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當然是沒意見,以前在大學裡,只要是寒蕊有什麽事情都會擠到我床上來個聯床夜話什麽的。寒蕊在大學的時候亮麗潑辣,比我高調多了。剛進學校時,就有很多男生來追求她,她選不定就試著和幾個交往著,卻死活不松口正式戀愛。
那陣子每天有不同的人約她這樣那樣的,回來就趴到我床上商量,問我的意見。這個長得不錯啊,只是走路的樣子有點怪;那個家裡條件很好,可怎麽是結巴。總之很鬧心,把我也弄得成天滿腦子陌生男生名字,暈乎乎的。
後來談了一個,兩人都是不肯讓步的性格,感情雖說不錯,可就是性格太相似了,動不動就吵架。一吵架就回寢室找我聊天,罵幾句,哭幾句,然後我還得做他們的和事老。
到最後,感情大概也只是維持了一年左右,兩個人都覺得有點審美疲勞,後來就客客氣氣分了。據說到畢業後,他們還是像朋友一樣有過聯系,直到寒蕊遇到現在這個鳳凰男。
本來以為鳳凰男都是被家裡當寶貝一樣寵大的,寒蕊那脾氣不見得適合,可緣分來了擋不住啊,偏生大家不看好的那對就成了。婚後,鳳凰男益發事業順利,被派往國外讀博,程家大小姐也就順理成章地陪讀去了。
我也知道,她一定是有些話要和我談談的。我呢,也很關心這麽些年她在國外生活得怎樣,估計這一晚上,有得我們好聊的了。
跟著寒蕊回賓館,我們像過去一樣各自抱個靠墊趴著說話。“寒蕊。你家兩個孩子都多大啦?”
“以後不許叫名字,要像我弟弟一樣,叫姐姐!”
我暈。看她煞有介事的,拿這事打壓我。不過呢。這話也等於是認了我這個弟媳婦,聽了心裡還是挺舒坦的。
可嘴裡還不認輸,“喂,叫姐姐,你不怕我把你叫老啦?別扭死了。…我不叫!”
“不叫?我看你結婚的時候叫不叫,不叫不給紅包!”
“小人哦!”
她得意地白我一眼,“哼,我就是一小人!”
寒蕊和丈夫定居在溫哥華,我知道那裡風景獨特,氣候宜人。給人印象最深地是山上覆蓋著冰川而山腳下是眾島點綴的海灣,城市裡綠樹成蔭,是一個富裕的綠色住宅城市,又是世界著名地旅遊城市。沿海岸線而築的街道極富特色。
寒蕊問我:“要不要看看我居住地城市和我家啊?”說著拿出數碼相機,給我看她拍下來的風景照片和他們家人一起的生活片段視頻。
真是羨慕她,他們在溫哥華的房子寬敞而舒適。前面有一大塊草地。很多照片是她的一兒一女在草地上追逐和做遊戲地情景。那倆孩子,個個玉雪可愛。滿臉精乖機靈的神氣。
我讚歎:“寒蕊。你現在可真是幸福啊,簡直是完美人生。有出息的老公。可愛的孩子,還有這樣舒服的生活環境。”
“是啊,那邊兼容城市和自然風光之長,城市裡固然設施現代一應具有,可外圍四周卻都是自然景致,只要乘車三十分鍾,就能領略到大平原的壯麗。踏在草原上,讓人覺得心胸廣闊,似乎能和大自然融入到一起。以後啊,你和弟弟一定要來看看我們,玩玩,想要置身繁華大街,又想親近大自然的話,溫哥華便是一個不可不到的好地方。”
“我可還是你們家待審核中的媳婦呢,慘!同人不同命啊!”
她格格笑了起來,刮我地鼻子:“看把你急得,這事也不會太難的,我頂你哈!”
見我依然忐忑不安,她也不再繼續“刺激”我,以姐姐般的博大胸懷安慰了一下我這個未來地可憐弟媳:“別太擔心啦,我爸媽還是比較能聽進去我的話地。前些天我們已經通了電話了,他們對你其實沒什麽不滿意,說你人好挺能乾,兩家也知根底,都是身家清白地好人家。他們啊,就是有些老思想比較糾結,說女的大了六歲遭人笑話。說到底就是年紀地問題,其他一點事都沒有。”
我何嘗不知道啊,可就是這個年齡的問題,搞得我好像低人一等,真是鬱悶死個人。解放幾十年不待說,連改革開放的多少年了,婦女頂半邊天也頂了那麽久了,為什麽骨子裡還是對女人那麽歧視。
女人年紀大不值錢,女人學歷高了居然也不值錢。沒聽過嗎?女博士被人成為滅絕師太,呃這個稱呼倒和我一樣,雖然我不是女博士。現在還有新說法,女博士,連女人都不算了,被說成是第三種性別。現在的性別分類是這樣的:男人、女人、女博士,絕不絕?
男人讀博叫做有出息,有前途,女人讀博就是嫁不掉的代名字,天理何在?
聽我發牢騷,寒蕊也沉默了,伸手摸摸我頭髮,把頭靠著我肩膀陪我歎氣。我有點不好意思了,“唉,你看我,你難得回來還跟你扯那麽多不開心的事情,不說了。”
“你還跟我客氣什麽呢?我回來不就是幫你們救火的嗎?誰讓我弟弟那麽執著於你呢。”
我碰碰她:“喂,知道我們倆在一起,你真不意外啊?”
“意外啊!可是有句話你聽過嗎?出乎意料之外,卻在情理之中。”
側過頭看到我一頭霧水的模樣,她曲起修長食指扣了我前額一下,“果然戀愛中的女人有點傻!”
我抗議:“客氣點,又打人!”
“你啊,我不是說了嗎,我弟弟初中就喜歡你的事情其實我們全家都知道啊!只是當初當笑話談,沒想到他會把那些感情維持到現在而已。我現在想啊,你以前感情上的事情諸多不順利,也許就是為了等我弟弟長大,天意如此吧!”
“哈哈哈”,我忍不住笑了起來,虧她想得出來,被她一說原來我所有倒霉事都是因為和寒楓的緣分未到,一切都是為等到他而作的鋪墊了。
“笑什麽,有些事情我爸媽是不知道,可都落在我眼裡啊。 那時候我們的校刊上常常有你的詩詞和散文發表,我休息天拿回家看完了,就隨手一扔。可我弟弟如獲至寶,把你的文章一篇不拉地剪貼在一個本子上。我不知道那個本子現在還在不在,可那時的認真勁兒我可都看到了,還笑話過他的。可憐我家寒楓,小小心靈常常受到我這個惡姐姐的摧殘啊!”
想起當時欺負她弟弟的快感,這女人不禁得意得怪笑了起來。我瞪她一眼,你算是親姐姐嗎?
“剪貼本?還有這種事情啊?”我忽然覺得視線有些模糊,這個小子,到底曾經花了多少心思在我身上?
看看我感動的表情,寒蕊撇嘴:“得了,別這樣!也是老天安排了你們的緣分,讓你們在那麽多年後重逢。如果見不到的話,我估計你也就是他心底的一個回憶了。珍惜吧,挺不容易的。”
“我特地趕回來,把老公兒女都扔在國外,可就是為了能看到你們倆有個好結果啊,但願下次我們全家回國能來參加你們婚禮。”
但願吧,現在一切都還要取決於寒蕊這個救兵的本事了。雖然還是未知數,可我看著寒蕊自信滿滿的樣子,忽然心裡也充滿了信心。