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舞姬們的清脆的驚叫聲與商人貴族們的嚎叫聲此起彼伏,相映成趣,宴會廳內亂糟糟響成一片。蘭默眯著眼打量青衣人,似乎是想看出這個古怪家夥是如何一擊殺死兩名實力不俗的武者。
“閣下是誰?”世子終於站了起來,沉著的發問道,語氣中帶著王家的氣度,雖然平淡,卻有不容置疑的權威。相比之下方睿鶴就遜色得多,他臉上一白,頹然坐了回去。
“山野之人,不勞世子殿下問詢。”青衣人的聲音同他那張青灰色的刀削臉倒也是絕配,如金屬刮擦一般難聽。“在下呼蘭邪念,認識我的人,都叫我青蛙。”
“青蛙!”左慈方臉色一寒,回頭看了蘭默一眼。
“看我幹嘛,難道這廝也是天鬼宗的?”蘭默暗暗好笑,回答道。
“不知道,沒有人看出青蛙是如何殺人的,或者說,見過的人都死。”左慈方小聲解釋道,“青蛙是很有名的殺手,而且他經常這樣大搖大擺的出現。”
蘭默微微一笑道:“那是當然,用自己吸引注意,讓妖鬼從暗中襲擊,這種事我也常做的……對了,他是我的,你和你的弟子不許和我搶。”
左慈方聞言一怔,下意識的看向左家兄弟的位置,果然那一對高傲的青年劍士正想站出來向青蛙挑戰。左慈方不由苦笑,站起來狠狠瞪了兩人一眼,把他們逼回座位。
蘭默笑吟吟的走出座位,一直走到青蛙對面不遠處,背著手也不說話,只是靜靜的看著青蛙。
青蛙微微皺眉,乾著嗓子道:“小鬼,一邊去。”
蘭默心裡暗笑,今天他已經聽多了這句話了,於是蘭默認真的問道:“閣下就是青蛙?”
青蛙點點頭,青灰色的臉上帶著倨傲不耐煩的答道:“我就是青蛙,小鬼,你……”
“你喜歡哪種蛙呢?是碧目蟾蜍還是赤紅箭毒蛙?又或者是庚金沼蛙?”蘭默不等青蛙說完,便一口氣報出數種罕見的蛙類,笑吟吟的看著青蛙。
青蛙臉色微變,認真打量了蘭默一眼,反問道:“小子也知道這些?”
“原來是這樣,你叫青蛙不是因為長得像青蛙啊……”蘭默若有所思的點頭道。
呼蘭邪念長得是不怎麽規范,聞言一怔,好容易相明白蘭默是在笑話他,勃然大怒舉手斥道:“殺!”
蘭默突然微微一閃,輕呼一聲,狼狽的跳後兩步,吃驚的看著青蛙。
那道無形的力量,竟然能夠一快如斯!蘭默雖然閃得及時,卻不免被那種力量擦過脅下,血流不止。
呼蘭邪念也同樣驚訝,竟然有人能閃過自己萬無一失的殺人秘技?
蘭默皺著眉頭想了片刻,展顏一笑道:“再來一次,剛才我沒有看清楚。”
呼蘭邪念哼了一聲,故伎重施,輕斥一聲,一指點向蘭默的心臟。
“果然如此,我說你為什麽每次隻點心臟了。”當的一聲脆響,蘭默哈哈大笑,青蛙卻是臉色一變,滿臉的痛惜。
蘭默笑吟吟的從懷裡摸出一捆細鏈,輕輕抖開,小心的套在右腕上。剛才,蘭默無聲無息的將寒鐵細鏈盤在胸口,用金屬細胞固定住,攔下了呼蘭邪念必中的一擊。而且,他看穿了呼蘭邪念的攻擊路數了。
“別藏了,把你的寶貝叫出來吧,我想它的舌頭一定很痛,哈哈哈……”蘭默放肆的大笑起來,右手的五根細鏈活物一般叮鈴作響,伴著蘭默身體的動作發出清脆的聲音來。
青蛙很是鬱悶,自己的底細若是被人看穿,今後再殺人,恐怕就要難上許多了。他惡狠狠的盯著蘭默,澀著嗓子道:“那丫頭和你是什麽關系,為什麽要護著她?”
蘭默心裡一動,笑道:“我不管什麽丫頭不丫頭,敢在鎮南王府上行凶,閣下也太把自己當回事了。”
青蛙哈哈大笑,忽然神情獰惡,望著蘭默咆哮道:“你以為我僅僅只有食心蟾蜍一種妖獸嗎?我是最強的妖獸控師,大不了把你們全部殺光……出來,三睛碧眼蟾蜍!”
