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笑出聲來，再要板臉有些說不過去。並且在魯板面前，劉海燕撩撩額前發絲。

　板板坦然地看著她，眼神鎮定純淨，不帶一絲曖昧或者心虛。

　對面這樣的眼神，劉海燕不由得怔忡，當年羅士傑能這樣看她，這樣待她，何至於今天的結果?

　劉海燕勉強笑笑:“小魯，你說說，男人什麽時候最有魅力?”

　板板搖搖頭，他連魅力的“魅”字都不會寫，怎麽說?

　劉海燕當然知道板板的底細，輕輕歎口氣道:“男人，認真、專注、努力做事或者看人時，最有魅力。有的男人沒自信，認為自己沒有吸引異性的魅力，其實每個男人都有魅力，不是哪些男人有魅力。有魅力的男人，只不過比別更認真，更專注，更努力。”

　板板笑笑，劉海燕在他面前越來越沒什麽隱秘可言。他知道這番話的潛在意思，並不是向他暗暗示好。只不過發出一番感慨。板板對她跟羅士傑的情史，沒有半分好奇心。

　男人與女人，過多地兜圈子沒啥意思。但現今世道，很多所謂的高知識男女，偏偏喜歡兜圈了。明明很想把喜歡的女人弄上床，非要裝作一本正經，品德高尚，談詩論賦，羅曼蒂克，等上床了，達到最初目的後，也無非是:不過如此！

　板板當然不懂得什麽叫小資。更不懂得過程遠比結果重要。一杯名牌陳年紅酒，一支蠟燭，一曲節奏緩慢的歐美老歌，臨街的櫥窗座位，面對佳人或者美男，紅酒激起病態的柔弱，或者我們的生理需要紅酒調逗激情。

　在燭光裡，彼此互想靜靜注視，看得時間越久，離心頭想象的情人越近。歌聲嘶啞而憂傷，節奏緩慢而淒美，通過櫥窗看看現代城市，活在這個城市中，同時冷眼旁觀，這個城市中所有的一切與我無關。

　淡淡的傷感，貴族般的憂鬱，對面的野草變成玫瑰，然後……或許不需要然後！只要這種感覺！

　說愛和被愛，很沒素質。說渴望和**，很粗俗。最好，一切盡在不言中，紅酒催情，燭光傳神，老歌打破彼此內心的堅冰，然後水到渠成。

　如果用板板的思想理解，可以這麽認為:需要這麽囉嗦嗎?村裡圍著火塘，吊口鍋，粗聲大氣吼幾聲，晚了，吹油燈。白天乾活，晚上，繼續乾活。

　男女結合的根本目的，不過是生娃子。非要整出那麽多磕磕碰碰，自己找不痛快，人為地弄出很多種說法，無恥的，高尚的，打著愛的旗號……無聊。

　劉海燕看不透魯板的心思，所以，她面對魯板坦然而純淨的眼神時，突然間，有種無法繼續的尷尬。

　羅士傑很浪漫，身上只有兩塊錢時，跟她在廣場上，也要花一塊五買支玫瑰。羅士傑很有才學，兩人相處時，詩詞應景，妙語橫生。羅士傑很含蓄，牽手、接吻，處處小心翼翼，直到……心裡泛起以往種種，要不是自己勒緊褲腰帶。說不定已經成為羅夫人，至於外人傳言羅士傑攀附權貴，劉海燕不屑一顧。

　對於有好感，有希望進一步發展的男人，不論什麽樣的女人，都會在內心深處，拿以往的男人進行比較。很不幸，羅副區長在這一分鍾成為參照物。

　羅士傑是典型的中國式男人，在得不到的強烈自尊作用下，背叛的理由無比充足。

　可劉海燕感覺，面對板板，以往那些少女般的浪漫渴望，無異於對牛彈琴。要麽，直接對這個標準的中男式小農民說:來吧，我們上床。要麽，老實本分成為生意合夥人。

　除此，別無選擇。

　這種發現，讓劉海燕無比羞惱。好歹受過高等教育，對於感情生活的追求怎能如此原始?而且，與魯板相識一個月，僅僅一個月，難道一個月時間，能發展到那樣的地步?與羅士傑相愛幾年，雙方也沒能越過那一關。

　板板“看著”劉海燕矛盾掙扎的內心，複雜！他媽的，太複雜！讀書讀傻了?想起一句騙術中的經典句子:人，最大的悲哀，莫過於自以為是;最大的不幸，莫過於自欺欺人。

　騙子之所以成功，在於巧妙地利用這類心理。

　板板默然而笑，他有一種既滿足又孤獨的感覺。這個世界沒有人可以欺騙他，所有人的偽裝在他眼中形同虛設。可這個世界也沒有人理解他，像他一樣真實。

　透視的過程讓人痛並快樂，看透人心，相當於看透人世間所有的一切。享受看透一切的巨大成就，承受看透一切的淒涼寂寞。

　金錢、地位、權勢……將世間人們變成形形色色，千姿百態。有聖人說，這世間只有兩種人:男人和女人。板板苦笑，老子也是聖人?因為在他的眼中確實只有男人和女人。

　不管你擺出什麽表情，不管身處什麽位置，不管有多少財富，不管有多大權力，在板板眼中，眾生平等。

　最後一個菜上桌，劉海燕幫板板盛飯，幽幽歎息一聲:“吃吧……板板，我想問你……女人什麽時候最有魅力?我是說對男人而言。”

　板板剛剛刨到嘴邊，還沒送進嘴裡的飯頓住，心道:剝光躺在床上的時候。但他不會直說，搖搖頭，繼續吃飯。

　劉海燕在自己設計的語言機關中小小陶醉一把:“你不說我也知道！哼，在你們男人看來，女人不穿衣服的時候最有魅力?”

