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軍的身體落在宇靈及時結出的水墊上,被轉移到幽冥寒潭的邊緣。這時候,沉浸在震驚情緒中的燁石和莊芙蓉才反應過來。萬年來乾涸的身體忽然間充滿了久違的力量,這讓他們又驚又喜。莊芙蓉喜及而泣,燁石在片刻的激動後,眼中閃過一抹殺機。
燁石看不到藏在破軍儲物手鐲中的宇靈,但是憑借恢復大半的強橫實力,他立即察覺到了,破軍此時的靈體內極為空虛,根本不可能是自己的對手。奪刀之恨,外加被毆打的屈辱感一時間湧上了他的心頭,燁石冷笑著,瞬間移動到破軍身前,“我的刀送給你了,你搶來的神甲回贈予我,如何?”
破軍一愣,但立刻反應了過來。這個叫燁石的鬼神,竟然想乘火打劫。可是,別說自己的身體裡現在沒有一點兒力量,就算是恢復到了全威時期,自己也未必是這個活了億萬年的鬼神的對手。
破軍還在沉吟,被打斷了談話的宇靈不樂意了,憑空現出身形來,指著燁石的鼻子罵道:“你給我閉嘴!我和哥哥談話,什麽時候有你說話的余地……”
看著已經停止哭泣在一旁虎視眈眈的莊芙蓉,破軍一個頭頓時變成了兩個大。莊芙蓉明顯會幫著燁石那一邊,而以自己現在的力量,隨便他們哪一個,動動小指就能把自己壓死了,總不能真的開口讓宇靈保護自己吧?
看著燁石被宇靈氣得臉紅脖子粗挽起袖子要動手的模樣,破軍靈機一動。慢條斯理地開口了,“你只知道六道輪回神甲,不知道有沒有聽說過咫尺天涯甲呢?實話告訴你。”破軍指了指自己身上地神甲,“我身上穿的,就是咫尺天涯甲……也許我現在打不過你,但是如果我想跑的話。你絕對攔不住。不知道冥界的鬼眾,對於鬼神之間初吻的秘聞會不會有興趣呢?”
破軍此刻聽說的,一半是實話。另一半完全是瞎掰。能有咫尺天涯甲在燁石地手中逃脫不假,但那隻限於破軍的身體內還有能量的狀態下。可是,他地這一番話讓燁石遲疑起來。
看到燁石猶豫的樣子,破軍的嘴角邊閃過一抹得意的微笑,“不知道你是願意樹立一個今後隨時都可以讓你形魂俱滅的強敵呢?還是願意安安穩穩地活下去?”
燁石看了看囚神谷殘缺的豁口,又評估了一下站在破軍身前幻化成小孩模樣地宇靈。幾番掙扎之後,終於垂下了驕傲的頭顱。“哼,小子你要是真把我和芙蓉地事情說出去,我與你勢不兩立。”
當破軍乘坐著莊芙蓉幻化出的冥獸出雲車,出現在“滿山遍野”的鬼眾眼前時,陰風與明鏡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冥獸出雲車是億萬年來唯一的女性鬼神莊芙蓉地專有座騎。這在冥界已經是家喻戶曉的傳聞;而莊芙蓉在萬年前被關押進了囚神谷,也是大多數鬼眾熟知的事情。可是如今,破軍大人卻坐著莊芙蓉地專車滾滾馳來。這怎麽能不讓陰風和明鏡吃驚得下巴脫臼。
當破軍給陰風和明鏡介紹身後的燁石時,兩個鬼王差點兒沒眼冒金星直接暈過去。囚神谷對於冥界的鬼眾來說也許只是一個禁地,一個神話或者是一個傳說,而這位把冥界第七大城市夷為平地的暴躁鬼神,卻是億萬年來冥界所有鬼眾的噩夢。冥界關於鬼神能力的猜測,完全是靠著他的這一作為而評定的。一時間,破軍的聲望漲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他的個人形象也被印製在冥界特有的晨報上,成為萬千女性鬼魂的暗戀對象。
