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周陽胳膊上突然傳來一陣劇痛，回過神兒來，看到曲可馨正掐著他嗔道:“問你話呢～，聽見了沒有?”

　周陽呲著牙，揉著胳膊，可憐巴巴的抱怨，“你還是那麽喜歡掐人……”

　“我才不喜歡呢～，我隻喜歡掐你，嘻嘻～”

　周陽仔細地看著這個奪走他“第一次”的女孩兒，跟十年前相比沒太大的變化，連生氣噘嘴的表情都還是那麽熟悉，印象裡臉上的BABYFAT不見了，脫去了稚氣，卻多了一份成熟和……一點點的性感。嗯，沒錯，性感。四月份的大理，傍晚的天氣並不太涼，曲可馨身上隻穿了一件黑色吊帶松緊束胸的雪紡裙子，胸口的蕾絲邊裡面若隱若現地透出小半個白嫩的咪咪，下面配了一件泛白的牛仔短褲，露出了大半截勻稱修長的腿，光著腳丫子穿著一雙紅色的細帶夾板拖鞋，小巧細嫩的腳趾上塗著黑色帶熒光的趾甲油，周陽的心臟不爭氣的急跳了幾下，他最喜歡小腳丫乾淨漂亮的女人。

　“嗯?你剛剛問什麽了?”周陽艱難地把目光移開。

　“你……，哼～，我問你那時候你為什麽不回我的信?為什麽我去南京找你，你也不肯見我?你知道我當時多難過嗎?”

　“……我不是給你回信了嘛。”周陽有點心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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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還好意思說！你進了大學半個學期後，我開始給你寫信。先是一個星期給你寄兩封，漸漸的是一天一封，一直到寄滿100封，才收到你唯一的一封回信！而且竟然只有半頁紙！”

　“我比較懶嘛……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不喜歡寫信。”

　“那好～，就算你不愛寫信，可是我說我想打電話給你，你竟然在信裡說，白天要上課，中午要午睡，晚上要自習，都不方便打電話～”曲可馨越說越委屈，眼睛也開始變得水汪汪的……

　“……我有說過這些話嗎?”周陽確實有點記不清楚了……

　“你那封信裡說的還不止這些，還有更過分的！你說叫我以後也不要寫信給你了，被宿舍裡的人看見了會笑你……周陽，你知道嗎?當我看到你那封信裡時候，我哭得好傷心。我一個朋友看到了，氣得把信撕了，叫我以後不要再理你……可是，我偷偷的又把信粘了起來，畢竟那是你唯一寫給我的信，我舍不得丟掉……”曲可馨說著說著眼眶就紅了，“我在寫給你的信裡一直問你出國好不好，我不止一次的暗示你，只要你說不想讓我去那我就不走，可你什麽表示都沒有……一直到看了你的那封回信，我好傷心，這才真正決定了出國。可我還是舍不得你，所以在去上海出發前，我先去了南京想見見你。那個時候只要你留我一句，我就會毫不猶豫的留下來。可你竟然連見我一面都不願意……”

　曲可馨再也忍不住了，眼淚吧嗒吧嗒地掉了下來，她撲到周陽的懷裡，邊哭邊用手捶著他的胸口，“我恨死你了……你為什麽要這麽對我?就因為你畢業的時候，我跟你說的那些話嗎?可我已經知道錯了，我後來那麽對你你還不明白嗎?”

　周陽呆住了，他沒想到當初竟然還有那麽多故事是他不知道的……猶豫了半天，周陽才抬起胳膊輕輕摟住了曲可馨的肩膀，心裡一時悵然若失……記憶深處裡，畢業前，他與曲可馨最後一次談話的內容又浮現了出來，異常清晰，歷歷在目……

　“蛐蛐兒，我估計了一下分數，應該沒太大問題了，所以等錄取通知書一到，我就要去南京了，我……有話對你說。”

　“聽說南京很美啊，江南的女孩子一定很漂亮，你到了那裡，會認識很多女孩子吧?別挑花了眼哦，嘻嘻～。找到合適的就把照片寄給我看看，我幫你把把關，不漂亮可不行哦。不能給我丟臉。”

　周陽很驚訝，不知道她為什麽說這些話，“我不要。我不會喜歡別的女生的。我……”

　“周陽，”曲可馨打斷了他，“我也有話跟你說，先聽我說吧。”

　“……嗯，好，你先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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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外公從加拿大打電話回來，他身體不太好，希望我爸媽和我能過去陪陪他，我爸媽已經答應了，所以我可能高中一畢業，就要移民過去了。”

　完全沒有心理準備的周陽聽到曲可馨的話，心忽地一沉，“你……要出國?以後不回來了?”