　板板看她一眼，知道還問?有病！

　沒有意料中的臉紅、辯解或者其他意料中的表情。板板仿佛聽著“今晚月亮好圓。”

　劉海燕歎口氣，這個男人，真的很木頭！

　她今年已經三十三歲，跟羅士傑分手六年來，從來沒有對哪個男人表現出這樣濃厚的興趣，或者說，六年來，從沒有被哪個人將冰封的心弦撥動得如此激烈。

　女人三十以後，少了更多無聊的感性，多了幾分理性。洗盡鉛華，不再執著於少女的夢幻。所以，很多三十歲的女人更現實，找男人，不再把對方的長相和素質當成首選。

　其實連她也理不清楚，板板究竟有什麽吸引她的地方。要說這些年來，追她的鑽石王老五不在少數。板板跟這些社會精英比起來，差得太遠。

　她心想，是不是曾經朝夕相處過?恰好對方極具魅力的一面……應該說恰好自己欣賞需要的男人一面，無意中被自己發現?

　菜的味道如何?劉海燕不知道，揀顆粒一般，吃了小半碗，板板抹抹嘴，放下碗，然後再次看著這個冰山大美女。

　如果換成猴子就好了。板板心想，他實在不願意跟這種表裡不一，複雜多變的女人發生什麽糾纏。一個字:累！

　透過冰山外表看本質，板板經過一個月相處，對劉海燕的評價只有兩個字:悶騷！

　什麽是小資情調?無病呻吟般的悶騷！

　掏出手機，看看時間，板板微笑道:“海燕姐，十點過了。”

　劉海燕點點頭，放下碗筷，板板問道:“不吃了嗎?你沒怎麽吃呢。我等你就是。”

　劉海燕勉強笑笑，有種東西在她心裡越來越遠，很無力，再怎麽努力，也無濟於事。這叫有緣無份?

　“我沒什麽胃口。走吧。”

　板板起身，稍稍加快步子，結帳。劉海燕咬咬牙，本想搶，但轉眼放棄。

　出門後，劉海燕咬咬嘴唇說:“說好我請客的，結果你搶先付帳。這樣吧，飯你請，接下來……我請你看電影！”話說完，無比彷徨地看向板板。

　“呃……改天吧，海燕姐，改天我叫個阿B他們一起。”魯板說得很心虛，他不忍心斷然拒絕。

　可是他偏偏忽略了女人的好勝心理！

　“不行！”

　眼睜睜看著冰山美人攔下車，然後很無奈地跟著鑽進去，關上車門的一瞬間，板板咬咬牙，自我安慰:不要錢的送上門讓老子乾，不乾，白不乾。

　再怎麽說劉海燕也是大美女！

　比李爽成熟的身材，比李爽強烈的女人氣息，比李爽更吸引人的風韻。更主要的是……魯板已經空曠很久！

　劉海燕不知道魯板本身是個低級趣味的家夥，看原聲版好萊塢大片，通過中文字幕理解電影情節，很為難魯板。對於原聲電影，他更喜歡看那對白很少，哼叫遠遠多過對話的歐美A片，做得多，說得少，符合他那種可*男人的行為準則。

　一個半小時，如入禪定的板板只聽得懂兩個單詞:……以及賣糕的。

　電影散場，按很多有經驗搞過一夜情或者打算突破某種關系的男人，此時應該會很有風度地關懷對方:“很晚了，要不要我送你回家?”這是試探！

　接下來，如果對方不作回答，或者說，還不想這麽早回去。 那馬上提議:“要不，我們找家酒吧喝兩杯?”

　如果色急等不得，可以更好地建議:“那我替你開個房間，好好休息?”

　可是板板從來沒有這方面的經驗，也沒人告訴他，現在應該怎麽辦！所以，他很老實地看著劉海燕:“我們去哪兒?”

　劉海燕畢竟是女人，而且至今守身如玉，難道你想讓這樣一個大美女主動提議:我們開房吧?

　劉海燕畢竟生長在城市裡，而且對於魯板，她總算有一定的了解。

　很隨意地笑笑:“去卡拉OK唱歌。”

　板板倒是喜歡唱歌，但他只會唱山歌！流行歌曲，不是他不想唱不喜歡唱，問題是他不認得歌詞……

　當然，他能看透對方的心事，唱歌喝酒……嗯，喝多了，大家可以省掉很多麻煩，不就那麽回事兒！

　兩人剛要出發，板板手機響起，劉逼打來電話:碰到了賊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