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恩將仇報?

　任時澤的反應，周陽都看在眼裡。他猶豫了半天，還是覺得自己應該問一下。“怎麽了，任叔叔?”

　任時澤苦笑了一下，道:“沒什麽，就是原本請來的那個鋼琴師人突然不見了。現在臨時讓我去哪找人來頂她啊。哎~~，任倩她媽也不下來招呼她的這些客人，本來就夠失禮的了。”

　周陽這才注意到鋼琴伴奏不知什麽時候已經停了，他笑了笑，道:“就這個事情啊，沒關系，交給我了。”

　任時澤一臉驚訝地道:“怎麽你會彈鋼琴嗎?”

　“嗯，小時候學過幾年，讀大學的時候也玩過一陣兒，後來畢業了就沒再碰過了。不過應該還可以。”

　夏寅宸和吳衛國也饒有興趣地看著他，一直乖巧地坐在夏寅宸身邊的寶兒，一邊吃著手裡的冰淇淋，一邊衝著周陽比了個V字。

　周陽揉揉她的頭，轉身朝鋼琴走過去。經過任倩的時候，任倩拉住她，問道:“你乾嗎去?”

　周陽指了指鋼琴，用手做了個彈琴的動作。

　“你?你要彈鋼琴?”任倩差點兒沒笑出聲來，強忍著道:“親愛的，乖~~，無聊的話，我和寶兒陪你玩，咱別去丟人現眼了，行不?”

　周陽翻了翻白眼，握緊拳頭，咬牙切齒地道:“所有小看我的人都要付出代價！”

　任倩看他那付自信的模樣，將信將疑地道:“你真要彈?你不是只會彈《兩隻老虎》嗎?”

　周陽不理她，自顧自地走到了鋼琴前，在鋼琴凳上坐了下來。周陽看著眼前這架價值過百萬的“斯坦威”三角鋼琴，心神一陣恍惚，仿佛又回到了那個天天練琴的童年時代，老爸拿著木尺子站在一邊虎視眈眈地盯著他，稍微偷懶就是一尺子打過來……

　從周陽站到鋼琴旁邊開始，大廳裡就有很多雙眼睛在注意他了，尤其是那一群富家女，看到他坐了下來並打開了琴蓋，紛紛開始交頭接耳，表情十分興奮。

　“哼！”任倩看在眼裡，咬著嘴唇一臉的不爽，她狠狠地瞪了周陽一眼，全都怪在了他的頭上。在她看來，周陽就是看到一堆漂亮女孩子，愛現，顯擺，其心可誅。

　大廳裡安靜了下來，大家似乎都在期待著周陽的演奏。周陽先試了試音，頂級鋼琴就是不一樣，音質沒話說。“MLGBD！，好久沒彈了，好像真的生疏了……”他心裡有點兒沒底，決定先熟悉一下手感，想了想，開始彈起了《兩隻老虎》。

　“……”

　大廳裡的所有人的表情都是十分古怪，似乎是想笑又覺得不太禮貌，正在苦苦地憋著。

　“……我就知道你只會這首……”任倩一陣無力，手捂著眼睛不忍心再看下去了。

　任時澤，夏寅宸和吳衛國也都是一臉好笑地看著他，心裡都在嘀咕著“難道這小子真的是打腫臉充胖子?”

　那群富家女裡面漸漸有人開始當笑話在看了，雖然沒有笑出來，但是眼裡的不屑已經很明顯了。

　整個大廳裡只有一個人仍舊對周陽充滿了信心，那就是寶兒。她正聽得津津有味兒，連手裡的冰淇淋也忘了吃。

　一首《兩隻老虎》彈完，周陽閉上了眼睛，心裡默默回憶著樂譜，過了好久，他忽然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手指再次放在了琴鍵上，緊接著，一段悠揚的旋律從他的指尖緩緩流淌了出來。

　周陽彈的是《少女的祈禱》，這是他童年時候最喜歡的一首曲子，也是他練得最熟練的一首。周陽閉著眼睛不去看琴鍵，努力讓自己回到當初彈奏這首曲子時候的情景，漸漸找到了感覺，完全投入了進去，只剩下雙手仍在黑白的琴鍵上不停地飛舞著，一段異常柔美卻又略帶傷感的旋律飄蕩在整個大廳裡。

　任倩已經看呆了，她從未見過周陽正兒八經地彈鋼琴，在她印象裡，周陽似乎只會耍寶地瞎彈幾下糊弄她，她沒想到周陽竟然是真的會，而且聽起來似乎彈得還不賴。看到周陽一臉認真投入的表情，任倩心裡沒來由地顫了一下，認真的男人最性感，這樣的周陽她還從未見過。

　大廳裡的所有人都被琴聲吸引住了，夏寅宸和吳衛國也聽得很認真，任時澤看向周陽的眼裡充滿了笑意。他跟任倩的外公一樣，也是很早以前就知道了周陽這個人，只不過他是從任倩的母親夏婕那裡聽到和看到的。但是很奇妙的是，同樣的調查結果，聽到任時澤和夏婕的耳朵裡，產生的效果是截然不同的。夏婕對周陽很反感，而任時澤卻很喜歡周陽的個性。也許是因為他自己的個性過於內向安靜的緣故吧，內心反而很向往像周陽那樣的人。活著就是折騰，他自己這大半輩子沒折騰起來，能看著別人折騰也是一件很愉快的事情，仿佛可以彌補他的缺憾一般。