空氣中綠幽幽的雲霧一閃,(網,電腦站更新最快)一頭半人高的大型蟾蜍呱的一聲怪叫,蹦了出來,殺氣騰騰的看著敵人。在它的頭頂,那雙碩大的水泡眼中赫然有三個瞳孔,閃動著妖異的碧光。
“你果然是控制妖獸的邪法師。”蘭默壞笑道,“很不幸,我恰巧也是個邪法師,我的力量,是妖鬼。”
這也許是蘭默第一次公然展示自己邪法師的力量,只不過,找上號稱最強妖獸控師的青蛙,似乎不是個明智的選擇。
“布袋,附靈,精神囚牢……”蘭默輕聲說道。
布袋嗷嗷怪叫著出現在蘭默手中,八張猙獰的人臉惡狠狠的盯著青蛙,一邊抱怨道:“主人,英明的主人,你終於想到要給我喂食了……不錯不錯,這次的食物很可口!”
青蛙氣得臉都白了。在場的賓客或許看不見布袋,但青蛙同為邪法師,甚至能聽見布袋的聲音……聽到這個八張臉的怪物竟然將自己稱為食物,一向以實力自豪的青蛙焉能不怒。
精神囚牢是布袋的特技,能夠用精神力製造實質的“力”,以布袋此時的能力,一個精神囚牢至少能夠讓蘭默的鞭達到柳顯那樣的高手用真氣才能達到的效果,只見細鏈如長槍一般抖得筆直,五條鏈子如極長的五指一般詭異凶狠直刺青蛙。
而蘭默的左手,竟握著柳顯贈送的銀絲鞭,長鞭掄起,鞭梢狠狠抽向那頭巨型蟾蜍。
“百戰鞭?神風?”識貨的武者驚叫出聲,他們想不到,蘭默竟然一出手就是柳顯的招牌絕技。
如果說之前的神風只是蘭默憑感覺用妖鬼的特技模仿出來的把戲,那麽在見識過柳顯真正的神風之後,蘭默所施展的神風便有了那種千錘百煉的精華,六件長兵器同時施展以剛猛迅疾著稱的“神風”,原本不大的舞毯上便滿是狂亂的鞭影。
還用得著說嗎?周圍的賓客再也顧不上什麽氣度從容了,連忙遠遠閃開,免得被兩個邪法師的決鬥所傷害。唯有攸袖似乎沒有反應過來,仍然怔怔的站在蘭默身後。
“你在發什麽呆呀,跟我來。”琴兒不由動了好心,一個箭步搶到女孩身後,攬住她的腰將她拖到安全的地方,隨手拋給田雯雯的侍女。
琴兒很小心,她看得出攸袖不簡單,於是沒有冒失的把她帶到田雯雯的身邊,而是留給了在偏門邊待命的隨叢。在此期間,攸袖似乎掙扎了一下,不過她的力量和琴兒相比就如同嬰兒之如成人,毫不費力的便被琴兒製服了。
場上,風聲怒嘯,蘭默的五條細鏈材質堅硬,抽打之間雖然沒有長鞭的靈動,卻破壞力十足,而細鏈的數量更是充分彌被了變化的不足。一式神風過去,青蛙被抽得暴跳大叫,狼狽不堪。
這……就是第一高手的風度麽?
巨大的蟾蜍同志突然呱的一聲,紅影一閃,一條血淋淋的長舌以驚人的速度射出,舌頭膨起,其上隱然閃動著幽藍的光芒,竟如同金屬一般,和長鞭撞在一起當當作響,竟絲毫不落下風。
舌頭直來直去,快得肉眼難辨,而長鞭勝在靈活多變,材質出色,一來二去,倒是這隻大蛤蟆和蘭默打得不亦乎,青蛙本人反而不相幹了。
只見碧眼蟾蜍與蘭默左手軟鞭鬥得棋逢對手,青蛙大人被蘭默右手細鏈逼得四處亂蹦……雙方實力敦優敦劣顯而易見,那青蛙全然就沒有身為高手應有的實力。
可以說,若沒有食心蟾蜍快如閃電的偷襲,沒有三睛碧眼大蟾蜍的強力攻擊,眼前的這名青蛙一無是處。
於是,一向蹂躪對手弱點為攻擊手段的蘭默,又怎麽會放過青蛙?看蘭默的架勢,倒有七分力放在右手的細鏈上,隻余三分力操縱著左手軟鞭糊弄著那頭畜生……別誤會,我說的不是青蛙本人……
“那孩子,難道只會一招神風嗎?”旁觀者不由疑惑,蘭默的六條長鞭似乎永遠只有一招神風。
蘭默微微一笑,手中鞭法突然一變。
“神風怒濤!”
