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有旨,今日喜慶佳節,軍民臣等無需跪拜見駕,鞠躬致敬即可。”一個傳旨太監向著廳中眾人高聲喊道。
“哄。”大廳中起了一陣不小的騷動。
應邀而來的巨商大賈們驚訝中帶著激動,紛紛低聲耳語,而後便是全身的興奮,個個是滿面紅光。這是多麽大的榮耀啊!可以寫入家族史中,讓子孫後代也有炫耀的資本,不僅和這麽些官員一起過除夕,還見到了皇帝,還不用下跪,太讓人意外了,太讓人興奮了。明天這事一傳出去,多少人得羨慕得眼睛冒火啊!
“成何體統,皇家尊嚴何在?朝廷體面何在?”鄧光薦吹胡子瞪眼地說道。
“尊嚴、體面,自在人們的心中,可不是下跪或者什麽就能得到的。”許漢青滿不在乎地說道,“再說地方又不大,還擺著桌子椅子,再下跪接駕,還不弄得亂糟糟的,與陛下要與民同樂的初衷不是相反了嗎?”
“兩位師傅,旨意已經下了,就不必為此爭吵了,咱們還是快點進去吧!”小皇帝急著催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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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廳內的布置有些象後世的大劇院,一個小舞台,兩側擺放著桌椅,桌子上擺放著水果、茶酒,舞台正對面是幾個隔離起來的的類似包廂的房間,中間最大的便是皇上呆的地方了。
小皇帝在許漢青、鄧光薦的陪同下走入大廳,眾人山呼萬歲,小皇帝興衝衝地擺手示意,進入了包廂。
“這個布置很別致,很有意思。”小皇帝四下張望,好奇地問道,“許大人,你看,剛才朕沒注意,那個女的怎麽是黃頭髮,眼睛似乎也很特別,皮膚倒是白是很。”
“陛下,那是從很遠很遠的地方來的,他所在的國家叫羅馬。”許漢青看了看,在一旁解說道。
“哼,化外蠻夷。”鄧光薦在一旁不屑地說道。
許漢青輕輕一笑,搖了搖頭,沒與其分辯。
“陛下,一會兒表演就要開始了,碰巧從海外來了個百戲班子,很有趣的。我先下去走一圈,與廳中眾人打個招呼。”許漢青繼續說道。
“好啊!許大人盡管去。”
許漢青退出了大包廂,轉身鑽進了另一個小包廂,裡面是他的兩位夫人還有陳吊妹。
“姐夫,你弄得這個什麽聯歡晚會,怎麽看起來有點亂哄哄的,跟茶樓一樣。”陳吊妹指著舞台兩側或高談闊論的商賈,或交頭結耳的女性家眷。
“這樣不是很好嗎,大家隨便一些,增進一下感情。”許漢青笑著說道。
“夫人,隨我下去與賓客們打個招呼吧!”許漢青又轉向劉馨兒說道,“馨兒,你身體不方便,就在這等一會好嗎?”
“好吧!”劉馨兒摸了一下自己的肚子,無奈地答道。
“唉,真拿你沒辦法。”許夫人苦笑著站起身來,“我不喝酒,拿杯茶水可以嗎?”
“可以呀,意思意思就行,拿著酒,沾沾嘴唇也一樣的。”許漢青笑著答道。
“他到底是怎麽樣一個人呢?真是很難搞懂啊?”在包廂裡,鄧光薦看著許漢青領著夫人,端著酒杯在賓客們穿行,頻頻向客人們舉杯示意,有時候還親熱地聊上幾句,搖著頭。
他竟然領著妻子在大庭廣眾之下與賓客坦然自若地打招呼,按照那時候的規矩,有地位的婦女是不能堂而皇之地上廳堂的,在廳堂出沒的女人皆是歌舞姬。
他不記得在軍中有人向許漢青行大禮(跪禮),印象中他們好像隻舉拳至胸前,躬身而已,而許漢青每每回以軍禮,那些人竟也坦然受之,似乎這一切天經地義。
這個許漢青一點沒有等級的意識,他完全不在意“君臣綱常”。在戰艦上,他可以席地而坐,與那些水兵隨意交談,偶爾還會說個笑話,引得眾人哄然的大笑。
在學堂中,許漢青竟然也與學生比肩而坐,侃侃而談,對於學生提出的稍有冒犯的問題,他也從不惱怒。
巡視港口時,他可以喚過一名船商,一口叫出對方的名字,拍著對方的肩膀詢問最近生意如何?有什麽困難?
