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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人板板》第四十四章 上陣不離父子兵
清晨,沿著山林,腳踩露水,十米開外模糊難現,板板跟他大身後,鐵牛跟在他身後。山林裡濕氣較重,走不多時,三人額角耳邊開始滴水。

 歌聲在山裡回蕩,蒼涼的嘶喊,深情的悲喚……爽,你在聽嗎?板板心頭陣痛,若在此刻,爽爽陪在身邊,抱著孩子,聽我山歌……

 鐵牛不停地傻笑,魯貴歌停後,鐵牛叫道:“大,再來一嗓子!”

 板板道:“鐵牛唱一曲兒?”

 鐵牛搓搓丸子頭,不好意思地說:“俺不會唱,聽哥唱,俺好像想起些啥?吃不準呢。”

 板板驚異地看著鐵牛,醫生說鐵牛的失憶不是永久性的,若是機緣巧合,有可能回復記憶。

 板板靈機一動,急忙扯著脖子吼開了:我放牛來你割草,咱倆一起把話嘮,若是天公來作美,我把妹妹往家抱。

 在城裡進過卡拉OK,可哪有山裡來得氣壯?山歌直抒心臆,悲悲喜喜,苦苦樂樂,山裡人的精神都在山歌裡,城市裡的歌曲透著股病態,情情愛愛,生生死死,哪來那麽多扭曲?

 魯貴也來了興頭,好些年沒這麽痛快地吼吼山歌,兒子的歌聲勾起老人的記憶,那年娶媳,爬了六道梁子,喝了七海碗白酒,醉得不省人事,可心裡甜啊!

 “月照半山水照樹,我陪妹妹郎陪奴,今生共鋤三畝地,茅屋油燈兒孫足。花開半朵葉開福,我把妹妹床頭扶,樹藤交纏桃李出,夫妻雙雙燃紅燭。”魯貴的聲音沙啞,蒼老的嗓音依然透出一股豪邁,老臉洋溢著光采。

 鐵牛拍手大笑,他沒法完全聽懂詞意,歌裡唱的樹藤交纏,扶妹妹上床等,這些曖昧的意思,鐵牛隱約明白。

 再爬半個小時,魯貴指著不遠處說:“那兒,有棵青鋼樹,二百多年,四人合抱,唉,青鋼樹又叫風水樹,從你祖爺爺那輩開始,這塊林子不準後人動。現在想找好壽材,難呐。前年鄉裡的幹部打主意,拿你二叔為難,哼,老子硬是不讓動,出再多錢我也沒松口。”

 說話間,三人*近青鋼木,跟魯貴說的差不多,四人合抱,枝繁葉茂,青鋼樹源於樹質堅硬,堪比鋼鐵。板板圍著樹打轉,觀察好一陣子,板板點點頭:“大,這材料夠做三盒了,你的取中間,尖頭小,底部老,拿中段出來,摳個整盒子。”

 魯貴讚許地看看兒子,不愧是老子瞄中的傳人:“你幾年沒動過,手藝生不?”

 魯板自豪地笑笑:“哪能?一輩子丟不下,還有,這回我帶了把利斧來,昨晚忘了給你看。我在漢江邊時,一個啞巴船工送我的。刃口不開鋒,削啥斷啥。”

 魯貴好奇地打聽:“哦?真有?回去給我瞅瞅。要真像你說的,那不用犯愁,喏,過去不遠,兩人合抱的一棵青鋼,你張二爺請人用電鋸,足足鋸斷幾塊根鋸片!”

 板板捶捶鐵牛,大笑道:“有鐵牛在!這樹,咱倆最多五天!”

 魯貴慈愛地看看鐵牛,欣然笑道:“那行,早動手早安心。回去收拾下,村裡叫兩個人換手。回嘍。”

 回到家裡,魯貴急不可耐,讓板板把斧子拿出來看。板板將啞巴給的黑斧掏摸出來。

 斧若黑鐵,式樣返古,手柄看不出什麽樹質,握在手中柔和貼肉,手感潤實,斧刃未開鋒,黑突突的不太起眼。

 魯貴握在手裡,撿幾根拳頭大的樹枝試斧,三分力,輕飄飄地削過,濕重的樹枝“喳”一聲切斷。

 魯貴小訝,讓板板抱根碗口粗的,六分力,再揮,力量加大,速度跟著放快,閃起一溜黑光,刃過樹斷。

 魯貴犯傻,呆呆地看著手中的利斧,再看看光滑的切手,指肚摩挲著斷口處,魯貴再看看斧頭,嘴裡嘖嘖稱奇:“狗日!厲害!”再撿幾根小枝兒,用切的動作,喳喳喳,跟切菜一樣。

 板板*過來問:“大,這斧是啥做的?”