五條細鏈猛然興奮起來,布袋強大的精神力順著鐵鏈流轉全身,銀光閃閃的鏈條隱然出現了一絲黑線。轉瞬間,黑線便擴大成暗紅的光帶,再接下來,便是滿眼赤紅的光影。
耳輪中只聽見破風聲響成一片,爆米花一般的劈叭聲幾乎細細密密的炸響,當紅光退散,鞭影黯淡下來時。場中央連同十數張宴會大桌已然被蘭默抽得粉碎。
青蛙……這位大叔倒是機靈,見蘭默出手不凡,竟躲在碧眼蟾蜍身後。雖然可憐的大青蛙被神風怒濤蹂躪得篩子一般,但青蛙大叔本人卻逃過一劫。
“怎麽樣?大叔?”蘭默背著手,似笑非笑的看著他。
“放……放過我吧。”青蛙突然撲嗵一聲跪倒在地,連聲哀求道。
“啊?”蘭默確定,自己腦後一定有一滴很大滴的冷汗。
“饒了我吧,大哥……老大……爺爺……”青蛙似乎已經崩潰了,嘴裡一疊聲亂叫著,一邊連連頓首。
蘭默默然不語,半晌突然問道:“你到底是誰?碧眼蟾蜍哪裡來的?”
青蛙愣愣了好半天,這才回答道:“我……我是呼蘭惡念,它們……它們是我從大哥的住處附近偷來的……”
鬼的觸面5第四章伏雷劍1
難怪,如果是原版的主人,才不會這樣控制碧眼蟾蜍,在自己放松左手長鞭強攻“青蛙”本人的時候,如果是真正的青蛙,一定會看到這個機會讓碧眼蟾蜍撲上強攻,一舉壓製左手長鞭,再強襲蘭默本人,逼著他後退。
可惜……蘭默又冷笑道:“呼蘭邪念閣下的住處又在哪裡?”
“在蟾蜍沼澤,滇州的蟾蜍沼澤!”呼蘭惡念已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了。
蘭默又問了幾句,揮揮手,回頭問道:“兩位殿下,怎麽處置他?”
呼蘭惡念眼裡寒光一閃,猛然間右手一指,直指蘭默的後心。
“省省吧,已經用過的伎倆就不要再拿出來了。”蘭默微笑回頭,手中緊握著一隻漆黑的蟾蜍。
食心蟾蜍,動作快如閃電,喜食人心。蘭默是不打算養一隻如此挑食的妖獸的,他隨手一捏,便將蟾蜍捏死,布袋立刻貪婪將以血食蝕肉之術將整隻蟾蜍“吃”得一乾二淨,隻留下那根彈性十足,能洞穿人心的堅硬舌頭。
“別……別……別殺我,我大哥很厲害的,你不能得罪……”
“晚了,反正已經得罪你到了死處,不如掐死了你滅口。布袋,吃掉。”蘭默惡狠狠的命令道。
“蘭默,這裡是王府。”左慈方及時提醒道。
蘭默哼了一聲,低聲道:“也罷,那隻大蟾蜍應該更有營養,這個廢柴……”
布袋會意,撲向已被抽得血肉模糊的巨型蟾蜍身上,只見一陣血光繚繞,那半人高的大蟾蜍便連渣也不剩——呼蘭惡念乾脆直接暈了過去。
“青蛙……青蛙……嘿嘿嘿……”蘭默冷笑道,“看起來過不了多久,我就得去蟾蜍沼澤一趟了。”
一場宴會算是毀了,在世子的命令下,王府侍衛們連忙打招戰場。這一次,世子是決定不給二公子留面子了,一連串命令下來,一點征求意見的意思都沒有,雷厲風行的將一切布置下去。
蘭默頗為驚訝的看了方睿麟一眼,他第一次發現,在世子殿下溫文爾雅的光環下,這位未來的鎮南王同樣擁有相當的手腕。
一場好好的宴會被一個突然冒出來的青蛙攪得一團糟,兩位王子的心裡大概都不怎麽痛快,這位狐假虎威的呼蘭惡念先生的前途堪憂。不過蘭默此時並不在意這廝的死活,他擔心的是躺在田小姐侍女懷裡臉色蒼白的攸袖。
琴兒淘氣的衝著蘭默眨了眨眼,蘭默白了她一眼,兩人熟練的用眼神互換了幾個信息。不一會兒,琴兒微微點頭,表示知道了蘭默的意思,蘭默便也不告辭,混在退場的人群中溜出王府。
“莫名其妙。”蘭默抱怨道,“我才吃得半飽,這個莫名其妙出現的攸袖,這個莫名其妙出現的青蛙,還有這……咦?”