　“暫時不會回來了吧，我還要在那邊繼續讀書啊，而且我爸媽辭職過去，國內的工作沒了，也不太可能再回來了。”

　周陽沉默了，一瞬間他的心變得冰涼冰涼地，他已經大概猜到了接下來會聽到的話……

　“周陽，認識你的這段日子我很開心，你是我在這裡最好的朋友，答應我，我們以後永遠都做好朋友，好嗎?到了加拿大，我會寫信給你的，你要記得回信哦，不要忘記我哦，我會想你的。嘻嘻～”

　輕描淡寫的幾句話徹底刺痛了周陽的心，巨大的失落感一下子擊跨了他，周陽突然覺得心灰意懶，隻想快點離開這裡……

　那時候，曲可馨在周陽心裡的分量，連他自己也沒有估計到。剛進大學的那段時間，周陽幹什麽都提不起興趣，他變得沉默了，有時候一天都說不到一句話，總是獨來獨往的。時間是愈合感情傷口的良藥，宿舍裡的幾個哥們兒都很關心他，慢慢地，周陽被他們的熱情感染了，才漸漸走出了失戀的陰影，人也恢復了活力，這才開始真正融入大學生活。

　周陽歎了口氣，當年他曾經深愛的女孩兒此刻就在他的懷裡，他感到自己心裡最柔軟地地方被碰觸了一下……他隱約意識到，當年曲可馨對自己的感情似乎並非自己想象的一樣。

　懷裡的人漸漸止住了哭聲，周陽忽然發現四周是如此的安靜！他甚至能聽到曲可馨“撲通撲通”的心跳聲……

　曲可馨一時失控哭著撲到周陽懷裡後，沒多久，她就意識到了兩個人現在的姿勢有多曖昧……她很害羞，想坐起來，可是又貪戀周陽懷裡的溫暖和身上淡淡的煙草味道，不願離開。她的耳朵貼著周陽的胸口，感受著他的心跳，曲可馨忽然想牢牢的抓住這個十年前被自己錯過的男人，再也不放手了……

　“蛐蛐兒，”周陽小心地斟酌著自己的詞語，“那時候我不知道這些事情，……對不起，你……”

　“別說了，我知道你想說什麽。”曲可馨輕輕地說道:“其實我沒有怪你，我知道這都是我自作自受……”她歎了一口氣，“進了高中認識了你以後，我差不多每天都和你在一起，雖然和你在一起很開心很輕松，但我當時覺得這是理所當然的事，因為我們是最好的朋友嘛，並沒有認真想過自己到底喜不喜歡你。而且我那時候也覺得自己還小，應該不懂得什麽是愛吧。學校裡大家都在傳，說我們倆在談戀愛，我聽了也沒往心裡去，覺得他們不懂我們的感情。呵呵，現在想想自己當初的想法，真的很可笑。我外公讓我們家移民去加拿大，我心裡是不太想去的，還在猶豫，那天你來找我，其實我知道你想說什麽，但我怕你說出來我會尷尬，就告訴你了我要出國的消息，周陽，我是不是很自私?”

　周陽沒說話，曲可馨停了一會，接著說道:“後來，整個暑假你都沒來找過我，連上火車也沒叫我去送你，我知道你是生我的氣了……但我那時候幼稚的想，你過陣子就會原諒我了吧。卻沒想到，不能原諒我的是我自己……你離開了以後，開始的時候我只是有點不習慣，偶爾也會想如果你在我身邊多好。可是漸漸地，我發現我不論做什麽事情都會想起你……去圖書館的時候，我會找我們倆之前坐過的位子，想起你在我身邊睡著了留口水的樣子。放學的時候，我常常會傻站在學校門口，等你來找我一起回家，直到想起你已經畢業了。中午吃便當的時候，不論多好吃的東西我也從沒吃完過，吃了幾口就不想吃了，因為再也沒有人和我一起搶青菜搶毛豆了。一到下雪天，我就好想把冰冰的手伸進你的衣服裡面，然後看你又冷又癢的可愛表情。刮大風的時候，更是懷念你的懷抱，因為你總會倒著走在前面，用衣服包住我，幫我擋風……”

