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休息與觀察之後,伯顏的蒙古大軍開始了行動,首先選擇的便是光複軍在江北設立的八個據點。
光複軍在江北的據點采用了棱形堡的模式,修得都是小而堅固,每個據點內三千、五千人不等,而且都*近長江,便於水師支援,這樣也就免除了被蒙古軍包圍的危險。
“轟,轟,轟。”元軍的大炮開始轟鳴。
由北元百工作坊照葫蘆畫瓢造出來的大炮全為銅質,不僅笨重,而且由於火藥配方的緣故,射程也並不太遠,威力也不甚大。火藥沒有顆粒化,長時間運輸顛簸之後,必須重新攪拌之後才能使用。這些大炮用於戰場,震懾與壯膽的作用要遠遠大於實戰效果。
“這便是北元的大炮了。”谷平據點的指揮張大勇從牆後伸出頭來,用望遠鏡觀察著。
“沒錯了,不過這大炮看起來個頭不小,怎麽打出來這麽沒勁呢?”一個親衛在旁笑道。
“畫虎不成反類犬,造炮是那麽好學的嗎?開炮那更有學問,沒學到家就敢到這來現眼。”張大勇不屑地說道,“你看看,連個保護的土壘都沒有,這不是找挨打嗎!來,把火炮集中過來,先把這些笨家夥都給我轟掉。”
“轟,轟。”巨響在堡壘上突然響起,炮彈雖然不多,但準確率很高,紛紛砸向元軍的火炮陣地。
火炮對射的場面終於出現在了戰場上,硝煙彌漫,一道道火焰在空中來回飛舞,爆炸聲此起彼伏。
“北元在使用火炮方面,還是剛剛起步,無論從火炮製造、還是炮兵素質上來看,他們還有很長的一段路要走啊!只是他們好象沒有這個時間了。”許漢青站在甲板上,遠遠地望著硝煙彌漫的戰場。
“伯顏乃是蒙古人中之佼佼者,鎮國公更是大宋擎天之柱,如今兩雄相遇,確要有一番鏖戰啦。”張世傑在一旁說道。
“雖然伯顏來勢洶洶,卻難有有武之地。戰爭的形式已經發生了變化,我軍守江人數雖少於蒙古軍,但佔有地利,又有水師、火炮。”許漢青笑了笑,說道,“什麽聲東擊西,迂回包抄,面對著滾滾長江,又能如何施展,我便是要把蒙古軍牢牢拖在長江北岸,讓伯顏只能用蒙古人的生命來作為唯一取勝的籌碼。”
“聽說伯顏文武全才,還做過一首詩,馬首經從嶺島歸,王師到處悉平夷。擔頭不帶江南物,隻插梅花三兩枝。如此看來,他還真是一個值得尊重的對手呢?”小皇帝放下手中的望遠鏡,對著許漢青說道。
“陛下此言差矣。”許漢青皺起了眉頭,“伯顏是對手,但絕不是一個值得尊重的對手。”
“這是為何?”小皇帝疑惑地問道。
“陛下,屠夫畜生難道隻憑一首好詩便可抹去罪孽了嗎?”許漢青面色凝重地回答道,“伯顏兵至常州時,凶殘地逼迫城外百姓運土,運完土後就把他們填進壘裡溝中,還用百姓煎油以潤滑回回炮,城破後盡屠了常州滿城居民。難道這便是被那些無恥文人所讚頌的仁義高德的良相所為嗎?陛下是被別人所誤導了,伯顏乃是一個狡詐虛偽心狠毒辣的畜生屠夫,許某此次與其對陣,沒有一絲敬重之心,隻想殺之以報千萬漢人被屠之仇。”
“伯顏竟如此凶殘,真是,真是讓人驚訝。”小皇帝瞪大了眼睛,望著許漢青。
“書中所說,世人傳言,皆不可盡信,陛下當深記此點。”許漢青拿出了老師的架子說道。
“轟,”一聲巨響打斷了眾人,一道粗黑的煙柱在元軍火炮陣地上騰空而起,卻是光複軍的火炮擊中了元軍的火藥桶。