剛出王府,蘭默便感覺到有數雙眼睛正在盯著自己,他頭也不回的向前慢步,直走上長街,和其他客人漸漸走散。
赤焰的大本營在貧民區,所以基本上走出兩條街之後,蘭默身邊就沒有同路的客人了。黑溜溜的街道上寂然無聲,偶爾傳來梆子的敲擊聲和貓兒夜啼聲,在靜夜中分明響亮。
這就是貧民區的特色了,貧民們自然沒有錢消費在油燈上,他們天一黑便上床安息,整條路上黑漆漆的,讓人不由覺得後心發涼。
忽然之間,蘭默仿佛踩到了石子一般,失去重心慘叫著一頭跌跌撞撞的向前撲倒在地,一頭撞在堆放於街邊的雜物堆中間,大大小小的竹筐木板立時傾泄而下,將可憐的蘭默壓倒掩埋起來。
安靜,安靜。蘭默似乎是昏過去了,竟然一動不動。
終於,追蹤者們忍耐不住,從暗中潛了出來,小心翼翼的接近蘭默,手肘後隱藏著的腰刀微微露出一絲雪亮——顯然這幾位仁兄並不是專業的殺手。
“一,二,三,四……”蘭默安靜的蹲坐在牆頭,好整以暇的數著腳下的黑衣殺手。他不是應該被埋在雜物堆中嗎?那是錯覺,是光學迷彩產生的錯覺,事實上,蘭默早就發現了隱藏在暗處的眾多埋伏者,他是故意假裝拌倒,來製造一個假相。
失去重心是真,衝入雜物堆撞倒雜物也是真,但在竹筐木板們壓倒下來時,蘭默已然在光學迷彩的掩護下隱去身形,不慌不忙的攀上牆頭,靜靜的等待著反擊的時機。
來的只有四個人,論武技,這些尾隨於蘭默身後的好手大約能和琴兒打成平手,至於他們手中的腰刀,蘭默似乎在天馬傭兵團中間見到過,那是一種狹長而略帶彎曲的輕型單手刀,雖然算不上很特別,不過想來在這種情況下,大約也只有天馬的人會拿著這種廉價武器伏擊自己了。
襲擊者一步一步走近了,(網,電腦站更新最快)他們的呼吸開始急促起來,肘後的刀光微微發顫,顯然蘭默的凶名對他們的心理有很大的影響。再走近,再走近,猝然間,蘭默發動了。
蘭默手中是四片碎瓦,在金屬細胞變形的工具打磨下,這幾片指甲蓋大小的碎瓦有著鋒利的鋸齒狀邊緣。為了讓它們更具殺傷力,蘭默喚出小冰,在鋒利的邊緣上塗上冰蟲的卵,揚手將碎瓦甩了出去。
假如是正面發射暗器,以這幾人的武技並不難躲避,但是蘭默的力量並不大,粗糙的碎瓦表面自然也沒有反光,在微微的風聲中,這幾片臨時打造的凶器角度刁鑽的擦破襲擊者的大腿或是手臂,在殺手們沒在意間便在體表留下一個小小的傷口。
一個長不盈寸,薄薄的,近乎連擦傷也算不上的輕傷。
但是,這薄薄的輕傷,卻足夠讓小冰的蟲卵溶入傷者的血液之中。冰蟲的毒素令緊張的襲擊者們根本沒有察覺到自己的皮膚被擦破,隻覺得傷處微微一涼。很快的,這種涼意隨著血液的流動緩緩漫延開來,當殺手們發現體內的異樣時,他們的整隻手臂或是大腿已然被寒毒所麻木了。
更致命的是,冰蟲的卵也在小冰的妖力驅動下孵化了。以寄主之血為餌食喂養更多的冰蟲,以更多的冰蟲釋放更多更致命的毒素,只是短短七步,冰蟲們便將四名殺手變成四具僵死的冰雕。
而殺手們甚至連自己怎麽死的都沒來得及反應。
蘭默淡淡一笑,隱入黑暗中。很顯然,對手不僅僅只有這四個炮灰。
沿街兩側是低矮的民房,越州多雨,因此民房頂部是傾角狀的,還有專門的雨溝排水。這些雨溝對於蘭默來說無異於康莊大道,他靈巧的踩著雨溝狸貓般無聲移動著,很快,狡猾的狸貓就發現了獵物。