　說著說著，曲可馨的眼淚又吧嗒吧嗒地掉了下來，“我知道我做錯了，原來我一直在自欺欺人。我對好多曾經和你一起做過的事情，一下子全都失去了興趣，我終於想明白了，原來我喜歡的不是那些事情，而是和我一起做那些事情的你……我真的好後悔……”

　聽到她喃喃地說出的這些話，周陽心裡酸酸的，說不清是什麽感覺，那時候他一直以為自己是一廂情願的……

　曲可馨用周陽的衣服擦了擦鼻涕眼淚，調整了一下在他懷裡的姿勢，又接著說道:“等我明白了自己的心思，就開始給你寫信，可我不敢直接告訴你，我擔心你還在生我的氣，更害怕被你拒絕……所以我還是用從前和你說話的語氣寫給你，試探你的反應。你一直不回我的信，我很生氣，本想不再給你寫信了，可是又控制不住自己，反而越寫越多……收到你回信的那天，我哭了整整一個晚上，我才知道你真的不理我了，才決定要出國。可是到了上飛機的前幾天，我又猶豫了，我害怕這一走就再也見不到你了，我厚著臉皮去南京找你，那天，我就站在你們學校門口給你打的電話，沒想到你還是不肯出來見我……”

　曲可馨情緒又有點失控，眼淚像斷了線一樣，周陽的衣服早就濕透了，他用手輕輕幫她擦著淚水，“乖～，別哭了，你眼睛是水龍頭嘛?咦～?都流這麽多眼淚了，怎麽竟然還有鼻涕呢?女人還真是水做的呢……”周陽不太會安慰人，想了半天才憋出這麽幾句。

　“噗哧～～”曲可馨被周陽逗笑了，輕輕捶了他一下，“你煩死了～，討厭你～”

　周陽柔聲安慰道:“是我不好，我當時不知道，不然我不會不理你的。我一直以為我只是一廂情願，你不喜歡我。所以我才賭氣嘛，死要面子嘛。可是，你當時為什麽不告訴我呢?害得我難過了那麽久。”

　那段時間收到曲可馨的信，周陽看過就收起來，不打算回，一方面是他確實懶，不愛寫信，另一方面，也是最重要的，他不想再受傷了。隨著曲可馨的信越來越勤，周陽才忍不住回了封信給她，當時到底寫了什麽，他已經忘了，隻大概記得語氣很生硬很疏遠，他是在賭氣和死要面子，所以信裡大都是違心的話……周陽沒想到他那時的態度會傷害到曲可馨，他一直以為曲可馨並不太在乎他的……

　曲可馨噘著嘴，“我給你寫了那麽多封信，就算你不回信，我也一天一封的繼續寫，你還不明白嗎?你是豬嗎?笨死了～”

　“……我以為你是內疚或者沒事做無聊才寫信給我的嘛。”

　“你才閑得沒事做呢～！”曲可馨瞪了他一眼，“我在加拿大待了幾個月，每天都在想你，實在受不了，就打算回來找你。你們宿舍換了電話，我找不到你，就到處打聽你的消息。我天天上你們班的同學錄，卻總是看不到你上線，後來我寫了一封給你，你有沒有收到?”

　“收是收到了， 不過我當時看了很生氣，你不喜歡我就算了，乾嗎還開這種玩笑耍我?”

　周陽的確收到過一封曲可馨寄給他的，裡面問周陽現在有沒有女朋友，如果還沒有，她這邊有個大美女很喜歡他，想做他女朋友，那個大美女即將回國了，問周陽歡不歡迎。

　“什麽耍你?那個大美女就是我啦～～”

　周陽很暈……非常暈……

　“姐姐，我又不是神仙！你不說清楚，我怎麽知道啊?我徹底敗給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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