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月，聽說風月落羽兩國交戰是為了你，現在兩國暫停交鋒也是為了你，這件事是真的嗎?”如煙看著對面星眸微閉、怡然自得的人直覺就想暈倒，這幾日紫月每天馬不停蹄地趕路，好像後面有什麽洪水猛獸在追她似的，現在倒好，竟然還有時間聽起小曲來了。

　他們停戰了?這樣也好。隻不知停得了一時，可停得了一世?”你信，它便是真的。”

　“這件事傳得沸沸揚揚的，十有**是真的吧。我還聽說羽帝對你情有獨鍾，呵護備至，你幹嘛要離開他啊?”易得無價寶，難得有情郎。這個世上如此有權有勢還能這般癡情的男子已不多了，所以當初遇到任逍遙她才會略施小計讓他將她拐回了家。

　“如果我跟你說命中注定這輩子我和他有緣無分，你信不信?”

　“我才不信什麽姻緣天定之類的話，幸福是要靠自己去爭取的。紫月，對於夫婿，只要他一心待你，至於其它又何必計較這麽多呢。”那個無心的人能夠為紫月做到這等地步，她還有什麽好猶豫的呢?為什麽面對他的癡情，她可以無動於衷?這實在不像她認識的雲曦的作風。

　如煙忘了，現在的是紫月不是雲曦，更何況她還背負著前世今生的孽緣。要真正做到隨心所欲談何容易?

　不想在這個問題上多做糾纏，我連忙扯開話題。“知道啦，這是如煙姐你的經驗之談嘛，我記下便是了。對了，逍遙大哥呢?”

　“他?”提到被自己不知道騙到哪裡去了的夫君，如煙心裡有一點點內疚，不過這內疚和眼前的自由一比馬上就自動消失了。“他應該在哪個地方找我吧。”

　“應該在哪個地方找你?”聽到這回答，看著如煙一臉無所謂的樣子，我還真替那個整日奔波在追老婆前線的男人感到暈眩。取妻如此，還真不是普通男子能消受的。

　“你那叫什麽表情啊，我們這叫周瑜打黃蓋，一個願打一個願挨。”

　見如煙說得理直氣壯，我哭笑不得，轉頭望向窗外。跟她在一起我仿佛又回到了從前，從前那個沒有煩惱整天笑得無心無肺的柳雲曦，也許是因為我們來自同一個回不去的故鄉的緣故吧。自從知道我們本屬於同一個國度同一個時代，對她，總有股別樣的親切感。

　不知為何，樓下的人群突然一陣騷動。臨窗而坐，不管我願不願意，那些飛短流長還是一字不漏的全數轉進了我耳中。

　“你看見了吧，當初放著縣老爺的姨太太不做，偏尋死覓活地跟了窮苦書生，幾年節衣縮食、含辛茹苦地供他讀書。本想有朝一日能苦盡甘來，哪知他功成名就之時卻等來一紙休書。所以說，書生是最靠不住的。”路人甲指著一瘦弱身影道。

　“曾經心高氣傲的千金如今卻成了人人皆知的棄婦，唉，可惜了，看她那樣怕是活不下去了。”路人乙看著搖晃著遠去的背影暗自歎息，想當年他也是她的愛慕者呢。

　“小姐贈金助考的恩情，還不在金榜題名之時便被拋之腦後了。戲文裡可都這麽唱的。最氣人的是那忘恩負義之人竟還帶著妻妾在她面前炫耀，我當初真是瞎了眼還以為他是個老實人。真是造孽，造孽啊！”路人丙痛心疾首。

　順著他們的視線，不遠處一個女子的背影慢慢消失在轉角。但看她的背影便可知她內心的絕望。

　如煙也看到了那抹了無生氣的背影，姣好的面容染上狠戾之色。“如果被我知道是誰，那個男人死定了，竟然有膽欺負我如煙的姐妹。”

　“哦?如煙姐與這女子相識?”

　“天下女子都是我的好姐妹。可惜，她遇人不淑。”

　“莫怨男子情薄如紙，隻怪女子情深似海。”這件事我本不打算管，可無意間眼睛掠過不遠處，正好看到令人心寒的一幕。一個面容清秀的男子將剛才那個女子推入河中，從那女子眼中的不可置信和痛心疾首我大概猜出了她墜落河中時喊出的是那兩個字:相公！

　“如煙姐——”我正想著去救人，一回頭早沒了如煙的影子，而屋頂上卻多了個飛簷走壁的俠女往出事地點趕去。隻留了一句恨意綿綿的“該死”陪著我聽完最後一個音符。

　當我趕到出事地點時，看到的是濕漉漉的兩人和如煙要殺人的眼神。還是，晚了一步。而那個男子卻一臉無辜地向慢慢圍過來的人群解釋著這女人被休之後如何耍潑，甚至以死相挾，沒想到最後白送了性命之類的鬼話。剛才還替這女子不值的人們聽了這番解釋之後竟紛紛說這女子的不是，哼，面對此情此景我真想狂笑。和如煙交換了一個眼神之後，我便知道這個男人，死定了。