 魯貴搖搖頭:“我得去翻翻祖譜,裡頭有記載,但樣子不像,老祖師用過的魯班斧,上頭刻有篆字,我不識字,模樣跟祖譜上畫的很像。還有那麽個典故,傳說祖師爺幫王侯造大殿,可那王侯生性殘暴,祖師爺便在大梁上做手腳,留下一個疙瘩,然後施法而為。

 後來,王侯搬進大殿,夜夜惡夢,不得安寧。經高人指點後,王侯洗心革面,從此與人為善,祖師爺聽說後,再次返殿。拿把斧頭,往大梁一扔,不多不少,整整齊齊將疙瘩削平。就是這把爺頭,從此後,稱為魯班斧,斧上刻有一個‘般’字,這般不是班,般字是一般二般的,因為祖師爺本不姓魯,本姓公輸,只是出生魯國,後人們將他稱為魯班。”

 板板握著斧頭翻來翻去找字:“大,會不會年代久了,字被鐵鏽了?我磨過好多回,再怎麽使勁,還是這模樣。”

 魯貴笑道:“傻小子,要真是祖師爺用的魯班斧,你以為跟凡鐵一樣?隨便磨磨能開鋒?我聽你爺爺說過,祖師斧開鋒,必須十善全人掌火,十誠好人淬煉,十足惡人血祭,此三項缺一不可。”

 板板疑惑地問:“十善全人?十誠好人?十足惡人?上哪找去?”

 魯貴笑罵:“你真以為這是魯班斧?十善全人掌火,不是你看見的那種明火,是怒火,就是說,你要找到個平生為善,最少累積了百件善功,十件善德的人,他拿著爺子生氣,大怒發火!接下來十誠好人,這人要自出生後,絕沒有半點壞心,從沒起過半點歹意,更不能有過害人之舉,這人對著爺子反覆錘打。最後,要找個十惡不赦的罪人,用他的血開鋒。”

 板板愕然地看著他大,這樣的人上哪兒找去?如果真有這種人,板板倒不擔心找不到,他能看透人心,人善人惡,一眼分明。可是打工四年,看到的都是整人吃人害人的。

 魯貴勸解道:“祖師爺的東西哪有那麽容易?你別放在心上,萬事*機緣,沒有機緣,一切枉然,是你的跑不掉,不是你的求不到。”

 吃過中午飯,板板喊上魯鋒魯志兄弟,帶著鐵牛往山上竄,到了青鋼樹旁,板板先給鐵牛示范,挽著袖子,嘿然揮斧,掄起一圈黑光,斧頭輕松入木,板板沿著刃口拔出爺頭。

 指指樹,對鐵牛笑道:“第二斧也要沿著這裡進,上下錯開幾寸,砍進一半時才有發力的空隙。”說罷第二斧揮出,寂靜的山林響起陣陣有節奏的伐木聲。

 鐵牛接過斧頭後,蹲下馬步,一斧甩出,整個斧連著斧柄深深陷進去,魯志和魯鋒張著嘴,呆呆地看著鐵牛,這把力氣,駭得死人!

 要知道這是青鋼木!鐵牛一斧下去,能整出這樣的結果,五個板板不定有這麽厲害!

 板板見怪不怪,對於鐵牛的力氣,他早已麻木。

 魯志嘖嘖稱奇:“猛叔,你這把子力氣,怕有**百斤?”

 板板接口道:“百斤大米,鐵牛單提起來,能扔出去十米遠!”

 兄弟倆嚇得驚叫:“什麽?百斤扔十米?”

 魯板點頭,鐵牛傻笑,拔出斧子繼續伐。一直到晚飯時分,四人合抱的青鋼樹,整整砍斷半截!

