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道王國以“弘道”為名,顧名思義,其國內道觀林立,國民信仰道教者眾。首都弘道天王星更是盛況空前,一顆行星之上竟然有各種大型宮觀上萬。
不過由於道教發展至今,劍仙系佔了主流,因此弘道天王星上的宮觀大多是劍仙系各大派的道場,丹鼎系的也遍地開花,唯獨符咒系道場少得可憐,甚至大多數市民根本不知道星球上還有符咒系的道觀存在。
李遊懷揣三清宮的法牒,滿懷希望踏上了弘道天王星的土地。憑著這張法牒,他有很大信心蒙混過關。據他這麽多天來通過遊歷所增長的見識,他知道三清宮對於道眾還是有一定約束力的,道教教主也尚有一些權威存在。
以前道教根本沒有公認的教主,大宗大門的領袖大多自封為教主。大約在八千年前,道教因為要與佛教爭奪信徒,統一各派上層的意志一致對外就成了當務之急,於是當時選出了一位名義上的教主。後來教主的職務就被固定下來。
發展到現在,盡管道教內部派系林立,各大派根本不把所謂的“教主”看在眼裡,教主也指揮不了大宗大派,但名義上他總是道教的最高領袖,一些小宮小觀還是會聽他調遣的。
而宇宙各星群相距遙遠,通訊技術跟不上空間的拓展,因此隨身的法牒是最重要的身份證明。
憑著以上兩點,加上李遊相信自己的騙術已經爐火純青,因此他絲毫不擔心自己的身份會被揭穿。
當他千辛萬苦在數不清的宏偉宮觀中總算尋覓到所謂的霞茗道觀時,面對看起來搖搖欲墜的觀牆、雜草叢生的環境,他哈哈大笑,得意非凡。如此破爛的道觀尚存在於弘道天王星上已經是個奇跡,這種小道觀料無能人,更加不可能識穿他的真實身份了。
帶著裝扮成道士的飛賊,李遊大模大樣叩響了道觀的大門。
可是,他扣了好半天就是無人應答,情急之下,李遊都想踢門了,傾側斑駁的大門才吱呀呀開了一線,一個滿臉菜色的小道童探出頭來,看了看道袍光鮮的李遊,有氣無力地說道:“請問道長有何貴乾?”
李遊一愣,隨即趾高氣揚道:“本尊奉三清宮玉皇殿之命,前來霞茗道觀擔任觀主,你快去通知觀內重要人等前來迎接本尊!”
小道童一聽是新任觀主到了,不敢怠慢,急忙恭敬地打了一個揖,轉頭向內行去。
柳如風悄聲道:“我說兄弟,這個小道童步伐虛浮,看起來都幾天沒吃飯了,這個道觀不會這麽窮吧?”
李遊同樣低聲道:“這個道觀佔地倒也廣闊,可是好像一點香火都沒有,搞不懂他們靠什麽維持生活?看來沒什麽油水好撈。”
兩人竊竊私語間,觀內緩緩步出十幾個中老年道士,個個無精打采的向李遊行禮,不過他們看著李遊的神情似乎充滿了可憐的味道,只有一個胖道士面露喜色。在十幾個中老年道士身後又陸續走出百來名中青年道士,一個個垂頭喪氣,手腳酸軟,和先前那個小道童一樣腳步虛浮。
最後,一個白胡子老道自中間走了出來,老道昏昏欲睡,眯著眼睛,要死不活。看他的胡子都拖到了膝蓋處,就知道或許他也沒幾天好活了。
白胡子老道徑直行到李遊面前一稽首,李遊見到這個觀內的唯一耆宿對己行此大禮,臉皮再厚也有些不好意思,急忙也以稽首還禮,一老一少兩人相扶著站了起來。
李遊在瞬間用精神力窺測了一下老道,這一探讓他大吃一驚,差點轉頭就逃。原來他的精神力一接觸到老道的身體就消失得無影無蹤,更無從窺探老道的思維想法了。這樣的情況還從未發生過,就是窺測那個冰山美人,他的精神力也能深入,只是無法測知冰山美人的思緒罷了。這說明老道的能力或許比那個劍俠九級的冰山美人更高!
本以為這個破爛道觀絕無能人,誰知一開始就發現這麽一個古怪老道,這讓李遊的信心不免大打折扣。
白胡子老道仿佛絲毫不知李遊窺測自己的狀態,微微一笑,語調平緩地說道:“老道趙能敬見過觀主。唉,自從前一任觀主不知在宇宙何處飛升之後,霞茗觀已經三十多年沒有觀主了,今日迎來新觀主實在可喜可賀。自從三清宮傳來消息,說任命李觀主來此領導霞茗觀,全觀上下就一直翹首以盼,今日終於得見李觀主風采,真是霞茗觀之幸啊!”
李遊急忙謙虛一番,偷眼觀看白胡子老道的神情,卻看不出一點異樣。老道臉上總是帶著些微笑意,根本不知他心中在想些什麽。李遊暗道:這老道必是個老奸巨滑之輩,今後老子行起事來定要小心謹慎,不可露出絲毫破綻。
白胡子老道又看了看李遊身後的柳如風,李遊急忙道:“這位是護衛本人前來的一個劍仙系道友。”飛賊也能修煉出真氣,只是遠不如劍俠的真氣精純,以飛賊冒充劍俠雖有些勉強,但還過得去。
老道忽然莫名其妙向李遊眨了眨眼睛,還臉露曖昧的微笑。李遊馬上心驚膽戰,又打起了逃跑的主意。可老道接下來卻當作什麽事也沒發生,開始給李遊介紹起觀內的主要司職人員。
霞茗觀真正的司職人員只有可憐的四個人,一個管理人事,一個管理修煉,一個管理財務兼負責眾道士的衣食住行,另外由於觀內沒什麽香火,他還代管香油事務。最後一個最重要的,竟然是管理種菜的!