藏司嶺迎來了空前威大的狂歡,所有的酒樓與店鋪免費經營三日,以慶祝破軍大人與另外兩個鬼神的勝利歸來。不過,燁石的臉色顯然就沒有破進那麽好看了,第N次接到陰風鬼王的訴苦抱怨後,破軍輕描淡寫地向他支了個招:以後凡是燁石再心口不一的發脾氣,直接請莊芙蓉過去。
這一招果然奏效,破軍的身邊頓時清淨了下來。在派出鬼探尋訪冥界各地後,破軍將方向對準了冥界的另外三大禁地——黯淡之泉、荒蕪墓地與歎息之海。
站在煙霧浩渺的歎息之海岸邊,破軍的腦海中又浮現出那個金發披肩,長相極美的男人。那男人有一種與生俱來的高貴氣勢,但卻從骨子裡透出一股憂鬱,濃鬱的就好像這歎息之海上籠罩的無邊冥氣。這也是破軍選擇奔赴歎息之海的原因之一。
黯淡之泉本是一個散發出冥氣的泉口,根本不可能做隱居之地;而荒蕪墓地裡怨魂滋生,雜草荒蕪,以破軍的感覺,那乾淨的似乎有潔癖的男子,應該不會藏匿於那裡。但破軍還是派遣燁石和莊芙蓉分別去兩地查探,他不想錯放一丁點兒發現凱璐的可能。
歎息之海上濃稠的冥氣有如化不開的烏雲,可是在破軍的眼中,卻和清晨的淡霧沒有什麽區別。在經歷過幽冥寒潭的潭水之後,這樣程度的冥氣,也只夠給破軍做洗塵之用。召喚出元神裡六冥獸中的龍蝠,遮天蓋地的身形騰空而起,沒入那濃重的冥氣之中。
在破軍的元神吸收了雷目的能量,以及六冥獸的能力,力量也有所提升。破軍本來還有些擔心龍蝠是否能經受得住冥氣的侵蝕,但看見它生龍活虎的樣子,也就放下心來,將神識投入到無邊無際的歎息之海的海域中。
以破軍無比強大的神識力,竟然只能籠罩方圓不及萬裡的距離。在迷霧一樣的海面上飛行了半日,破軍有些不耐煩了。這樣不辯東南西北的亂撞,鬼知道什麽時候才能撞到狗屎運。找到那個男人藏匿地地方。
一手按在腰間不斷跳動的冥炎之刃上,破軍清楚的感受到了它的暴躁與裡面不斷湧動的能量。這柄絕世魔刀似乎也有著自己的器靈,對破軍不拿自己當回事地態度非常不滿。破軍微微一笑,腳尖在龍蝠背上一點,降天杵中的冥界黑炎之力,夾雜著冥炎之刃中同源的力量。從破軍地手中源源不斷的發出。
周圍的冥氣一陣扭曲,似乎連這些沒有靈魂的氣體,都在破軍的氣勢下戰栗顫抖。破軍的這一刀。運用地是自己最早領悟運用的奧義“碎空”。這簡簡單單地一刀,卻包含著破軍碎空拳法的精髓,超越其大乘境界的破軍將碎空拳幻化運用至刀法中,一刀,卻涵蓋了破軍前後上下所有的角度。無數道肉眼可見的黑色冥炎呼嘯著撲向那些俯首稱臣地冥氣,無視於它們微弱的掙扎。不斷將它們消融推擠。一時間,近半數的歎息之海上地冥氣。都蜂擁著逃向天空。沒有了冥氣的阻擋,冥界億萬年來從未被人窺見過其真面目的歎息之海,完全地印入到破軍的神識探測中。
瞬間搜尋到那個在歎息之海中矗立的孤島,破軍臉上露出一絲微笑,指揮著龍蝠。一頭向下扎了過去。
“有意思,難道冥界又出現了新的鬼神?”泊羅島上,帝武鷹揮揮手。將蜷縮在他腿上的冥火兔移開,眯起眼睛望著空中那越來越大的黑影。那黑影以極快的速度不斷下降,正是前來找麻煩的破軍。