君臣綱常,上下尊卑,在他那裡根本看不到。
但是,在福建路,多數百姓對他的尊敬卻是發自內心。在光複軍中,恐怕沒有一個士兵不崇拜他,不遵從他的命令。
“難道這便是他所說的尊嚴與體面自在人的心中嗎?”鄧光薦鬱悶地想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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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大人,是不是可以開始了?”聯歡會主持人李芳凝走到許漢青身後,輕聲問道。
“那就開始吧!”許漢青點了點頭,領著夫人開始向包廂走去,邊走邊向賓客們微笑著點頭示意。
李芳凝甜美的聲音隨之響起,節目表演正式開始了。
這個時代的娛樂方式非常少,除了一些簡單的歌舞,便是元曲中的折子戲了。折子戲又太長,反正許漢青是不喜歡。
經過許漢青指點審查過的節目安排讓廳中的人都是耳目一新,折子戲中的經典唱段被節選下來,組成一個節目。中間再穿插一些舞蹈、百戲雜耍。
當一個海外魔術師上場後,眾人的注意力都被引到了精彩的節目上。大廳裡不時響起驚呼聲、讚歎聲、大笑聲。
小皇帝在包廂內看得眉飛色舞,興奮不已。鄧光薦則連連苦笑著搖頭,無可奈何。
“文相、陸相剛才到了行宮,現在與太后正向這裡趕來。”一個親衛湊到許漢青耳旁輕聲稟告道。
“哦,他們不是說不來嗎?”許漢青皺了皺眉,旋又一笑,“到底還是不放心啊,待我去迎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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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您突然出現,讓臣吃驚不小啊!怎麽?陛下與臣在一起,太后還是不放心嗎?”許漢青躬身說道。
“哪裡,哀家是想起外面寒冷,怕官家受了風寒,特意送衣服來的。”楊太后咬了下嘴唇,輕聲說道。
“陛下正在觀看表演,臣領太后與兩位丞相一起進去可好?”許漢青笑著說道。
楊太后稍猶豫了一下,“哀家不想過於張揚,可否不讓人知道。”
“沒問題,這裡有個側門,可以到達陛下的包廂。”許漢青伸手指了指,“只是要委屈太后與兩位丞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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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后,您來了, 剛才有個人表演噴火呢,可有趣了。”見楊太后走了進來,小皇帝興奮地叫道。
“官家,快坐好,不可失了身份。”楊太后搖了搖頭,輕輕斥道。
既然太后在這個包廂,幾個臣子就不方便了。許漢青將文、陸兩位丞相與鄧光薦讓到旁邊空著的包廂內。
“鎮國公,你為什麽要帶皇上來這種亂哄哄的地方?”文天祥開口問道。
“亂哄哄?對呀,這裡不是朝堂,是聯歡會,當然便是這樣了。”許漢青對文天祥的指責很不高興,耐著性子答道,“這裡是軍校的大禮堂,有什麽不妥嗎?”
陸秀夫輕輕拉了拉文天祥,“鎮國公,這裡人也太雜了,要是隻請些朝廷官員就好了。”
“兩位丞相,既來之,則安之。有什麽事情,有什麽問題,咱們等聯歡會結束了再談,除夕之夜,還是不要再吵架,鬧得都不愉快為好。”許漢青勉強笑著答道。
“鎮國公大人,太后宣你去包廂。”一個宮女走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