李遊哭笑不得,他這才明白這個道觀目前唯一的經濟來源竟然是種菜!不過這些頭兒腦兒的法力還是讓李遊大吃一驚,趁著老道一一介紹的時候,他用精神力把這些人都掃描了一遍,竟發現這十幾個人個個都是高級道術法師,最低級的也有七級!
那個種菜的負責人劉鶴真居然還是一個九級道術法師,李遊簡直不敢想象,一個九級道術師專責種菜,那法師的榮譽何在?難道當今社會法師就那麽不值錢了嗎?
誰知這位劉鶴真老道長還滿臉驕傲,他告訴李遊,他負責種的菜從來沒有潑灑過肥料,雖然產量不高,但滋味天成,是天然的綠色食品。
李遊心道:怪不得道觀中的老中青道士們人人面有菜色,還一個個如同饑民一般。你老小子搞綠色食品,卻不注意產量,這些人沒餓死就已經不錯的了。嗯,所幸這些人好像都法力高強,忍饑挨餓的本事也高人一等,不然說不定真餓死幾個也不一定。
寒暄一番之後,李遊與眾道士踏入議事殿。
望著隨時都可能傾側的殿堂,聞著一股陳舊腐爛的氣息,李遊眉頭大皺。道童奉上的香茶色澤暗淡發黃,散發著霉味,這種茶也不知道一個晶石幣可以買幾百斤還是幾千斤。李遊終於醒悟這十幾個道士剛見到自己時,為何臉上會顯露出可憐的神色。是啊,一個尊貴的法師如果經年累月過這種豬狗不如的生活,的確也夠可憐的了。或許乞丐的生活都比他們好一點吧?
可是好像有一個胖道士見到自己面露喜色啊?那是誰?他為何心中高興?李遊剛想到這裡,答案就出來了。
胖道士吳柏英笑眯眯站起身來,向李遊作揖道:“觀主,我負責財務這塊,觀內眾道友的衣食住行都要由我來負責,這副擔子對於我來說實在太重了,我已經承擔不起,幸好三清尊神明白我的苦衷,終於降下觀主這等年輕有為的能人來領導大家,因此這財務嘛,希望由觀主來總責,我從旁協助即可。”
李遊皺了皺眉頭,隨即也笑嘻嘻道:“好說,我既然承三清宮之命前來負責霞茗觀,就會把一切搞得妥妥當當的。以觀內目前的現狀來看,第一點就要從廣開財源入手。”
白胡子老道立即道:“是啊,今日第一次見到觀主,老道就看出觀主天縱大才,區區財務上的小事還不順手捏來?吳師侄,你就放心吧。”
李遊心中暗罵:這老道話說得漂亮,明擺著就是把這個爛攤子一腳踢給了老子,老子如果解決不了財源,就不是你口中的天縱大才了吧?哼哼!
想了想,李遊忽然道:“諸位月俸幾何啊?”
吳柏英恭敬地回答道:“觀中高級法師每月每人供奉一個晶石幣,中級法師三分晶石幣,低級法師五厘,學徒五毫。”
李遊奇道:“據我所知弘道天王星上的消費不低啊?五毫?五毫在這顆星球上能買什麽?這都是哪一年制定的月俸標準了?一千年前還是兩千年前啊?”
宇宙中晶石這種礦物十分稀少,而且還可以用作許許多多特殊用途,因此以晶石雕刻而成的晶石幣是宇宙通用貨幣。但由於各星域經濟發展水平相差巨大,因此在晶石幣的主幣之下還設有輔幣。以分、厘、毫來表示,采用十進製,也即是一個晶石幣等於一千毫,某些實在落後的地方還有更小單位的輔幣。
但在弘道天王星這等繁華先進的星球,五毫或許只夠買瓶劣質冒牌瓶裝水解渴,實在是少得不能再少了。李遊心道:媽媽咪的,老子是個中級法師,在這裡一個月可以領取三分,三分啊!老子去青樓妓館發給小妹的茶水小費都比這多!
誰知吳柏英卻哭喪著臉小聲道:“觀中財務拮據,已經半年多沒發月俸了,我曾經也想過是不是需要變賣觀產,可這是祖師傳下的觀產, 沒有觀主主持大局,我不敢隨便越權變賣。”
李遊嗯了一聲,心道:這個道觀位於鬧市中心,佔地遼闊,實在是個鬧中取靜的風水寶地,隨便賣掉一點土地恐怕都是天價,也難為這個胖子堅持到現在竟然沒賣。
他忽然自儲存空間取出一袋晶石幣,隨手向桌上一丟,晶石幣撒了出來,一個個亮晶晶的在桌上蹦了好半天才停下。眾大小道士眼睛都看得直了。他們修道之人雖然都不太注重財物,但這麽大筆的晶石幣他們中許多人自小到大也從沒見過。一輩子呆在破觀中苦修,哪有機會見到如許多的財富呢?
李遊擲地有聲道:“從今日起,所有人月俸增加十倍,不,一百倍!吳柏英,你現在就把以前的欠俸全部補發了下去!嗯,這個月的也提前下發,算是我這個觀主的一點見面禮!”
眾道士不管法力定力多麽高強,一時間眼睛都差點瞪出來。
一個小時後,霞茗觀中歡聲雷動,對於新來的觀主李遊好評潮湧。從頭到尾,這些大小道士都沒有檢驗李遊的那張法牒,他們似乎全部忘記了這件事。也難怪,有哪個白癡會來騙取如此窮困的道觀觀主來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