收起鋪天蓋地的龍蝠,破軍在空中一個漂亮的翻身,輕輕落在地上。這個島嶼並不大,若是直接讓龍蝠降落下來,恐怕島上大多數動植物,都得被它壓成肉泥。站在松軟的翠綠色草地上,破軍對面前這個神情恬淡的男子好感又加深了一分。島嶼上綠樹成蔭,翠竹酤籠,無數隨處可見的嶙峋山石,更是為這個猶如世外桃源般的小島增添了幾抹亮色。
與此同時,帝武鷹也在仔細端詳著面前的邪魅男子。他的身形猶如一棵傲然的勁松,而全身上下散發出的氣勢卻如馨石般不可撼動,有如刀砍斧琢般剛毅的面容上,最動人心魄的是那雙如暗夜寒星般璀璨的眸子,和眼角邊似乎不斷跳躍的黑色火焰符文。不可否認,眼前的男子有著無以倫比的魅力,連同為男人的帝武鷹,都不禁為他而怦然心動。
第一眼,破軍就認出了眼前的這個男人,正是穆紹崖的識海中曾經出現過的那個虛影。那驚鴻一瞥中,破軍並沒有對他的長相有過多的注意。可是當真人再次站在他的眼前時,以破軍的見識,不禁要大大驚歎一番。帝武鷹的美絕對超乎於域思青葉,只有鬼府聖女慶曉兒才能與其一爭長短。只是,慶曉兒的美帶了股鬼魅之氣,與帝武鷹舉手抬足間流露出的高貴相比,隱隱又差了一個檔次。
“我是來找凱璐的,我知道她在你這裡。”帝武鷹雖美,但在破軍心中,任何美人也比不上凱璐,更何況,帝武鷹是一個男人。
“凱璐是誰?”帝武鷹皺起眉頭,對眼前這個神秘的男子的來意更加疑惑了。
帝武鷹的神情不似作偽,但先前在穆紹崖的識海中已經確認了他的身份,破軍的眼中頓時泛起怒意,“凱璐是我的女人,你篡改了黃泉記錄,把她藏到了哪裡?”
篡改了黃泉記錄?他怎麽知道?帝武鷹瞬間從破軍的話中抓出了重點,原本輕飄飄的眼神也逐漸凝重起來。腦海中靈光一現,帝武鷹猛然記起自己下在穆紹崖識海中的封印被人破去的事情。可是,面前的這個男人,似乎有著自己都看不透的力量,又怎麽會是當初那個自己僅憑刹那間的虛影就知道深淺的弱者呢?沉吟了半晌,帝武鷹才緩緩地可開口:“你所說的凱璐我不知道,但汩羅是我的妃子,我是絕對不會把她交給你的。”
雖然對帝武鷹的話還有一絲懵懂,但破軍卻大概總結出了其中的意思。這家夥是說:被他搶來的凱璐,原本是他的妃子?破軍胸中地怒火頓時熊熊燃燒起來。凡是敢與破軍搶女人的家夥。不是死光了,就是被打入了其他位面。眼前的這個家夥雖然有著鬼神之力,但觸犯了破軍的禁忌,一樣得死!
原本在草地上歡快玩耍的小型冥獸,紛紛驚惶的逃開了去。破軍和帝武鷹還沒有動手,渾然天成地氣勢所形成的威壓。就已經讓翠綠的草坪快快龜裂,看得帝武鷹一陣眉頭輕皺,隨意地一揮手。一道透明的無形結界將兩個人籠罩起來。破軍心中一凜,自己的神識,竟然被禁錮在這結果中。
在吸入了鬼神雷目與幽冥寒潭中的能量後,破軍根本沒有和人動過手,自然也不知道自己的能力究竟達到什麽程度。燁石和莊芙蓉忌憚破軍打破囚神谷規則的能量,見到他就遠遠地避開了去。破軍當然也不會去自找麻煩。如今的這一戰,破軍地心中十分謹慎。卻又暗暗充滿了期待。與強者之間的對決,是會讓每一個身處顛峰的武者都熱血沸騰的事情。破軍心念一動,出現在身上的竟然不是朱雀鎧,也不是咫尺天涯甲,而是一直沉寂著地尋璐甲。
小龍充滿鬥志的聲音在破軍的心中響起:“主人。我已經完成了新一次地進化,還體會出了新的技能,這次一定能助你一臂之力。”