那是一個自以為是獵人的獵物,他小心翼翼的壓抑著身上的氣息,靜靜伏在房頂,腳下是一柄深插入房頂的匕首。獵人正是踩在匕首上,保持身體不向下滑。
安靜,安靜……長時間繃緊的神經總有放松的刹那,這一刹那也許在旁人眼裡不那麽明顯,但在蘭默這雙毒眼中,每一個微小的差異都是鮮明的信號。
那個獵人的雙腿肌肉稍微放松了一下,顯然為了維持一動不動的姿勢,這位老兄已經站了很久了,何況腳下並不是平地,而是一柄小小的僅能容得下一個腳尖的匕首。
就在獵人微微分神,活動了一下雙腿肌肉的刹那間,一道模糊的影已然貼著屋簷以詭異的姿勢猛衝了過來。
黑影一閃即沒,仿佛什麽也沒發生一般,一切恢復了平靜,只是持弩的獵人已然失去了生命。
鬼的觸面5第四章伏雷劍2
蘭默在光學迷彩的掩護下正安安靜靜的靠在死屍旁。他自然不需要用匕首穩定身體,金屬細胞變化出無數小鉤緊鉤在屋頂的縫隙中,牢牢的將蘭默固定在原地。
一手接過死屍手中的弩,一手輕輕的將死屍推落房頂,這一聲輕微的悶響聲並沒有引起多少人的注意。緊接著,光學迷彩很快將蘭默變成獵人的模樣,佔據了獵人原來的位置。
手中的弩很沉實,一長兩短三根箭矢全都淬了毒,竟然是罕見的三連弩。雖然蘭默手上有更先進的六連弩,但是對於手中這柄弩的素質蘭默還是相當欣賞的,他輕輕撥了撥弩弦,仔細檢查了一遍。
蘭默自己便是造弩的行家,打量一番便知道這弩力量不強但精度極佳,主矢能在五十米內射中杯口大小的目標,且兩枝副矢離主矢的距離不會超過一個手掌寬。當然在蘭默的射擊輔助系統的幫助下命中率還能再次提高。
至於目標……蘭默很快選中了離他五十米之外的另一名潛伏者。於是他輕輕瞄準了對手,扣下了扳機。
“風速風向……氣壓……高差……一連串數據過後,指引死亡的紅點再次出現在蘭默眼中,寂夜中清脆的一聲崩響,三支弩流星般劃過半空,準確的釘在另一個的頸間。
果然是好弩。主矢正中咽喉,兩支副矢一在左肩窩一在右胸,要害攻擊,加上化骨劇毒,必殺!
一箭出手,蘭默便拋下弩消失在黑暗中。幾乎是在同時,埋伏失敗的數名殺手從周遭一躍而起,十數枝勁弩射在蘭默停留過的屋頂,激起一串串火星。
“蠢貨,居然這樣暴露自己的目標。”蘭默嘿笑道。
為了印證自己的話,蘭默的身形很快出現在某個殺手的身後,細鏈輕輕繞上他的脖頸,猛然向後一仰。殺手連聲音也來不及發出,便被蘭默整個人拉翻在房頂,而蘭默面無表情的掛在半空中,身體的重量通過細鏈壓迫著殺手的頸動脈,數秒鍾後這名殺手已然是個死人了。
蘭默不聲不響的放松鏈子,下墜,輕輕在地面一點,便又消失在黑暗中。他認準了殺手們的位置,殺手們的動靜在他眼中就如同白晝,相反的殺手們卻無法看清蘭默的一舉一動。
這是自然,潛入型強化人嵌入了多種偵察設備芯片,無論在何種情況下都有驚人的觀察能力,而且蘭默還有額外的力量強化這一優勢。相反的,在光學迷彩的掩護下,哪怕是白天也很難看清蘭默的行動,更何況此時是漆黑的夜。
片刻之後,又一名殺手死在蘭默暗中刺出的玄魚劍之下……
當一盞茶的時間之後,至少有六名以上的殺手死在蘭默的偷襲之下。這真是一個諷刺,一群埋伏好的殺手竟然被他們的獵物所刺殺。
或許,一對一的決鬥,這幾名殺手和蘭默還有一戰的能力,但在夜幕下玩刺殺……蘭默可以拍著胸脯大聲說:“老子才是這一行的王牌!”