 魯貴聽說已經砍去一半時,瞪著鐵牛,走上前去捏捏肉摸摸骨,仿佛購買一頭好牲口,魯貴滿臉欣然:“猛兒好本事!我魯貴有你這樣的兒子,高興!來,吃飯!多吃點,力氣活,*的是飯量。”

 三天后,全村勞力結合,板板四人把青鋼樹改成三截,剝皮去枝,十六個勞力聯手扛肩才能抬起一截,一整天時間,全村青壯得累得夠嗆,魯貴喊號子喊得說不出話來。

 總算把三截青鋼圓木抬進院門。中間一截進堂屋,這兒早支好架子,接下來要看板板的技術功底。這玩意可是青鋼木,單是鋼鋸解方木一項,有可能要整好幾天。

 幸好有鐵牛在。誰都以為板板打算解木,卻不知道他跟魯貴早商量好,摳整盒子!

 這天之後,來魯貴家的人逐漸增多,圖個熱鬧,順便看看魯板怎麽收拾青鋼木盒子?

 魯貴老了,力氣衰了,只能幫忙拉拉墨線,指點細節。中間一截圓木,長二米二,直徑一米六六,橫在架子上齊人頭高。

 這要摳成整盒子,先不說青鋼木質的堅硬度,單是動手,必須先跨在腳手架上。

 按魯板的計劃,先把無節無疙瘩的一面刨平,當成棺底。這樣可以減低幾十公分。高度差不多到一米二。接下來是揭蓋,棺蓋出型,左右打菱角,前後天地現,最後才是摳活。

 彈墨線,上大鋸,板板和鐵牛二人每天揮汗如雨,大鋼鋸不好使,進度太慢。有時候兩個大漢合力拉扯兩個小時,不過幾厘米!青鋼木名不虛傳!

 最後板板一咬牙,一狠心,一冒火,用斧!

 吊好墨線,先指揮鐵牛粗削,然後他再動手細削,最後推刨整平。臨到推刨的時候,魯貴摸出一塊精亮、閃爍雪光的刨花刀,萬分鄭重,萬分嚴肅地傳給板板:“這是我魯家祖上傳下來的,代代單傳,擇族中技藝最好的後人,刨刀叫雪上跑,堅鐵硬鋼也能削斷。我現在傳給你,一定要發揚魯家手藝!”

 有了雪上跑,棺底的工作迅速完成,雪上跑,雪上跑,確實刀如其名,刨過的青鋼棺底,平整如鏡,光鑒照人,手往上過,沒有一絲不平!

 接下來是揭蓋工序,這可不比棺底。棺蓋要整塊,要平實,還要前頭高高雄起。揭蓋不能使斧頭,也用不上刨刀。無奈之下,板板和鐵牛隻得再次拉起大鋼鋸。

 每天進程緩慢,整整一個星期方才剝離棺蓋,左右菱角成形,前後天地壽福,這些基本上*板板用刨刀操作。

 基本完工後,只剩下最後一道,也是最難的一道工序——“摳心”。

 魯貴讓兩人把棺蓋合上,站在堂屋前,靜靜地看著眼前的棺木,躺在堂屋裡,猶如潛伏的白龍,龍頭高高仰起,龍身圓潤流暢,流線優美!

 棺材長二米一九,高一米一九,寬一米五九,這是頭部,上粗下細,天字頂上一個福,地字腳下一個壽。氣派、莊重,非大富大貴之人不能亨用。

 魯貴越看越歡喜:“做了幾十年棺材,這是我見過最好的,嗯,最好的!”

 魯貴滿意了,從早到晚呆在堂屋,哪兒也不去,守著他的棺材,仿佛守著漂亮的娘們。每天摸幾百次,從上到下,從左到右。晚上恨不得搬到堂屋伴棺眠。

 開始最後的摳心工序,魯貴開始著緊,這要出一斧差錯,揭開蓋子會讓人笑話!做活講究做全、做美。

 魯貴開始幫忙,趴在棺蓋上雕刻松、柏、竹,以及各種祥瑞古獸。鐵牛幫不上忙,板板開始審思,摳個內盒出來,何必非得方方正正,為啥不能量體摳木?