極域寒冰?破軍的腦海中閃過這個技能。不知道這樣一個技能,在對付鬼神級別的強者時能不能起到作用。不過,在這種時候,尋璐甲的自動出現,也給了破軍無比的信心,緩緩抽出腰間的冥炎之刃,破軍擺了個最簡單也是最隨意的姿勢。冥炎之刃經過破軍的元神中降天杵的能量灌注,頓時散發出濃厚的黑色霧狀火焰。
帝武鷹不敢托大,伸手在胸前一抹,自身體內抽出一把蘊含著暗金色光芒的長劍來。長劍一出手,結界中頓時流串著無數道金色的電光。
兩個人誰都沒有先動手,彼此間一動不動的對望著。帝武鷹身邊閃爍著金色電光的“獄”,與破軍身上散發出的黑色冥炎之氣相互抵消著。在黑獄星上練就的耐性讓破軍的氣息比帝武鷹更加沉穩,他們都在等待著一個機會。對方在自己的眼中,猶如一座鋼鐵鑄就的堅固堡壘,只有這堡壘露出一絲縫隙時,才是摧毀它最好的時候。
在囚神谷中失去力量的經歷,讓破軍的六識更加靈敏。不大的結界中,任何風吹草動都逃不過破軍的耳朵。帝武鷹的呼吸悠長而平穩,這也正是讓破軍有些疑惑的原因。同為鬼神,雷目燁石和莊芙蓉就沒有這麽長久的呼吸頻率。從帝武鷹拔劍,到這僵持的一刻鍾後,他竟然一直在吸氣,而他平滑的胸腹,也沒有絲毫凸起的痕跡。破軍在等,等他吐氣時那一刹那的放松。
這是自己來到冥界後,第一次有戰鬥的興奮感吧?帝武鷹舔了舔乾燥的嘴唇。就在這時,破軍動了。
破軍並沒有使用先前驅逐冥氣時用到的奧義碎空,他的身軀在離地不到半米是時,忽然化成了一股橫向的小型龍卷風。與其說是龍卷風,不如說更像是一個金剛鑽。而金剛鑽的尖端,就是以十萬倍壓縮的冥界黑炎作為鑽頭。破軍的整個身體,都與冥炎之刃化為一體。這一次,破軍化拳法為刀法的奧義正是“透極”。
龍卷風過處,即使是帝武鷹的結果,都出現了輕微的裂縫。而凝聚了破軍全身力量的“鑽頭”,竟然在帝武鷹的面前模糊了起來,這是連冥界的虛無之境都承受不住的結果。帝武鷹的眼中閃過一抹驚歎,不守反攻,揚起手中的長劍直直指向破軍的“鑽頭”。
長劍的劍芒與破軍的黑鑽接觸的那一刹那,帝武鷹金黃色飄飛的長發忽然變得雪白,與此同時, 他手中的長劍閃爍出絲絲金蛇般的電芒。那些電芒蜂擁著向破軍形成的龍卷風內襲擊。
無邊的黑氣夾雜著嘶嘶作響的電芒四散而去,阻擋住了帝武鷹的視線。一張掛著邪魅微笑的俊臉猛然自黑氣中探出,破軍的左手五指去,五朵幽幽燃燒的怒放紅蓮,如鬼魅般探到帝武鷹身前。
“紅蓮業火?”這一次,連帝武鷹也忍不住驚然變色。飄飄忽忽的紅蓮業火離開了破軍的指端,眼看著,就要沒入帝武鷹體內。
一道幾不可見的銀色光線自帝武鷹體內透出,那五朵恍若虛無的紅蓮,被那光線射中,頓時化作淡紅色的雲霧在空氣中消散了。銀色的光線余勢未歇,順著破軍的手掌直接衝進他體內。一股有如開拓遠古洪荒般的雄渾力量將破軍衝的憑空一個跟鬥倒飛出去,撞出帝武鷹的結果上。原本堅無不摧的結界,竟然像玻璃一樣嘩啦一聲碎開了。
破軍自地上搖搖晃晃地站起來,眼耳口鼻中都溢出了絲絲的鮮血。那銀色光線的雄渾能量穿過他左肩的骨骼透體而出,讓破軍的左手在一時間徹底癱瘓。可是,站在他對面的帝武鷹,神情間卻更為驚惶,口中不住喃喃道:“完了,這下完了,本命守護一出,恐怕他們立刻就會找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