天馬很倒霉。
這一夜,二公子不負責任的將伏擊蘭默的命令丟在團長手裡,便鐵青著臉揚長而去。天馬只知道,蘭默會來參加宴會,除此之外他們對蘭默的所知僅限於傳聞。
他們竟不知道,蘭默是如此可怕的殺手。
為了圍殺蘭默,天馬精英盡出,不僅團長韋伏雷親自出馬,還動用了天馬武技最強的四十名好手,在赤焰大本營周圍四條必經之路上設伏。
只是沒想到,短短幾分鍾後,蘭默一路走來的十名余好手已然沒有一個活口了。蘭默貼著牆緩緩向赤焰走去。
赤焰就在眼前了,人類總有一種天生的心理,看到目標就在眼前時,不由的心裡一松。比如此時的蘭默就輕輕松了一口氣,加快的腳步。
哧……腦後傳來輕微的破風聲,蘭默反應極快,就地一滾狼狽的閃過一邊。破風聲似有生命一般不肯放松,緊追著蘭默撲殺而至。血光崩現,蘭默竟然受傷了。
“好!好一個偷襲的韋伏雷!”蘭默突然大笑道,“能得韋大團長不顧臉面親自偷襲,我蘭默與有榮焉!”
蘭默的話如毒刺一般令韋伏雷心裡一痛,霸道連綿的劍法不留神松動了一隙。狡猾如蘭默自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間不容發的從韋伏雷的劍網中逃了出去。
韋伏雷畢竟是帝國第三大傭兵團之長,劍法如其名,沉厚剛烈,滾滾不絕,如同低空中的悶雷,最得意的武技便是以連綿不絕的劍技將對手逼至絕路。只是,韋伏雷從來都和對手正面決戰,第一次偷襲便被蘭默喊破,手裡的伏雷劍再發揮不出十足的威力,反而讓蘭默有機會逃走。
蘭默咬著牙,緩緩扭過頭來面對著韋伏雷。金屬細胞及時變成絲線,密密的將蘭默的傷口縫死。伏雷劍何等威勢,蘭默雖然反應極快,但還是受了重創,那一劍幾乎從他的右肩直劃到左大腿根,血肉模糊,換了別人早就失血過多倒地不起了。
韋伏雷,雖然蘭默不認為他是個出色的領導者,出色的指揮官,但蘭默相信韋伏雷絕對是很強的戰士。正面對抗這樣一個對手,蘭默也是敗多勝少,更何況此時他還負了重傷。
但蘭默的臉上滿是輕蔑之色,仿佛受傷的是韋伏雷而不是自己,這高深莫測的作為讓韋伏雷第一次在對決中有了猶豫的感覺。
是啊,換了韋伏雷自己,受如此重的傷,也不可能如此輕松,那一絲蔑色……尤其讓韋伏雷心裡刺痛,他堂堂一團之長,大名鼎鼎的伏雷劍,居然偷襲一個小小的文書,而且還失敗了……
尤其是蘭默的輕蔑讓韋伏雷很是自責。為什麽呢,對方明明是個不擅武技的半大孩子,從剛才那一劍足以看出,就算是正面交鋒,他也絕不是自己的對手。
事實上,蘭默很清楚,韋伏雷的三劍如果不是偷襲,也許自己已然沒命了。像韋伏雷這樣級數的高手,的能力已經提升至極限了,心境的差距才是最重要的。以韋伏雷的劍意,最合適他的就是堂堂正正從半空中躍下攻擊,而不是從背後貼地偷襲。
就是這一點差距,讓韋伏雷千錘百煉的劍法出現了(網,電腦站更新最快)一絲破綻。
蘭默當然不會因為韋伏雷偷襲他而輕蔑於韋大團長,這個狡猾的家夥自己就是偷襲使奸的好手,臉上的輕蔑不過是刺激韋伏雷的伎倆,其實背後的傷痛入骨髓,讓他的小臉扭曲變形得厲害,只有靠著金屬細胞“做”出來的假臉誤導對方。
“韋大團長,你的閉氣工夫不錯,我竟然沒有察覺到。”蘭默臉上輕松自如的誇獎著對方,心裡卻在自責,自責自己這段時間太過輕松,已然忘了自己真實的實力。
是啊,蘭默的優勢在他的頭腦,在他的潛行偷襲,而不是傻傻的和人正面對決。蘭默竟然高興過頭的將自己的後背賣給韋伏雷這樣級數的高手。想到這一層教訓,蘭默便冷汗直冒,心道這重傷傷得值得。
場面很奇怪,蘭默和韋伏雷都沒有動手,只是靜靜的等著。
鬼的觸面5第四章伏雷劍3
蘭默在等著金屬細胞包扎好自己的傷口,以強化人的恢復能力,大約用不了幾分鍾就將傷口結痂。當然,是在沒有劇烈運動的前提下。