　如煙收起眼中濃鬱的殺意換上最動人的笑靨，輕移蓮步向那男子走去。如煙本就綽約多姿，一笑更是儀態萬千，百媚橫生。只見她站定在男子面前，看到男子眼中的驚豔，她笑意更盛。“公子——”

　這一聲公子含嬌帶媚早把人家的魂都勾了去，半晌才見他木訥地回了一聲:“小姐——”

　“小女子今日要與公子做個交易。若是公子能空手替我拿著這寶劍讓我舞完一曲飛天，到時我便跟了公子，如何?”

　圍觀的人看著這陌生的美麗女子滿是驚詫，這是誰家的姑娘，大庭廣眾之下竟說出這樣的話來。不過也有人在沉思，她的話好生耳熟像在哪聽過。

　看著如煙的燦如星辰的美目，那男子早已是了魂魄，沒想到弄死一個黃臉婆竟賺回一個大美人，今天該他走大運了。聽了如煙的話，他忙不迭地點頭答應，深怕遲了一步美人改變主意那豈不吃虧。“好，若小姐有意，小生榮幸之至。”

　也不知何時如煙的手上已多了一把寒光閃閃的短劍，去掉劍鞘，如煙將它遞到男子眼前。那男子仿佛得了寶貝似的一把搶過，絲毫不在意鋒利的劍身已劃破手掌。

　如煙就地一旋，回身舉步，恰似柳搖花笑潤初妍。娉娉嫋嫋，清眸流盼，舞態生風，看得人如癡如醉，完全忘了自己為何身在此處，忘了眼前還有一具未寒的屍骨。那男子的血已順著劍身流了一地，可看他的表情卻好像絲毫都沒有察覺到不適的樣子。如煙滿意地看著滴淌的血流，看著他一點點把血流乾。

　他應該是中了媚術吧，不然流了這麽多血總該有點反應才對。不過如煙這個辦法還真不錯，讓他在迷醉中一點點把血流乾，生命就在不屬於他的溫柔中慢慢流逝，在以為佳人在手時卻發現已沒命享受。對於負心薄幸之人，這樣的懲罰是最不堪的吧。

　用心欣賞如煙演繹的飛天舞，比在舞榭開業時更加美侖美奐了。看著旋舞中的如煙，突然想起昨日淺月命人送來的消息:小心如煙。可是，她會害我嗎?應該不會吧！

　優雅轉身，華麗收尾，看著面如白紙，缺血而亡的人，如煙諷刺一笑從他手中拿回短劍，然後抱起一旁女子的屍身施施然離開。

　走了很遠，人群方才向炸開了鍋一般，遠遠地只聽到有人在喊:“溫柔殺手，她就是幾年前突然出現在江湖又突然銷聲匿跡的溫柔殺手。”

　溫柔殺手?”如煙姐，你的名號還真不錯！”

　“那是很多年前的事了。對了，安葬好她我們去哪裡?”

　“我們回雪舞吧。”銀焰和哥應該已經到那裡了吧。天醫老人，你的驚喜是否準備好了呢?

　“直接回雪舞嗎?”不知道他準備得怎麽樣了。

　“我要去看看我的舞榭怎麽樣了啊，看你不情願的樣子不會是垮掉了吧?”那可是我來到這裡後的第一份事業，我可不希望它這麽快就玩完了。

　“沒有啦，只是——”對不起，紫月。與你相比，逍遙對我而言更重要，所以……況且那個人對你這麽癡心，他一定會給你幸福的。

　“只是什麽?”

　“只是我還想跟你一起仗劍走江湖呢。”如煙說得特義薄雲天。

　“會有機會的啦。”只要除掉了天醫老人，說服了殘星他們，然後就可以和銀焰和哥仗劍江湖了吧，江山不要也罷。

　“紫月，如果和羽帝在一起你會幸福嗎?”如煙仍是忍不住詢問。

　“怎麽突然問這個?”

　“哦，沒什麽，只是隨便問問。”

　看著如煙欲言又止的模樣，我總覺得有絲不安在隱隱作祟，難道有什麽不好的事要發生了嗎?”他很好，可惜今生他不是我的歸宿。”

　可惜今生他不是你的歸宿嗎?如煙疑惑地看著身邊的人，他的作為她一清二楚，這樣紫月還是沒有心動嗎?可是，他卻一心要和你在一起，哪怕是一起毀滅然後一起期待來世。溫柔殺手這個稱號，他應該更適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