在並不十分激烈的火炮對射中,光複軍憑借著優於對方的武器,和遠超於對手的射擊技術,牢牢佔據了上風,北元費盡辛苦製造的戰爭利器,接二連三地飛上了天。
“鳴金,把火炮撤下來。”伯顏臉色鐵青,大聲下令道,他不想再看下去了,雙方在火炮上的差距是如此明顯,再打下去損失只會更慘重。
第一次進攻便失利,伯顏並不甘心,他揮動令旗,命令蒙古軍開始了強攻。
壕溝、鐵絲網、尖利的木樁成了蒙古軍必須要首先跨越的障礙,也成了無數蒙古人死亡的標志。
當蒙古軍抬著各種攻城爬溝的器械蜂擁而上的時候,迎接他們的是死神的微笑。
堡壘上的火炮齊發,炮彈帶著嘯音飛入了蒙古人的隊列之中,隨著一聲聲爆炸,泥土石塊帶著殘肢斷臂在空中飛舞,硝煙火光在戰場上隨處可見。
“蒙古人果然悍勇,這樣被火炮攔擊應該還是頭一次吧,還能夠向前衝殺,很不錯。”許漢青嘴裡嘖嘖有聲。
“恩,確實如此。”張世傑深有同感地點著頭。
冒著彈雨,蒙古人穿過了鐵絲網,越過了壕溝,直撲城牆,不斷地有人倒下,血肉橫飛。
蒙古人多數都不認識字,也不會經營,他們除了劫掠與殺戮,別無所長,只有戰爭,才能讓他們升官發財,飛黃騰達。只有屠殺和劫掠才能讓他們得到財富、牧場和奴隸,他們就是為屠殺而生,為劫掠而生。他們篾視別人的生命,也不把死亡看得很重。
“噗,噗。”隨著距離的拉近,城頭上用裝填著碎石、鐵片的火炮開始了更凶猛的攻擊,象風暴一樣橫掃著衝近城牆的蒙古士兵。
這種一打一大片的霰彈,在近戰中的威力非常巨大,剛剛衝過幾道障礙的蒙古兵成片成片地被打倒在地,受傷未死的慘叫著在地上翻滾哀叫,鮮血從身體裡不停地流出,染紅了泥土。
“盾牌手掩護,開始投手雷。”張大勇高聲喊叫著。
僥幸衝到城牆下的蒙古士兵以為躲開了火炮發射的角度,但更大的厄運還在等著他們。
手雷象下雨一樣從天而降,城牆下面立刻變成了沸騰的油鍋,爆炸聲一個接著一個,密集得簡直快趕上過年放的鞭炮了。
沒有死角,沒有安全的地方,只有爆炸的火光與橫飛的彈片。蒙古兵拚命射向城牆上的箭支在光複軍盾牌手嚴密的防護下, 對光複軍的傷害十分有限,而光複軍則毫不留情地使用一切武器在遠、中、近各個距離施展著無情的殺戮。
伯顏在後陣把前方的一切都看在眼裡,到了此時,他終於明白索多、百家奴,包括達春都會被光複軍所擊敗,逃回來的敗兵對光複軍的描述中為什麽帶著恐懼。這樣的對手確實平生未見。
看來自己對光複軍的了解還是不夠啊,不論從武器裝備,軍心士氣,戰術特點,此時的光複軍與幾年前滅宋時的宋軍相比都是天壤之別,看來自己是輕敵了,這幾個看起來不大的小據點也不是好啃的地方。
“難道長生天不再眷顧蒙古人了嗎?”伯顏想著。
“丞相,再派人上吧!”格日勒紅了眼睛,勒住被炮聲嚇得蹦跳的戰馬,問道。
“鳴金,把兄弟們撤下來。”伯顏瞪了格日勒一眼,向傳令兵下令道。
幾千蒙古人的生命讓伯顏開始重新考慮戰術對策,戰爭形式已經變了,再不是倚仗弓強馬快便能取勝的時代了,他無奈地接受了這個現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