而韋伏雷則是心裡一團亂麻,正在慢慢的穩定心神。
還有一層原因,那就是這裡離赤焰很近,稍有動靜,赤焰的援軍便會出現。但同樣的,韋伏雷的三十名好手也許會搶先一步趕到。因此蘭默和韋伏雷都沒有鬧出點聲響招引同伴的打算。
想不到的是,先出手的竟然是需要時間療傷的蘭默。
“複蘇之怨靈,現臨!”蘭默雙手極快的在胸前比劃著,兩道晦暗的影頓時從他的手中飛出,一頭沒入地面,以韋伏雷的眼力,竟然看不出那是什麽怪物。
蘭默根本不給韋伏雷想像的機會,他很快又召喚出自己的第二個妖鬼:暗刃。這柄漆黑的妖刀只在空中一閃,便消失無蹤。
蘭默沒有動用石塊和暴拳,它們的攻擊雖然強大,但在韋伏雷這樣級數的高手面前,就顯得弱小無力。除了拖延幾分鍾的時間之外,就只有被伏雷劍切碎的下場了。
蘭默召喚的第三個妖鬼就是小冰,蘭默的攻擊力不足,唯有用小冰的劇毒威嚇對手,讓韋伏雷忌怛自己的攻擊。而第四個妖鬼,便是久未出現的銅頭,以青銅骸靈的堅硬程度,大概可以在伏雷劍下支持更長的時間。
韋伏雷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樣一波一波如軍隊一般輪番出現的妖鬼大軍,他一時怔住了,渾然不知蘭默想做什麽。
第五個妖鬼是布袋,第六個妖鬼是暴紅蓮鬼……當韋伏雷反應過來的時候,整條街上大約已然站滿了各式各樣的妖鬼了。
從一開始召喚十六種低階妖鬼,到現在一口氣召喚十六隻中階妖鬼,其間的實力差距大約是四到八倍,蘭默的進步很明顯……可惜韋伏雷並不知道蘭默有這種能力。
就算知道,此時也已經晚了。
對於其他以召喚為主的邪法師,韋伏雷當然是以強橫的伏雷劍技一氣衝殺直擊邪法師本身,將作為控制者的對手擊倒,一切自然就結束了。但對手是蘭默,那個從來不可以常理揣測的蘭默啊!
於是韋伏雷“驚喜”的發現,他的眼前除了這樣那樣的妖鬼之外,竟然找不到蘭默的痕跡了。就在妖鬼們越來越多的出現時,蘭默便借著它們的遮攔隱去了身形。
不僅僅是身形,連同呼吸,熱量,殺氣……一切似乎都消失了。
韋伏雷暗暗叫苦,眼前是大大小小十六隻妖鬼,誰強誰弱,他根本看不出來,只有全力以付防范任何一個對手。
幸好,他是韋伏雷,換了別人,早在暗刃的偷襲,冰蟲母的噴毒,或是暴紅蓮鬼狂暴的自殺式爆彈攻擊下死翹翹了。
伏雷劍法很出色,蘭默是這樣評價的,在韋伏雷手中,那柄雙手大劍就像是一朵壓在地面的烏雲,震雷滾滾,沉悶而壓迫力十足,帶著無可阻擋的力量向前緩緩推進,任何試圖進入雷雲的生物都將被強烈的閃電撕碎,化為灰燼。
已有兩個爆紅蓮鬼用自殺式的爆彈衝至韋伏雷的身邊爆掉了。在刺眼的火光中,韋伏雷臉如金紙,雙手緊握劍柄,呐喊著一劍旋風般回卷,將身後偷襲的暗刃彈上半空,緊接著舉劍過頭回身劈下,將想找便宜偷襲的兩個石人劈成四片,連忙又踏前一步,一劍點中第三個暴紅蓮鬼的獨眼,將那團火焰震得四散消逝……
“暗刃,附靈。”蘭默低聲命令道,受創的妖鬼立刻厲嘯著出現在蘭默手邊,化為一柄細劍纏在蘭默的腕間。
韋伏雷立刻察覺到蘭默的所在,他大喝一聲,強運真氣扭過身來,以失去重心為代價一劍刺向蘭默。
這便是伏雷劍技的致命一擊。滾滾悶雷,終化為一道貫通天地的閃電,直指對手的心臟。
可惜,韋伏雷為了應付妖鬼,已然連續四次變向了,縱然以韋伏雷一身修為高出蘭默一倍不止,這樣的連續轉向仍然太過勉強。
而蘭默,還有殺手鐧沒有使用。
地面突然隆起,複蘇之怨靈操縱著街心的石塊,化為一顆半圓形的巨人頭顱探出地面,巧巧的攔在韋伏雷面前。
劍至,石塊碎裂。而韋伏雷這一劍上的雷電也隨之爆開,韋伏雷竭盡全力的一擊竟被這兩個小小的妖鬼引爆了。