 板板打定主意,量好他爹的身材,黑斧走前,雪上跑隨後,慢慢摳,慢慢挖,有時一天不過小堆木花木屑。

 從回家到現在,已經過去大半個月,板板眼看著棺中的人形漸成,心裡有種滿足感。這棺材才是真正的頂級手筆,李爽死去的悲傷,無形中減淡。

 這天,雕刻完棺蓋棺身的魯貴爬起身子,老腰酸脹,老腿老胳膊不帶勁兒,但總算全部完工。

 爬上腳手架,見裡邊的人形棺形,魯貴默然笑笑,兒子出去四年,掙了幾百萬,可這手藝明顯沒落下。

 山裡的天氣寒冷,可板板依然汗流如注,汗珠子沿著鼻尖兒往下滴,青鋼木呀,扣死棺蓋後,連糯米漿也用不上,嚴絲合縫,擺上幾百年,也不可能被蟲蟻蛀爛,更不會被濕潮的地氣侵壞。

 雪上跑最後一刀收完,板板長長地籲口氣,滿臉微笑地看看魯貴:“大,滿意不?”

 魯貴笑得歡暢,平生第一次,自打兒子記事來,從沒親密地摟過板板,此時挽過健壯兒子的肩頭,嘴裡欣然笑道:“滿意!幸好老子將那付香樟木的賣了,不然,哪能得此福份?”

 鐵牛遞來熱毛巾,板板擦擦汗,招呼鐵牛一聲,兩人合力,再次蓋上棺蓋。

 退後幾步,父子三人靜靜打量。他們不懂得什麽是藝術品,如果現今有棺材作品展,不消說,這棺木上台去,絕對是鑽石級作品!

 棺蓋上樹木連枝,魚獸和諧,前頭圓實前衝,左右菱子相襯,底部厚實穩重,緩緩往下,雪上跑刨出來的木面光影可鑒。迎頭而觀,如三瓣梅花,花蕊中倒福字筆劃飛舞,立體感極強。

 側面看,棺身大氣堂皇,木面如鏡,起落有致。後頭看,地底壽字欲飛。輕輕拍打幾下,魯貴感歎:“完工了!將來,我死之後,它要裝著我入土。我能有這麽一付棺材睡,什麽心願都沒了!”

 鐵牛圍著轉轉,伸出大拇指道:“氣派!好看!比錄相裡的女人還美。”

 板板啼笑皆非,鐵牛說的錄相,是阿B他們常看的A片,怎麽能拿棺材作對比呢?

 板板不曉得,在鐵牛心裡,那些娘們的玉體,在棺材出現之前,最美!為啥?誘惑是種美啊!

 張老八來了,剛進堂屋,便連連驚歎,這輩子沒見過如此雄勢的棺木,要知道這可是整塊摳出來的,除了一個棺蓋,其它組件全是整體!這份手藝,這份功底,不得不讓他感歎。

 青鋼能整出這種造型,板板,神了!

 村裡人三三兩兩相約而來,每一個見著棺材的人,無不感慨萬千,即便他們見識不多,可針對棺材而言,現如今,方圓幾百裡,能超出這付青鋼棺木的,找不出第二家!

 別說超過,能掛點棺角的也算不錯了。

 人來,魯貴志得意滿,沾沾自喜,眼神斜上瞟,雖沒有不可一世的囂張氣焰,可高高在上的自我優越同樣讓那些輩份跟他差不多的老農們嫉妒。

 誰讓人家有本事呢?不僅手藝好,兒子生得好,教得更好。那魯板從小到大也不怎樣!幾巴掌揍不出聲屁來,偏偏狗日的悶聲大發財,不聲不響,不陰不陽掙了幾百萬!

 幾百萬是什麽概念?張老八算過帳,從小河鄉街修子修條十公裡的盤山公路,夠了!蓋紅磚水泥房,得有兩個魯家村大!

 要說起來,還是人家張老八漢子!光棍啊,這人講義氣,做事憑良心,板板是他帶出去的, 人死人活沒音信,張老八硬是挺著腰肢認了!這不,板板回鄉,張老八哭得比他婆娘還慘!

 也該人家張老八跟著發財,聽說魯板要給他買個大門面,開大店子,這狗日……嗯,咱們都是魯家村人,板板這小夥實誠,不會忘掉大夥!

 看著魯貴得意,大家左想右想,橫想豎想,魯貴得意,那是魯板能耐!還好,他家魯根報應……

 說到魯根,不知誰喊一聲:“根根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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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每次更新時,心裡頭總有話想跟大夥說。毛病啊!

 明天上架,希望大家多多支持。訂閱越高,更新越快越多!金錢始終是寫手的動力,相信很多人都已經清楚相關獎勵措施,如果我的更新讓大家不滿意,你們可以不訂閱,跑去看盜帖……汗個。如果我更新越來越快,越來越猛,大家……是不是給俺點實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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