何訓練的，做到一肚子壞水面不改色。

　絕對的精神分裂症！

　不能夠否認他的眼神，再加上那句讓三個中年男子由心碎，忽然到砰然心動的話。

　三個人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們呆呆的看著板板，茫然的點著頭。

　“那筆錢，好好的做生意，還是那句話，有困難找我。但是記得，再賭再爛下去，神仙也救不了的。想想老婆孩子。像個男人樣子，你們還來得及！”

　胖子明白了，幾個狗日的玩鬼的。

　但是仁慈的胖子也沉默了，他被板板偉大的情操感動了。他，居然歎了口氣，轉了頭去。

　這下，三個人自己還不明白了。

　板板看著喜出望外的他們要發誓似的。眼睛都紅了似的。

　搖搖手:“人在做，天在看。好好乾吧。我這邊轉讓的時候，萬一要本人到場，你們就來一次。”

　“是，是。大哥，我們不會了。謝謝你，大哥。”

　這他媽的是送了六十多萬給自己啊。裡裡外外的，還有這裡五十萬。如果板板不松口的話，這就是三個家庭完蛋了。

　遇到這樣奇跡，他們能夠不感激涕零麽。

　那個人抹著眼淚看著板板:“大哥，真的感謝你，還有胖哥。這個，這個錢，我們一定還，一定還。”

　板板直直的看著他。

　他說的真的?真的！人非草木！

　板板忽然內疚了，覺得，覺得…….

　搖搖頭，卻忽然又點點頭:“好，你說的，條子我也不要，辦法很多種，但是你們記得，一旦發現你們賭錢了，就別怪我。而你們好好乾，那我就無所謂，恩，給你們十年時間吧。五年後，我拿一半。不給點壓力，你們他媽的到時候又爛了。好了傷疤忘了痛！”

　“是，是，謝謝大哥。”

　白癡不知道板板這是在逼他們學好了呀?

　黑社會收錢收到這個地步?做義工呢?

　人性啊！仁義啊！漢子！男人！

　周圍的人，對著板板五體投地的佩服。三個中年男人已經哭的一塌糊塗了。

　胖子也歎息著:“記得他的話。錢來的不容易啊。”

　此時此刻，胖子從土匪流氓地痞，回歸為大廚。好像還是做白案的，不碰葷腥呢。

　把包著的，二十萬從提包裡拿了出來。

　三個人認真誠懇的:“大哥，你們點點。”

　胖子看著板板。

　板板在眾目睽睽之下，抽出了一萬，想想，又抽出了一萬。放了手裡拍了拍。然後道。

　這句話，傳遍了這個城市的江湖。

　“我再免去你們點算整數吧。就一百萬好了。而這二萬，算那一百萬十年的利息。你們，好好乾，不然，對不起老子。去吧。”

　現在，不僅僅是這裡的人。

　整個茶廳，好多的人全站了起來。之前到現在，就已經靜悄悄的了，板板每句話他們全聽著。

　這一句話說了出來，哪個不震驚?

　多大的口氣?多大的手筆?可是桌子上這二十萬，白癡看不見啊?要不，這邊全是白癡，套二十萬假幣來裝逼的?

　可攝像機呢?

　一百萬十年的利息，二萬。教育三個男人學好。一片苦心，不惜自毀形象去威脅實際鞭策！

　這種男人，真是極品了。

　突然的，一個中年人叫了起來:“你，是不是昨天晚上，和李局長羅區長一起，玩命關了三個煤氣罐的?對，就是他。”

　一片大嘩！

　怪不得，他媽的，英雄就是英雄！純爺們！

　昨天晚上的事情，報紙登了，那吃排擋當場的，也全傳了。大家都在半信半疑的佩服呢。

　吃排擋親眼看到板板玩命的，已經為真實性，和不知道多少人吵過了。

　今天。

　在場的，可是漸漸的注意到這裡，然後聽到了後面的話的。這個假的了麽?

　所有人的注視裡。

　板板面紅耳赤:“不，不是我。”

　“就是你，板板，就是你！你叫板板吧?報紙上沒登，我可是，對了，那不是昨天救火的那個胖子排擋的老板麽?”

　胖子長的這樣， 可賴不掉的。總不見得立即回爐再造吧?認識他的人更多。

　板板…………

　噗通。

　三個老板，忽然跪了板板面前。泣不成聲:“大哥，我們一定好好做人。”

　太他媽的狗血了吧?

　板板自己都要吐了。

　也不和劉菲打招呼了，丟了三張桌子的消費，然後拖了胖子爬起來就跑。後面一邊掌聲如潮，山呼海嘯。

　胖子滿臉紅光，哆嗦的眼角猙獰:“板板，牛逼啊！”

　“滾！你傻逼啊?剛剛我們幹嘛的?旁邊還坐著小痞子呢！想連累李哥羅哥啊?笨蛋！”

　板板想的真透徹，難怪這麽偉大。胖子沒脾氣的繼續跟著板板向前，好吧，滾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