失去銳氣的伏雷劍不再可怕,蘭默輕輕向後退了半步,銅頭及時的補了上來,以身體攔住了韋伏雷的劍尖。
劍尖貫通銅頭的肋骨,直從背後穿出,伏雷劍雖然劍氣盡失,卻依然如雷霆一般無可阻擋,推著銅頭向蘭默直刺而去,劍尖依然向著蘭默的心臟,堅定,毫不遲疑。
蘭默終於色變了,他始終還是看輕了韋伏雷。
“邪骨狩。”蘭默輕輕念道。
正掛在伏雷劍上的銅頭突然雙眼光芒大甚,雙腳猛然伸直,青銅鑄成的腿骨竟然直沒入地面……默契十足的,兩個複蘇之怨靈也在同時將它們控制的地面凹陷。如此一來,銅頭就像標槍一般深插入堅硬的石板地面中,伏雷劍上壓力倍增,劍尖再也刺不下去。
只是這一劍,本就沒有打算回手,只有一往無前,百死而猶未悔的豪氣。韋伏雷縱然想停手,也是不可能的了,更何況銅頭的肋骨突然陰險的向內一錯,將伏雷劍緊緊鎖在體內。
邪骨狩,這是蘭默專為相對弱小的銅頭設計的攻擊模式。銅頭勝在身體堅硬如武器,除此之外它就沒有什麽稱得上優勢了,因此,蘭默便把可憐的小銅頭變成一架專門鎖拿對手武器的機器。
以一個中階妖鬼的能力,將堂堂伏雷劍鎖住,如果傳出去銅頭也算是身價百倍了。
韋伏雷用力奪了一奪,但銅頭總算是個青銅骸靈,從一塊青銅中撥出劍來,哪是這麽容易的事情。伏雷劍剛剛撥出半尺不到,空中已然傳來銳利的破空聲。
韋伏雷不看則已,一看之下差點連下巴都要砸到地上——半空中飛撲而下的,竟然是蘭默,蘭默手中所持的,竟然是一柄漆黑的長劍,這一柄漆黑的長劍所施展的劍技,竟然是伏雷劍!
伏雷劍啊!韋伏雷自創建伏雷劍法之後,自己還沒有收徒弟呢,突然發現對手施展出得意的躍空飛擊刺向自己,心裡的感想可想而知,一定得複雜得要死啊。
感歎歸感歎,手中劍仍然牢牢控制在眼前那個造型可愛卻邪惡無比的妖鬼胸肋之間,無奈之下,韋伏雷只有揮劍上揚,格了蘭默一劍。
蘭默居高臨下,飛空一擊,正是將伏雷劍的奧義發揮到極致。而韋伏雷倉猝回擊,劍上又吊著銅頭這麽一大塊金屬疙瘩,這一擊蘭默便佔盡了上風,竟然將韋伏雷逼退三步。
趁你病,要你命,蘭默的戰術一向以邪惡的實用主義著稱,腳未沾地,手中劍又是一劍緊逼上去,果然深得伏雷劍連綿不絕,沉厚剛烈的風格,一劍接一劍轉眼就將劣勢中的韋伏雷逼出十數步。
“警告,警告,(網,電腦站更新最快)傷口再次崩裂,禁止劇烈運動……”電子腦很不適時的報告,讓蘭默冷靜下來。
背後剛剛結痂的傷口再次崩開了,雖然有金屬細胞的保護不至於大量失血,但重傷依然是重傷,蘭默不得不緩了一下。
韋伏雷何等樣人,敏銳的感覺到蘭默的困境,腳下一頓, 牢牢的站住陣腳,竟然反手攻了回來。
“靠,你逼我出絕招的!”蘭默怒喝一聲,玄魚劍憑空消失在空中,只聽得唰唰唰數聲銳響,韋伏雷立刻狼狽的退了回去。
“你看不見我,你看不見我……”布袋開心的笑著出現在蘭默的左手,化身為無數長鞭纏在他的左腕上。正是這個多嘴的小家夥,以一式神風怒濤將韋伏雷逼了回去。
也幸虧韋伏雷的反應快,否則,被布袋的血食蝕肉之術抽中,就算不死也要少塊肉,那種痛苦不是一般人能夠忍受的。
“還有什麽招數,一並使出來吧。”韋伏雷啞著嗓子怒聲道。
雖然,一連串打擊並沒有讓韋伏雷負傷,相反卻是蘭默自己失血過多,但心高氣傲的一代宗師怎麽能忍受被一個小家夥用自己最擅長的伏雷劍逼得步步後退?
“一並使出來麽?老人家,飯可以亂吃,話不可以亂說,要是一並使出來,讓您老人家輸得太慘,那怪不好意思的……”蘭默竟然忸怩起來,一番話說得韋伏雷勃然大怒,雙手一頓,大劍高舉過頭迎面斬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