　一曲彈完，周陽緩緩睜開了眼睛，對著任倩眨了眨，笑得很狡猾。不過他似乎有些意猶未盡，又緊接著彈起了另外一首曲子。這次周陽彈得鋼琴曲是肖邦的《降E大調夜曲》，難度比較大。剛剛彈完一首，他的感覺已經找回來了。這首曲子也是他曾經的最愛，為兒時的他贏得過不少的讚譽。

　如果說剛才的《少女的祈禱》還只是個開胃小菜的話，那現在的這首《夜曲》才是正餐，而且是廚師推薦的那種。在場的年輕客人裡面不乏懂音樂的人，畢竟這些有錢人家的小孩，自小都是要接受音樂課程訓練的。因為這是他們所謂的培養貴族氣質的必修課之一。周陽很鄙視這種對待音樂的態度，卻不得不承認，自小學習音樂對一個人氣質的影響是十分巨大的。那些真正懂得人聽得出好壞，周陽久疏練習的生疏自然是逃不過他們的耳朵，但是他對曲子情感的把握卻十分到位。

　曲子彈到一半，客人們漸漸把注意從他身上移開了，又開始三三兩兩地談笑聊天。周陽要的就是這個效果，這樣他才能隨心所欲地彈下去。任倩見他彈得開心也就隨他去了，不再理他。任時澤走到周陽身邊，俯身在他耳邊囑咐了一句，周陽輕輕點了點頭。

　夏婕終於下來了，臉上又重新恢復了笑容，好像什麽都沒發生過一樣。只是在經過周陽身邊的時候，詫異地看了他一眼，不過她什麽也沒說，轉身招呼客人去了。

　不知不覺周陽已經彈了四五支曲子，心裡的那一絲緊張也漸漸消失了，感覺越來越得心應手。彈琴的空擋裡，周陽偶爾會瞟上幾眼夏婕，觀察她的表現。周陽不得不佩服這個女人，剛剛發生了那麽尷尬的事情，讓她丟盡了顏面。可才過了沒多久，這會兒她已經能夠面對她的客人們繼續談笑風生神情自若了。

　時間到了9點整的時候，大廳裡的燈忽然熄滅了，一個放著巨大生日蛋糕的手推車被推了出來。周陽適時地彈起了生日快樂歌，客人們紛紛鼓掌了起來。

　任倩被夏婕牽著手走到了蛋糕後面，閉上眼睛許願吹蠟燭，然後倆人一起在蛋糕上切了一刀，這個生日就算是過了。周陽看著眼前這跟拍電影似的場面，心裡覺得這些有錢人的生活真是無聊得可以。

　酒會接近尾聲，周陽不需要再繼續彈下去了，一個人離開了大廳，躲到外面去抽煙。他走遠了一些，離開了別墅門口一段距離，掏出手機給曲可馨和鍾心妍打了一個電話，說自己等會就回去。

　掛掉電話，周陽轉身往回走去。剛剛轉過頭，一個人影就擋在了他的面前。

　“我*！”周陽嚇得倒退了一步，待看清楚是個陌生的女孩子後，生氣地道:“你站我後面幹嘛?知不知道偷聽別人打電話很沒禮貌?”

　“誰愛偷聽你講電話啊，”那個女孩子不屑地道:“當自己是香餑餑呢~~，沒禮貌的人是你，我問你，誰讓你動我的鋼琴的?”

　周陽莫名其妙地看著她，道:“你誰啊?什麽你的鋼琴?”

　“就是你剛剛彈得那架鋼琴，今晚它是屬於我的，我是他們請來的鋼琴師。”女孩理直氣壯地道。

　周陽恍然大悟，道:“哦，原來那個落跑的鋼琴師就是你啊，你收了人家錢，彈到一半人就不見了，也太沒職業道德了吧?”

　“誰說我收過錢?我哪裡落跑了?我是肚子疼，去上廁所了而已。不知道不要亂說！”女孩提高了音量，不滿地道:“現在你說怎麽辦吧?讓你一攪和， 我今晚的錢肯定拿不到了，你是不是應該賠償我的損失?”

　周陽啞然失笑，“我賠你損失?憑什麽啊，你自己不打個招呼人就消失，你這叫沒有責任心，還好意思要錢?”

　女孩咬著嘴唇瞪著他，過了半晌，忽然氣哼哼地轉過頭，小聲嘀咕道:“恩將仇報的臭男人！”

　“嗯?你說什麽?”周陽懷疑自己聽錯了，追問道:“你說我恩將仇報?”

　“對，就是說你呢，早知道你這麽壞，當初就不管你了。”

　周陽愣住了，他仔細打量了一眼這個陌生的女孩子，很清秀的一張臉，頭髮又直又順，看起來像是個大學生。周陽確定自己不認識他，於是說道:“我說MM，你認錯人了吧。我好像不認識你。”

　“你當然不認識我了，醉得跟死人一樣。早知道讓你睡大街上，凍死你算了。”女孩噘著嘴恨恨地道。

　周陽心裡一動，他忽然想起了那個酒醉的晚上，脫口而出道:“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